《[综]祸水》作者:王小周 文案: 女人淡然伫立,面对她的美,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第一次在盛开的樱花林下坐了下来。他可以一直坐到随便什么时候,因为他已经无处可去。没有人知道盛开的樱花林下的秘密。也许那就是所谓的“孤独”,因为山贼再也没有害怕孤独的必要。 ——坂口安吾《盛开的樱花树下》 · “你没有给我当一个人类的机会!” · “当一个人类对你做出这种事,他就剥夺了你成人的资格。” · 【提示】:女主成长型,【人类身份待定】,前期可能会被动一点智障一点不过是一个慢慢成长慢慢醒悟的过程,一旦感到不适请立刻右上逃生,谢绝辱骂23333 【初期非正面角色】:请往后看。 【玉子小姐真心美到极致】:这是设定2333 内容标签: 火影 猎人 综漫 银魂 搜索关键字:主角:樱井玉子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美人真地可以为所欲为的=v= 第1章 樱井玉子 [请看我一眼] [请对我微笑] [请接受我的礼物] [请让我跪在你的脚下] [请让我摸摸你的长发] [请让我爱你] [请让我照顾你] [请让我得到你] [请让我拥有你] [请让我独占你] [请让我杀死你] [杀死] [杀死] [樱井玉子小姐] [杀死] [玉子小姐] [杀死你] [玉子] [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 [请让我杀死你] [我的玉子] · “你听说了吗?在风之国的那位……要来我们国家了。” “骗人的吧?!那一位吗?!” “没错,据说终于厌烦了风沙之苦以及荒漠不变的景色,所以主动提出要到我们国家定居,连风之国的大名哭求都没有用……据说啊,那一天,那位贵人可是在风之国大名从不离身的扇子上踩上了一个鞋印呢。” “怎么说呢……是既期待又恐惧的心情啊……既想着有生之年能见到那位贵人一眼就死而无憾了,又担心她的到来会不会导致什么不好的事……毕竟……” “谁说不是呢……毕竟是那位贵人啊……” 闲话的两人感叹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遥远的屋顶,那是历代的火之国大名的住所。 那位贵人,此刻应该正在被大名接见吧……真是幸运呢,大名…… 两人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胸中郁积的羡慕和嫉妒吐出,无形的感情像是致命的病毒,在街道上无声无息又肆无忌惮的传播。 “何等美丽的奇迹啊……不……何等奇迹的美丽啊……” 火之国大名羽麻今仁喃喃开口,连精致华丽的团扇从掌中脱落也毫无所知。 而给他带来了如此震撼的少女端坐在金黄色的垫子上,身着黑金交错的十二单,闻言不语,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可即使只有如此,羽麻今仁还是像得到了最珍贵的宝物一样,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的眼中迸发出了只有在壮年人眼中才能看到的强烈的欲|念。 得到 得到她 她是我的 我是大名 我是火之国的大名 我拥有着所有珍贵的宝物 那么这个最珍贵的宝物也该是我的 这般宛如神祗一般的美丽应该为我所拥有 “樱井玉子,这是你的名字吗?”羽麻今仁有意地放缓了语速。 “樱井玉子”四个字好似被他含在了唇齿间,缱绻不已。 殿上之人微微张开了嫣红的双唇,轻柔的声音好似一斛清泉,非但没有使羽麻今仁的欲|火稍熄,反而犹如烈火烹油一般越燃越烈。 “是的,大人。不过,”齐刘海下,一双猫瞳闪着润泽的光,渐渐濡湿的是纯粹到诡异的兴味, “您或许更想称我为——战争。” 临行前大泉治疯狂的怒吼还回荡在耳边,樱井玉子弯着唇。 战争的话,是不好的东西呢。 樱井玉子望着这个国家的主人,慢慢地,慢慢地加深了眼中的笑意。 羽麻今仁的大脑清醒了一瞬,想起自己在同意接受樱井玉子在火之国定居的时候风之国大名大泉治那狰狞扭曲的表情。 “你会后悔的!”曾经把酒共欢的政治盟友吼到破音,双眼通红。 再红也没有殿上之人的瞳色红。 羽麻今仁痴迷地盯着樱井玉子的眼眸,那是何等瑰丽的色彩啊! 像鲜血喷溅的颜色一样。 无法移开视线,也无法忍受少女的视线转移。 就这样看着我就好了 看着我吧 永远永远地 只注视着我就好了 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成为我的所有物吧 让我来决定那双绝美的眼眸该染上怎样的情感 在羽麻今仁那充满了占有欲的黏糊糊湿滑滑的视线下,樱井玉子一动不动,连眼睫都不颤一下,好似一个精致的人偶。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力可以造出如此美丽的人偶。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神祗可以造出如此美丽的人类。 他阅遍世间美色,可从来没有见过能和樱井玉子相提并论的存在,她是独一无二的,简直美到了叫人心生恐惧的地步。 如此极致的美丽,真地是一个人类可以拥有的吗? 神女下凡也要相形见绌。 不过……既然一个普通人拥有了这样的美丽,那么他这个大名也是可以的吧,拥有这个人。 在良久的叫人不安的沉默中,初临火之国的樱井玉子一动不动,只有淡若柳丝的笑意隐隐挂在嘴角,微弯不弯地吸引人注目。 半年后,羽麻今仁被嫡子羽麻信用计杀死,外界所知的不过是羽麻今仁暴毙,其子羽麻信成为新一任的火之国大名。 羽麻信成为大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直客居在宫殿中的樱井玉子送到了木叶村,命令他的工具,木叶村的忍者看好这个年仅十二的少女,绝对—— 绝对不要让他再看到这个女人。 从这件事上看的话,羽麻信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至少比他的父亲和风之国大名大泉治要聪明得多。 可是已经晚了。 羽麻信早已见过樱井玉子。 大泉治的怒火已经燃起,除了怒火的源头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将其熄灭。 可是怒火的源头——樱井玉子期待着怒火的燃烧。 这样的话,会很痛苦吧,他们。 身着华丽衣裳的少女端坐在轿子内,轿身极稳,行动间连少女的长发都没有晃动。 樱井玉子听着轿夫规律的脚步声,微微歪着脑袋,纤长的睫羽下红到发黑却又闪着润泽的光的双眸中盛满了笑意。 为樱井玉子带来愉悦的主人公正是火之国新上任的大名羽麻信。 羽麻信和他的父亲羽麻今仁不同,是一个极其聪慧的男人,至少他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预见了她将带来的灾祸。 没错啊,我是战争,是不好的东西。这一点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樱井玉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羽麻信,享受着他慌张不已又故作镇定地强撑着直视自己的模样,心想这个少年可以成为工具。 父子相残什么的,很好玩吧。 如果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起的,就更好玩了吧。 如果是因为樱井玉子而起的,就没人会觉得奇怪了吧。 樱井玉子并不讨厌羽麻信,她不讨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人,更何况,羽麻信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大泉大人,您会杀了他的,对吧?” “我不能……我……” “为了我也不可以吗?羽麻大人,为了我,您会杀了他的,对吧。” “不……我……” “您不是想和我一起赏樱花吗?我会和您一起赏樱花的,樱花多美啊,如果有大泉大人的头颅作为装饰的话,我会和您一起赏樱花的。” “玉子小姐……” “如果我高兴的话,如果您听我的话的话,我会很喜欢羽麻大人的。您难道不希望我高兴吗?你难道不希望我看着你,对你笑一笑吗,信?” “我知道了……我……我不能再见到玉子小姐了……” 为什么要用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呢? 因为明知自己不该被她所吸引吗? 真是太遗憾了。 樱井玉子回想起羽麻信的眼神,唇角微扬。 “请给我您的一切吧,羽麻大人。” 正在处理政务的羽麻信突然间后背一凉,一种无形的冰凉的炽热的力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吸饱了墨汁的毛笔落在空白的卷轴上,羽麻信颤抖着推翻椅子,倒在地上,捂着胸口。 痛苦来得毫无缘由。 “玉子小姐……” 如果羽麻信知道自己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话,当初绝对不会在属下的怂恿下悄悄去见被父亲大人珍藏起来的宝物。 宝物。 独一无二的宝物。 最珍贵的独一无二的宝物。 樱井玉子。 见到樱井玉子的第一眼,羽麻信就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大人会冒着与风之国交恶的危险接回这个宝物。 任何一个领域,达到极致的话,就可以被称为神了。 当初那个什么忍界之神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所以樱井玉子也是神。 所以他在见到樱井玉子的时候才会产生瞻仰神迹一样的感情,所以他双眼含泪,浑身颤抖,所以他的心脏无法自主地加速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滚到樱井玉子的脚下,所以他想要跪到樱井玉子脚下亲吻她踏足的土地。 玉子小姐,我爱你鞋底沾上的泥土比爱我自己更甚! 羽麻信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樱井玉子所俘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被这样近乎神明的存在所俘虏,如此极致的美丽…… 如此恐怖的美丽,这个少女将会带来灾祸。 不。 她已经带来了灾祸。 父子反目。 即使如此我还是深爱着你啊,玉子小姐,我恐惧着你比恐惧着三途川的河水更甚,我恐惧着你因为我是如此深爱着你。 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只要能够得到你 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不对 玉子小姐 即使无法得到你 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会看着我的吧 在我为你付出的时候 会对我笑一笑的吧 请对我笑一笑吧 不不不 不行 我不能这样 我是大名 我是大名 …… “啊!!!” 年轻的大名蜷缩在地,从胸膛深处发出绝望的怒吼,声嘶力竭。 而造成年轻的大名如此痛苦的源头——樱井玉子还好好地坐在华贵舒适的轿子里,连如墨的发丝都没有颤动。 我说了啊,我是灾祸。 为什么…… 不听我的话呢? 第2章 小团扇 坊间有一种说法,男人,无论年龄多大,喜欢的永远都是正值妙龄的少女。 樱井玉子就是那个正值妙龄的少女。 事实上,她永远都处于人生的黄金年华,永远不会贬值不会变质,甚至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更加珍贵,就像古董一样。 “像是古董一样的珍宝,即使是我也无法违心地说年龄的增加损害了玉子小姐的美丽。” 年过半百,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大泉治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硬要说,也不过是愈发痴迷罢了。 他后悔了,他当初不该同意樱井玉子只在风之国客居三年的要求的。 他对她的爱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消弥反而越演越烈,好像一个毒瘤越长越大,又好像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玉子小姐,你的美丽超越了时间,和我永远地在一起吧。我能给你一切,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的孩子就会是这个国家的下一任大名!” 这句话随着樱井玉子的艳名在五大国间广泛流传,最后甚至演绎出了上百个不同的版本。闲来无事时,樱井玉子唤了侍女来说不同版本的故事逗她开心,还听过一个很好玩的—— “那个妖女呀 富士山尖的雪也不及她的皮肤洁白 三月的樱花也不及她的脸颊粉嫩 岩浆从她眼中迸发 花瓣从她唇边掉落 百鸟从她口中啼鸣 那个妖女呀 那个比辉夜姬还美的妖女呀 她叫狂暴的风沙乖如幼犬 她叫威严的治仁低下头颅 那个妖女呀 她还不满足 她还要干男人的活计儿 她睡了男人还要睡男人的国家! 可是呀 那个妖女呀 只要见她一面 便是死了也甘愿!” 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妖女”这种显得过分纤弱的形容,樱井玉子也不得不承认,被侍女用那种略带了点儿颤音和咏叹的音调吟咏出来的话,非常具有感染力。 没有人会不好奇。 好奇心很危险,特别是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放纵你的好奇心的时候,好奇心就变得尤为危险了。 想想那可悲又可笑的羽麻父子罢。 不过…… 樱井玉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华服,带上斗笠蒙上面纱,手中是多年未曾丢弃的折扇,在权势和金钱的帮助下依旧精致无比,仿佛时空在她手中定格。 有好奇心,并且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努力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就是人类呀。 人类……是种愚蠢的生物呢。 不过很好玩就是了。 樱井玉子动作优雅地离轿,刚踩上地面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种柔软的如同毛绒毯子的触感……樱井玉子视线下移,发现自己踩上的是茵茵草地。 “樱井玉子小姐,欢迎你来到木叶村,我是三代目火影。”三代目站在村口正中间,他的身侧分别是自己的儿子猿飞阿斯玛和“根”的首领志村团藏。 在猿飞阿斯玛还有志村团藏自我介绍之后,樱井玉子内心那小小的不满意就消散无踪了。 是非常有重量的三个人呢,这样看的话,只有三个人来迎接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了。 不。 不对。 樱井玉子那被宽大的斗笠遮住的红瞳艳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在阴影的笼罩下愈显幽黑。 樱井玉子不紧不慢地沿着青翠的芳草形成的道路往木叶村走,那雪白的面纱随着少女的步伐微微飘扬,让人忍不住想……如果这时候有一阵风的话…… 不只有三个人才对,这条由青草铺就的道路……应该是刚刚才出现的。不过也不排除是用了忍术就离开了,反正忍者和普通人……和空有权势的大名不是一种存在。 也就是说,以后都有可能是在监视下生活了吗? 嘛……虽然无所谓,但是……羽麻信会很生气的吧。 因为啊,他的珍宝被他人欣赏了呀。 会很生气的吧,会被怒火焚烧了理智也说不定。 那就好玩了哈哈哈…… 樱井玉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亲自带路的三代目火影身后,有些遗憾这个男人已经太老了,老到连好奇心都可以控制的地步了。否则的话,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忍者村的首领…… 樱井玉子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 不喜欢这个首领的话,换掉一个就好了呀,就像大名一样。 这么老的忍者,也是时候退休了吧,嗯……或者是时候死了。 那么……樱井玉子视线微移,余光捕捉到猿飞阿斯玛,随即兴致缺缺地收回。 忍者和大名可不一样,这里的上升机制不是“家天下”而是“公天下”,而且还需要得到大名的认可……唔……这倒不是问题。 那么,被“囚禁”在木叶村的这段时间,又有新的东西可以玩了呢。 樱井玉子不自觉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下唇,眼中光芒愈盛。 · 因为要迎接“大名的客人”,所以今天木叶村的街道上一个普通人都没有,更别说忍者了。 樱井玉子好奇地关注了一会儿四周的环境后就丧失了兴趣,默默跟在已经被她列为死人的三代目火影身后,无所事事地想着这么普通的村子里能有什么好的地方让她住。 “这里就是以后玉子小姐的住所,因为大名的命令下得匆忙,所以我等准备多有不周之处,有什么需要的请玉子小姐尽管吩咐人来告诉我。” 三代目火影转身,对差不多只到他腰际的小女孩说到。 樱井玉子微微点点头,面纱飘动,“多谢您的照顾,三代目火影大人。” 像是雨后荷叶上的水珠落到湖面上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 “哪里哪里,那么老身就不打扰玉子小姐休息……” “不行!凭什么让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住进我家房子?!” 突然一声怒吼,“嘭”地一声,一个黑发黑眸黑衣的少年面容冷厉地出现在樱井玉子门口,正好挡住樱井玉子进门的路。 樱井玉子不动声色地放下将将抬起的脚,垂眸,不动不语,等着三代目火影解决这突如其来的闹剧。 “佐助!不要冲动!”卡卡西紧接着赶到,刚把手搭上宇智波佐助的肩就被宇智波佐助用力挥开。 宇智波佐助退后一步,鞋底与地面摩擦扬起一阵灰尘,离他不远的樱井玉子难免受到波及,裙摆变得灰扑扑的。 樱井玉子眉心微动,依旧不言不语。 旗木卡卡西冷汗都要下来了,语气也凌厉了两分,“佐助!这是火影大人的决定!这位少女是大名的贵客!” “我才不管……” “宇智波佐助,这已经不是宇智波的族地了。”志村团藏慢条斯理地说,虽然语气不重,但此话一说出口,樱井玉子明显感觉周遭的气氛陡然沉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嘛……好玩的东西,这么快就出现了呢。 在空气中那根无形的弦将要绷断的时候,樱井玉子终于抬起了头,帽檐的阴影从眉目间退去,被阳光驱逐到放逐之地,随时等着卷土重来。 在场的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这双眼…… 便是被愤怒和痛苦折磨的宇智波佐助也不禁愕然了一瞬。 这就是“顶点”的力量。 美到顶点的话,已经和神迹差不多了。 没有人能在神迹面前无动于衷。 樱井玉子的美没有任何限定性的名词,也没有什么时候最美什么时候不够美之类的区别。 她是“美”这个词所能形容的极限,之所以无法用一个确切的词形容是因为人类并没有想象过会有樱井玉子这样的存在,他们只会说“和辉夜姬一样美丽”。 可是呀…… 樱井玉子缓缓转动深红色的润泽眼眸,眼波盈盈,每个人都感觉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每个人都在被樱井玉子注视的时候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我是独一无二的哟,我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人们都这么说呢。 那么……请给我相应的待遇吧,请把我当作最珍贵的存在,甚至是超越神明的存在吧。 毕竟……神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可是樱井玉子的话,只有一个呀。 “这里,原本是你的家吗?”樱井玉子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忍者脸上。 宇智波佐助后颈肌肉绷紧,停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么,请容许我暂时居住在这里吧。可以吗?宇智波君,可以让我暂时居住在这里吗?” 三代目火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瞥了身侧的志村团藏一眼,阻止了他的插话,然后不动声色地旁观着这个声名在外的樱井玉子和宇智波佐助对话。 宇智波佐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在跑过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大名的贵客居然会是这么……的少女,也没有想过少女会选择征求他的意见。 征求根本不重要,也起不了作用的他的意见。 明明知道即使过来也只会是以自己受罚为结局的。 可是…… “可以。” 宇智波佐助快速说罢,然后让开路,头偏向一边,看着远方。 旗木卡卡西注意到宇智波佐助没有把手插在裤兜里也没有环抱肩膀,反而乖乖巧巧地垂在身侧,紧贴着裤缝。 旗木卡卡西的注意力不禁又放在了带着面纱的樱井玉子身上。 三代目火影见事情在樱井玉子的两句话下被解决,也上前做气氛缓和器,随便说了两句,请樱井玉子先做休整以缓解旅途的疲累,然后就带着猿飞阿斯玛和志村团藏离开了。 樱井玉子手持折扇缓步走向不出意外的话将会住很长一段时间的大宅,在跨过门槛之后,身后传来冷淡中又带了几分不自然的声音,“那个……你的衣服脏了……” 这就是宇智波佐助所能说出的最接近道歉的话了。 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衡量了一会儿,然后回眸,双眼微眯,“宇智波君要送我新的衣服吗?因为弄脏衣服的人是宇智波君,所以宇智波君要送我新的衣服吗?” 宇智波佐助又愣了,然而少女那唯一可见的眼眸中却流露出纯然的喜悦,好似红宝石突然被注入了一束阳光,熠熠生辉。 “那么多谢宇智波君了,我很高兴。” 说罢,樱井玉子继续前行,直到守门的仆人将沉重的大门关上,樱井玉子也彻底消失在宇智波佐助和旗木卡卡西眼中了。 此时,与樱井玉子相隔千里的羽麻信催促着信使快快前去,“就算把整个火之国的人都遣光,我也要实时知道玉子小姐的消息!” 第3章 朝天辫 羽麻信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着他见过的以及没有见过的瑰丽的景象,没有时空的区别,这边是鲜艳的花朵被炽热到明艳的阳光笼罩,那边是银白得像是鱼腹上的鳞片的月光冷冰冰地舔吻三途川旁的曼珠沙华。 他处在浓烈得几欲燃烧一般的鲜红的湖水中,湖中飘满了兵器和尸体,叫人忍不住怀疑人类的血液怎么会染出这么美的颜色来。 尸体和血水散发的是浓烈到要将人熏晕的香气,这香气粘稠又轻袅,像是无数的灵魂在燃烧自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视角转变,上移再上移,高悬于空,如同明月。 羽麻信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在视野中变小,最后成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像是地上的一只蚂蚁。 当他升到足够高的高度时,羽麻信才发现,原来这不是一潭湖水,而是樱井玉子的眼眸。 羽麻信的视野完完全全被樱井玉子那美到恐怖的面容占据。 羽麻信的视野在颤抖,他看到—— 这真地是人类所能拥有的美丽吗? ——她笑了 玉子小姐。 “啊!” 羽麻信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发冷,出了一身的汗。 玉子小姐。 “哎?佐助见到了那个妖女吗?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被迷惑?”漩涡鸣人好奇地凑到宇智波佐助身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叠声问道。 宇智波佐助双手插兜,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呐~呐~佐助,告诉我嘛!三代老爷爷不让我们去看,真地好好奇啊!她真地是导致风之国和火之国交恶的原因吗?”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宇智波佐助被烦得不行了,只好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说罢,宇智波佐助快速消失在漩涡鸣人面前,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漩涡鸣人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宇智波佐助跑了,不由抱着头哀嚎道:“真是的……佐助最讨厌啦!” 然后,漩涡鸣人没忍住,拉着一脸“好麻烦啊别来打扰我”的奈良鹿丸还有“嗯?有好吃的吗”的秋道丁次,三人鬼鬼祟祟地接近了原宇智波家族的族地,现大名贵客的住所。 三人都不是一般的下忍,除去漩涡鸣人这个做事不过脑子的人以及手中还抓着一把薯片的秋道丁次之外……好吧,也只有奈良鹿丸意识到了樱井玉子的住所被严密“保护”着。 连看守大门的都是中忍…… 奈良鹿丸已经在心里打退堂鼓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么严阵以待的,不过从传闻还有老爸的只言片语中也可以得知,这个突然出现在木叶村的“玉子小姐”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按照现有的消息,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战争遗孤,连故乡在哪儿都不知道。 可就是这么一个年龄和他们差不多的普通平民少女,却成为了五大国最具有话题性的人物,被各国大名奉为座上宾。 灾祸——樱井玉子。 有多少人双眼含泪地惊叹樱井玉子是无价的珍宝,就有多少人满面狰狞地怒斥樱井玉子是可怕的灾祸。 说句好笑的话,奈良鹿丸觉得樱井玉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点和卡卡西老师的面具下面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一样神秘。 不过奈良鹿丸无法否认的是,那些带有绮丽妖异色彩的传说,那些华丽的辞藻以及种种风流韵事……他对樱井玉子很有兴趣。 没有人会在听到“樱井玉子”这四个字的时候无动于衷,无论是厌恶是憎恨还是痴迷,所有人都想知晓樱井玉子的真面目。 而樱井玉子现在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好像只要越过了那面墙,他就可以见到珍宝,或者说是灾祸……准确来说的话,应该是两者皆有。 自古以来,珍贵的东西出世,总是伴随着争夺的。贪婪之徒的鲜血为其加冕,令珍宝更加珍贵,只是这份珍贵难免染上了不祥的色彩,叫人情不自禁地又渴望又恐惧。 恐惧过了头,变成了憎恨,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了才好。 奈良鹿丸看了一眼抓耳挠腮的漩涡鸣人以及口中咀嚼动作不停的秋道丁次,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想起办法来。 来都来了,都到了门口,只差临门一脚,谁能甘心? 再说了,鸣人那家伙也不会乖乖听话回去的,与其放任他闹出更大的乱子,还不如最大限度地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内。 真是的……麻烦死了。 奈良鹿丸撇着嘴,慢腾腾地坐下,双手摆出一个特定的造型,合上双目开始思考。 他并没有思考太多时间。 倒不是说他聪慧过人多智近妖,而是漩涡鸣人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佐助!” 奈良鹿丸无奈地睁开双眼,看向漩涡鸣人,然后又顺着漩涡鸣人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大宅正门口,带着一点儿局促和恼羞成怒的模样的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佐助手上提着一个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正疑惑着宇智波佐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下一秒,奈良鹿丸就被堂而皇之冲出去的漩涡鸣人给打败了。 算了……反正刚才他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真是的…… 奈良鹿丸无可无不可地跟着漩涡鸣人接近宇智波佐助,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他把目光放在了宇智波佐助提着的包裹上。 “哎?佐助,你拿着什么?”开口的还是永远搞不清楚状况不会看人脸色的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的脸已经黑得快赶上他的衣服了。 “不关你的事。”是个人都能听出宇智波佐助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奈良鹿丸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看着漩涡鸣人这个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根本不能被称为人类的家伙还想要继续开口,只好打断 道:“佐助,你见过那个玉子小姐了吧,怎么样?” 怎么你们都问这个问题?! 明明你们谁都没有见过她! 明明只有我见过她听过她的声音! 宇智波佐助脸色更黑了,要不是看在奈良鹿丸平常和他没有恩怨而且这个人的性子还蛮对他的胃口的份上的话…… “没什……” 被三个小伙伴以及看门的两个中忍的目光给吓到的宇智波佐助默默把搪塞的话咽回肚子里,纠结了好大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说:“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少女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奈良鹿丸的好奇心愈发严重了,与之相对的还有……因为宇智波佐助的异常引起的近乎直觉的警惕。 然而再深的警惕也没用,奈良鹿丸事后苦恼地想,就算闭上眼睛蒙住耳朵甚至直接把五感都封住也没用。 樱井玉子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 她被称为灾祸是有理由的,不是空穴来风,甚至不是因为她直接导致了风之国和火之国的外交事故。 樱井玉子……简直是神明专门针对人类这个存在创造出的灾祸,人类无法拒绝她就如人类无法拒绝死亡。 话说回来的话,这个世界上真地有神明可以创造出像樱井玉子这样的存在吗? 创造出樱井玉子这种存在的……创造出这种叫人无法抵抗的灾祸的……真地可以被称为神明吗? “玉子小姐?” 奈良鹿丸在自家鹿林轻声呢喃着,他第一次念出这个称谓。那声音从胸膛深处传出来,却没有散播到空气中,反而深深地扎根在了心头,每当奈良鹿丸想要掐断这株以“樱井玉子”为名的幼苗,它就会告诉他,“让我疯狂生长,否则我会杀死你”。 他尝试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他尝试过无数次,但是无数次的努力只能叫他看清自己。 他无法看清樱井玉子,所以他只能看清自己。 他千方百计地闯过一重重关卡越过高墙躲过忍者,千辛万苦地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樱井玉子,然后成功把自己关进了以“樱井玉子”为名的牢笼里。 像个青涩的小鬼一样,为自己是第一个见到樱井玉子面容的人而暗自窃喜。 可是即使如此,那无法控制的身体和灵魂还是在嚣张地诉说着他对樱井玉子的感情。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樱井玉子的一个微笑。 只要见过樱井玉子,谁会不相信有人为她挑起战争? “你是谁?是来找我的吗?你是来见我吗?” 三连问,奈良鹿丸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还在为世间竟有樱井玉子这样的美丽而震惊。 樱井玉子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也确实为他的大脑所接收,可他没有办法对此作出反应因为他根本没有理解樱井玉子的声音里传达了怎样的讯息。 他看着樱井玉子的美,一开始是震惊慌乱的,后来是恐惧迷恋的。 他的耳边回荡着的是樱井玉子这个存在的声音,是只属于樱井玉子的声音。这一认知叫奈良鹿丸绷紧了肌肉,惶惶然不知如何反应,紧张得像个青涩的小鬼。 “嘛~”这一声仿若娇嗔的语气词尾音打了个圈儿,再轻柔不过,挠得奈良鹿丸的心痒痒的,差点儿失力栽下墙头。 如果是因为樱井玉子的话,哪怕是跌个狗啃泥也不丢脸。 “你现在见到我了,你想对我说什么呢?你想给我什么呢?” 给你什么呢? 有什么是我可以给玉子小姐的呢? 惨了。 我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给你一个比喻吗? 玉子小姐。 我的家里有一片鹿林,我从小就喜欢在鹿林里发呆,森林的鹿都是我的朋友,他们都很美,他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其中又以幼鹿的眼睛最美。 玉子小姐。 幼鹿的眼睛是学了你的。 你的眼睛。 玉子小姐。 幼鹿的眼睛是学了你的。 这个比喻完全没有表达出你的美,非但没有表达出你的美,连我对你的爱也没有表达出万一。 那么。 玉子小姐。 我给你“奈良鹿丸”这个名字所能代表的一切可以吗? 这是我所能给予的全部了。 可以吗? 这个礼物可以让你满意吗? 第4章 那个人 在樱井玉子的记忆里,那个人打扮得和武士一样,看她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物体。 没有生命的物体。 “你是我的工具。”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话是这么说,但那个人从来没有叫她做过什么工作,连洗脸穿鞋子都是由那个人来替她完成的。 与其说是工具,倒不如说是玩具。 不过无论从那个人的年龄还是性别看,玩漂亮的人偶娃娃这种事都是不可能的。 樱井玉子那时候还很小,什么事都不懂。 既然那个人说她是工具,那么她就是工具。但是除此之外,工具是什么意思,工具要做什么,这些东西,樱井玉子全都不懂。 樱井玉子天然缺少好奇心,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那个人平常很小心,总是把樱井玉子藏在山洞里,不叫她见外人,连换洗的衣服还有发绳这些东西都是那个人从远处的小镇上买来的。 他是那个镇子上高端商品的大买家,华贵的和服还有精美的零食,他都会买回给樱井玉子。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要适应这些东西,以后你只能选择比这更贵重的东西,你只有锦衣玉食才能生活下去,只有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财富的人才能拥有你。” 就这样,那个人以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财富一直把樱井玉子养到了他腰部那么高。 樱井玉子越长越大,那个人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许多次地樱井玉子看到那个人咯血,那血溅落在草地上,慢慢淹进黑色的泥土里,然后那个人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好像他咳出的不是血,而是脸颊的红润似的。 樱井玉子告诉那个人她觉得他咳出的血很好看。 那个人笑了,问:“是我咳出的血好看,还是血好看?” 樱井玉子那时还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她凭着感觉,直觉性地回答道:“血好看。” 那个人就笑得更开心了,他的动作似乎牵引到了什么地方,他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血像呼出的空气一样喷涌出来,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襟。 樱井玉子望着那团渐渐扩大的血迹,眨了眨眼,不带任何感情地评价道:“好看。” “好看的话,就让这个世界都染上这个色彩吧。” 那个人说道。 那个人对待樱井玉子很有一套,准确地说,他对于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把樱井玉子打造成理想的模样这件事心里很是有一套章程。 在他养育樱井玉子的七年中,樱井玉子从来没有求之不得的时候。无论是樱井玉子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他都能提前给樱井玉子准备好,而且是樱井玉子要一,他给二给三的态度。 于是他就把樱井玉子养成了予取予求还心安理得的性格。 你以为樱井玉子是意识到自己拥有可以向别人索求一切的能力吗? 不是,樱井玉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那个人没有这么养育她。 那个人故意把樱井玉子养成了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样子,樱井玉子天性中的好奇心匮乏叫那个人兴奋不已,他越发坚信樱井玉子是他的武器,生来便是要为他达成愿望的。 那个人把樱井玉子养成一个纯粹的怪物,不是本能不是天性而是人为的结果,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樱井玉子。 有时候午夜梦回,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会被现在正在发生以及将要发生的一切给吓得冷汗涟涟,可是又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快感。 那个人的心里始终烧着一把仇恨一切的火焰,他用余生的时间把这团火包裹得美艳惊人,然后把他的武器锻造得更加锋利。 他的恨意压倒了一切,压倒了他对平凡生活的渴望,压倒了他对自然风光的感慨,甚至还压倒了他对樱井玉子所展现出的美的追求。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曾迷恋过樱井玉子哪怕一瞬间,那么答案就是那个人,因为他深深厌恶着这个自己亲手锻造淬练出来的武器。 在那个人临死前,他把樱井玉子送到了沙忍村,那时樱井玉子才知道那个人原先是水忍村的忍者,平平无奇的一个人,身份是个忍者。 那个人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好要求你的,只有一件事,希望你能替我做到。” 樱井玉子被他养得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懂俗世的一切,听到他这么说,就道:“好。” 那个人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在他仅存的一点时光中,他把自己用七年时间磨的一把剑戴上剑鞘,静待利剑出鞘之日。 他说:“我要你把这个世界毁掉,特别是风之国的大名,我要他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这个世界……我要你把这个世界毁掉,用你最喜欢的血染红这个世界。战争和死亡,武力和尸体,我要你用这些东西把这个世界变成地狱。你现在要忍耐,你尽可以享受极致的荣华富贵,只要是人,没有不会拜倒在你脚下的,你尽可以为所欲为。等到你觉得无聊了,你就毁掉这个世界吧。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那是什么意思?” 樱井玉子听不懂,那时候的樱井玉子还听不懂。 “你只要记住就好了,你会明白的,你会做到的,是不是?” “是的,我会做到的。” 虽然对“承诺”、“誓言”这些东西并没有一个直观的认知,但樱井玉子还是许下了人生中第一个诺言—— ——她会用鲜血把这个世界染红。 那个人很高兴,他青灰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点点晕红,看着好像是身体好了一点儿,实则是回光返照。 那个人说,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樱井玉子本人的愿望,他以后也不会关心。他是故意把樱井玉子养成这个样子的,他创造了一个对于男人而言最可怕的武器,而这个世界上只有樱井玉子这个材料才能彻底发挥出武器的实力。 他说,他并不觉得对不起樱井玉子,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对得起他,所以他也不要对任何人献出自己的善意。 他说,他知道樱井玉子有成为怪物的潜质,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挖掘出了樱井玉子的潜质。把樱井玉子变成怪物的人不是他,是樱井玉子本人。 他说如果樱井玉子没有做到她答应他的事的话,就算过了一千年一万年,他也会从地狱里爬上来,把樱井玉子的灵魂给撕碎。 那个人说到最后,已经气若游丝,他渐渐模糊的视野中有一条通往彼岸的河水,那河水的颜色和樱井玉子眼眸中的光彩是那么相似,那个人觉得樱井玉子的眼睛就是用两斛三途川的毒水浇灌而成的。 在去往三途川的路途上,在他介于此世和彼世之间的时候,他听到了樱井玉子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灵魂会流血吗?” 那个人想,这种事,谁会知道呢? 下一瞬间,他死了。 留下樱井玉子之后,那个人心满意足地死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曾经存在过,除了樱井玉子。 在此之前,樱井玉子被他带着见过许许多多的尸体,战场上的尸体,但是那些人樱井玉子都不认识。她只认识现在死了的这个人,除了这个人之外她谁都不认识,但是现在,这个她唯一认识的人成了尸体。 樱井玉子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樱井玉子很快又意识到了,她和他的尸体现在在的地方不是渺无人烟的深山,而是一个村镇,她只要走出那扇门就可以了。 于是樱井玉子端坐在与破旧的旅店房间丝毫不搭调的华贵的坐垫上,发了会儿呆,拾起已经死了的男人怀里的一把折扇,望着门,又发了会儿呆。 然后,樱井玉子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世人只道樱井玉子是战争遗孤,不知何故流落到沙忍村,被风影以宝物的名义献给了大名,从此锦衣玉食,一飞冲天,却不知道,樱井玉子从来就是锦衣玉食的。她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能送到她面前的都是最好的,她不关心这些东西的价值,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用这些东西,也只能用这些东西。 就好像人类必须要吃饭喝水才能活下去,樱井玉子也必须要这样才能活下去。 没有见过樱井玉子的人恨她不知人间疾苦,却不知道与她要做的事比起来,所有人都宁肯她不知人间疾苦,最好像一头吃了睡,睡了吃的猪。 哪怕是最恨她的人都这么觉得。 然而在樱井玉子还没有进入世人的视线中时,她还是一个连黑眼圈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无知女孩。 从来都有无数的人按着自己的理解给樱井玉子添上各种各样的标签,要么是单纯无辜到了极致要么是险恶阴毒到了极致。这评价分了两极,极端得叫人止不住地心生好奇,到底他们在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竟能同时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 莫不是依邪那歧在泉水中不仅洗掉了身上的污垢生出三神,还把神明般的美貌和那能洗去神明杂垢的泉水都搅了搅弄出个樱井玉子来不成? 可是从樱井玉子所做的事上来看,她又分明该是依邪那美的造物,依邪那美母恨狠心的哥哥和丈夫,每天夺走一千个人的性命。依邪那歧便争锋相对,说:“你每天杀一千人,那么我每天就生一千五百人!” 人啊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密集得像是永堕黄泉的依邪那美心上的伤疤。于是她便献祭了自己的神格,向更高一层的存在祈求一个樱井玉子,要叫那多出来的五百人也死无葬身之地。 肯定是这样,绝对是这样。 在弥留之际,大泉治心痛如绞,恍恍惚如此想。 第5章 小熊猫 刚走进俗世的樱井玉子运气很好,一出门就见到了一个地位很是尊贵的人。 她当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尊贵,她还不懂该怎么辨别,她只是凭着直觉……直白一点就是,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吸引了她,就好像她的与众不同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尽皆停步一般。 樱井玉子没有见过眼周有一圈黑色的人类,她只认识一个人,但是她见过许许多多人,死的或者活的,年幼的或年老的,都没有像这个人一样。 樱井玉子想要找一个人来继续“养育”她,无所谓是谁,于是她随心所欲,选了这个最吸引她视线的人,即使这个人看上去和她一样大,她还不懂这些。 然而在樱井玉子想要接近抱着一个玩具熊的黑眼圈男孩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大惊失色,纷纷叫她不要走近。有几个隔得近的甚至直接挡在了她和那个男孩中间,惊叹又爱怜,结结巴巴地叫她小心安全。 这个美如辉夜姬一般的小孩子,没有人能够在她走向危险的时候坐视不管。 我爱罗看不到那个女孩子了,有好几个成年人挡在了他们之间,高大的身躯吓得发抖可就是不让开。他抱紧了怀中的玩具熊,眼里几乎要涌出滚烫的泪水。他明明看到那个漂亮得像夜叉丸口中的辉夜姬一般的女孩子是要走近自己的。 那个女孩子看到他了,明明就是要走过来的。 为什么要阻止? 我是不好的东西吗? 为什么? 我有恐怖到这种地步吗? 我是怪物吗? 可是…… 可是她明明没有害怕我,她向我走过来了…… 为什么要拦着她? 为什么?! 被排斥的痛苦和愤怒在这一刻积聚到了极限,已经到了再不发泄心脏就要被满涨的绝望给撕碎吞噬的地步。 我爱罗不想自己被吞噬,于是他选择了吞噬别人。 我爱罗不明白,所有小孩子都是被亲人宠爱着朋友陪伴着的。沙忍村坐落在贫瘠的地方,这里孩子难养活。有许多次他都听到人说孩子是村子的未来,要好好照顾,怎么他就是个例外? 他也是个孩子,也是个人,他不会受伤,但是身体里流的也是血,他的心也会痛,怎么血流不到外面,旁人就当他不会痛了? 夜叉丸说这伤是没有办法自己治好的,治这伤的药只能由别人来赠与,可是怎么就没人愿意给他一点药? 他快痛死了,为什么都没有人愿意给他一点药,为什么还要阻止别人给他药? 我爱罗不明白,怎么有的人生来就是遭受痛苦的,有的人却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夜叉丸说生而为人,很不容易,但人都是这么成长的。人类都是在经历了数不清的痛苦和折磨之后才能成长为大人的,没有人能够轻轻松松地长大。 生而为人,很不容易。 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哪怕是背负着弑母的罪孽,我爱罗也想要活下去。 他想要活下去,因为夜叉丸是爱着他的,因为他还没有被父亲抱在怀里,因为他的哥哥姐姐还没有牵过他的手……因为这些事,我爱罗想要活下去。 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 人生来就是为了活着的,无论有什么梦想,无论想要做什么事,变成什么人,你首先都得活着。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我爱罗想要活下去,所以他让其他人死。 他的确还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体内肆虐的暴戾的力量,但他不控制的时候,沙子只会起保护作用。 你们死总好过我死。 我想活下去,这是我的目标,也是你们的存在状态。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只是我活得更加艰难一些。 就像现在这样。 我爱罗惊恐地望着混杂了沙砾的血肉,那血肉一团团一堆堆地散落在他和女孩子之间。他恐惧的源头不是那些已经没办法再活下去的人,而是美丽精致得不似活人的女孩子。沙砾撕裂开的人体好像一块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腐肉,警告着来人“此处危险”。 我爱罗想,他又失去了一个得到药的机会。 巨大的绝望犹如无边无尽的沙漠吞噬了我爱罗的内心,他想鞠起一汪水救救自己,可是举目四望,黄沙遍地,他终将干渴而死。 我爱罗浑身颤抖,玩具熊掉在地上,他掩住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手指缝隙中滑落,与地上的血迹混为一体。在抽噎的时候,呼吸急促的我爱罗闻到了自己身上浓郁的,被所有人恐惧憎恨的血腥味。 甜腥又腐败的气息。 樱井玉子喜欢这种味道。 樱井玉子对刚刚发生在自己眼前,基本上可以说就是由自己导致的杀戮无动于衷,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开心的情绪,因为她才刚刚被嘱咐了要给这个世界带来杀戮,她就见到了杀戮的真实面貌。 这让樱井玉子很高兴。 樱井玉子接近了我爱罗,尚未长开的脸上一双血红的眼睛圆滚滚的,流光溢彩。不详至极,偏又是稚童般的天真。 “你好厉害,他们都是你杀的吗?你可以照顾我吗?我还想看你杀更多的人,你会照顾我的,对不对?” 沉浸在自己又一次搞砸了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我爱罗:我好像幻听了? 我爱罗的抽泣声渐渐停止了,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泪水,视线一清明看到的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得不像活人的小女孩。 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触手可及。 我爱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女孩子的身体,想要确认眼前的存在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 他摸到了。 樱井玉子视线轻移,落在自己被抓皱了的衣袖上,眨了眨眼,又看向我爱罗,“下次碰我的衣服之前要洗手。” 樱井玉子如此说道。 我爱罗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理解了这句话,然后嘴一咧,连忙松开手,用力点头,拼命点头,用最大的音量道:“我知道了!” 还有下次…… 他还能再见到她,还能再抓住她,付出的代价只是洗个手。 我爱罗差点觉得,他已经把属于自己的苦难都经历完了,接下来的生命里也将充满着欢声笑语。 樱井玉子点点头,正欲叫我爱罗带她回家,结果身体一轻,脚下悬空,下一刻,樱井玉子发现自己被人抱到了怀里。 四代目风影吩咐监视我爱罗的暗部。 “我爱罗少爷,风影大人命令属下带你去找夜叉丸。”带着面具的男人用平板的声调说到。 我爱罗听到“风影大人”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可是视线触及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樱井玉子,我爱罗又凭空生出一股子勇气来,攥紧了小拳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想带她一起去。” “不可以,这个女孩子来历不明,风影大人吩咐了要先查清她的身份。” 说罢,抱着樱井玉子的暗部就消失在了我爱罗面前,其余的暗部“护送”我爱罗去找夜叉丸。 弱小。 太弱小了。 所以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我爱罗对这一点很清楚。 连夜叉丸的话语都无法安慰我爱罗看开,因为他没有办法见到那个女孩子。即使他们就在一个地方,他也见不到她,因为他太弱小了,打不过看守的暗部,打不过风影。 不久之后,我爱罗就从闲聊的人口中知道了樱井玉子被四代目风影以“宝物”的名义上贡给了风之国的大名,换取对于沙忍村来说更优渥的条件。 为了沙忍村,风影把他变成怪物,又把他的药献给了别人。 他一直努力变强等待着与其再见的女孩子,那个问他能不能照顾她的女孩子,就这么被卖掉了。 可怜的人总是早熟的,我爱罗比别人要更可怜,所以他也更早熟。 从此,我爱罗的性格越来越孤僻。有夜叉丸在的时候还好,如果夜叉丸不在,就连奉命观察我爱罗的暗部都不敢直视我爱罗的双眼。 只要有感情,懂得恐惧的人,都不会愿意直视黑暗的深渊。 再然后,连夜叉丸也死了。 “只爱自己的……修罗?” 我爱罗在黑暗中大笑不止,额际的鲜血和眼角的泪水交杂滑落,身周是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血腥味,是夜叉丸的味道……不,不对……是他的味道。 刘海遮住眼帘,触目所及尽是黑暗。我爱罗突然想起,那时候,樱井玉子对他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 没错。 杀戮就是我的存在意义。 沙瀑我爱罗——一尾人柱力。 此时的我爱罗正和一众下忍听着上忍马基宣布这届的中忍考试将在木叶村举办的消息。 在不大的房间内,我爱罗四周出现了再明显不过的空白,连手鞠和勘九郎都隔得远远的,然而当事人却全不在意。 马基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脸色漠然的我爱罗,暗暗把手心的冷汗抹去,心道这次可千万别出事,大名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就算是我爱罗也不得不去…… 不管了……反正是风影大人的命令。 为了村子的未来…… 在马基思考着有关这次中忍考试的行动的时候,我爱罗想的却是在木叶村的樱井玉子。 说樱井玉子出名不是随便说说的,连富士风雪绘都比不上她的知名度。有时候身为明星的富士风雪绘又有新电影要上映的消息可能都还没流传开,但是樱井玉子又糟蹋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的消息就已经以光速传到五大国了。 所以,无论是之前樱井玉子在风之国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去到的火之国,最后又被火之国新上任的大名给“流放”到木叶村,这些事,只要关心的人都能够从其他关心的人口中听到。 恰巧,我爱罗就是关心的人之一。 非常不幸的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当年两人相遇的时间太过久远也太过短暂,就连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一定能记得。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怀疑身为人柱力,暴虐冷血的我爱罗会去关心一个连名字都沾着几分妖冶气息的少女。 他们会后悔的。 如果他们知道当时樱井玉子对我爱罗说了什么,对我爱罗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他们绝对会后悔的。 嘛……后悔的话…… 太晚了。 第6章 小团扇 木叶第七班做完枯燥的任务之后,几乎不在学生面前吃饭的卡卡西跳上了树躺在树枝上看着《亲热天堂》,漩涡鸣人开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万年不变的桶装拉面,春野樱笑眯眯地凑近了宇智波佐助,娇声问黑发黑眼的少年要不要尝尝她做的便当,在被啃着一个红苹果的少年拒绝后又浑身散发着哀怨的气息用筷子戳着便当里的食物,直到漩涡鸣人看不下去少女对食物的摧残,咋咋呼呼地说:“啊啊啊小樱鸡蛋都被你戳烂了完了啊啊啊看起来好恶心!” 春野樱正是满腹怨气无处发泄的时候,闻言干脆利落地赏了漩涡鸣人一个爆栗,额角暴起青筋,没好气地说:“才不用你管!我就喜欢把鸡蛋戳碎了吃怎么了!” 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不热闹,完美忽略了突然僵在原地神情怔忡的少年。 鸡蛋? 玉子? 樱井玉子? 玉子小姐? 鸡蛋小姐? ??? 反应过来的宇智波佐助打了个寒颤,用力甩了甩头把脑海中那颗长着樱井玉子脸的鸡蛋狠狠扔到天边,然后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春野樱摧残过后不成原状的水煮蛋上。 鬼使神差地,“那个,那个……鸡……鸡蛋,可以给我尝尝吗?” “哎?” “哎?!” 正在打闹中的两人表示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心思全在《亲热天堂》上的卡卡西都被宇智波佐助的话给吸引了,懒洋洋地投下一个眼神,又漫不经心地收回,暗自感叹果然是青春期的孩子,一个两个都到了这种时候。 且不说双颊晕红献上(?)自己便当的春野樱和张大了嘴巴一直回不过神的漩涡鸣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秉着自己犯的蠢就要自己收拾的宇智波佐助强忍着不和谐的感觉快速夹了一小块蛋白扔进嘴里,含糊地道了谢后就消失在了原地,逃离了这尴尬到叫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情况。 啧……烦死了…… 他真是疯了才会说出那种话…… 宇智波佐助坐在河边,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嘴巴里还含着一小块水煮蛋。 宇智波佐助能感到口腔中分泌了越来越多的唾液,就像闻到酸味时的生理反应,但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为了避免有更尴尬的情况出现,宇智波佐助只好随便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了下去,什么味道也没尝到。 废话! 水煮蛋还要有什么味道! (既不可能是三色丸子的味道也不可能是西红柿的味道啦!) 蠢死了! 恶狠狠地在心里嫌弃了一波自己的愚蠢,宇智波佐助分明看到,河水中倒映的那张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红晕。 蠢死你算了! 宇智波佐助又狠狠地骂了一句。 任务也结束了……现在时间还早…… 宇智波佐助坐在河边,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默默等着脸上的热度消退,然后去找樱井玉子。 理由? 哪有什么理由?就是去看一眼,好奇不行吗?那家伙还坑了他一件衣服呢! 找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心虚的借口之后,宇智波佐助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然后朝村子的边缘走去。 当年千手扉间特地划出一块地来安置宇智波一族的人,听起来是厉害了,但是无形中也将宇智波一族与村子隔开了。明明都是建立村子的两大忍村,一个居住在村子中央,一个…… 呵呵。 不过宇智波佐助在去自己曾经的家的路上想的不是这些,他想的是小时候,父母还没死,他也没从那个地方搬出来的时候的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心底深处犹有爆炸性的痛苦和不可挽回的甜蜜。 这种复杂的感情添加在他将要去见的人身上,隐隐融合了,好像他去见的不是一个不速之客,而是他所有渴望的以及失去的美好的集合体。 这是一种复杂的感觉,宇智波佐助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只有一点点潜意识的觉察,但很快,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宇智波佐助也没心情去想其他的事了。 其实说起来的话,他和樱井玉子也就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而已。就算之后送衣服的时候被漩涡鸣人他们撞破,他也不是直接就送到樱井玉子面前的,三代目火影还没那么甜。好吧,就算三代目同意,志村团藏也不可能同意。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樱井玉子住下不久,大名派遣的队伍就络绎不绝地出现在木叶村,那长长的队伍和满载的箱子叫人想忽视都难,倒是免费给生活单调的村民提供了好大的谈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名派来的人中也有忍者,发现樱井玉子的周围有暗部。 大名知道木叶的人居然把樱井玉子“软禁”了起来,还叫人全天候无休地“监视”她,差点没气得吐血,当下就发了公函狠狠斥责了三代目一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卡卡西听到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巍然不动笑得意味深长的志村团藏,其中的含义不言而明。 宇智波佐助对这些政治上的勾心斗角没有兴趣,对他而言,这次大名的怒火还是蛮有用的,因为那之后樱井玉子周围“保护她安全”的暗部就消失了,连守门的人都换成了普通人,竭力把“樱井玉子是自由的”这个讯息传达给三天两头就给樱井玉子送东西的大名。 也就是说,他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其实现在谁都可以畅通无阻地见到樱井玉子,只要她愿意见你。 可是这么久了,除了三代目偶尔会派人关心一下樱井玉子的生活之外根本没有人会大大咧咧地直接出现在那座住宅门口,宇智波佐助甚至注意到有些人会刻意地绕路避开那个地方,好像里面有什么妖魔,靠近了便要死。 …… 胡乱地想着有的没的,宇智波佐助来到了门口,在向门卫表达了自己想见一见樱井玉子的意愿后,宇智波佐助就被请进去了,另有人去替他通报,询问樱井玉子的意愿。 宇智波佐助觉得樱井玉子应该不会拒绝,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自己的信心,于是又忍不住地忐忑不安。就这么不上不下地纠结了好久,宇智波佐助才见到那个被大名打包送过来专门服侍樱井玉子的女婢向他款款走来,面上的神情滴水不露,连叫宇智波佐助猜测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宇智波君,玉子小姐请你进去。” 这个婢女看人的方式很惹人讨厌,看似尊敬,但那尊敬之后明晃晃地蔑视又宣示了她根本不屑于伪装自己的情绪。 ——不过是大名的走狗罢了。 宇智波佐助简直可以听到婢女的想法。 樱井玉子身边怎么围绕着这种人? 宇智波佐助暗暗皱眉。 不是他炫耀,这地方真没人比他更熟悉了,从前进方向来看宇智波佐助就知道樱井玉子此时或许是在茶室或许是在茶室外面的庭院里。 宇智波佐助还注意到,原本只是木架草顶的房屋现在里里外外都刷上了一层鲜红色的油漆,应该是刚刷上不久的,味道还未散尽,夹杂在油漆味中的是某种闻起来格外刺鼻的香料味。 奇怪的爱好。 宇智波佐助又腹诽了一句。 在洗手钵里洗了手,又绕过蜿蜒曲折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宇智波佐助就在茶室纸门外的木制走廊上看到了半倚在长椅上的樱井玉子。 没有带面纱斗笠的樱井玉子。 一开始,宇智波佐助的视野里只出现了一个色彩极为鲜明艳丽的形象,连形状都模糊不清,好似是突然眼前一黑后视线模糊的阶段。 随即,视线渐渐清明,宇智波佐助也终于看清了樱井玉子的容貌。 准确地来说,先是侧脸,然后少女缓缓扭过头,如墨的长发滑落,拂过少女白玉般的脸颊和手背,黑白分明,触目惊心。 宇智波佐助猛地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似突然失灵,只有躁动在胸腔中的心脏在用力跳动,震得他浑身发麻,连血液都滚烫了两分。 “宇智波君家都没有花园呢,连樱花树都没有。” 樱井玉子看了宇智波佐助一眼就收回视线,望着正前方半枯的树干,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 宇智波佐助的理智在听到樱井玉子的话后渐渐回笼,后知后觉地理解了樱井玉子话中的意思,宇智波佐助心中触电感还未过去,酸楚便如潮水般蔓延了上来。 曾经也是有的。 修理整齐的花园,美丽的樱花树,树下的团子和果汁,浅笑吟吟的母亲……曾经也是有的。 “现在不是我家了。”宇智波佐助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轻。 樱井玉子看得出来宇智波佐助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不关心,便当做没看到,抬了抬手中的折扇,道:“宇智波君请坐,小枝正在泡茶。我客居此处,多有不便,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宇智波佐助这才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到匣子里狠狠关上,依言做到走廊上,与樱井玉子躺着的长椅大概隔了有一米五左右的距离。 他的余光可以看到樱井玉子穿着的黑紫色振袖裙摆柔柔地贴在木板上,上面装饰了精致的金箔,阳光铺上去好像连纯黑的缎子都会发光。这是极美的画面,可是根本比不上少女漫不经心露出的一截脚踝。 宇智波佐助注意到自己在看什么之后就像被烫到似地急忙收回了视线,正襟危坐地盯着庭院中的枯木,好像要盯出一朵花来。 “宇智波君会参加这届的中忍考试吧?”樱井玉子突然又开口道。 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简直糟糕透了,先是做了个恶客都没有提前写帖子相邀见面就上门,见到人后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来意都没有……等等!这里是木叶村又不是贵族家宅他为什么要责怪自己不写帖子?! 没有立刻得到答案的樱井玉子再次转目看向宇智波佐助,“不参加吗?宇智波君不是很厉害吗?好像是这一届的下忍第一?那很厉害吧?” 意识到自己再次走神的宇智波佐助: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见! 暗暗深吸一口气,宇智波佐助鼓起勇气看向樱井玉子,结果视线刚接触到樱井玉子的目光就又逃开了……最后,宇智波佐助盯着樱井玉子身后飞檐上的草梗,努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是其他人太弱了。” 雄性在心仪的雌性面前炫耀自己的能力,这是动物的本能。 樱井玉子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声,虽然宇智波佐助觉得樱井玉子不是在照顾他的心情,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笑,所以才笑的。 这样下去又会继续尴尬的沉默的! 宇智波佐助思绪飞转,大脑终于不再卡壳,发挥了它原本的作用,他想起刚才樱井玉子还提到了一个词。 “中忍考试?中忍考试要举办了吗?”为什么毫不相干的樱井玉子会知道?宇智波佐助心下疑惑,不过他也没有疑惑多久。 “对啊,好像是半个月后,其他国家的下忍已经准备到木叶来了呢。羽麻大人也会观看最终回合,真希望到时候他能把大泉大人的项上人头送来。” 轻柔的娇媚的天然便带着一股子空灵的声音,上一刻还在淡淡感叹看不到美景,下一刻却若无其事地谈起了一个大名的生死。 那种晕眩感又出现了。 第7章 小团扇 宇智波佐助讶然望向樱井玉子,却又在触及樱井玉子那平静的面容时把所有的惊讶都埋在心底。 连女孩子都这么淡定,作为杀人工具的忍者就更不能露怯了。 就是这种心态。 这种争强好胜不服输的心态甚至压过了宇智波佐助对于樱井玉子为什么想要风之国大名头颅的疑惑。 比起不相干的人,人们总是更关心自己的。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玉……玉子小姐到木叶村来,就是想要看中忍考试的吗?” 语言艺术什么的宇智波佐助虽然没有刻意研究过,不过稍微拐弯抹角一点还是会的。 “啊,不是啊,”宇智波佐助发现樱井玉子的态度真是好到诡异,有问必答,坦然得叫人心惊,“是因为羽麻大人喜欢我,所以他害怕我,就把我送到这里了。” 普天之下,也就樱井玉子能够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话。 宇智波佐助一时间哑口无言,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简简单单地略过去。 可是最后,鬼使神差地,宇智波佐助逼迫自己直视着樱井玉子的面容,问:“那么玉子小姐喜欢大名吗?”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宇智波佐助一会儿,旋即轻笑出声。 这笑也笑得层次分明色彩明艳,先是唇角微微勾起,随即眼睛微眯,水葱似的手指缓缓举起折扇,放在唇边,半遮半掩,欲露不露。 那笑声飘絮般荡漾进宇智波佐助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微小却又无法忽视。 宇智波佐助的呼吸就随着这笑声失了频率,心脏突然在身体里蛮横地乱撞,他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无措,看着竟有几分纯情的模样。 樱井玉子的目光在宇智波佐助的脸上缓缓流淌好似春水,那血红色的眸子是生动灵活的,从正中心红到发黑的瞳孔慢慢向周围洇开,抓来几颗星星放进去,光芒璀璨,只是望着便叫人失神。 “不喜欢。我不喜欢他,比起羽麻大人的话,我更喜欢宇智波君也说不定。” 这种带了几分调戏的话被樱井玉子一片坦荡地说出来,原本还能当作玩笑,但是女孩子的声线语调都是绵软的,好像唇齿间含了一颗粉红色的糖。 糖浆慢慢融化,浓稠得连从口中说出的话都带了一股子散发着浓香的甜意,叫人头皮发麻。 良久到让人怀疑当事人大脑当机掉的沉默。 “玉子小姐,茶泡好了。” 名为小枝的婢女跪坐下,放下茶盘,茶杯是玉质的,便是不懂行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玉杯的价值昂贵,与之相比,里面碧汪汪的茶水也算不得什么了。 宇智波佐助难得对这个鼻孔看人的婢女产生了近乎感谢的情绪,克制着自己的仪态,宇智波佐助端起茶杯任由烟雾模糊视线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的话题变成烟雾消散个干净。 喝过茶,宇智波佐助都还没来得及紧张一下,樱井玉子就掩唇打了个哈欠,道:“我有点困,小枝替我送送宇智波君。” 得,被下逐客令了。 宇智波佐助心想自己没有惹恼樱井玉子,但突然被送客还是叫他有些回不过神,直到恍恍惚惚地回了家躺在床上,闭着眼,场景重现,宇智波佐助才猛地坐起来,瞠目结舌的,这个颜艺绝对满分。 樱井玉子刚才穿的……好像……是他送的衣服? 天哪…… 宇智波佐助把身体重重地砸在床上,单手抚额,对自己体内汹涌的感情波动无可奈何。 微弱的光线漏过手指间的缝隙射到合着的眼皮上,宇智波佐助闭着眼睛,看见过分明亮的黑暗,然后他看到了樱井玉子。 宇智波佐助觉得樱井玉子身上有种不属于普通人和忍者的能力,那能力叫见过樱井玉子的人都无法忘了她,她的面容好像扎根在了人的心底,睁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模糊,但是一旦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那浓烈到几乎在迸发着醉人的香气的面容便从心窝里慢慢具现化了,触目惊心。 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美啊…… 宇智波佐助第无数次暗自感叹,他知道自己还会继续感叹下去。 宇智波一族的人都心思敏感,他也不例外,很多时候他都厌恶着自己过分纤细的神经,但现在他又有些高兴,因为一点点的记忆就足够他在脑海中铺陈出无数的幻想,或惊艳或绮丽,既惊心动魄又浪漫至极。 而且都是圆圆满满的大团圆结局。 宇智波佐助回味着脑海中樱井玉子的脸庞,他一点一点地探究,分门别类,决心不漏过一丝丝细节。 樱井玉子所处的地方。 樱井玉子的衣饰。 樱井玉子的外貌。 樱井玉子的动作。 樱井玉子的话语。 樱井玉子的神态。 …… 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绳被宇智波佐助理得清清楚楚,直到再无什么可以回味的,宇智波佐助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窗外橙红色的,带着点儿鲜血的颜色的夕阳映入眼帘,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与樱井玉子度过了一整个午后。 那半靠在山头的残阳也带了几分暗示性的意味,空气中飘散的是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一点儿也不刺鼻,温柔得几乎能叫阳光也驻足。 宇智波佐助从床上翻身坐起,望着似近似远的夕阳怔怔出神。 他不禁想,或许,樱井玉子现在也在望着夕阳也说不定。 今天的夕阳很漂亮。 夕阳不总是漂亮的,有时候也普通得叫人连抬头的欲望都没有,但是今天的夕阳就格外漂亮,漂亮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宇智波佐助简直要怀疑这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美丽,可遇而不可求的。 空气中飘散的花香味越来越浓了,好像突然间时光斗转,从夏季又到了春日,百花竞放,庭院里争先开着鲜艳的明媚的花朵,无论哪一个品种都是美的,便是毫无章法地凑到一起也别有一番美感。 宇智波佐助突然回想起,樱井玉子在走廊上望着早已成为一株枯木的樱花树,面色浅淡,不辨喜怒。 宇智波佐助觉得樱井玉子应该是在为那莫名枯死的樱花树感伤。 女孩子总是悲春伤秋的,这很正常。但一旦宇智波佐助把这种印象投射到樱井玉子身上,他就忍不住地心疼起来,想要叫暗自伤怀的少女展露欢颜。 想要她开心。 宇智波佐助的想法非常单纯,也非常善良,但因为这善良是基于私心的,所以也有些变质了,突然就暴露出几分尖锐而不可直视的功利性,稍稍触及便要心惊。 宇智波佐助隐藏着身形,背后背着一个大包,夏日的蝉叫声连绵不绝,越发显得眼中的村庄寂静,仿佛连时光都停滞了,只有心脏不肯屈服,跳得还比往常猛烈些。 这样炎热的夏日正午,木叶村里许多贪玩的孩子都结伴跑到河边下水去玩耍。孩子是无忧无虑的,樱井玉子也是无忧无虑的,非但无忧无虑,樱井玉子还有些开心。 今天她起床洗漱时便听到了小枝的汇报,侍女的语气是极力压抑着惊讶后刻意伪装出的漫不经心,好似只要拼命端着那副宠辱不惊的架子就可以连灵魂都高贵起来。 小枝说庭院里那棵枯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樱花树突然开花了,也不知道昨晚开的,还是凌晨开的。粉白色的花瓣一簇一簇黏在枝头,翠绿的枝条不堪重负,被压弯了腰,稍稍抬手就能摘到了。 樱井玉子立刻就想起了刚到木叶村时她脚下的那片草地。 有人在讨好她,这不是什么新鲜事,真正叫樱井玉子疑惑的还是这属于什么性质的忍术。 查克拉一般来说有五种性质,无论哪个国家的忍者,使用的忍术都基于这五种性质,然后又有所谓的血继界限,这就比那五种性质又高了一级,因为它稀少,而且还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樱井玉子喜欢珍贵的东西,稀少的东西一般都是珍贵的,就比如传说中的忍界之神,千手柱间的木遁忍术。 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状似可以使用初代目火影绝学的未知忍者,便是樱井玉子也不得不上心,因为这件事羽麻信并不知道。 羽麻信没有告诉她的事一定都是他不知道的,那么问题来了,身为大名的兵器,木叶村为什么要隐瞒他们有一个可以使用木遁的忍者呢? 就连樱井玉子这种临时补充关于忍者的常识的人都知道“木遁”是一种多么逆天的忍术。 “木遁的千手柱间凌驾于忍界的顶点”,这句话的前缀非常重要。 有了隐瞒,就有了背叛的可能性,兵器不该有自己的意志。 樱井玉子是这么觉得的。 百无聊赖地在小枝的提议下坐在樱花树下享受茶点,樱井玉子从小枝手上取过洁白的绸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淡淡想,她需要兵器,所以必要的话,她应该撇开没用的羽麻信,亲身下阵叫兵器为她所用。 到那时,大名和忍者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都不关她的事了。 就是要多费点儿功夫。 “玉子小姐,这是?”小枝的轻呼声打断了樱井玉子的思路,樱井玉子循声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起了风,风带来各种各样的许许多多的花瓣,白的红的黄的粉的紫的……叫人眼花缭乱,几乎要忘掉这是个多么唯美的场景。 樱井玉子抬眼看天,准确地说,她看的是源源不断地被风夹杂着落在庭院里的花瓣,各种各样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很有一种树影斑驳的意味,就是不太好闻。 花雨还在下着,庭院里都积了一层花瓣,好像一床毯子,又像是初冬的细雪,扑扑簌簌地落着,渐渐地就覆盖了黑冷的土地。樱井玉子伸出手,随意地拂去了衣袖上的花瓣,缓缓起身往房里走去。 在将要踏上走廊,脚半落不落的时候,樱井玉子仿佛心有所感,若有所思地回眸望了一眼花瓣飘来的方向。 她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樱井玉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转角,小枝才收回视线,缓缓站起身,年华正好的女人不经意间便学了主人的姿态,正所谓物似主人形,俗话一般都是有理的。 小枝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她的双手交叠在小腹的位置,看上去是极温驯的模样,这时候她的姿态倒是不像樱井玉子了,但她也是美的。小枝知道自己是配得上被人赞一句美人的。 只是没有樱井玉子美罢了,便是学着樱井玉子的姿态,也是没用的,有樱井玉子的地方,她就是个隐形人。差距大到这份上,真是叫人连嫉妒的心都生不出来。 小枝看着地上品种各异的花瓣怔怔地出神,此刻只有她一人在这庭院中,这似乎永不停歇的花雨倒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连樱花也是因着她才违逆了季节盛放。 小枝出着神,忽地有一片花瓣擦着额头落下,撞到睫毛,若有若无地划过眼睑。疼是不疼的,但小枝眼睛一眨就流出了泪来。 仪态优美的侍女站在庭院里,抿着唇,满怀怨毒地想,你们都喜欢她又怎么样?反正她是不会喜欢你们的。 第8章 面罩男 卡卡西扫了一眼双手插兜神思恍惚的少年,慢慢地结束了关于中忍考试的话题。 卡卡西分发了手中的报名表,随口提醒了几句就要走,却注意到宇智波佐助拿着报名表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态度还是散漫的,好像对这件事提不起什么兴趣。 戴着面罩的银发男人突然就想起了最近在暗部班子里被指指点点的好友。 卡卡西自认和大和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密,就算一起出过任务,并肩作战,那也不是说他们就是同伴了。“同伴”这个词分量太重,太珍贵,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施与,一不小心就得反馈一身的伤回来。 但是大和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例如他的出生,又例如他的性格简单得叫他总想起某个人。 但就是这样的大和,也迎来了迟到的青春期。 青春期…… 卡卡西掩藏在面罩下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的认知有偏差,不是有喜欢的人就叫到青春期了,恋爱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不只是青春期才有的。 但是那种青涩和鲁莽就绝对是青春期才有的了。 对于“喜欢”这种东西,卡卡西的理解还在万年老处男自来也的幻想范围内,平常见着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学生对着另一个学生发花痴,光明正大毫不遮掩,只是在一旁看着就叫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带了一些包容的意味。 但自己到底是在包容什么呢? 卡卡西不知道,也懒得去了解,但即使是像他这么迟钝的人都能发觉大和还有宇智波佐助的不寻常。 具体哪儿不寻常他也说不上来,但他们身上发生的变化,他们心中涌动的感情和他平常见惯的那些女孩子对宇智波佐助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就像现在,春野樱可以娇笑着贴近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可以直白地表示自己吃醋了。他看到了就看到了,连调侃一下的心思都没有,懒得过多关注,早就习以为常,最多艳羡一下这些孩子的活力。 可是大和? 在樱井玉子住的地方突然多了一棵起死回生的樱花树这件事流传开来之后,原本还能勾肩搭背的朋友们看着大和的眼神就变了,闲言碎语井喷似地冒出来,流传的速度比那棵树开花的速度还要快。就连他这个有名的懒散人都不得不暂避风头,免得一不小心殃及了池鱼。要知道当时他也是见过樱井玉子的,和宇智波佐助一起。 流言可以毁掉一个人。 这件事卡卡西再清楚不过。 虽然有避嫌的念头,但也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想要远离好友,卡卡西自问自己也没有冷血到那种程度。可是在他难得主动找上大和想要开解好友顺便八卦一下的时候,那个在他印象里性格简单又热血的男人却变了个模样,叫他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卡卡西原本是不相信关于樱井玉子的流言的,也不是说完全不信,摆在眼前的事实那当然没话说,但是过于夸张的,什么神女转世妖魔化身之类的他肯定就不信了。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了,他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疑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少女才能对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无差别攻击也不是这么玩的,樱井玉子的艳闻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他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为什么会和樱井玉子一同出镜的。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想相信也没用,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狭隘。 观念转变了之后,卡卡西就忍不住更关注起宇智波佐助的状态来了,毕竟这是他的学生,还是那么个背景复杂性格高冷的家伙,平常见面观察也方便,总不需要他找借口去一趟戒备森严的暗部的。 越是关注,卡卡西就越是心惊,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樱井玉子的威力。 卡卡西是警惕着樱井玉子的,这警惕的程度随着好友和学生的异常而不断加深,几乎到了忌惮的地步。 卡卡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也就是说他不了解樱井玉子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了解,象征着这东西对他而言是未知的。人类总是不喜欢未知的存在的,所以才会有好奇心有探索欲,想要叫“未知”变成“已知”。 卡卡西自认他已经老了,不是说身体不行实力退步,而是心灵上的疲惫。忍者是一种瞬间长大瞬间老去的生物,死亡更是如影随形,只要一个契机便能跳到人生的下个阶段。 下一个阶段有可能是最后一个阶段。 正因为生死无常世事难料,人生苦短,生活艰难,所以那么一点子真心就显得格外地珍贵了起来。 有的人吝啬,有的人慷慨,但无论是吝啬还是慷慨,到头来也不过暴露了他们的贫穷。穷到只剩一颗心了,所以才只能捧着一颗心去待人,而不是捧着大把的钱财和权势。 话说到这里,卡卡西不禁又想起宇智波佐助那小子偷偷买了件和服送给樱井玉子当作赔礼。 这就又比大和还要奇怪了,大和的行为好歹还能称得上一句浪漫,锦衣华服什么的,白白耗费了钱财,人家又不缺那东西,干巴巴地买了做什么呢?倒是有一点自甘堕落的意味。 卡卡西默默收回视线,望向桥下的湖面。他想这几天他的情绪不太对,否则绝不会这么刻薄。 即使是真的,那也是刻薄的真,与其说是一针见血倒不如说是愤世嫉俗。 卡卡西想到底还是因为这流言,这种相似的轨迹叫他心头涌出一阵烦躁,顺着温吞的血液流遍了全身,硌得人好不难受,就像幼时修行到力竭,倒在地上,连灵魂都倦怠不堪。 卡卡西望着桥下不舍昼夜消逝不歇的河水,蓦地生出一股子愧疚来,觉得自己刚才侮辱了年少情怀。那东西他没有,但他应该尊重有的人,而不是任性地迁怒。 然而回头,卡卡西却发现,在他发呆的时候,宇智波佐助早就不见了。 愣愣地看了眼空荡荡无人的桥,卡卡西无声地笑了笑。 真是的……老师我可还没说解散呢。 宇智波佐助可没兴趣管他那个人到中年的死鱼眼老师心里转过了几道弯,他有自己的事去想去纠结,顾不上旁的。 他心情不太好,即使那天樱井玉子回头了,他的心情也算不上有多美妙,因为他也看到了那棵碍眼的樱花树。 死了就死了,突然又活过来做什么?就算真有灵寄居在枯木上也不是这么个讨好法,白白减了他的心思。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那“起死回生”的樱花树不是神灵的手笔而是人工的造物,确切来说的话是忍者的造物,他知道了肯定要生气。宇智波家传的忍术大都是火系忍术,这火焰在他们的族徽上,炽热而难以靠近,烧毁自己烧毁别人。他能把那棵影响了他行动的樱花树烧得不能更死,但让他叫木炭焕发生机他却做不到。 不过宇智波佐助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的情绪还停留在一点点计划被打乱的不爽上,就像瓷砖上的一层浮灰,轻轻一拭也就不在了。 就是有点不高兴…… 枯木逢春和天降花雨比起来,怎么看都是前者更震撼一点,几乎是有些玄妙了,就像樱井玉子这个人一样,看着是切实存在的,但总是不敢相信,相信了也不敢说出来,好像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虽然惊疑,但宇智波佐助觉得和樱井玉子有关的话,就算是枯木逢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少女毫无疑问是被不可知的存在宠爱着的,只凭她的美貌便可以得到一切,遑论区区风景? 宇智波佐助不相信有神明的存在,但他相信樱井玉子有着非人的力量,这听起来有些矛盾,但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比起宇智波佐助,奈良鹿丸还要更相信樱井玉子的力量,但他不觉得这是樱井玉子感动了上天。樱井玉子惊艳的是人类,这是人工的美景。 但叫这种近乎奇迹的场景出现,本身就证实了樱井玉子的能力。 今天的奈良鹿丸是有备而来的,可以说心里很有底气,不再像当时初遇,骑在墙头的少年心慌意乱,连自己的姓名都未告知。 奈良鹿丸是聪明的,虽然懒散,但懒散的性格并不影响他的智慧。他对樱井玉子代表着什么有非常深刻的认知,所以他才会畏手畏脚,做了这么久的心理活动准备得万无一失才登门拜访。 遇到一个砰然心动的人,第一反应是恐惧,这还能理解为是青涩的少年情怀,但后来试图掐断心头的幼苗就是明明白白不容错认的可悲了。 可惜的是这可悲也是没有发挥的余地的,因为他的努力全是无用功,所以可悲过了头,便透出几分荒诞来,觉得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得太多反而迷失了本心。 奈良鹿丸是遵着本心所以才决定去见樱井玉子的,因为他想要见到樱井玉子,这个念头压倒了一切,扰得他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望着六月的蓝天白云,云朵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团一团地簇拥着,渐渐地变幻成了樱井玉子的模样,隔靴搔痒,反而叫人心底的悸动更加明显。 第9章 朝天辫 樱井玉子还记得奈良鹿丸,只是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在他自报家门之后,樱井玉子倒是想起来了,奈良一族也是木叶村里数得上名号的忍者家族,奈良鹿丸的父亲奈良鹿久还是上忍班班长,根据羽麻信的话,有关火影的人选,这个男人也是说得上话的。 樱井玉子当然愿意见他了。她愿意见宇智波佐助,一是宇智波一族很有名,二是宇智波佐助很有名。她愿意见奈良鹿丸,则是因为他的父亲很有用。 有名和有用之间,樱井玉子更喜欢后者,就是有点可惜,来的人不是真正有用的人。 “是奈良君吗?请坐吧,小枝去泡茶了。”樱井玉子在客厅里见了奈良鹿丸,她姿态端正,是在宫殿里浸淫出来的由内而外的优雅。 奈良鹿丸也坐下了,肚子里的话被反复琢磨了无数遍,现在事到临头,说出来都带着一股干巴巴的味道,仿佛真正的韵味都已经消失在了他遣词造句的过程中似的。 “那个……我是来道歉的,上次是我……实在是太失礼了,请玉子小姐原谅。” 樱井玉子每听到旁人和她道歉就忍不住想笑,这么多年也没改过来。只是长进了些,现在她能把笑意藏在心里了,谁也不知道地悄悄笑一会儿,笑过了,她还是那个精美的瓷人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没关系,请奈良君不要放在心上。我还要感谢你,我一个人住在这儿,很是无聊,成天里听些小曲儿故事的也腻了,有人来找我说话,我心里很高兴。” 听小曲儿这事奈良鹿丸是知道的,大名直接把御用的班子打包送到了樱井玉子这儿,怕的就是她无聊,劳民伤财地替她解闷儿。 还得亏当年划下的宇智波族地够大,不然怎么装得下服侍她的人? 感叹一句也就够了,奈良鹿丸见樱井玉子一句话撇开了当初的事,不由松了口气,暗喜自己没有留下坏印象,但欣喜之余又有些怅然。 为什么呢? 奈良鹿丸来不及,或者说没兴趣思考,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樱井玉子身上。 不等他说出计划中的台词,樱井玉子又开口了,“奈良君也要参加中忍考试吧,有信心吗?” 啊? 中忍考试…… 奈良鹿丸思绪一转,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恰到好处的不屑和倦怠,“考试什么的也就那样啦,比的都是平常的积累,一群人在那里比来比去的,官样文章遍天都是,还不如睡午觉呢。” 这说法愉悦了樱井玉子,樱井玉子浅浅地笑了起来,眸色深厚,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明媚,奈良鹿丸突然觉得樱井玉子其实也就是一个人,而不是被神化魔化了的妖女。 这个发现叫奈良鹿丸很开心,虽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想法,但并不妨碍他开心。 “奈良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听羽麻大人说奈良君的父亲很厉害,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区区一个中忍考试,奈良君一定没问题的。” “老爸?”奈良鹿丸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家老爸是怎么出现在对话中的。 樱井玉子面上犹有笑意,她的面容本就是柔和绵软的,笑起来就更加明显了。美得惊人,但是惊人的美中又透着几丝平易近人的意味,不可言说的,只好暗地里默默体会。 “对了,令尊有和奈良君说过吗?关于下一任火影人选的事,三代目火影大人也老了吧。下一任的火影人选,奈良君知道会是谁吗?”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便是沉浸在与樱井玉子相处的喜悦中无法自拔的奈良鹿丸也无法忽视。 步调已经全部被樱井玉子打乱了,他想象中的由自己掌握谈话节奏的情况在现在看来有些可笑,倒不如跟着樱井玉子的节奏走,接招拆招,免得好好的一场谈话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不到一起去。 “这种事我爸才不会和我说呢,我也不感兴趣,村子的权力交替这种事听起来就很麻烦……玉子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从大名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奈良鹿丸问出这句话可谓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就是不太有政治敏感度。但是话又说回来,兵器要政治敏感度做什么呢? 樱井玉子意识到自己的认知有些偏差,于是很快地调整过来,道:“羽麻大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我很好奇罢了,好歹也是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首领。既然奈良君不知道的话就算了。” 军事力量首领。 这种描述方式很值得人深思。 在奈良鹿丸神经紧绷的现在,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理解了樱井玉子的意思,随即浑身发凉,竟有些惊悸,觉得现在的情况荒唐无比。 眼前的樱井玉子突然褪去了方才平易近人的假象,差点连那层天真无邪的面容也被剥下了,毫不遮掩的目的和其后暗示的险恶心思犹如深渊,轻轻扫过便觉得后背一凉,胆战心惊。 一个被称为“灾祸”的少女,突然问起下一任火影人选,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刚才樱井玉子那开门见山的询问也就有了缘由,父亲的名字为什么会从樱井玉子口中说出来也有了苗头。 奈良鹿丸很想相信樱井玉子是被大名指使所以才关心这些的,但他还没那么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樱井玉子和大名之间谁占据了主导地位,他也没有没底线到在这种事上蒙蔽自己的地步。 “要成为一个忍者村的影,首先得是拥有影级的实力,然后还要有与这份实力相配的强大的内心。不过这些标准都可以稍微放松,最重要的是,要成为火影,必须要得到村子里的人的认可,他必须将保护村子,发展村子作为自己的使命,没有什么比村子更重要。这是一个很辛苦的职业,只有强大又无私的人才有资格胜任。” 奈良鹿丸如此说道。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番话说出来会不会有用,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得说,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那从未来的暗潮中汹涌而出的,穿梭过时空,溅到他与樱井玉子之间的暗红色的鲜血。 “嗯?”樱井玉子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原来大名在你们忍者眼中并不是绝对的权威吗?” 奈良鹿丸想自己应该原谅樱井玉子,她的无知不是她的错,她的愚蠢是由她曾经所处的生活环境造成的。她被大名宠爱着,风之国的或者火之国的。她不了解忍者,只了解大名,了解那些华丽的宫殿和高高在上的权贵,所以她理所当然地相信了他们的说辞,以为忍者就是工具,指哪儿打哪儿,只要有钱什么都愿意做。 转而奈良鹿丸又意识到,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要怪樱井玉子,找的这么多借口只是为了给自己递一个台阶。 但是叫奈良鹿丸迎合樱井玉子,他又不愿意。 樱井玉子实在是好了解,寥寥数语便能将其看透,但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奈良鹿丸想得很美好。他想要接近樱井玉子,那么首先就得叫自己被樱井玉子看在眼里。但是樱井玉子这样的人是不会把工具看在眼里的,所以她时常提起大名,可是眼中却没有大名的身影,连语气也平淡,还不如她说起火影时来得兴奋,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子濡湿的兴味。 奈良鹿丸想被樱井玉子看在眼里,他知道首先他得叫樱井玉子知道自己是个人,不是工具。 没错,对于忍者而言,完成任务比什么都重要,而完成任务为的是钱,所以说开了忍者就是一群打工的。 但忍者是个危险的职业,执行任务要承担的风险太高,有时候付出的代价又太大,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可是内心却有着脆弱的角落,所以这时候同伴就显得格外重要。 有了同伴,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少了危险更多了安心。 所以火影当然要重视村子,重视同为忍者的同伴们。 这是大名不知道的,或者说不关心的作为工具的心理,那么被大名宠爱的樱井玉子自然也不知道了。 发现自己在樱井玉子心里就是个工具这叫奈良鹿丸很伤心,但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这伤心也打了折扣,只是积极性被打击了一点,还能勉强打起精神给自己打气,顺带暗暗骂一句尸位素餐的大名,心道连他这个下忍都能毫不费力地杀掉他,只是杀不得罢了。 不留痕迹地陪着樱井玉子扯了会儿皮,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暴露,在樱井玉子发现前奈良鹿丸就机智地转移了话题,提出要下将棋,道这是自己平日的消遣,玉子小姐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尝试一下这类游戏。 樱井玉子无可无不可的,想了想便也应了,只是先说好她只听过规则,没有自己下过的。 奈良鹿丸心里炸开了一簇簇的烟花,偏脸上还要端着,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反正夏季日长,左右不过是打发时间,他在村子里找不到对手,有樱井玉子陪他下棋,他还要多谢樱井玉子才是。 于是两个人就来到了庭院里,樱花树下,称职的婢女早已准备好棋具茶点,待主客坐定后便垂眸退下,免得自己扰了主人的兴致。 第10章 朝天辫 两个人对坐着,中间隔了一个棋盘,距离真可谓是前所未有地近了。近了,奈良鹿丸就忍不住要心神摇曳,神魂不守。 不过奈良鹿丸很有自制力,不多时便强硬地逼迫自己把目光放在棋盘上,专注地想着棋路,全神贯注,假装对面的人不是樱井玉子。 只要对面的人不是樱井玉子就好了,其他的谁都可以。 对待这一次的对弈,奈良鹿丸放在棋艺上的心思可谓是非常之少。这也怪不得他,和一个行外人下棋本就没什么意思,他连脑筋都不用动,光凭经验就可以把樱井玉子打败。 现在,摆着棋子的时候,奈良鹿丸还有闲心给自己找台阶下,自我安慰道不是他太没定力或者没见过世面,实在是樱井玉子的美太过逆天,叫人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又看一眼,怎么看也看不够,恨不能直接揣怀里时时看着才甘心。 樱井玉子的美是极具存在感和侵略性的,那不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美,是岩浆过境飓风来袭,嚣张又霸道,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争先恐后地涌上来,连虚妄的灵魂都被这美给浸透了。 无论樱井玉子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那美都像是从地下涌出的泉水一般源源不绝,笑出来的意味都是美的,略略一抬手,搅动的空气也是美的。 美到这种地步,真可谓是美不胜收,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蛮横得不讲道理,不讲科学,只好把这人说成是非人的存在,然后由着自己的喜好去添加一些道德色彩,无论是神女下凡还是妖孽出世,总归是不属于人类的东西。 开局没多久,奈良鹿丸就忍不住疑心是不是自己的思考声太过喧嚣了,怎地脑子外面这么安静,除了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转而奈良鹿丸就反应了过来,是樱井玉子很安静的缘故,安静得好像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人偶,一朵云彩。 奈良鹿丸的视线从棋盘上掠过,微微上移,樱井玉子左手持着一把折扇,右手捏着一块棋子。那手也是精雕细琢出来的,是一种精雕细琢后又浑然天成的感觉,随便拿着什么东西就是一种艺术。 美在樱井玉子这里是俯仰可拾数之不尽的,所以樱井玉子也不很珍惜自己的美,随随便便地就摆出来给人看,也不管他人为此如何的魂牵梦萦心神皆荡。 这么一个美人,想要祸国殃民再简单不过,连依邪那美想要人死都要比她艰难些,她却只要在那里略站一站,然后叫人去死就好了。 樱井玉子的生活可谓是高枕无忧,就看那源源不绝的从国都向这里驶来的车队,被最富饶的国家的大名用尽力气地宠爱溺爱,连想在夏季看一树樱花绽放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她有什么得不到的?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拒绝樱井玉子的要求? 但是奈良鹿丸偏不让着她。 他知道樱井玉子这样的女孩子是受不了失败的滋味的。所有人都宠着樱井玉子,包括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 如果她发现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了,她就会惊讶、难受,无法接受这一事实。那么对于拒绝她的男人,她自然也会正视了。 盘算着还有两步就可以将军了,奈良鹿丸装作闲谈的样子,眼睛盯着棋盘,懒洋洋地问:“对了,玉子小姐,我有件事很想知道,如果不方便或者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 这是冒着风险的,而且对于他而言可谓是最大的风险了。但即使冒着被樱井玉子讨厌的风险,奈良鹿丸还是要问,因为刚才樱井玉子的话真地吓到他了,他做不到若无其事。 “请问。” 下了一步“必至”,奈良鹿丸迷之不敢去看樱井玉子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想要问出的话还是因为自己确实有些欺负人,用长处去碾压别人的短处。 “有传闻说,玉子小姐想要挑起风之国和火之国这两个同盟国之间的战争,玉子小姐知道这传闻是怎么流传成这个样子的吗?” 话到末尾,奈良鹿丸还是忍不住给了樱井玉子解释的余地,只是樱井玉子不肯领情。 “这实在太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有这种说法,奈良君是从哪里听到的?” 哎? 奈良鹿丸惊讶地抬头,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是个人就知道了你这个主角居然会不知道”。 骗人的吧? 也太假…… 奈良鹿丸呼吸一窒,眼中倒映的是樱井玉子疑惑不解的模样。是纯粹的疑惑,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再真实不过。 奈良鹿丸喉结轻滚,倏忽回过神,急忙移开视线,目光闪躲地落在樱井玉子身侧的草地上,语调不似方才那么从容,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啊……就是……也就是说这不是真的吗?” “不是啊。” 樱井玉子答得毫不犹豫,这干脆利落的态度险些叫奈良鹿丸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暗道难道之前樱井玉子不过是一时好奇,所以才会问起火影人选的事? 然而樱井玉子的话还没有说完。 樱井玉子拿着玉将轻轻抵着下巴,脑袋微微歪向右边,似是想要直视奈良鹿丸的眼睛。眼中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日光从花团间一块一块一丝一丝地落下来,光影将樱井玉子的双眸分割成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一边燃烧着阴暗的干瘪的彼岸花,血疤结痂;一边盛满了液态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我只是想要大泉大人的头颅而已,如果羽麻大人可以在不发动战争的情况下为我取来大泉大人的头颅的话我也无所谓,办得到的吧,毕竟羽麻大人手中的兵器很锋利呀。” 想要风之国大名的头颅? 奈良鹿丸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比起樱井玉子是纯粹闲得发慌想要挑起战争,奈良鹿丸显然更能接受樱井玉子的“灾祸”属性是有指向性的,哪怕指向的是一个国家的大名。 笼罩在心底的寒意稍稍散去了些许,连血液都回暖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闲适悠然。 奈良鹿丸此时倒有心情想,其实樱井玉子要是不这么美,最好普普通通,泯然众人,那么他不会这么紧张无措,追求的过程也能更游刃有余一点,那么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更高。 虽然曾经那个近乎“废柴宣言”的梦想在遇到樱井玉子之后被粉碎了个彻底,但是平心而论,除去“不美也不丑”这个标准的话,樱井玉子实在是太对他的口味了。 奈良鹿丸真没有带滤镜,也不是凭着自己的幻想下的结论。 樱井玉子在他看来是能够一眼望到底的,干净清澈,纤尘不染,好像这红尘万丈俗世烟火都跟她没关系,他恰好是个怕麻烦的性子,不爱招惹事,两个人悠悠然地“超然物外”着,真是优雅又美丽的生活。 樱井玉子性子安静,他恰好也不喜欢聒噪的人,两人在一处,各自享受着静谧的时光,真是太美好不过。 樱井玉子脾气也随和,虽然有些时候想法有些奇怪,但观念这种东西是可以改变的,本性却是改不了的,恰好他也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有些摩擦也不会闹僵了,说些道理,或许都不用他伏低做小便能和解,真是完美。 …… 想着想着,奈良鹿丸一会儿心里泛着甜一会儿心里泛着酸,渐渐地便有些悲戚,力道不重,就是一道道浅浅的划痕,划在隐秘的角落,极难寻见,偏又散发着细微的痛楚,仿佛是某种预兆。 “奈良君不问我为什么想要大泉大人的头颅吗?为什么不问呢?难道奈良君不想知道吗?” 又来了。 三连问。 奈良鹿丸表示自己对于这种连续的问题真地很苦手。 “我想知道。不过我在犹豫,这是玉子小姐的私事,贸贸然问出来实在失礼。那么玉子小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风之国大名的头颅吗?是讨厌他吗?” 看吧……就说他不擅长了…… “不是哦。” 樱井玉子微微扬起唇角,如果已经故去的羽麻今仁在现场的话,定会惊讶于此时樱井玉子的神态和当初她见到自己,说她是战争时候的神态一模一样,连唇角的弧度都丝毫不差。 樱井玉子的声音是娇花一般的惹人怜爱,此刻更是带了一种蛊惑的意味,那种不经意间泄露的风情最是诱人,半遮半掩的,海妖吟唱也不过如此。 “只是想要而已。” 奈良鹿丸浑身一震。 樱井玉子注意到奈良鹿丸的震惊,眼底的愉悦都快凝成实质了,心道这个人果然很好玩,比羽麻信还好玩。 更想恶作剧了呢。 “奈良君觉得不可以吗?我想要大泉大人的头颅,所以羽麻大人就为我取来。这样不可以吗?” 樱井玉子是笑着的,笑得有些狡黠,单把这神情拎出来的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真烂漫。但是放在樱井玉子的面庞上,再加上她说的话,这种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无法兼容的诡异叫奈良鹿丸最有用的法宝——脑子,黏成了一锅浆糊。 思考已经是没有用的了,在樱井玉子面前,只要点头就可以了。 樱井玉子说想要的话,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叫|春天的花开在冬天也可以,叫日月同辉也可以,叫满天星辰妆点她的眼眸也可以。 叫三途川现于此世也可以,叫阴界之门大开也可以,叫这世界血流成河也可以。 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奈良鹿丸意识到了樱井玉子最可怕的地方。 他意识到这一点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可以说是值得庆幸的,但是意识到这一点其实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庆幸也不必了,省了那番功夫,还不如认真想想该怎么办呢。 “嗯?奈良君是不想回答吗?”樱井玉子眉梢微挑,即使是责问的语气,在她说来也是轻快的,轻灵得像是在林间跳跃的小鹿。 “不是……我……我是说……的确……没什么不可以。” 这个世界对于樱井玉子而言,是没有规则的,任何意义上的规则。 这就是樱井玉子最可怕的地方。 得到肯定的樱井玉子笑了一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低头看着棋局,不多会儿,她掩唇轻呼,语气中有些懊恼,“啊……就要被将军了呢……呐~奈良君,”樱井玉子看向奈良鹿丸,笑得狡黠又笃定,声音直传到心底,成为那棵名为“樱井玉子”的幼苗最好的养料,“你会让我赢的,对吧?这是我第一次下将棋,我想赢,所以奈良君可以让我赢吗?” 不对…… 我…… “可以。” 恍惚中,奈良鹿丸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明明……明明是幼苗茁壮生长,根系越扎越深的声音。 可以。 请尽情在我的心上扎根吧。 请不要客气地用我的心脏和血液作为养料。 玉子小姐。 无论什么都可以。 对我的话,无论什么都可以。 只对我的话…… 只对我…… 玉子小姐。 第11章 三代目 羽麻信的内心已经快被嫉妒的火焰给焚烧成灰了,当初这火焰烧死了羽麻今仁,如今正翘首以盼下一个受害者。 他想他得赶紧证明自己的权威,叫木叶村的忍者们都知道他们到底应该忠于谁。 他想他应该尽早到木叶村去,就像狮子巡视自己的领地,威慑八方。 收到大名已经从国都启程的消息后,三代目火影坐在椅子上,望着火影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历代火影人像出神。 他当火影的日子已经够久了,当之无愧的历代第一。他的政治路线不像初代目和二代目,甚至也不像四代目,他走的是平稳的路子。这条路没错,木叶这么多年来的休养生息成效显著,他相信这届的中忍考试木叶的孩子们必会大放异彩。 但是忍界平稳的阶段已经快要过去了。 这是一种预感,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观感,就像今天的天气,厚重的云沉甸甸地压下来,望着便觉得憋闷,空气中的水汽比以往浓了许多,行动间有种被空气糊住的感觉,无端地叫人心烦。 三代目知道,从实力上看,他在现今的忍界算不上顶尖,都说五影是最厉害的忍者,其实说的是综合实力,要论起战斗…… 但是他已经活得够久了,哪怕是用普通人的年月去算,他也可以说是长寿了。忍者能活到老,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三代目也一直感恩着迄今为止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快乐还是痛苦,是他们造就了现在的他,叫他拥有了如今的眼界。 现在,他已经老到可以看到不久之后的未来,隔着一层怎么也无法穿透的血雾,充满了刀光剑影的未来。 战争。 三代目火影的心头压着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好似一块滚烫的烙铁。 他觉得他应该去见见樱井玉子。 嘛……就算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可他好歹还是一村之影,玩玩水晶球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三代目去往樱井玉子的府邸是悄无声息的,连盘桓在木叶阴影处的“根”都不知道。 对于志村团藏这个老相识,三代目是可惜的,犹豫的。他老了,老到失去了壮士断腕的勇气,自己的接班人,儿子一样的存在死在自己前头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没有办法对志村团藏举起手中的刀,所以他把这个人交给下一任的火影去解决。 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残忍的,近乎卑劣。 志村团藏再怎么说,对待木叶的心至少是忠诚的,即使是死,也该死在和他同一时代的人手中,而不是被挑挑拣拣地充作下一代的磨刀石。 这是三代目火影的软弱造成的。 年轻时候的宽容,到老了,就成了软弱,稍有不慎便将引来大难。 然而他到底是一村之影。他出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亲眼见证了初代目和宇智波斑的结盟与决裂,最后成为火影,统领了木叶村几十年。三代目知道这次会面的重要性。 樱井玉子和忍者没关系,她现在住在木叶村,但归根到底是大名的所有物。三代目可怜这个女孩子的不由自主,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可怜对于对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可怜樱井玉子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依附于大名,但是这可怜的程度极其有限,与他重视的存在相比微不足道。 “玉子小姐是想要发起战争吗?” 三代目火影坐在上首,望着右侧下方的樱井玉子。 能在樱井玉子这里坐主位的人不多,三代目火影是一个,但三代目火影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个火影的身份在樱井玉子这里不管用,就像羽麻信那个大名的身份在樱井玉子这里不管用一样。 权势地位是樱井玉子的奴才,还没有听说过奴才翻身骑在主人头上的。 三代目火影也没有威胁樱井玉子的想法,他走这一趟与其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想要确认。他杀不了樱井玉子,他承担不起被发疯的大名复仇的代价,更别说是两个大名。 但是他也不能任由樱井玉子在他的村子里开展充满血腥气的计划。 樱井玉子下巴微低,是一种极其明显的下对上的姿态,但正因为太明显了,所以反而显得虚伪。 “这话,前几日奈良君也问过我,他还告诉我,有传闻说我想要挑起风之国和火之国之间的战争,实在是叫人心惊。” 三代目火影不像奈良鹿丸那么好糊弄,他和大名打交道了那么多年,这么点小把戏还是能看清楚的。 “老朽也听说过,这就是人类啊,无论什么事都喜欢放大了来说,不危言耸听一下就浑身不自在。战争可不是儿戏,是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在经过各方面的衡量之后,有了不得不的理由才会无奈发动的,玉子小姐一直住在和平的地方,或许不知道战争的惨状。” “火影大人说的是,战争可不是儿戏。”樱井玉子的声音里有着欢欣的成分,三代目火影抽着旱烟,望着庭院。 “战争的本质就是利益的掠夺不是吗?也就是说,有了足够的利益,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所以,无论是羽麻大人还是大泉大人,他们都想要发动战争,无论是普通人之间的战争还是忍者之间的战争,他们一定会分个胜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对于火影大人而言,是很不好的消息吧。” 三代目火影大笑了两声,皱纹横生的脸上一双鹰目微眯,他感叹道:“是啊……在战争里没有胜利者,无论输赢,结果都是尸横遍野。” 樱井玉子不以为然,不过也没有兴趣和三代目火影分说,只沉默不语,等着三代目火影主动道出来意。 樱井玉子没动静,三代目火影却惊讶了。“尸横遍野”四个字不是开玩笑的,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企图引起樱井玉子的注意,结果却是无用功,听话的人连眉头也不动一下,端的是八风不动,任他口灿莲花也无计可施。 三代目火影便明白了,他的来意已经达到了。他已经确定了樱井玉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一副怎样的心肠。猿飞阿斯玛曾对他说的话,他现在是完全相信了。 猿飞阿斯玛曾当过火之国的守护忍十二士,对于前火之国大名羽麻今仁,猿飞阿斯玛的了解还要在自己的父亲之上。在决定见一见樱井玉子之前,三代目火影也曾询问过猿飞阿斯玛的意见。 “……能够叫那位自负的大人色令智昏,这个少女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难道您以为‘银鱼之祸’真地和那位玉子小姐没关系吗?” 猿飞阿斯玛口中的“银鱼之祸”,其实和他们木叶村没关系,是普通百姓的灾难,烧不到他们头上。 那是樱井玉子到了火之国之后一个月又二十三天,传闻住在深宫的玉子小姐不愿意与大名一起出席晚宴——“您的宴席上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是能够让我移步的呢?” 传闻羽麻今仁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登时便道:“玉子小姐,你有所不知,今天的宴席上确实有极其珍贵的东西,连我也只能偶尔吃到,所以才希望玉子小姐能够赏光。” 把玩着大名库藏里的珠宝的妖女听了,来了兴致,去到宴席上,果然见到了大名口中的珍贵东西,是火之国北部,一座名为岗达斯山上才有的鱼类。 这银鱼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的难得。且不说它的生长环境险峻无比,而且对于生活环境的选择也挑剔得很,繁衍得又艰难,几乎都算得上是珍稀品种了。 坏就坏在,它偏偏是一种顶级的食材。 顶级的美味。 所有人都该谴责当初把银鱼吃到口中的人。 那妖女吃后非常高兴,说:“我很喜欢,以后我都要吃这个。” 大名就犯难了,说这鱼实在难得,生长的地方离国都太远,就算抓到了也不好运回来,一不留神就死了,又没办法人工养殖,实在困难。 那妖女随手抓起一只筷子扔到大名脚下,斥责道:“你是大名,想要什么东西吩咐人去办就是了,再困难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敢不听你的话吗?” 他们不敢。 于是大名派了许多人,沿路设立驿站,又叫身手好的武士和士兵赶紧前去,誓要每天都运来新鲜的银鱼供那妖女享用。 劳民伤财。 闻者无不痛骂樱井玉子这个妖女,蛊惑了风之国的大名还不够,还要来祸害他们火之国。 羽麻今仁突然暴毙,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叫好,其后上位的羽麻信把妖女从宫殿里赶走更是叫普通百姓欢喜不已,以为他们迎来了一个英明的君主,将要带领国民过上好日子。 可惜的是,那驿站仍在使用,不过是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处罢了。 羽麻信是一个比他的父亲更奸猾的政治家,但即使是他,也没有逃出樱井玉子的牢笼。 连自家儿子那种性格随和的人都能在提起樱井玉子的时候紧皱眉头,最后甚至还暗示了必要时应该早早甩脱这个祸害,樱井玉子的可怕之处显而易见。 三代目火影是个好人,几乎算得上是老好人,但不是蠢人。他的心很软,但必要时狠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三代目火影也不想再逗留下去,又随意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樱井玉子坐在原地,不解其意。 这个老头,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第12章 朝天辫 三代目火影回到家里,猿飞阿斯玛还在等着,见着三代目火影的脸色便明白了,默默递上一卷卷轴,道:“信我已经写好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补充的地方。” 三代目拿了卷轴,却不急着看,背着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街道人群,“阿斯玛,这次的中忍考试,我记得你推荐了你的那三个学生。” “是的,这一代的猪鹿蝶也该长起来了,鹿丸他们都是好苗子,没必要压着,反而浪费资源。”说起自己的学生,猿飞阿斯玛也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鹿丸是个聪明的孩子,鹿久和我说他现在下棋已经快下不过鹿丸了。” “哈哈哈哈,我早就下不过他了,那孩子就是怕麻烦了点儿,不过性子是好的,能担得起事。” “是个好孩子啊……”三代目火影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 猿飞阿斯玛从三代目火影的态度中琢磨出了某种他不愿意去想的意义。 “火影大人……” “在中忍考试结束前,要好好训练他们呀。”三代目火影如此说道。 猿飞阿斯玛好像被一个锤子锤了心口,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肃穆敛容,恭敬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训练他们的。” 三代目火影点点头,不再多言,看着满腹愁绪的猿飞阿斯玛出去了,关上门,他才摇头叹气,看向手中的卷轴。 这世道美人不常见,但是也算不上稀有,但是美成樱井玉子这样的真是绝无仅有。三代目火影活了这么多年,自认见识得够多了,可临了还是在樱井玉子身上发现了自己的狭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别说樱井玉子按照年龄来说算是他的孙子辈的。如果可以的话,三代目火影也不想做绝。 一切还要看接下来的局势啊。 不过…… 三代目火影盯着封印好的卷轴,突然想,像樱井玉子那样的存在,他真地有必要心软吗? 冷血无情已经不足以形容樱井玉子了,她与其说是一个恶人倒不如说一个盛放了恶意的器皿,是个死物。 她美得令人恐惧叫人发狂,男子倾心女子嫉妒。有她在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女人会堕落为般若。 这美是突破极限的,超出了人类的认知,是不寻常的不应该的,处处透着一股奇异诡谲的魅力,叫人心甘情愿地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杀人。 这样一个存在,叫人争相抢夺甚至不惜为此引起战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当年辉夜姬还叫天皇不惜发兵对抗月中来客呢,樱井玉子比之辉夜姬又何如? 辉夜姬是童话故事是神话传说,樱井玉子是实实在在的,可任谁也不敢说一句辉夜姬比樱井玉子更美。 樱井玉子的美已经达到了人类想象力的顶点,谁也想象不出还会有什么存在比樱井玉子更美。 这样一个本身就带了独一无二标签的少女,拥有着可以左右他人生死的能力。 可惜樱井玉子不想叫别人生,她只想叫别人死。 她不无知也不愚蠢,连战争的本质也被她三言两语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以她为名的灾祸也绝对不是无心的。 这个少女是故意的。 她想要引起战争,想要民不聊生。 这是三代目火影在观察,并亲自与樱井玉子交谈后得出的结论。 他不知道樱井玉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很好奇,但是没有好奇到为此忽略了真正重要的事的地步。 他不能放任樱井玉子肆意妄为下去。 诚然,忍者在战争中更能发挥自己的价值。大名的重视对于每个忍者村而言都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任务就那么多,忍者村可不只有木叶一个。 不过说句实在话,三代目火影还真看不上现任的火之国大名和风之国大名……好吧,其实他一直不太看得上大名。在忍者世界里是强者为尊,大名这种世袭制的产物要得到他的尊敬实在太难,更别说现在的大名和贵族都是属于武家的,原本真正高贵的公家血脉早已没落…… 在木叶村的三代目火影盯着卷轴出神的时候,远在火之国国都的火之寺里,住持地陆端坐在蒲团上,闭目敲着木鱼,一声一声敲击在堂下男子的心头,直敲得男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男人还是咬着牙关,坚持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鱼声中终于多了些别的声音。 “你既已下定决心,又何苦来问我!自去罢。” 男人听得这话,心头一松,转而却有无边的悲戚蔓延上来,叫他双眼含泪。 “愚弟告辞。” 说罢,男人站起身,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火之寺。 木鱼声回荡在寺庙内,竟有种永不停歇的势头。 躺在家族鹿林里思念樱井玉子的奈良鹿丸还不知道,在他目不能及的地方,事情早已脱离了轨道。忍者的生活太单调,成日里便是修炼和任务,修炼是为了完成任务,完成任务是为了生存。 奈良鹿丸是聪明,他的才智便是扩大到五国范围也是排得上号的,可惜的是他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还年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稚嫩。 世界太大,个人太渺小,一个村落刚刚好。 然而从来没有听说过祸水祸害的是一个村子的,樱井玉子的影响力远不止于此。 可是奈良鹿丸不知道,所以他还在忧心该怎么做才能叫樱井玉子改变观念。 在去见樱井玉子之前,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失败的准备。 他想得很好。如果成了,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成,他也能干脆放手,把这个绮丽的梦埋在心里,由着日后细细品味,直到记忆发黄。 可是这一次的会面不同于初遇时的惊鸿一瞥,他低估了樱井玉子,也高估了自己的理智。 见过樱井玉子之后,谁能容忍活着却无法拥有她? 那不是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美,是见着了便要费尽心机据为己有的,得不到,人生便了无意趣,白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奈良鹿丸看得清楚,甚至也看得开,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知道唯一的障碍只有一个心思单纯到近乎愚蠢的女孩子,可是这个唯一的障碍偏偏是最大的障碍。 给她荣华富贵,她收下却心安理得;给她一颗真心,她弃之如敝履。 樱井玉子本就应该拥有最珍贵的一切,盖因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珍贵的,所以她对此习以为常,才不会产生什么感恩或者受之有愧的情绪。 奈良鹿丸想叫樱井玉子尝试一下失败的滋味,想要用这样一个形象在樱井玉子眼中留下自己的身影,结果事到临头,少女一个微笑便叫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鹿丸,阿斯玛老师叫我们去集合。”山中井野遥遥站在鹿林入口处,对着奈良鹿丸挥手。 奈良鹿丸回过神,叹了口气,慢腾腾地站起身,习惯性皱起的眉心里第一次染上了哀伤的情绪。 “快点啊,集合时间快到啦!真是的,鹿丸总是这么慢慢吞吞的,难怪一点都没有我们家佐助受欢迎。” 你们家佐助你们家佐助的……那家伙…… 奈良鹿丸想起初遇时樱井玉子身上穿的是宇智波佐助送的振袖,心情更糟了,浑浊的暗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笼罩在他周围,将他和周围的一切隔开。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宇智波佐助的性格,肯定是得不到樱井玉子的欢心……等等! 奈良鹿丸瞳孔一缩,突然想起宇智波佐助受欢迎的一大理由就是他那读作高冷写作脸臭的性格…… 不会吧…… 樱井玉子不会那么肤浅的! 千万不要啊…… 他还没有放弃呢…… 奈良鹿丸郁卒,更加无精打采了,低着头躬着背跟在异常活跃的山中井野身后,无声地哀叹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有种穷途末路之感的奈良鹿丸甚至阴恻恻地想,要不想办法把樱井玉子掳到深山老林里住上个一年半载的,直到把她的观念完全扭转过来再放她在人世蹦跶…… 嗯…… 不对啊……正常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想等樱井玉子喜欢上自己再回来吗? 不过话说回来,正常人也不会冒出抢人的念头吧? 果然啊……即使感情上不肯承认,但是理智在最开始就清楚了这是不可能的吗? 还真是糟糕啊…… 第十班聚集在训练场,猿飞阿斯玛说从今天开始要为了即将到来的中忍考试做特训,希望他们好好努力。 然后,奈良鹿丸就被重点关照了。 散场后,拖着一身伤的奈良鹿丸难得没有露出死鱼眼,默默盯着笑容危险的猿飞阿斯玛,眼中流露出几丝崩溃。 “阿斯玛,你今天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是。” 真地回答了啊,这家伙真地回答了啊,而且还是肯定的答复! 奈良鹿丸长处一口气,擦了擦脸颊上的灰,从草地上爬起来,行动间牵扯到了受伤的地方,奈良鹿丸“嘶”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猿飞阿斯玛一眼。 猿飞阿斯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一开始还真没想针对奈良鹿丸,奈何这小子太欠揍,训练过程中还敢魂不守舍,注意力不集中到了主动往人拳头上凑的地步,他要不狠狠地打他他就不是第十班的老师! 猿飞阿斯玛自觉自己也算是见过樱井玉子的,虽然是蒙着面的,但好歹也见着了半张脸。惊艳是有的,但也没有到一见难忘记心田的地步……当然了,从岁数上来说,他的反应是最正常的。 奈良鹿丸的岁数和樱井玉子差不多,看似是般配了,但谁都知道结局。 连奈良鹿丸自己都知道,不过是在假装不知道。 猿飞阿斯玛还没有鸡婆到要操心学生感情生活的地步,但对象是那个樱井玉子,猿飞阿斯玛觉得自己就是十二万分的警惕也不为过,那个女孩子虽然的确是人,但在他眼里和妖怪也差不了多少了…… 奈良鹿丸被猿飞阿斯玛突然转变的态度弄懵了,茫然地看着猿飞阿斯玛,直到长着络腮胡一脸随和的男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训练场外带才冒出了一脑袋的黑线。 “走,我请你吃饭去。” “麻烦死了……我自己回家吃就好了。” “不要废话。” “……哦。” 第13章 小熊猫 “你是谁?是木叶村的忍者吗?你想带我去哪里?” 樱井玉子现在的情况不太妙,本来好好地坐在走廊上听优伶讲故事,突然间眼前一片黑暗,她就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耳畔隐隐传来人们临死前的哭嚎,樱井玉子在黑暗中转身,视线落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唯二的人身上。 我爱罗想把樱井玉子藏在自己的沙之守御里已经很久了。 在樱井玉子被四代目风影带走又献给大名之后,他每时每刻都在后悔自己没有提早控制身体中的力量。 如果能早一点,他这么强,只要把樱井玉子藏在沙子里,谁也夺不走她,就算是风影也一样。 刚才见到樱井玉子,我爱罗一开始时被樱井玉子的美貌给震惊得失了神,回忆吱吱呀呀地结合上现实,无边的杀意是从无边的欲望中脱胎出来的,他差点要杀掉樱井玉子,最好连血肉都吞吃入腹,只有这样才能慰藉他干渴的内心。 但是我爱罗不想杀了樱井玉子,所以躁动的沙子由攻击化为保护,把樱井玉子牢牢地罩住。 至于无处发泄的杀意? 这里多的是无关的人。 我爱罗想杀掉樱井玉子,同时他又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樱井玉子。这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处处透着矛盾,但其实归根到底还是殊途同归。 我爱罗想见樱井玉子想了这么多年,樱井玉子对于他而言与其说是一个重要的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执念,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一种寻找存在意义的方式。 他以杀人为乐是因为樱井玉子当初说想让他杀更多的人,他把敌人,或者无辜的人用沙子搅碎,血肉四溅,铁锈味和甜腥味。 有时候他通过杀人来思念樱井玉子,但更多的时候他通过杀人来控制自己不要想樱井玉子。 我爱罗越是在那细碎的尸块和血迹中磨砺樱井玉子的形象,杀戮本身就更像她,好像他额头的标记,是用血纹成的,生来便带着一股杀意。 我爱罗对于“见到樱井玉子”这件事的渴望已经到了头,再往深处走就是无尽的深渊,他不在乎自己在木叶村里大开杀戒,不在乎沙忍村的计划,他只想见到樱井玉子。 这个执念是如此地深重,深重到我爱罗都忘了去想,见到樱井玉子后他要做什么。 为什么想见? 这种东西,早就忘了。 只是…… 一定要见到而已。 我爱罗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收回了沙子,光明重新降临,四周是一片人间惨剧的模样。即使我爱罗因为过于关心樱井玉子而忽视了这些人,也不能说他们的死状就不那么惨了。 我爱罗的脸色是漠然肃杀的,如果樱井玉子细心去看,还能发现少年的眼底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针对她的杀意和扭曲的贪欲。 樱井玉子闻到了血腥味,然后看到了倒在她四周的尸体,还算新鲜的血液染红草地染红樱花染红泥土,每一股都来自不同的人身体中。 稍微……有点兴奋了。 樱井玉子的眼中多了一些光线,那光是从三途川里挣扎出来的,还带着一丝水汽,湿漉漉的,剧毒无比,瑰丽又可怖。 我爱罗望着已经长大的樱井玉子,长久以来像无底洞一样寂寞阴暗的内心瞬间就被填满了。 他做了正确的事。 我爱罗从少女的神情中意识到了这一点。 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樱井玉子终于想起始作俑者,视线微移,然后微愣。 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爱罗已经习惯面瘫了,他早就忘了如何去笑,所以他也不勉强自己。 只要是樱井玉子,只要是这个人的话,无论在她面前做什么都可以。 但这和方才他掩饰自己杀意的行为又相互矛盾。 ——樱井玉子是我爱罗的依靠。 这句话听来很没有道理,但事实就是如此。 对于一个依靠对于最后一根稻草,我爱罗可以任性地不去讨好但绝对不能得罪。 “不笑”是无所谓的,但叫她发现自己想要杀了她,控制不住之后又因为杀了别人而兴奋这种事就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了。 也就是说,在我爱罗的潜意识里,他到底还是知道以杀人为乐是一件不好的事的。他现在还不了解樱井玉子,樱井玉子才从追逐的幻影转变为可触摸的存在,我爱罗难免用普世的眼光去看待樱井玉子。 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是因为他知道,因为这情绪,他被人称作怪物。他来找樱井玉子是因为他知道,在樱井玉子这里他绝对不会是一个怪物,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把樱井玉子与其他人分开来,所以才会这么矛盾。 也就是说,即使是现在的我爱罗,也还是勉强算个人的,不是他人口中的“怪物”。 假怪物对上真怪物,输赢其实一目了然。 现在,我爱罗有一个不敢问却一定要问的问题。 只有一个。 “四年前,你说过要我照顾你,让你看我杀更多的人。这话还算数吗?” 如果樱井玉子说不算数的话,我爱罗会杀了她,然后杀光所有能杀的人,直到力竭,直到自己也被别人杀死。 我爱罗早就抛弃了无谓的希望,他先是被全世界的人拒绝,后来他学会拒绝全世界的人,这样人们就伤害不到他了。 他人的冷漠、恐惧和憎恨依旧能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多添几道伤口,疼是会疼的,但是他已经不会为此痛苦了。久而久之,连神经都麻木了,“疼痛”对于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不需要药了,既然已经不再需要,那么也不必再渴求。 我爱罗现在只需要樱井玉子陪在他身边,至于为什么,我爱罗也不愿去想了。 樱井玉子缓缓举起了折扇,轻轻抵住下巴沉思了两秒,突然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你!” 樱井玉子还记得他。 我爱罗感觉自己身体中的所有细胞都在兴奋地颤抖,背后的沙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樱井玉子想起当年,但其实她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黑眼圈的少年说过什么了,只是对自己接触的第一个人印象有些深刻而已,毕竟在那之前,在那之后,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能把我爱罗当作是第一个“人”,本就是一种隐喻,对于樱井玉子本性的隐喻。 不过既然我爱罗自己提起了,樱井玉子也不会反驳,眉梢一挑便勾出许多笑意来,杨花柳絮般地扑向我爱罗,“算数哟,永远都算数,我很喜欢。你能够用这场杀戮作为见面礼,我很高兴,你以后要送给我更多这样的画面才好,这样我会更高兴的。” “好。” 我爱罗如此说道。 好。 这是你说的。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不过是杀人。 杀戮就是我的存在意义。 我是为你而存在的。 你要记住这一点。 我爱罗在这个问题上的顺从极大地愉悦了樱井玉子,她甚至兴奋地抓住了我爱罗的手,润泽的血红色双瞳中流淌的是无邪的天真,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小孩子,站在绝望的人柱力面前,面露微笑。 “不过你现在很不妙吧,你是沙忍村的忍者吧,这里是木叶,你把大名送我的优伶杀掉了,你会不会被处死呢?” 樱井玉子是故意吓我爱罗的,如果她不想让我爱罗死的话,羽麻信的愤怒就一文不值。 不过真地很好玩啊,她成天里无事可做,都快发霉了,这个少年真是太好了。 她喜欢他。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的话,她会一直喜欢他的。 樱井玉子的话在我爱罗听来是关心。 被关心,是人类的特权,和他没关系。 曾经他以为自己也是有的,但那个人其实是恨着他的,想要杀了他。 夜叉丸关心他的时候,心里或许在滴着血诅咒他快去死。 但樱井玉子是真地关心他,因为樱井玉子不讨厌他,相反地樱井玉子还试图接近他。 我爱罗其实知道这是因为樱井玉子喜欢他杀人。 世人都是讨厌杀戮者的,但樱井玉子偏不是。 他是一个杀戮者,他在人类那里找不到关心,于是他找上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渴求能从樱井玉子这里得到药,他只希望能有一个存在意义。 他在樱井玉子这里得不到救赎,但能活下去。 而他也如愿以偿了。 我爱罗想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执念都有了回报,他终于能把当年中断的故事接起来了。 我爱罗想他终于,终于把属于他的苦难都经历完了,今后他不再是独自一人,今后他的生命里也将充满了温暖和依靠。 哪怕是充满了血腥气的温暖和依靠,到底也算是温暖和依靠的。他的要求不高,已经低到极限了。 “玉子小姐,快从那家伙身边离开!” 突然响起的吼声震碎了我爱罗的美梦。他一开始是惊讶,紧接着便是怒不可遏。 这相似的发展叫他的怒火中更多了对当年弱小无力的自己的憎恨,他要杀了说这句话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他的血肉洒遍这个庭院。 宇智波佐助刚落到地上,迎接他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黄沙。那沙砾的颜色很不纯,掺杂了一些暗红的颜色,那是属于死亡的颜色。 宇智波佐助躲过沙子的攻击,万分紧急之际还分出一丝心神去注意樱井玉子安全与否,然而入目的只有沙子,看似无边无际的沙子阻隔了他的视线。 宇智波佐助又惊又怒,一时间只能被动地防御,想不出什么可以突破黄沙的办法。 还好的是他不是一个人。 还好的是刚才他正好和第七班在一起。 就在宇智波佐助一时不慎被从地面钻出的沙之手固定住身体,将要被弥漫着嗜血气息的沙砾裹住然后狠狠搅碎的时候,紧跟在宇智波佐助身后的卡卡西救下了他。 然后,木叶下忍第七班的另外两个人也姗姗来迟,出现在庭院里。 樱井玉子的院子迎来了难得的热闹。 第14章 小团扇 美! 扑面而来刺到眼睛里的美! 所有的感官都在疯狂地向大脑传递美! 没了敬畏没了喜怒只想占有连意志都成了奴隶的美! 樱井玉子是用“美”一遍又一遍浇灌而成的生物。 她是无敌的,她的力量就是她的美,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死神,连死神都会为了她的美放下镰刀,又或者—— 将镰刀对向任何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外来者僵立在原地。 源源不尽的美的潮水刀刮一般冲刷着他们的肌肤,把他们无用的警惕恐惧都消融殆尽,只剩下最本真的,作为人类对于美的渴求。 这是本能。 没有人能抗拒本能。 这庭院的景象是毫无疑问的人间惨剧,比之战场也不遑多让。但是樱井玉子纤尘不染地站在这庭院里,好像绝望的地狱里突然被投射进了一束炫目的光,耀眼夺目,叫观者心神不定激动发狂,一切妖魔鬼怪尽皆现形。 黄沙卷着娇嫩的花瓣和深红的血液弥漫,没有人注意这来自死亡的威胁。死神也是樱井玉子脚下的奴隶,只要她站在那里,死神也成了温顺无害的幽灵。 没有人注意到这死亡的威胁,但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望向樱井玉子的视线被挡住了。 怒不可遏。 先是被打断的我爱罗怒不可遏,现在又是被打断的他们怒不可遏,樱井玉子总有叫人愤怒的能力。 卡卡西最先回过神,一手一个捞着漩涡鸣人和春野樱跃出攻击范围。宇智波佐助自不用说,被救下后愤怒焦急的情绪稍稍冷却,黑发黑眸的少年由防守转为进攻,主动扑向“挟持”了樱井玉子的我爱罗。 什么旗鼓相当的对手什么中忍考试的竞争者在此刻完全没了意义,连他们脚下浸透了血液的泥土和散落的尸块也成了苍白的背景板。 这两个少年缠斗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个,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樱井玉子原本是主动抓着我爱罗的,结果现在被我爱罗反手抓住。得了沙子的便利,我爱罗站在原地不动便攻守皆备,反倒是需要顾及樱井玉子的宇智波佐助不好放开手攻击,畏手畏脚的,很快便落了下风。 樱井玉子看得出来我爱罗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杀气,他想要杀了宇智波佐助。 如果对方不是宇智波佐助的话,樱井玉子也无所谓。再退一步说,如果没有那三个一大二小的陌生人的话,樱井玉子也无所谓。但是她才刚见到我爱罗,又想起了自己曾经也见过我爱罗。 就像一个很久以前在柜台上匆匆扫过一眼的玩具,当时没机会买,现在突然到手了,总是要稀罕一阵子的。 樱井玉子可不希望我爱罗这么快就死,她也不希望宇智波佐助这么快就死。 这两个人在樱井玉子这里的定位很明确,就是杀人工具,没听说过杀人工具在杀人前先内讧自相残杀的。 “停下来。”樱井玉子不知道我爱罗的名字,所以直接看着身侧的我爱罗,命令道。 沉浸在战斗中的我爱罗怔了片刻,淡青色的双眸中流露出纯然的不解。 已经很少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曾经四代目风影算一个,但随着他的成长,风影也滋生了恐惧。他的语气里有外强中干的成分,浑然不像樱井玉子这般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我爱罗瞬间接受了这一点,停住攻击,手还牢牢地抓着樱井玉子,面上有几分无措,嘴唇微抿着,不明白樱井玉子为什么会叫他停下。 樱井玉子笑得近乎纵容,她难得见到这么天真单纯的人,“不能杀掉呀,否则的话,你也会被杀掉噢。” 我爱罗微微皱眉,“我不会,我很强。” 樱井玉子愣了愣,“真的吗?” “真的。”我爱罗生怕樱井玉子不信,原本失去查克拉的支持而散落在地的沙砾慢慢旋转上升,寻找着猎物。 嗯……如果很强的话…… 樱井玉子犹豫了一会儿就放过去了,我爱罗只有一个人,再怎么强也强不过整个木叶村的力量。 樱井玉子看向站在庭院中的宇智波佐助,声音轻软又亲密,“宇智波君怎么来了?还带了三个朋友吗?不过宇智波君不应该和他打架哦,我很不高兴。” 宇智波佐助死死咬着牙,努力把视线从樱井玉子和我爱罗交握的手上移开,恶狠狠地瞪向我爱罗,话却是对着樱井玉子说的。 “我听到尖叫声,有些……好奇,所以进来了……玉子小姐怎么会认识沙忍村……”宇智波佐助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来,樱井玉子到火之国之前,有三年的时间都是在风之国的。 “这些人是他杀的吗?”宇智波佐助决定单刀直入。 “没错,是他杀的没错。” 宇智波佐助冷笑一声,漆黑的眸子里一点亮光如同冰锥,狠狠地刺向我爱罗。 “在别人的村子上杀人,就要做好被惩罚的觉悟。”这话倒是对我爱罗说的了。 我爱罗置若罔闻,越过宇智波佐助的身影,看向庭院里唯一的成年人,复制忍者——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注意到我爱罗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垂眸放下还被自己夹在臂弯里的两个“木头柱子”,用一贯的语气轻笑道:“真是麻烦了呢……这种场面。不过,既然被杀死的人不是木叶村的居民的话,我们也没有资格插手,一切还要等大名驾临之后再讨论处罚问题。佐助,回来。” 宇智波佐助被自家老师拆台,脸色顿时黑得跟锅底有一拼。 他看向樱井玉子,眼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气愤,“你不怪他吗?” 这话说的……卡卡西简直想掩面哀叹,哀叹宇智波佐助一去不复返的高冷时光。 樱井玉子茫然,“我为什么要怪他?” 宇智波佐助一噎,视线下意识地滑过地上的尸体,他突然想起当初樱井玉子说想要风之国大名的头颅。 宇智波佐助打了个寒战,但面对着樱井玉子疑惑的眼神,宇智波佐助强压下心头的诡异感,沉声道:“他把你的院子弄脏了,你不怪他吗?” “嗯……”察觉到我爱罗抓着自己的手越发用力了,樱井玉子扫了莫名紧张的少年一眼,“放手。” 吩咐完我爱罗后,樱井玉子才又看向宇智波佐助,“反正会有人打扫的,没关系呀。” 宇智波佐助咬牙,“那以后谁给你讲故事?” 樱井玉子微笑,“叫羽麻大人再送新的人来就行了呀。” 好吧……没理由了。 宇智波佐助算是看出来了,樱井玉子就是要袒护我爱罗。 这个发现叫宇智波佐助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转化为凛冽的寒意。 然而樱井玉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宇智波佐助身上了,她看向场地里唯一一个成年人。 “银发单眼……你是复制忍者卡卡西吧,真是太失礼了,没有提前准备好接待的茶点……小枝,”樱井玉子等了一会儿,四顾问道:“小枝呢?” 宇智波佐助冷冷开口,“估计是这些尸体中的一员了。那家伙很危险。” 樱井玉子苦恼地皱起了眉,我爱罗心头一跳,嘴唇微张便要开口,然而一个不曾预料的声音却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好漂亮!你就是玉子小姐吗?” 樱井玉子扫了一眼现在才回过神的漩涡鸣人,她眉眼间还有未散去的烦恼。漩涡鸣人像是被电了一下,一个激灵,身体站得板直,声音仿佛是从丹田里吼出来的,嘹亮无比。 “那个……玉……玉子小姐!我是漩涡鸣人!很乐意为你服务!无论什么事都……嗷!”大脑缺根筋的漩涡鸣人被卡卡西一拳头砸弯了腰。 卡卡西弯着眼睛,“啊呀,突然闯进来真是非常抱歉,希望玉子小姐能够原谅我们的失礼。既然玉子小姐没有遇到危险,那么我们也不逗留了。” 说罢,卡卡西可谓是非常干脆利落地又夹起漩涡鸣人和春野樱,顺带还叫上了宇智波佐助,“佐助,走了。” 宇智波佐助不甘地看了樱井玉子一眼,又瞪向我爱罗,“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爱罗低低地笑了出声,“我也很期待下一次的战斗啊,宇智波佐助。” 冷哼一声,宇智波佐助转身跳上了墙头,出于某种幼稚的理由,他没有和樱井玉子道别。 墙外不远处,卡卡西板着脸教训漩涡鸣人,“鸣人,以后不准来这里,知道吗?” “为什么?!”金发蓝眼的少年很不高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卡卡西老师太过分啦!居然害我在玉子小姐面前那么出糗!啊……玉子小姐对我的印象肯定很糟……” “鸣人,你的想法就只有这个吗?”卡卡西的声音较往常低了两分,像是含了一颗橄榄,字与字的粘连间散发着沉重的意味。 漩涡鸣人一愣,出于某种单细胞动物的直觉,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不寻常,但具体不寻常在哪儿,他又说不出来。 想了一会儿,漩涡鸣人试探性地回答道:“那个……还有,那个背着葫芦的家伙很碍眼?” 果然…… 卡卡西垂眸沉默了片刻,又对上漩涡鸣人湛蓝而澄澈的双眼,他知道他的另一个学生正在走近,脚步比往常要重上几分,显然心神不定。 可怕啊,玉子小姐…… “卡卡西老师?”漩涡鸣人被这严肃的氛围吓到了。 卡卡西却没有安慰他的意思。 “鸣人,那个玉子小姐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就算和你说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绝对不要和她扯上关系就是了,也千万不要再见她,否则的话……呃……只要我还在木叶,你就别想吃到拉面了。” “等等、等等啊!为什么啊?!”比起气愤于卡卡西的威胁,漩涡鸣人更多的是疑惑。 宇智波佐助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你刚才脑子里就只有玉子小姐很漂亮,很讨厌我爱罗的想法,是不是?卡卡西问。 漩涡鸣人眼神飘忽着点头,不算白皙的肤色成功遮住了突然涌出来的红晕。 卡卡西看在眼里,却没有指出来,装作不知道,继续道:“那么尸体呢?” “尸体?”漩涡鸣人歪头眨眼。 “没错,尸体。在满地都是尸块,血腥气浓得几乎叫人发抖的情况下,鸣人你居然只觉得那女人漂亮吗?!” 突然开口的是春野樱,粉发绿眸的女孩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不……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画面,更是因为……占决定性因素的是……她的两个同伴和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上。 怎么会觉得那个女人漂亮呢? 那个可怕的女人…… 她站在尸体中微笑 她牵着杀戮者的手 她站在尸体中微笑 为什么你们会只关注到了她的美?! 春野樱死死攥紧拳头,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身体的颤抖,心脏上覆了一层薄冰,每一次跳动都艰涩而冰凉。 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都愣了。 第15章 etc. 卡卡西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连春野樱都…… 没错,樱井玉子是美的,只要见过她,再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就算是对樱井玉子充满了偏见的他在见到樱井玉子后也有短暂的失神……不,不对,并不是偏见。 这个乌发血眸的少女身着华丽无比的服饰,姿容姝丽,天下无双。 可是樱井玉子有多美,方才的场景就有多恐怖。 仿佛连美也化身成了恐怖。 但是奇怪的是,似乎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宇智波佐助没有注意到,在大和的前车之鉴下,卡卡西还不是太惊讶,但是漩涡鸣人? 可怕的女人。 卡卡西甚至不敢去回忆樱井玉子的长相,仿佛多看一秒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这样的存在,完全没有办法把她当作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女看待。 既不是少女,也不是人类,就是美人。 这种说法一听就不合理,但是却是最准确的。 卡卡西念及此,悚然回神,忍住甩头的冲动把注意力放在怔愣的漩涡鸣人身上,等待着少年的醒悟。 漩涡鸣人只沉默了一会儿,他辩解的话语虚弱无比,底气不足到连原本应该站在他这边的宇智波佐助都有冷笑的冲动。 “可是……那是因为……刚才的情况很危险啊,那个背着葫芦的家伙攻击佐助……还是玉子小姐叫他停止的……” 对啊,不救那些优伶也不救自己的贴身婢女,偏偏阻止了对他的杀戮…… 宇智波佐助抿紧了唇,神情有几分懊恼和不悦,没有人注意到那隐藏在冷淡背后的喜悦。 他才不需要救,他会打败我爱罗的,说什么自己很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鸣人你不要狡辩了!”春野樱生气了。 漩涡鸣人拿春野樱最没有办法了,闻言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说这么多……”宇智波佐助没忍住冷笑一声,缓缓抬眼看向卡卡西,眼神中颇有种挑衅的意味,“答案不是很简单吗?这家伙没注意的理由。因为她长得美啊。” 长得那么好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别说是尸体了,就算是死神都只能充当背景板。 有什么好奇怪的? 卡卡西&春野樱: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漩涡鸣人一秒钟回血,激动地说:“对啊对啊!都是因为玉子小姐太漂亮啦!我从来没有见过漂亮到这种地步的女孩子,所以才会走神的……真是的,有玉子小姐在的地方,会注意到其他事的你们才奇怪……嗷!小樱你怎么也打我啊QAQ” 漩涡鸣人捂着脑袋上的大包泪目。 春野樱举着拳头,额头暴起青筋,低吼道:“所以说重点不是这个啦!刚才没意识到就算了,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该明白能够在那种画面下若无其事的少女有多恐怖了吧!” 有什么恐怖的啊……明明小樱你也若无其事啊…… 漩涡鸣人还是不明白,他的脑子还想不了那么复杂的东西,他还做不到只见一面就能看到一个人的本质,即使那个人丝毫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本质。 “好了,说了这么多,反正你只要听卡卡西的话就是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宇智波佐助作势转身欲走,卡卡西温和地叫住他,“佐助,我刚才说的命令,对你也有效哦。应该说,这个‘不能与玉子小姐有联系’的禁令最针对的人是你才对。原因的话,不用我说明了吧。” 宇智波佐助没有回头,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不是鸣人那家伙,我对这种事没兴趣。不要命令我,卡卡西。” 卡卡西无奈了。 眼睁睁看着背后有团扇族徽的宇智波佐助消失在眼前,卡卡西暗暗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放任了宇智波佐助与樱井玉子接触。 这可不是什么借着美貌少女来改变孤僻少年的情节啊……分明是单纯少年被魔鬼叼走吃掉的情节…… “潇洒走远”的宇智波佐助在街道的另一头看到了懒洋洋的奈良鹿丸。然后,黑发黑眼的少年表示自己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鼓掌]。 “鹿丸。”宇智波佐助叫住奈良鹿丸。 “啊,是佐助啊,有什么事吗?”奈良鹿丸的表情有些奇怪,宇智波佐助清楚他在想什么。 本来只是同期生的关系,因为性格原因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是因为一个意外,一个樱井玉子叫他们之间有了隐形的联系,彼此心照不宣,暗中较劲。 宇智波佐助觉得对方应该很“乐意”知道樱井玉子和那个长的很不顺眼的我爱罗之间的关系。 一举两得的事。 既能够确认奈良鹿丸对樱井玉子的感情,又能够借着奈良鹿丸确认樱井玉子和我爱罗的关系。宇智波佐助表示,身为一个复仇者,他还要忙着中忍考试忙着提高自己,才没有心情在这些事上呢。 就便宜你了。 “你知道沙忍村的那个我爱罗吗?” “我爱罗?不知道,怎么了?”奈良鹿丸有些疑惑,还有些尴尬。 他还以为……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刚才在玉子小姐那里看到我爱罗,他们好像认识的样子……当然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什么你很清楚),重点是我爱罗刚才大开杀戒了,把那座宅邸里的人都杀掉了,大名知道的话,很不妙吧。” 奈良鹿丸眼皮一跳,对上宇智波佐助的眼神,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怂恿”两个字。 “佐助还真是清闲呢,不忙着修炼吗?”抱歉啊,我还真没有被你利用的兴趣。 “论起清闲我可比不上你,不过是闲聊两句罢了,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先走了。”忍得住就别管啊。 “啊,不送。”令人火大的家伙! 奈良鹿丸转头盯着宇智波佐助悠然离开的背影,啧了一声。 宇智波佐助这家伙……狡猾得没边了。 该死的是他还真忍不住。 麻烦死了……等到中忍考试的时候注意一下那个我爱罗好了。 什么?去问樱井玉子?你当他傻啊? 堂而皇之发生在木叶这个和平的村子里的凶杀案,就因为涉案人员的特殊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直到日夜兼程一心要见心上人的羽麻信到达木叶村后才发酵完毕。 “那个该死的小鬼!” 羽麻信双眼冒火,气得连仪态都不顾了,推翻了身前的小几踉跄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大名,大名,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您要去见玉子小姐的话还是……” “闭嘴!” 羽麻信利索地吩咐人把他带给樱井玉子的礼物收拾出来,然后换了身华服乘着轿往樱井玉子的府邸而去。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朱红色的屋檐上,苟延残喘地想要延迟黑夜,延迟黑夜里将会上演的一切。 它失败了。 大名的到来绝对不是悄无声息的,原本安静平和的村庄好似突然被一种名叫“权力”的气息笼罩,连人们在路上的闲谈声都轻了许多,因为他们八卦的主人公之一就是大名,另一个则是不可说。 比起大名,还是能让枯木死而复生并且绽放出反季节的花的樱井玉子要更叫人恐惧。 “你知道吗,那天从那一位的房子里搬出了许多尸体。” “嘘!你不要命了!难道想成为下一具尸体吗?” 可喜可贺,在我爱罗的帮助下,木叶村的居民对樱井玉子的恐惧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普通百姓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他们只能通过自己看到的,以及道听途说来推演事实是什么,而他们推演出来的事实从根上来说也可以被称为是正确答案。 ——你听说了吗?玉子小姐是收割人命的妖怪。 恐怖战胜了美,一跃成为樱井玉子给人的第一印象。 但这是在没有见过樱井玉子的前提下的。 见过樱井玉子并且知道事情真相的宇智波佐助表示,他只是修炼结束后无事可做,所以想围观一下木叶村名义上的统治者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而已。 蹲在树枝上,借着晦暗的夜色以及茂密的树叶,宇智波佐助窥视着房间内的樱井玉子和火之国大名。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在他不远处的树干上也有一个人在做着和他一样的事。 他们真该感谢着急见到樱井玉子的大名没有带上自己的十二卫。 羽麻信痴迷地望着樱井玉子。平心而论,他的眼神虽然过于炽热但绝对不含任何猥亵的情绪。若对象不是樱井玉子而是别的什么人,或许会被这样的眼神感动到也说不定。 羽麻信缓缓打开手中嵌着金箔的木匣,往樱井玉子的方向挪了些好叫少女可以看得更清楚,同时口中还在做着讲解。 “……‘点翠’是从大唐传来的技艺,但因为翠鸟的难得以及技术的复杂,所以一直没有流传开来。这是我辛苦从一个流浪僧人手中得到的,那僧人传说是神明转世,在人世活了许久,很有一些神通,好容易才……” “许久不见羽麻大人,羽麻大人倒是越发健谈了起来。” 樱井玉子淡淡地打断了羽麻信的话,缓缓打开折扇遮住半边脸,一双明眸在油灯的照耀下宝光流转,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羽麻信呐呐地闭上嘴,将木匣放在榻榻米上然后平推,推到樱井玉子坐垫前,轻声道:“思念不思我之人。” 没头没尾地念了一句俳句,羽麻信暗暗深呼吸憋回眼中的泪水。 他知道樱井玉子想听到什么。 “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届中忍考试的最后一场考试,五国大名都会出席观看最终比赛,那个时候,我会将大泉治的头颅送给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听了,终于露出一丝笑模样,放下折扇,唇角是彼岸花花瓣舒展般的弧度,眼尾微微上挑。 樱井玉子看向门外大片大片深浅不一的黑色,依稀能够辨认树木的形状,“我这是为了你好呀,羽麻大人。” “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看向羽麻信,眼睛亮得惊人。 羽麻信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见过樱井玉子。 昏黄的油灯,灯火时不时地被风吹动,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他的影子甚至能够延伸到樱井玉子的坐垫上去。 宫殿里可没有这么暗的灯。 越是黑暗的地方就越需要充足的光线来遮掩。 这昏暗的灯,暖黄色的光线模糊了樱井玉子的面容。 羽麻信知道,樱井玉子的五官其实是柔和的,一点也不锋利,几乎算得上是绵软。但就是这么“无害”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种不可直视的刺目的美。 真是张扬得没边了,美得惊心动魄,看上一眼就会死似的。 可就是死也要再看上一眼。 第16章 羽麻信 樱井玉子笑得浅淡,眉眼间含着一点狡黠。 “杀了大泉大人,再打败他的军队……嗯,应该说打败沙忍村的忍者,风之国就是你的了。到了那时,火之国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强了,羽麻大人也会高兴的吧?” 羽麻信想要苦笑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但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顺着樱井玉子的话往下想。 他知道樱井玉子只是想引起战争,他觉得为樱井玉子引起战争也不是不行…… 生灵涂炭与他何干?他只是想要樱井玉子开心而已。 可是他不一定能赢啊…… “可是……”犹豫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樱井玉子打断了。 “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国家的话,我会成为最尊贵的男人的所有物的。你们不是都这么说嘛?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配得上我,难道是骗我的?羽麻大人,难道你是骗我的?” “不,不是!”羽麻信立刻否认,他有些慌了。 “那就对了,”樱井玉子很满意,她甚至缓缓前倾了身子,“我等着羽麻大人成为最尊贵的人呢。为了我,成为最尊贵的人,不可以吗?” “可以。” 羽麻信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听到自己许下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诺言。 这个诺言需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打破。 可是可以。 玉子小姐。 我是你的。 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既然你想要我死。 那我就去死。 所以。 所以…… 求求你…… 请你看着我。 玉子小姐。 请你看着我为你而死。 这样我的死亡才有意义。 羽麻信下了决心,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是爱着樱井玉子的,或许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蛊惑了心智,但他是真地爱着樱井玉子的。 他不仅仅是因为樱井玉子拥有着神明一般的美貌才爱她的,她的单纯她的无情她偶尔的小脾气他全都爱。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或许只有樱井玉子才相信他是爱她的。 樱井玉子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爱她的,这是理所应当的,这在樱井玉子这里是不二的法则。 原本他也以为是这样的。 所以为了抗拒这一点,他垂死挣扎地把樱井玉子送到了木叶村,送离了自己身边,以为这样就可以减消樱井玉子对自己的影响。 他错了。 他不是为了“拒绝樱井玉子”所以才送走樱井玉子的,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命! 他深知樱井玉子是一个灾祸,越是靠近就越是危险,他对樱井玉子的爱是需要生命来维持的,别人的,或者自己的。 他想救自己的命。 他失败了。 所以他来见樱井玉子,坦然送死。 什么沙忍村的下忍,什么训练了许多年的杂技班子,什么政治思量什么战争筹谋,全都不重要了。 樱井玉子是个祸水,既然是个祸水,那么也只有昏君才能配得上。 他不想当一个英明的大名,也不想当一个令后世称赞的君主,他就想当一个昏君,由着樱井玉子来祸害。 这样就简单了,长久以来折磨着他的困境终于消失了,他不用再在樱井玉子和其他的事情之间做选择了,因为他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羽麻信再也不恐惧樱井玉子了,他也不怕死了,他甚至不怕樱井玉子不爱他。 为樱井玉子奉献一切这种念头产生的快感压倒了他作为人的本能,无论是对于“生”的迷恋还是对于“爱”的执着,他都能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只要樱井玉子开心的话…… 做人做到这种地步,可以说净是可耻之事了。 他是没资格活在这个世上的,他终于承认了这一点。既然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那么更不可能有资格拥有樱井玉子了。 羽麻信看着樱井玉子,他颤抖着手想去触摸樱井玉子的脸颊,他发现樱井玉子没有躲开。 稍微……有些忍不住了。 羽麻信的眼中含着泪水,他举在半空中的手颤抖得不像话。 颤抖的手失去了方向,最后落在一动不动的少女鬓边,温柔地将少女散落在身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从未如此亲近过樱井玉子,以前是不敢也不愿,现在绝望地伸出手,却发现,原来,他是可以触碰到樱井玉子的。 “玉子小姐,我爱你。” 在交织了奢侈品和战争的谈话末尾,这个年轻的大名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为这个夜晚画上句号。 我是如此毫无指望地爱着你,玉子小姐。 我对你的爱仍未消亡,但是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终于意识到,你永远无法回应我的感情…… 连感受这份感情都做不到的你…… 希望永远都不会有人像我一样地爱你。 玉子小姐。 我的玉子。 樱井玉子眉心微动,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却慢慢地弯起了眼睛,笑得姝丽无双,天真无邪。 少女慢慢坐直身体,没有拿着折扇的手抚上鬓边刚刚被羽麻信触碰过的地方,鸦黑的睫羽在少女莹润的肌肤上投下一圈阴影,随着偶尔跳动的火焰晃动。 樱井玉子察觉到羽麻信这个人发生了某种变化,就在她眼前,此时此刻,羽麻信发生了某种变化。 但是她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比起好奇羽麻信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樱井玉子更关心的还是她要羽麻信做的事。 至于在羽麻信颤抖的双手触及她的那时间产生的异样,也早被少女残缺的思想当作垃圾过滤掉了。 “我很高兴哟,信,我会和你一起用餐的。就在这里,茶室外有一树樱花正在盛开,这样的美景,再配上手下败将的头颅,信,我很期待。到时候,你会为我弹奏三味线的,对吧。” “我会的,我会为你弹奏三味线的,玉子小姐。” 即使心情很愉快,樱井玉子也没有打算忍着无聊和羽麻信周旋,打发了突然沉静下来的大名,樱井玉子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的金簪,长长的流苏晃啊晃的,似有流萤在上面寄居。 “我爱罗。” 樱井玉子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她的声音不大,忍者的耳力很好,宇智波佐助下意识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面无表情的我爱罗出现在樱井玉子面前,恰恰好就是羽麻信曾经坐着的位置。 樱井玉子仍然在把玩手中的发簪,可是她的注意力从来不在发簪上。 “我爱罗听到了吧?羽麻大人会在中忍考试的最后一场考试上杀掉大泉大人哦,你们那边呢?” 樱井玉子已经听我爱罗说过一遍了,她只是想再听一遍。 因为,实在是…… 太好玩啦! 我爱罗凝视着樱井玉子,觉得很是新奇。 火之国大名的绝望,连他都能感受到,可是眼前这个长于深闺的少女却毫无所觉。 我爱罗从樱井玉子对待羽麻信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是他用光所有勇气都不敢去想的东西。 “那个男人,不关心吗?” 我爱罗没有回答樱井玉子,反而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樱井玉子极快地皱了一下眉,随即眼中流露出几丝疑惑,她看着我爱罗,无所谓地把发簪扔到一边,歪了歪头,“为什么这么问?” “他喜欢你。”我爱罗陈述这一事实。 我爱罗凝视着樱井玉子的双眼。 我爱罗看着樱井玉子,他突然想,他此刻看樱井玉子的眼神,和某些时候旁人看他的眼神是一样的。 ——完全不明白这双眼睛在表达什么。 就是这种感知。 “所以呢?” 樱井玉子反问。 我爱罗哑言。 所以呢? 他喜欢我,所以我就要关心他吗? 樱井玉子的意思是这个。 我爱罗直觉答案是应该,但是突然间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当初他也是喜欢夜叉丸的,可是夜叉丸完全没有关心他,反而往他心上插了最深的一刀。 易地而处,樱井玉子和夜叉丸的面容在此时重合,我爱罗眼中渐渐翻涌上冰冷的杀意,可是他的声音却泄露了几丝无助。 那是濒临绝望之际的求生,只要有一点希望的光芒就会被他抓住,哪怕是假的也可以。 我爱罗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他更知道樱井玉子是个比他可怕千万倍的怪物。 “我和那个男人,在你心里是一样的吗?” 现在的我爱罗在樱井玉子眼里就像一个固执地想要确定自己地位的小孩子,什么妈妈最爱你啦,虽然哥哥比你厉害不过你依旧是最特别的啦……我爱罗想要这样的回答。 所以说很有趣啊,人类这种生物。 樱井玉子的眼神渐渐湿润了,原本有些无邪的视线变得湿滑,连昏黄色温柔的暖光都无法拯救这种逐渐崩坏坍塌的画面。 要怎么回答呢? 樱井玉子饶有兴致地想着这个问题。 屋外那光线所不能及处忽而有风吹过,茂密的树叶和错综的树枝交相击打彼此,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隐隐有尖细的声音穿插在其中,好似女鬼捂着绿幽幽的眼在凄厉地哭号。 第17章 小团扇 宇智波佐助原本以为自己是喜欢樱井玉子的。 他现在仍然这么认为,但是他开始怀疑,他喜欢的樱井玉子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他曾经和自己喜欢的樱井玉子度过了许多独处的时光,在逼仄的孤儿住所,在修炼的树林里,在河岸边延伸出的木桥上,在喧闹的人群中…… 他把所有省出来的时间都用来和脑海中的樱井玉子相处。 脑海中的樱井玉子身上穿的是他送的和服,是黑紫色交错的缎子,裙摆处贴着细碎的金箔,长度刚好盖过脚面。少女望着枯萎的樱花树,黯然神伤,他便出言安慰叫少女重展笑颜。 宇智波佐助见过许多次樱井玉子微笑。 樱井玉子在他看来文静得不像话,面上少有多余的表情,要么就是平淡的,要么就是含着一抹淡若柳丝的微笑。 那微笑带着一种天真的意味,好像在暗示微笑的人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需要人去温柔对待。 但那不过是他的幻想,准确地说,那不过是他把真正的樱井玉子用自己希望的模样重新塑型之后创造出的一 个幻影,是不存在的。 没有人可以幻想出一个和真实的樱井玉子一模一样的樱井玉子。 这个少女就是独一无二到了这种地步,所以人们对她有着无限的包容。 宇智波佐助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见到樱井玉子,然后放任她为所欲为甚至为虎作伥,这是一种诱惑,一种叫人丧失理智抛开原则的魅力。 但是当他真真切切地直面樱井玉子将要做的事时,那一簇仿佛从地狱的火焰里生长出来的冰柱还是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要是樱井玉子不那么出众,他或许还能任性地怪一下她,都是她的错,没有长成他幻想中的少女的形象,都是樱井玉子的错。 可是…… 没人能把错扔给樱井玉子,所以只好自己弯腰捡起,暗叹是自己阅历尚浅,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看穿了樱井玉子的真实,现在平添了许多烦恼。 意识到樱井玉子是个无情的人比意识到樱井玉子是个可怕的人要更叫宇智波佐助接受不了。 他不是没有善恶观,但说句实在话,身为一个以不计一切代价完成任务为最高目标的忍者,善恶观有些时候只能缩在角落里发灰。 他不关心樱井玉子为什么要风之国大名的头颅,也可以漠视樱井玉子想要挑起两国战争的行为,他的生命里只有一个逆鳞而樱井玉子绝对不可能去触碰,所以他能够在他人恐惧樱井玉子的时候依然把樱井玉子当作一个美貌无害的少女。 但是无情? 宇智波佐助受不了这一点,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其他人能接受。 那个在樱井玉子面前软弱得像只兔子似的大名,那个在樱井玉子面前脆弱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我爱罗…… 宇智波佐助是一个骄傲的人,宇智波一族的人都是骄傲的,一族遗孤的他必须要更加骄傲才能扛起身上的重担,所以他理解不了。 为什么他们选择在樱井玉子面前展露所有的脆弱? 明明是最糟糕的选择。 为什么他们在樱井玉子面前摇尾乞怜? 这真地是喜欢一个人的正确方式吗? 宇智波佐助不了解那一晚他看到的事,他深深排斥他所看到的。 如果要他接受这一点……如果这才是正确的方式的话,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做不到。 无论是可笑的自尊心还是别的什么因素在起作用,他都做不到,同样地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能做到。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在此之前,宇智波佐助知道没有人能理解自己,他也没有兴趣理解别人,但是他没想到原来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差距真地这么大,大到叫他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躲在樱井玉子怀里的我爱罗久久回不过神。 明明……明明樱井玉子在说谎,是个人就知道她在说谎,她甚至不诚恳到了连掩饰一下自己在说谎的心情都没有。 为什么还会相信? 宇智波佐助怎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的宇智波佐助还很年轻,阅历太浅,浅到生活中有许多事是他想不明白的。以前是懒得去想,不关心,所以还能端着一副看破红尘一心复仇的模样出来。现在红尘也成了他的心头魔障,他看不破,也不愿意去看破,看破了又没好处,难不成叫他去学卡卡西当个死鱼眼大叔只能看《亲热天堂》吗? 看破红尘简单,退一步说,不看红尘也简单,难的是在红尘里蹉跎。 宇智波佐助自觉现在自己还有余地,还能再观望一会儿再确定要不要一脚踏进红尘。 因着这种“犹有退路”的心态,黑发黑眼的少年并不是很着急。他总以为日子还长,无论是想明白了做决定了,还是复仇结束了光荣返家了,樱井玉子都会在那里坐着,他随时都可以走进那道门,见着想见的人。 所以在中忍考试开始后,在被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长相和衣着还格外奇葩(划重点)的下忍给打败后宇智波佐助就炸毛了。 哪怕被那个日向家的打败他都不会这么不甘,可偏偏是一个……穿着深绿色连体衣的……浓眉毛西瓜头…… 宇智波佐助表示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当喜欢的人开始预谋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时我居然连下忍第一都不是???# 比宇智波佐助要早到达考试场地的奈良鹿丸表示,这个叫我爱罗的家伙一看就很危险。 自以为看透了樱井玉子本质的奈良鹿丸很烦恼,越是了解樱井玉子,他就越明白两人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是没办法弥补的,是“理念”上的差距。 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虽然早就有了失败的准备,但是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叫人绝望。 这种绝望的心情,在认识了樱井玉子之后就成为了奈良鹿丸最为熟悉的情绪。 少年固有的自尊叫他放不下身段去追赶樱井玉子,跟着樱井玉子的脚步走,但是叫他就这么放弃他又不甘心。 不甘心,看到我爱罗之后就更不甘心了。 不就是个脾气差到爆,血腥气浓得几乎叫人作呕的家伙吗? 樱井玉子就是为了这家伙,在大名面前压下了那么多人的死亡吗? 这个人有被樱井玉子看在眼里吗? 是在风之国的时候就认识了吗? 认识了多久? 关系亲密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人是特别的吗? ……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在他看到我爱罗的瞬间涌出来,理智第无数次地败给情感,扎着朝天辫的少年表示樱井玉子实在过分,创造出樱井玉子这么一个存在的未知神明也实在可恶。 然后,原本准备随随便便考一下试走个过场的我爱罗就发现,考场上好像有人对他有恶意? “啊,佐助!是那家伙啊,和玉子……嗷!” 恭喜漩涡鸣人达成被自己的老师和同班同学各打了一拳的成就。 我爱罗循声看向漩涡鸣人,不感兴趣。视线转移,落到脸色阴沉的宇智波佐助身上。 “不一样哦,我爱罗对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很喜欢我爱罗,如果是我爱罗的话,就算不听我的话我也会喜欢的。” “你希望我听你的话?” “嗯?我爱罗不愿意听我的话吗?” “不是……” “这就对了。我爱罗不是说了吗?会照顾我的,无论我想要什么,我爱罗都会为我取来的。杀人也是,一千个也好一万个也好,只要我想我爱罗也会为我做的,不是吗?这样的我爱罗,我当然会喜欢啊。” “那个男人也愿意为你杀人。” “我爱罗是在生气吗?因为羽麻大人,所以我爱罗在和我生气吗?不可以哦,不可以生气。如果做得到的话杀了羽麻大人也无所谓,但是我爱罗做不到的吧,所以不可以生气,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会永远陪着我吗?” “会啊,当然会,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丢掉你哦。” “真的?” “真的。” “约定好了?” “真是的……因为心情还不错的关系……这是最后一次哦,如果以后还这么麻烦的话我会很困扰的。约定好啦,我不会丢掉好玩的我爱罗的,绝对不会。” “如果你说谎的话……” “已经有点烦了哦,我爱罗。” “……” “乖孩子~” 我爱罗想,只要自己越来越强,永远不会被打败,他就一直能站在樱井玉子身边。 只要永远不会被打败,只要活着,樱井玉子就会是他的归处,樱井玉子永远也不会拒绝他。 冷冰冰的利益关系,即使是少女温暖的怀抱也无法解冻。 但是少女的怀抱很温暖,那是比刚从身体里喷溅出的鲜血要稍凉一点的温度,烫不到人,刚刚好抵御孤独。 他想给自己一个理由杀了樱井玉子,但是有无数的理由阻止他杀樱井玉子。 他杀不了樱井玉子,但是他可以杀别人。 和樱井玉子有关的人。 如果把这些人全都杀掉。 如果把樱井玉子藏起来。 如果世界上只有他还记得樱井玉子。 那么…… 樱井玉子就永远不可能离开他了。 第18章 樱井玉子 她拥有凌驾于力量之上的美貌。 所有人都在迷恋她,恐惧她,宠爱她,憎恨她…… 所有人都说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连神明也要为她折腰。 那么她要怎么来利用这一点呢? 唔…… 把一切都毁灭好了。 因为…… 这样听起来很有趣啊。 樱井玉子从我爱罗眼中看到了杀意。 没有夹杂憎恨或者厌恶,连她最熟悉的迷恋都没有。非常,非常单纯的杀意,纯粹得几乎叫她笑出声,于是她将绝望的孩子拥入怀中,轻声抚慰,暗道当年的自己直觉真准。 樱井玉子毫无疑问是个可怕的存在。 她拥有着奇迹般的美貌,但她并不很珍惜这一点,因为美在她这里实在不值钱,是很不需要去细细呵护的。 她知道自己是个人,但她轻率地相信了别人说的话,以为自己是比人类,比神明更耀眼的存在。 她不把自己当人看,也不把别人当人看,她看人的功利性源于他人对她而言毫无意义,所以她只能从自己要做的事中为他人寻找存在的意义。 她习惯于物化自己,把自己当作一个东西。“东西”是一个含义很广泛的词,任由数不尽的人在这个词里面翻找对她的印象,无论什么她都全盘接收置之不理。 她没有受过任何苦楚,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任何妄图在她这里寻找真情实意的人都将空手而归。 她不是没有感情,但那是自由散漫毫无逻辑不讲道理的。正如人类理解不了高高在上的神明,理解不了一只蚂蚁的思想一样,人类也理解不了樱井玉子的感情。 樱井玉子和人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想要准确描述樱井玉子,注定要用许多互相矛盾毫不相干的词来,其中大部分还不是用来描述人类的。就像“水是硬的,闻起来很好听”这种一听就不知所云简直要让人怀疑是不是《脑髓地狱》的低配版本一样的描述方式。 在她愿意的时候,她很乐意假装自己是个人,但要是她懒得装了,她也无所谓旁人看到她的真实。 我爱罗对于樱井玉子而言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类,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所以樱井玉子愿意在我爱罗面前装一装,但要是她觉得烦了,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没有经历过恐惧的人不会明白恐惧的滋味,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樱井玉子也大抵如此。 她在我爱罗的眼中看到了杀意,而且是针对她的。 对一个人产生杀意,就意味着这个人有可能会被杀死。 这一点樱井玉子是知道的,但是樱井玉子不会把这个认知套在自己身上。 一个人类先是以怪物的方式被抚养长大,在变成怪物后又被他人以人类的方式无底线地宠爱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谁都不知道。 樱井玉子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不对的事,什么是错误的什么是正确的她全都不知道,也不在意。因为好奇心的缺乏,一脚踏进俗世后即使她发现了自己与人类的不同也没有探究的意思,更何况所有看到她的人类都卑微扭曲如蛆虫,她就更没兴趣了。 人类是神的造物,而我是连神明也无法想象的存在。 这是你们说的。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拒绝我的要求。 这是你们说的。 我是不属于人类的奇迹,所有人都会爱上我,越强大的人就越无法拒绝我,因为他们比平庸的人更能感受到我的力量。 这是你们说的。 世界是我的游乐场,而你们是我的工具。 要听我的话啊。 否则…… 我会不高兴的。 樱井玉子明白我爱罗想杀她,但这就和她明白羽麻信喜欢她一样,是不值得浪费心思的,还没有角落里的发簪来得要吸引人,至少这发簪很漂亮,很得她的喜欢。 樱井玉子对待所有事都是这样不求甚解的,有些事她能一眼看穿,有些事她看了两眼也看不明白。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当年那个人做的事她全都不明白,后来大泉治做的事,有许多她也不明白,还是被人拿再直白不过的话戳穿了,她才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 那说话的侍卫拿三角眼暗暗地觑着她,浑浊的眼睛里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滚烫无比,烫得她难受。她不由举起折扇藏住了脸,果然就不难受了。 没多久,那侍卫被大泉治无声无息地弄走,也不知道尸首成了哪条道上野猫的晚餐,或许两个眼珠子还在望着宫殿的方向,烫得刺人也说不定呢。 早死,晚死,总归是要死的。 不久前,她见过彼世的一角,是一个阴阳师为她呈现的。那阴阳师据说大有来头,是什么土御门家的,安倍晴明的后裔,精通咒术,能召唤式神。 那阴阳师对她说了许许多多她没听进去的话,然后又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动作,最后才施法叫她见了一次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说实在的,在那人喋喋不休的时候樱井玉子就没了兴趣。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偏人家当真了,真弄出来,强撑着那点子渐渐消散的好奇心,不住打量的眼神里萌生倦意,最后草草收场,暗悔自己又忘了不该妄言,平添了一遭琐事。 在樱井玉子看来,那些个妖魔鬼怪看起来和人也差不了多少,有些人的死状比鬼还要恐怖呢。 太过不真实了,所以反而显得无趣。要不是那个阴阳师实在有些本事,平常也会耍些小把戏逗人开心,樱井玉子实在不耐烦敷衍他。 不过这人估计也是死了。 羽麻今仁可受不了有人觊觎他的珍宝,即使那人说她是“美”这个咒语的化身也一样。 在樱井玉子看来,她见不着的人,就是死人了。 没死的话怎么没来见她呢? 既然没羽麻今仁有能力,那肯定就是被羽麻今仁杀掉了,否则不可能不来见她的。 人世如此,其实和彼世也没什么区别。 “玉子小姐,风之国的大名在门外……” “不见。” 樱井玉子烦躁地撇开了头,“刷”地一声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一双红眸暗得发黑,“我说过了,我不要见大泉大人,不要烦我。” 新上任的婢女身躯微颤,战战兢兢地俯首退下。 樱井玉子摇了摇头,无奈地想这个女人没有小枝聪明,可惜小枝死了,否则的话……再换一个估计也就这样了,但愿这个能聪明些。 想到不久前被我爱罗杀掉的婢女,樱井玉子就想起了我爱罗。 这一届的中忍考试可好玩得紧,先是火之国大名要暗杀风之国大名,又是风之国大名要抢火之国大名的女人,最后还有那个喜欢把自己的脸藏在面纱后的四代目风影想要发起突袭,消弱木叶村这个“最强忍村”的实力…… 说起来的话,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四代目风影大人了呢…… 就在樱井玉子想起四代目风影的时候,“四代目风影”刚刚送走了面色不虞的马基。 马基是来向四代目风影汇报有关我爱罗的异状的,身为村子的最强王牌,人柱力的任何异常都值得他关注,更别说还是这么明显的反常了。 马基能够感觉到,在我爱罗莫名其妙到那个玉子小姐的住宅里大开杀戒之后,我爱罗身上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能是用眼睛看到的,又可能是听到的,还有可能是第六感。 我爱罗还是平素那番冷面杀神的模样,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孤僻暴虐,但的确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马基觉得,在我爱罗身上发生的变化,那个他无法理解无法看穿的变化,将会给村子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然而四代目风影并没有放在心上。 最近的四代目风影大有向我爱罗看齐的架势,寡言少语,不爱接见属下,成天地闷在房间里……马基闭了闭眼,再睁开,长出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临战时的紧张气氛不应该影响到他。 在马基走后,大蛇丸脱下风影帽,狭长的眼睛里暗金色的瞳孔微微缩小,露出湿滑的,像剧毒的爬行动物一样的冷光,那光线中有着名为“好奇”的情绪。 大蛇丸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非常具有探索欲的人。撇开别的不谈,你甚至可以说他极为纯粹,像一个第一次见到万花筒的稚童,眼睛眨也不眨,千方百计地想要弄清楚这东西的制造原理。 可惜的是,孩童的好奇心燃烧起来的时候一般不会顾及到别人,甚至连自己都可以忽视掉。 想要被满足,想要知道,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在这股欲望面前一切有形无形尽皆退让。 曾经这份好奇心这份探索欲使得大蛇丸冲破了木叶村这个安逸的牢笼,如今被阻止的孩子怀着怒火和高高在上的解放心理回来摧毁这个牢笼。 根据大蛇丸目前得知的,他想,樱井玉子也是一只不能被放在牢笼中的鸟,世界上没有任何牢笼可以困住无形的欲望。 第19章 阴阳师 土御门界人是一个很不平庸的阴阳师,他也知道自己不平庸。他知道,“出类拔萃”这个词就是为他而生的,他是有望追上先祖声誉的存在。 所以才会被委以重任。 火之国是如今最强的国家,火之国的大名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为他服务的人自然也要是最强的。 话虽如此,但到了国都之后,就任于积灰的阴阳寮中,终日不过耗些茶点和书报,渐渐地,土御门界人便收起了心里的那腔雄心壮志,安静地等待起时机来。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的“蛰伏”不过是一种掩饰,掩饰已经消磨了的心志。 但平心而论,任谁都受不了他现在的生活,他对后宫女子的差遣也厌烦至极。 我真地不想管你们能不能一次就中,更控制不了你们生男还是生女,大名的宠爱这种事不是我写咒作法就能控制的,再说了我是大名的部下不是你们的为什么我要为了你们操控大名…… 渐渐地,无奈的土御门界人就和有着相似遭遇的火之寺住持地陆的关系好了起来,然后他也从这个前守护忍十二士口中了解到了从前他不曾了解也不屑了解的“忍者”这个职业。 在地陆的口中,忍者有一个确切的形象,就是猿飞阿斯玛的形象。 猿飞阿斯玛也是前守护忍十二士之一,是现任火之国忍者村木叶村村长猿飞日斩的儿子。在地陆口中,猿飞阿斯玛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正直又随和,就像木叶村给人的形象一样。 虽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因为其平和的对外态度,总叫人心生亲近,而不是恐惧。 土御门界人对地陆赞不绝口的这个人很有兴趣,在和地陆闲聊的时候,他还说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或许会去一趟木叶村,见见忍者,了解一下忍者的生活。 地陆对他的想法抱有很大的支持。 又渐渐地,宫里找他讨要大名宠爱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土御门界人知道这是因为那个“玉子小姐”的缘故,只是他一直有句话藏在心里没说,他以后也不打算说。 ——你们想要大名的宠爱,不去大名身上使功夫,却来求我,难道我长得很像大名吗? 到了最后,处理了几个堕落为般若的女人之后,来找他想办法夺取宠爱的女人越来越少了。 他们已经不想夺取大名的宠爱了,他们想要夺取樱井玉子的性命。 土御门界人还是那三个字——办不到。 那些女人,哪怕是原本坐在大名身边的女人也没法子,毕竟他说到底还是大名的部下,不是他们的。没了大名的宠爱,他们就使唤不了他,连召见都没资格。 按照现在的情况,有资格的就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估计是没什么事需要用上他的,所以他乐得清闲。从这一点上看,土御门界人还要感谢樱井玉子才是。 不过很快他就不感谢她了,他恨她。 土御门界人恨樱井玉子不把他当人看。经常有人不把他当人看,但那是尊贵的说法,他们在看着他的时候是敬畏的,不像樱井玉子的眼神,视他如无物,好像两个人是存在于不同的物质维度中的。 土御门界人恨樱井玉子拿他当杂耍的。许多人也曾请求他大显神通来证明自己的本事,但他们在看到之后都会惊叹,继而佩服尊敬,不像樱井玉子,连百鬼夜行都只能叫她困倦。 土御门界人恨樱井玉子不知民间疾苦。她的一盒胭脂就要耗费大量正值青春的处女摘采最鲜艳的月季,添了多少名贵的香料用何等华丽的盒子精心装起来送到她面前,结果她看也不看,手指往膏面上一抹就涂在了他崭新的狩衣上,笑得天真又狡黠。 雪白的狩衣上一抹刺眼的鲜红,亮得要命。 可真是要了命了。 往昔那个在他眼中还有几分英明神武的羽麻今仁已经成了一个疯子,穷途末路的疯子。他爱樱井玉子,渴望占有樱井玉子的路已经到了头,再往前走已经没了路,他就用人命连填一条路。他是大名,他手下有许多人的性命可以用来铺路的。 土御门界人不想成为一块泥砖,他怎么也不该沦落到那个地步,所以他躲了起来。 离开火之国前,土御门界人最后见了地陆一次。 那是一次很失败的会面。 他在这次会面里义愤填膺地谴责了樱井玉子这个人有多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说到激动之处土御门界人眼圈发红,连自己都要相信了。 “……那都是血汗熬出来的啊!那个少女就是妖魔!” 他发表了一大通悲天悯人的宣言,坐在蒲团上的地陆一直敲着木鱼,自始至终没有接话。 在那单调枯燥又永不停歇的木鱼声中,土御门界人突然间懂了,好似觉能一瞬的顿悟。他自个儿把自个儿的遮羞布给扯了个干净。他以为自己能糊弄过去,地陆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是忘年之交,他最想糊弄的人就是他,结果适得其反,只有地陆一个人明白了他的心思,他的木鱼声是为了他敲响的,地陆是在可怜他,安慰他,劝告他。 土御门界人这才明白,资质好并不能代表一切,他终究是赶不上先祖的,或许还要为一门蒙羞。 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来直面自己的软弱与卑劣,所以这场早已失败的骗局还要继续下去。 “我家里的长兄,土御门安人,是有大神通的,且心性坚定,不拘世俗,这事只能请他来做……以后若有机会,在下再与住持一并饮茶,畅谈风月。” 好了,该演的戏都演完了,他这个拙劣的演员也该退场了,之后任凭洪水滔天,终究是与他无关了。 阴阳师是协和阴阳两界的职业,妖魔都是自人心中产生的,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协和人心。 他如今心如鬼域,百鬼随行,又怎么能再做一个阴阳师? 这下可就好玩了。 要是樱井玉子知道,她肯定会觉得很好玩的。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御门安人书房里已经有了一个形容枯槁的弟弟,还有一个卷轴,都是为了杀她的。 要叫她悄无声息地死,自然而然地死。就像一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人,无论什么时候死,人们都是不奇怪的。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死亡已经成了一个即将贴上去的标签,很不需要去惊讶,也没有办法更改。 土御门安人有大神通,这不是土御门界人的夸大之词。他确实有大神通,只是这神通点亮的技能有些偏了,不是一个正经的安倍晴明后裔该有的,倒像是芦屋道满的用蝙蝠和老鼠血胡乱鼓捣出来的家伙。 这样一个家伙,就像藏在深巷子里的武器,你是不可能通过味道嗅出来的,只能通过特殊的门路。 三代目火影知道这个门路,是因为他的地位,还有他活得够久了。土御门界人知道这个门路,是因为这门路就开在他家里,挪也挪不走的。 土御门安人望着自己面容憔悴的亲弟弟,形状优美的唇微微弯起,极其优雅地,“我说过的,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 找他做什么呢? 害人。 他说过的。 土御门界人挺想在这个从小就看不顺眼的长兄面前保留最后一份风度,他试图勾起嘴角,但是脸部肌肉颤抖了几下,最后无力地垂下,嘴角往下撇着,透出几分愚昧的刻薄冷漠来。 土御门安人就有些疑惑了。疑惑了,他也不急着问,早晚会知道的事,土御门安人都不急着问,这叫气度。脸色是等闲不能变的,变了就输了,低贱了。 此刻的土御门安人心里很是畅快,谁也不能指责他的情绪是不厚道的,虽然是落井下石,但是对象既然是土御门界人,那么就是顺理成章的,听起来没那么过分。 土御门安人很有闲心想要在此时好好损一损土御门界人的仪态,但是熟知他性格的土御门界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地把要求说了出来。 这回土御门安人是真地惊讶了。 土御门安人下意识地瞥了眼书架上刚摆上不久的卷轴,又悄悄收回视线,望着窗外的竹林,悠然问道:“樱井玉子?一个女人?” 土御门界人知道土御门安人在惊讶什么,他对土御门安人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嘲讽愤怒无比,却无能为力。 他的愤怒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这是他咎由自取的,所以被人嘲笑也是他活该,哪怕这个人是土御门安人。 日头渐渐落下了,书房里的话语声也不知不觉间消失。最后,土御门安人将澄澈的酒液缓缓送到唇边,湿润的双唇在此时还是个笑模样。 他说:“我会考虑的。” 至于考虑什么,这就不是土御门界人可以知道的话题了。 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土御门安人不在乎取一个人的性命,他只想等一等。 或许……还有更多有关“玉子小姐”的卷轴会送到他的案头? 山中日月长,土御门安人想,这件事很值得他等一等的。 第20章 大坏蛋 靠在选手台栏杆上的奈良鹿丸远远地看着站在樱井玉子身后的我爱罗,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中忍考试最终赛啊你们给我收敛点啊# #真地没关系吗这样真地没关系吗大名你好歹管一管啊# #真不愧是同盟国吗关系已经可以这么亲近了吗# #话说大泉治这个老头子还真是不顾颜面啊# 被奈良鹿丸鄙视的大泉治是个年过半百的虚胖老头,一把稀落的花胡子垂到胸前,随着主人的动作晃来晃去的。 不顾颜面的大泉治望着离他不远的,戴着斗笠和面纱的樱井玉子涕泗横流,两腮鼓鼓的,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被如此炽热的视线锁定着,樱井玉子却浑然不知似的,懒洋洋地靠在靠垫上,微微偏了头,对我爱罗道:“你的沙子里全是血腥气,偶尔也要洗一下吧。” 我爱罗刚刚杀了人,被樱井玉子这么说,心道谁听说过洗沙子的?不过我爱罗是不会否决樱井玉子的话的,既然樱井玉子这么说了,他就试试,不成又另说。 可是今天樱井玉子对他的沙子突然产生了过分的好奇心,逮着就不放了。 “如果一直不洗的话,最后会变成血块的吧?” “……不会。” “不会吗?为什么不会?是用查克拉把血块都抖掉吗?” “……差不多吧。” “还是洗洗吧,等这件事结束了我陪你一起洗,要加洗衣粉吗?还是用洗碗的那种洁剂呢?有专门洗沙子的东西吗?” “玉子小姐。”插话的是听不下去的羽麻信,他压低了声音,“如果你忍不下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 “羽麻大人,你猜下面两个人谁会获胜?”樱井玉子眼帘微垂,不紧不慢地打断了羽麻信的话。 羽麻信一噎,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樱井玉子的目光落在场中的两个人身上,随口道:“应该是日向家的,那双白眼很厉害。” “比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还厉害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噢?”樱井玉子挑了挑眉,终于有了一点兴趣。 我爱罗木头桩子似地站在樱井玉子身后,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樱井玉子为什么反常。 大泉治,风之国大名。 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人能叫樱井玉子反常这一点叫我爱罗很是惊异,他甚至暗暗观察了大泉治很久。 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主人,但他真没见过大泉治,没想到这一位大名居然会是这种德性。 有这种人当大名,风之国也快完了吧。 我爱罗是这么想的。 不过不关他的事,他只要陪在樱井玉子身边就好了。 准确地说,只要樱井玉子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这次,五影里只有风影前来了。伪装成四代目风影的大蛇丸颇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侧方的闹剧上收回来,看向三代目火影,哑声笑道:“看来玉子小姐在木叶村里住得很舒心呢,你说是吗?火影大人。” “哈哈哈哈,这是老身的荣幸,”三代目火影吸了一口烟,慢悠悠道:“说起来的话,认识玉子小姐最早的人是风影大人呢,难道不是风影大人把玉子小姐献给大泉大人的吗?” “是啊,现在,有些后悔了呢。” “忍者的人生里可没有后悔这个选项啊,无论是谁,都只能背负着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断前进罢了。” “火影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说教呢。” “哈哈哈哈……” 不知火玄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青葱少年,暗暗叹了口气,为他们感到悲哀。 不知火玄间宣布了比赛开始。 中忍考试最终回合,第一场,漩涡鸣人对日向宁次。 漩涡鸣人胜利。 樱井玉子对那个被称为天才却败在了吊车尾手下的白眼少年顿时失了兴趣,姿态慵懒地扇着扇子,樱井玉子听到了将要下到比赛场地的我爱罗说:“我会杀了他。” 羽麻信也听到了,于是羽麻信就清楚了,为什么樱井玉子愿意把这个人放在身边。 观众对宇智波一族的遗孤和沙忍村的最强下忍之间的战斗非常期待,期待到了愿意为迟迟未到的宇智波佐助延后比赛顺序。 不过现在,这个赛场中,并不是只有单纯的观众。 羽麻信不想等了,大泉治也不想等了。 至于大蛇丸想不想等……区区一个叛忍,没有任何一个大名会将其看在眼里。 异变突生。 羽麻信几乎是饥渴地盯着被重重保护着的大泉治,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想要大泉治的项上人头。 樱井玉子八风不动地坐在座椅上,见我爱罗迅速回来站到自己身边,又看了眼激烈的战局,淡淡道:“我爱罗,我要大泉治。” 不是什么假惺惺的大泉大人或者风之国大名,她要大泉治。 为了那个人。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但樱井玉子真地是一个很守信的人。 她答应了那个人要让大泉治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那么她就会做到。 她答应了那个人要用鲜血把这个世界染红,她也会做到的。 在出手之前,我爱罗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生父,四代目风影。 这是我爱罗看向“罗砂”的最后一眼,他不知道他看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但这不妨碍他把这一眼定义为最后一眼。 可想而知,在座的观众看到这一幕时有多惊讶,即使是三代目火影也没有料到,两国大名居然会真地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 #这根本不是暗杀# #老身真是活久见# 大蛇丸将目光锁定在好端端坐在座椅上,歪着头好像在看戏的樱井玉子身上.在事情刚刚发生的这段时间,这段诡异又紧迫的沉默中,大蛇丸突然间很想见见樱井玉子的真容。 要是他直到樱井玉子死了都不知道这个少女的长相的话,未免太过可惜了,不是吗? 好歹是影级的叛忍,把樱井玉子的斗笠和面纱打掉这种事还是不在话下的。唯一一个看来可以阻止的人也因为事发突然失去了机会,于是乎,樱井玉子低着头抚上脸颊,眼中光芒闪动,轻轻地笑了起来。 毫无遮挡的樱井玉子悠悠然站起身,被称为“灾祸”的少女抬眸四顾,漫不经心地把自己的美以病毒的形式散播到空气中,散播到所有看到她的人心里。 大蛇丸屏住呼吸。 大泉治发出咆哮。 羽麻信讶然转身。 我爱罗匆匆回眸。 那是极其鲜明极其浓烈的色彩,那是艳极而妖的容貌,那是想象力的极限。 第21章 大坏蛋 ——你的明眸是映现我灵魂颤动的湖,我那成群结队的梦想,为寻求解脱,而纷纷投入你这秋波深处。 (波德莱尔《恶之花》) 木叶村此时正是风景最好的时候,盛夏的密林,深浅不同的绿色层层叠叠,借了阳光的明艳与热烈,与其说是墨绿的森蚺倒不如说是碧绿的玉石,触手生温。 鸟鸣清脆,流水叮咚,凉风吹动了浮云和树叶,哗啦啦地抱怨着转身去亲吻少女的发梢。 所有这一切,都比不上那血红的眼中所流出的毒。[1] 那是艳丽到逼人的色彩,那是居于顶点容貌,那是想象的极限。 有那么一瞬间你甚至会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否就是真实。 苜蓿色的内里,外罩着一件正红色的羽织,那红色正得不得了,晃得人脑子发晕。清晰的视野被那红色占据,周遭的事物突然变得模糊,只有那个身影格外清晰,连朝着不同方向翻着的睫羽轻微的颤动都掠到眼底,像是一根蛛丝被极大的力量震了出来,蓦地扎到了心头,疼痛是后知后觉的,随之而来的是满天席卷的空虚和渴望。 思维和身体已经不同步了,直到那蛛丝狠狠缠绕上整个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艰涩而剧烈,血液滚烫得几乎要把皮肤灼烧,那红色才渐渐地转换为少女的眼眸,那是连阳光也眷恋不已的地方。 每个人都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从来没有想象过居然会有如此的美丽。 这样的美…… 奇迹…… 恐怖…… 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对…… 连心跳都停止了…… 玉子小姐? 这就是玉子小姐? 玉子小姐! 天哪…… 神明在上…… 以所有有形的无形的强大的弱小的事物发誓…… 以八百万神明发誓…… 以神之子的名义发誓…… 樱井玉子原地转了一圈,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最后,樱井玉子面对着被保护在人墙之后只露出一个头颅的大泉治,纤细的身躯软软倚在椅背上,樱井玉子缓缓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樱井玉子看着大泉治。 大泉治知道樱井玉子在看着他。 “玉子小姐……玉子小姐!”大泉治遽然朝樱井玉子的方向伸出手,他的眼中迸发出热烈的光芒,刺得樱井玉子生疼。 樱井玉子缓缓扇动着折扇,笑意慢慢从嘴角爬到脸颊,再爬上眼角眉梢,最后整个人都像被欢乐的泉水浸泡过一遍似的,洋溢着纯然的天真的喜悦。 “大泉大人!” 樱井玉子加大了音量确保大泉治可以听到,于是原本奋战在生死之间的死士也被樱井玉子吸引了,他们有的没忍住看向樱井玉子,有的因为自己的怔愣和敌人的身体惯性被砍掉了半边脑壳,剩下的半边还愣愣地,做出一副将要痴迷却来不及的模样来。 战斗也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就像许多人停止的思想一样。 我爱罗趁机抓住大泉治,把大泉治肥硕的身躯摔在了樱井玉子脚下。 羽麻信还望着樱井玉子,他从来没有见过樱井玉子这么高兴的模样。 羽麻信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爱着樱井玉子。 他爱她在混乱中安然微笑的模样。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诞生了一尊菩萨,骄阳镀她以金光。 信仰这东西,从来就无关善恶。 信仰比爱要更极端,极端到羽麻信想要亲手操刀砍下大泉治的头颅,就在这里,此时此刻。 信徒该为自己的信仰献上祭品。 不是吗? 大泉治被摔得狠了,养尊处优的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脸部肌肉都纠结在了一起。恍惚中,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颜色。 那是一片极其鲜艳的颜色,红得像火,红得像血,红得像他曾经送给樱井玉子的宝石。 大泉治吃力抬起头,他看到了樱井玉子迎着光,对他露出了一个充满着孩童欢声笑语的笑容。 在看到那个笑容的一瞬间,大泉治看到了曾与樱井玉子相处的日日夜夜。在樱井玉子离开了他的这大半年里,他反复咀嚼着这些记忆,用文字用图画具现化出来,摆满了空旷的宫殿。 无论他走到哪儿,无论他是睁眼还是闭眼,连梦里都是樱井玉子,他差一点儿就以为樱井玉子还陪伴在他身边,用她那空洞的双眼凝视着他的一切。 大泉治知道樱井玉子就是一个小孩子,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现在也只是少女。 孩子都是容易被引诱的。 当他可以用一颗宝石换来樱井玉子的笑脸,他就可以换来更多的东西。 如果换不来,那就诱惑孩子主动往自己身边走。 孩子都喜欢新奇的事物,总是容易被诱惑被欺骗被伤害……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樱井玉子,不会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拥有樱井玉子。 绝对不可能! 所以…… 所以…… 玉子小姐…… 求求你…… 跟我回去…… 无论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对吧,这一点的话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呢,大泉大人。” 上方传来樱井玉子的声音,大泉治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再次勉力抬起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沉重的头颅,大泉治看到樱井玉子的脸庞被灿烂的阳光不知羞耻地触摸,越发散发出魅惑勾人的光彩。 妖精。 妖女。 有王为一绝代妖女所累。 有一妖女发愿祸国殃民。 大泉治的意识逐渐消散,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他听到了躁乱的动静,是那些终于回过神的平民发出的。 大泉治贴在地上的脸感觉到连冷酷无情的土地都在为那些向樱井玉子汹涌而来的人群深深颤抖。 他很想发怒说你们这些混账都滚开,给我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玉子小姐是他一个人的鲜花…… 他做不到了。 大泉治的意识彻底消散前,他听到了樱井玉子的声音,像铆钉一样,一字一字深深嵌刻进灵魂里的樱井玉子的声音。 “我要你的头,我只要你的头,我就要你的头,大泉大人,给我你的头吧,你曾送过我一个羊脂玉的盘子,你想要我在上面跳舞,现在我想用它来盛你的头,大泉大人呀,我要你的头。” 玉子小姐像幼童讨要糖果一样,对着发誓要满足她一切愿望的男人提出了要求。 ——我可以给你一切。 ——那我要你的头。 第22章 所有人 “集体性歇斯底里”是一个心理学以及社会学上的专业术语,又被称为“群体性癔病”。 樱井玉子就是那唯一的祸源,以她为中心,无数病菌透过无形的介质散播到无限大的空间中,感染所有人。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呼喊,也不知道是谁踏出了第一步。 樱井玉子的美是毁灭性的,充满着叫人发疯的魅力,轻轻一戳便能淌出源源不断的毒汁来。她不会带给任何人救赎,没有人可以从她身上寻找到幸福。 她美得不可思议超越神迹,天照大神也会为这样的美从天岩户中探出头,叫天地再现光明,毁灭性的光明。 在樱井玉子这里,美成了一种灾难,就像曾经差点屠尽整个欧洲的某种瘟疫,他们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就是瘟疫本身,直接作用于人类的身体和灵魂,叫所有人都在她面前陷入疯狂。 风华绝代。 颠倒众生。 我爱罗站到樱井玉子身前,他抱着双臂,很是平淡地问:“杀掉吗?” 要杀吗? 我要杀。 所以樱井玉子才这么喜欢我爱罗。 这个少年比她更渴望杀戮,因为杀戮是他唯一的存在方式。 樱井玉子一面从晕倒的大泉治身上收回视线一面收起折扇,竹制的扇骨轻轻往掌心一拍。 “杀掉,所有人,全部杀掉。” 面无表情的妖女靠着椅背,她的姿态慵懒闲适得好像不是在混乱的杀戮场而是樱花树下,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鬓边的发簪流苏微晃,翠鸟的羽毛被阳光镀上彩衣。 我爱罗沉默着驱动了背后的沙子。 这回三代目火影坐不住了,“玉子小姐!大名……玉子小姐,这里是木叶村!你不要反客为主!” 三代目火影的态度摆出来了,却没有忍者出现阻止我爱罗的杀戮,事实上,在向樱井玉子奔过来的人群中本就有许多忍者。 这可是集体性的歇斯底里呀,不一视同仁的话就没意义了吧? 三代目火影眉心紧皱,放下烟斗站起身想要出手阻拦,结果却被一旁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大蛇丸拦住了。 三代目火影鹰眼一眯,双目如电射向大蛇丸,“风影大人这是要开战吗?!” 那个背着葫芦的下忍可是沙忍村的忍者。 “别这么说嘛……这可不是战争,是单方面的毁灭,猿飞老师。” “你?!” 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三代目火影惊讶得失了声。 “好久不见了,老师。” 那双属于大蛇丸的暗金色眸子慢慢被点亮了。 无法想象的美丽。 无法想象的疯狂。 无法想象的死亡。 大蛇丸被这些超出自己理解的东西给点燃了,他想要燃烧。 不远处,樱井玉子站在我爱罗侧后方,双眼微眯,看着前仆后继向她跑来的人类,看着我爱罗游刃有余地操控着沙子收割性命,看着干净的看台渐渐被尸块和鲜血弄脏。 樱井玉子发现自己一直在做“看”这个动作,无论何时何地,或许眼睛是她最重要的器官也说不定。 人类最重要的器官是大脑或者心脏,她最重要的器官是眼睛。 她将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 现在,她看着眼前的视觉盛宴,她想起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看着的。 那时候她还小,小到连话都还不会说,被那个人带着,站在可以看到战场的地方,看交战双方浴血奋战,奋力厮杀。 壮观哦,是可以用壮观来形容的场景,即使是对于她而言。 ——那个时候的人类并不是人类。 在接触了人类之后,樱井玉子得出了这一结论。 那是一种别的,和人类不大有关系的生物……不,不是生物,而是东西,是可以随时捡起随时扔掉的东西。 樱井玉子很少改变自己的认知,所以现在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画面,甚至有几滴鲜血溅到了她脸上,她能感觉到粘稠的血液慢慢变凉慢慢滑落的过程,樱井玉子只觉得很开心。 这其实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开心,大致可以理解为“成功做到想做的事,成功看到想看的东西”那种程度的开心,和她被吟游诗人的夸张形态给逗乐了时的开心程度相差不大,但别有一种满足感。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样的画面可以带给樱井玉子满足感。 因为独一无二,所以就格外想要。 想要被满足,想要感受到死亡的空气,想要在热腾腾的血液里跳舞,想要看到尸斑像瘟疫一样蔓延在肉体上…… 她过于贪婪,所以需要整个世界都成为她的画布,由着她去涂抹。 屋顶上突然出现的阵法根本没有人注意,我爱罗或许注意到了,但那不关他的事,樱井玉子就更别提了,她甚至连身后的羽麻信都没有注意到。 奈良鹿丸险险站在栏杆边缘,用影子固定住自己不要掉下去。 越是接近樱井玉子的地方人群就越是拥挤,摩肩擦踵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种场景。稍远一点看,你甚至都辨认不出这是一个个人,好像某个漫画家笔下的长屋突然透明了,里面挤着的人的丑态无遮无掩地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叫人稍稍触及便胆颤心惊。 在这个诡异阴森的画面中,没有人性的存在,尊严是一种不曾出现过的幻觉。 奈良鹿丸看着樱井玉子,他发现樱井玉子美得不同往常。 樱井玉子的美本就超脱了常态,现在在超脱之上更进一步,已经不是“美”可以概括的了。 这是一种力量,属于魔鬼。 樱井玉子看着眼前上演的杀戮,她在笑,这是恶魔的微笑,其中没有任何“善”的成分。 最令人恐惧的地方在于,其中也没有任何“恶”的成分。 奈良鹿丸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吃力往前冲的同时死死盯着樱井玉子,企图从那美得惊人的脸上找出一丝丝邪恶的成分,他拼命地找,越找越绝望。 奈良鹿丸绝望地想要从樱井玉子身上找到罪孽扎根的地方,但是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樱井玉子依旧是这片被死亡和欲望笼罩的天空下最纯洁最美丽的存在。 奈良鹿丸长久地望着樱井玉子,终于樱井玉子的存在感压倒了一切。 太过美丽,太过令人痴狂,叫人想要无底限地纵容。 男人对女人总是无底限地纵容的,只是在樱井玉子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樱井玉子这样。 人类的想象力是有限的,樱井玉子的美和恐怖却是无限的。 奈良鹿丸的动作突然凝滞了一瞬,好像身体突然沉重了起来。 奈良鹿丸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站在樱井玉子面前,他情愿和我爱罗战斗,也不想和现在的樱井玉子有一丝一毫接触。 然而樱井玉子看到他了,她歪歪地靠在椅背上,娇躯柔软细韧如初生的幼竹,多看一眼那个躯体,心头的痒便要失控。 樱井玉子看着他,招了招手,开心地说:“奈良君,快过来。” 快过来? 过来哪里? 过来你那边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哪怕有一瞬间是看到我了吗? 冷汗浸透了奈良鹿丸的衣服,冰冷刺骨的杀意硬生生把奈良鹿丸拉回了现实,他本能地躲避,险险护住了重要器官,只是左肩流出的血沾满了砂子,磨砺着他的伤口。 奈良鹿丸竟然是庆幸的。 . 我爱罗想要杀了奈良鹿丸。 和杀谁都无所谓的樱井玉子不同,比起杀那些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他价值的杂碎,他更想杀了奈良鹿丸。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不准用这双眼睛看着她。 她是我的。 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这里只有我就够了。 杀了你。 杀了你。 杀掉。 杀光。 樱井玉子见我爱罗攻击奈良鹿丸,正欲阻止,却被身后突然出声的羽麻信吸引了注意力。 “玉子小姐,大泉治的头颅……我愿意为玉子小姐砍下大泉治的头颅。” 樱井玉子扭头,发簪垂下的流苏在脸颊边上晃动,折射的光点像被无形的力量吸引,一点一点往血红的瞳孔中汇聚,光芒璀璨。 “不行哟,现在就把头砍掉的话,他会死的吧?昏倒了然后毫无知觉地死掉,这样可不行,我要他痛苦万分地死掉才行。” 樱井玉子慢慢直起腰,挑了挑眉,勾出几丝冷漠的懒散来。 羽麻信在三伏天里打了个寒颤。 “要折磨他吗?”羽麻信确认般问道。 “当然了,”樱井玉子目不斜视地绕过晕倒在地的大泉治,略抬了抬手,边往赛场外走边悠然道:“那……有个专业的名词对吧?啊,就是那个,‘虐待’啦‘虐待’。我得虐待他,古往今来的所有酷刑,我要在他身上全部用一遍噢,我要叫他先活着见到地狱,然后再迫不及待地到彼世的地狱里寻求解脱,不这样可不行呀。” 樱井玉子慢慢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似在犹豫什么。 即使她在犹豫什么,她犹豫的时间也不算长。 樱井玉子回头,看向正在战斗的两人,“我爱罗,不可以杀掉奈良君呢,这些人随便什么时候杀都可以,现在帮我把大泉治带回去。” 我爱罗用攻击逼退了奈良鹿丸,几个跳跃走到樱井玉子身边。 “我知道了。” 就是从我爱罗的声音里……樱井玉子就是从我爱罗的声音里察觉到我爱罗的杀意的。 樱井玉子看向我爱罗,她发现我爱罗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狰狞,那双淡青色的眼眸毫无光彩,只有无穷无尽的污浊的杀欲。 樱井玉子觉得我爱罗下一刻就要仰天长啸,像暴躁的野生的凶兽一样,拱背耸肩,嘶吼着向敌人露出獠牙和利爪。 樱井玉子注意到我爱罗在努力控制着自己,这一点太明显了。我爱罗的脸上满是冷汗,他微微低着头,咬着牙,樱井玉子甚至看到有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渗出。 无论是杀人的欲望还是控制自己杀人的欲望,在我爱罗身上都显现得如此激烈如此尖锐如此极端。 樱井玉子不明白这些过于强烈的情绪,她不明白所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所以她当作没看到,自顾自地走着,还饶有兴致地往屋顶上的深紫色阵法里看了一眼,可惜里面全是树木,完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有些败兴。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又有一声怒吼响起,犹如平地惊雷,压下了疯狂的人们的呼喊。樱井玉子听出是谁,再次停下,回头,奈良鹿丸一边用影子阻止人们向她奔来,一边怒吼道。 这就很奇怪了。 她还以为奈良鹿丸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呢。 嘛……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介意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答案啦~~ 不然你跑掉了的话……不好玩了呢。 游戏就是要人多一点才好玩,战争就是要整个世界都参与才算得上最壮观呀。 “奈良君是问我为什么要让我爱罗杀掉他们吗?是想要问我的动机和目的吗?还是单纯地想要提问呢?” 该死的三连问! 奈良鹿丸浑身发抖,不仅仅是因为查克拉的大量流失和失血过多,更多的……更多的…… 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剧烈的痛苦已经快要把他撕碎了。 奈良鹿丸受不了了,他只是一个被生活环境保护得很好的单纯少年而已,他的心智还没有强劲到接受这一切的地步,连一点点都接受不了。 奈良鹿丸已经无法接受樱井玉子的存在了。 清明的冷酷的潜意识在折磨着他,妄图把他撕碎。 或许是樱井玉子也意识到自己不会得到回答,所以她没有等待,直接道:“想要答案的话,奈良君只要回头就好了呀。” 樱井玉子突然笑了起来,她转身,双肩微颤,鬓边发簪摇摇晃晃,光影闪动,一束束绚烂的烟花在樱井玉子眼中绽放,奈良鹿丸差点错过了她的话。 “为什么不回头呢?为什么看着我呢?想要答案的话,明明只要回头就可以得到的。是不敢吗?奈良君是不敢回头对吧?害怕看到他们的脸吗?害怕看到他们的表情吗?没关系哟,因为很喜欢奈良君的缘故,不用回头也可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噢。” 不…… 闭嘴…… 不要说…… 闭嘴…… “因为呀。” 樱井玉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那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东西,连生机都躲了起来,不敢在这种时候放肆。 那人偶说出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们想要把我撕碎呀。” 连一点血沫都不会浪费,饥渴地伸出舌头,嘴巴张大到牙龈都完□□|露,透明黏湿的口涎从嘴角流出。 贪婪地,疯狂地,绝望地,满怀爱意地,吃掉。 完完全全地拥有。 只有这样才能把瘟疫治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某位漫画家是伊藤润二,长屋说的是他的《漩涡》里的一个镜头。 第23章 小熊猫 “小玉,不在我身边,你又蛊惑了这么多人,真是该罚!” 被捆在樱花树上的大泉治面容狰狞地盯着樱井玉子,他的眼神有多狠厉,他的声音就有多温柔。 羽麻信不愿旁观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只在宅子外留了侍卫保护樱井玉子的安全便走了。他好歹是个大名,既然做出这等荒诞的事,自然不会一点准备也没有,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他的指挥和下令。 我爱罗站在屋檐上,双手抱臂,心里十分想知道为什么樱井玉子之前会因为大泉治失态。 樱井玉子就站在大泉治身侧,抚摸着褐绿色的树干,闻言眼帘低垂,一片平静,只勾了勾唇,软语道:“大泉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大泉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脸色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听得我爱罗烦躁不已,直想扯着他的衣领叫他说快点。 “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可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原先的羽麻今仁也就算了,羽麻信那小子也罢,现在连区区几个下忍都不放过了?我倒不知道……”大泉治略略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向屋顶面无表情的我爱罗,嗤笑一声,“你居然这么恨我。” 樱井玉子笑得就比大泉治悦耳多了,她轻轻摸了一把大泉治肿胀的脸,缓步站到大泉治面前,眼中是湿漉漉的恶意,混杂着莫名的渴望。大泉治一时间怔了,过了片刻才听得樱井玉子道:“我不恨你呀,大泉大人,我怎么会恨你呢?你和羽麻大人我都很喜欢,你们为我带来了一场战争,我当然会喜欢你们啦~” 大泉治眼睛一亮,继而又湮灭了,浑浊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深吸了一口气,警告自己千万不能露出一丝真实的软弱。 樱井玉子是个魔鬼。 想要拥有魔鬼。 所以要比魔鬼更加可怕。 “我告诉你什么了?既然喜欢我,就要听我的话!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樱井玉子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步摇晃得慌张,最后终于从发间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极少做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如今双眼弯弯,粉面含春,眼角眉梢洋溢着欢畅的气息,倒叫大泉治又想起了当年。 当年,他是执掌一国的大名,樱井玉子是他宫殿里最美的花。 “我的玉子小姐呀,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花是什么花,你知道吗?” “不知道。” 女孩起了点儿好奇心,仰头望着他的双眼,宝石生辉,明珠微晕。 “没有开的花才是最美的花。” …… 此时此刻,花瓣纷纷,眼前的少女虽然已经绽放,但是永远不会枯萎。 樱井玉子眼睫微颤,望着突然间神思恍惚的大泉治,心想她实在是看不懂大泉治。 看不懂就看不懂吧,将死之人,没必要看懂。 笑得孩子气的少女轻抚脸颊,这只手不久前曾拂过另一个人的肌肤。 “我可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大泉大人,前火之国大名的宫里可有不少聪明人,我很有一番长进呢。” “哈哈哈哈哈……聪明人?原来如此,原来……怪不得……既然受了委屈,就该知道还是我好!你想要战争,我给你就是!你想毁灭世界,我就为你毁灭世界!你想要我的头,你就拿去!你为什么……” “还是一样的无聊。” 樱井玉子突然变了脸,斥骂了一句,轻甩衣袖转身朝我爱罗招了招手,我爱罗跳到庭院里,走到樱井玉子面前。 “给我几根千本。”樱井玉子说道。 我爱罗迅速拿出了满满一把,护着尖端递给樱井玉子,顺便道:“不够还有。” 樱井玉子脸色微霁,顺手把折扇往挽得松垮的发间插去,然后折了折衣袖,这才重新站到大泉治面前。 大泉治在触及樱井玉子视线的那一刻瑟缩了一下,继而暗暗掐了掐掌心,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没关系。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知道的。 只要让你不想杀我…… 只要你不想就可以了。 你不会杀我的。 我爱罗的视线落在大泉治身上,他有许多疑问,但比起这些…… “他叫你小玉?” 特别的称呼。 他不喜欢特别的称呼。 樱井玉子目光微闪,垂了垂眼帘,想起那个人。 为什么要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玉子。 鸡蛋是随处可见很不值钱的东西,以那个人的心理,应该不会给她取这种名字才对。 算了…… 也不重要了…… 重又勾起一抹笑,眼波流转间樱井玉子的视线如花瓣般在我爱罗脸上飘落,最后慢慢收回,“我爱罗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哟,无论我爱罗叫我什么都可以。” 大泉治恨得咬牙,“你这女人!居然连一个怪物都……啊!” 脸色突然惨白的大泉治仰天痛嚎,他的左脚……原本应该是他的左脚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堆深红色的沙子。 “我讨厌这个男人。”我爱罗陈述道。 在樱井玉子的身边比照着,居然还有人说他是怪物! 樱井玉子面色不变,只轻叹了一声,“如果我能叫你待会儿可怜他,那也不枉我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要怎样折磨风之国大名才好呢? 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真是个难题呀。 一刀一刀把他的肉割下来叫他吃下去,再在伤口上涂上盐和蜂蜜,找些喜欢吃甜的虫子,把刚出壳的小蛇塞进他的嘴巴里,蜈蚣扔进耳朵里,血蛭放进鼻孔,割掉眼皮,最后把骨头一寸一寸地碾碎,用醋熏裸|露在外的内脏……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 还是准备一个医生吧,万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也可以救回来。 对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 樱井玉子越想越开心,眼底的恶意幻化成纯粹的欢愉,犹如圣杯倾倒黑泥,此世之恶源源不断地从那血红的双眸中流淌出来,冰冷刺骨,阴邪可怖。 樱井玉子想要大泉治痛苦万分地死去,这不是一个秘密。问题在于,即使是我爱罗这种生命里只有杀戮的家伙都知道,能下这种决定,本身就需要一个足够的理由。 我爱罗突然抓住樱井玉子正在大泉治身上刺千本的手,他难得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到底还是要开口的。 这件事很重要。 他变成现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有着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悲惨过去,可是樱井玉子又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这一点谁都不知道。 即使他认识樱井玉子的时间很早,从来也未尝断过了解她的事,但是真地见到了,交流了,他却还是不明白樱井玉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不是不能接受,是不明白。 接受不接受是在了解之后才有资格谈论的话题,他现在根本没有触摸到樱井玉子的真实,又谈何接受不接受? 我爱罗既希望事情如他所料,又隐约不愿意事情真是这样。 如果事情如他所料,那么樱井玉子的爱恨都有了源头,那么樱井玉子的一切行为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了,那么他就不用看着樱井玉子,却好像在看着另一种生物。 他固执地绝望地无奈地拒绝了整个世界只留下樱井玉子一个人,这个人就成了他的全世界,他已经把自己的退路完全斩断,唯一的生路就在樱井玉子这里,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他拥有的东西不多,承担不起失去的代价。 可若是真相便是如此,他对于樱井玉子的看法就全然被扭转了。 他受不了这一点。 樱井玉子在他心里是一个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什么也不能伤害她,只有她伤害别人的份。 我爱罗羡慕着渴望着憧憬着这样的樱井玉子,他不管樱井玉子的真实是什么,他觉得这就该是樱井玉子的真实,必须是,否则自己便要死亡。 他的梦已经破碎了一次,那尖锐的碎片至今还随着他的血液在身体中流淌,痛不欲生,他不允许樱井玉子再碎掉。 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是夜叉丸,原本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原本有多依靠如今就有多摒弃。 如今他又找了一个人来依靠,终究是学乖了,不会全无防备暴露出软弱的内里,但是到底是能伤害到他的。 他不想被伤害,别人受伤有药可医,他受伤就只能慢慢流血而亡,所以他格外地仰慕樱井玉子,觉得这个人实在厉害,没有什么敢伤害她。 他恨着樱井玉子,出于某种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但是这恨实在太过于微不足道,还比不上他想要维持梦境的欲望,所以他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对她的杀意。 现在你叫他承认樱井玉子也不是百毒不侵的?她也是受过伤的? 我爱罗一开始就警告自己不要对樱井玉子抱有任何幻想,在旁观了樱井玉子是如何对待重视她的人之后更是心凉,但是现在你叫他承认樱井玉子其实是情有可原的? 不。 他情愿坚信樱井玉子是一个比他更可怕的怪物。 怪物,和人类是没有关系的,被人类所恐惧,被人类所憎恨,就像他一样。 曾经年幼时还抱着保护樱井玉子的幻想,在夜叉丸死后他早已舍弃那些无用的感情和脆弱。 他待在樱井玉子身边,依靠着她,用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利益关系。他喜欢樱井玉子对他的态度,樱井玉子喜欢他造成的杀戮,和感情没有关系。 他绝对不要对这个女人产生任何类似怜悯的情绪,这个女人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女人比他要厉害得多,他永远不可能打败这个女人。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臣服的。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信任的。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崇拜的。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憎恨的。 我爱罗想,他不能问这个问题,问了这个问题他才会失去樱井玉子。 不过大泉治该死,因为他实在讨厌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罗脑洞太大,不要当真,在十八章的时候已经埋过伏笔,后期也会有提到,作者君还算是亲妈哒。 另:本文最大反派→_→大泉治 第24章 大坏蛋 且不说抓着樱井玉子的我爱罗心里在想些什么,大泉治的心情却很不妙。 樱井玉子想折磨他。 他断了一条腿,樱井玉子还要往他身上增加更多的痛苦。 原来樱井玉子不仅要杀了他,还要折磨他。 这是背叛,毋庸置疑地,这是可悲的背叛。 大泉治不恨,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但他伤心得无以复加,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只有之前樱井玉子决定离开他的时候可以比拟。 大泉治恍惚想要问樱井玉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但是突然间好似灵光乍现,醍醐灌顶,大泉治身体一震,感觉自己明白了一切,于是他看着樱井玉子的眼中就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采。 那种眼神意味着大泉治绝不接受这一点。 难道错的人是他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活该吗? 他给了樱井玉子那么多东西,甚至连国家和生命都愿意双手奉上,为什么他不能从樱井玉子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可以? 为什么? 爱一个人有错吗? 我只是爱一个人而已,这个人犹如永远不会凋谢的花朵,永远绽放得美艳动人。 被这样一朵娇艳的花吸引的我有什么错? 没错。 错的不是我。 要怪就怪命运叫我作为这种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要怪就怪命运让我成为万人之上的大名,要怪就怪命运把樱井玉子送到我身边…… 没错,不是我的错,是命运的安排。 做人要认命! 自觉福至心灵看破真理的大泉治忍着痛扯了扯嘴角,额头渗出的汗水凝聚在一起,滑到眼睛里,他痛得闭了闭眼,再睁开,看到樱井玉子已经甩脱了我爱罗的手,重新握着一根千本,在他身上寻找可以刺入的地方。 大泉治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樱井玉子分享真理,他知道樱井玉子会听他的话的。 没错。 樱井玉子该恨的人不是他,是她自己,所以伤害他是没有用的,杀了他更是徒增烦恼。 樱井玉子会回到他身边的。 “不……不是这样的!玉子小姐,你听我说,”大泉治努力笑得更自然一点,更真诚一点,“难道爱你是有错的吗?回答我,小玉,我爱你,这件事难道是错误的吗?” 樱井玉子放下手,抬眸欣赏着大泉治的丑态,“不,没有错。” 你自己找死,哪来的什么错不错? 她没有兴趣问大泉治想说什么,不过她知道即使自己不问,大泉治也会说的。 她很想看看大泉治是怎么费尽心机不要脸皮地试图拯救自己的性命,她很想看看,在生命渐渐流失的时候,大泉治会用什么方式阻止她。 这实在是太好玩了。 人类就是这么愚蠢的生物。 越是无法掌握无法得到的存在就越是渴求,哪怕死亡也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一般人类把这称之为“梦想”、“目标”之类美好的东西,好像这样一来,他们的欲望就会显得比较干净璀璨,不那么自私恶心似的。 或许是这个族群的自我内耗方式也说不定呢。樱井玉子饶有兴致地想。 因为人类越来越多,资源被分走,再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全部灭亡的,所以就在基因里安下这么一对自虐的染色体,无论是伤害别人还是伤害自己,总归是要去死的,死了才能为他人让路。 没关系哟。 没用这么麻烦啦。 我可以帮你们噢。 嘛…… “没错,这件事是说不清楚的,你不也这么说吗?爱是比死亡还要神秘的东西,在这件事上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遇上了你,爱上你,这都是没有道理的,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定义的。” 毕竟…… “我的玉子啊,你明明也是知道的,为什么要憎恨我呢?” 这是我的梦想呀。 “不要恨我啊,这不是我的错啊,难道我不能让你开心吗?难道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来吧,松开绳子,我带你回……” 的确有人帮大泉治松开了绳子,正妄图说服樱井玉子的大泉治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樱井玉子回头,看到形容整洁的宇智波佐助和鼻青脸肿还包着绷带的漩涡鸣人。 “唷!玉子小姐,我和佐助是来带那边那个老爷爷走的,能不能请你从风之国大名身边离开?” 宇智波佐助慢慢走近,他一直没有看向樱井玉子,他看着我爱罗,他觉得还是把樱井玉子交给大脑缺根筋的漩涡鸣人来对付要更好一点。 “佐助,拜托了。” 在卡卡西提出了这个任务后,在赶来的路上,奈良鹿丸是这么说的。 宇智波佐助现在都不愿意回想奈良鹿丸的神情。 那是某种会叫人类恐惧的东西在折磨着这个智商卓绝的少年。 他忍不住问了为什么,他的确不明白为什么,然而他没有得到答案,只得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放弃了,我不具备足够的力量,我没有强到那种地步……她……我做不到。” 可惜的就是他来晚了,又因为正是紧要的时候,根本没机会询问在他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来。 但是奈良鹿丸的反常还是给他敲响了紧钟,再说了他的任务明显和樱井玉子的意愿相违背……所以,还是会会他的比赛对手好了。 这么想的宇智波佐助走向我爱罗,“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吧?” 我爱罗还没说话,樱井玉子就皱眉道:“宇智波君,你们是来带走风之国大名的?” “……是的。”努力不看樱井玉子的宇智波佐助脸色更加严肃了。 被冷落的漩涡鸣人三步并作两步挤到宇智波佐助身边,方才在打败日向宁次之后他被带去医务室包扎伤口了,错过了一开始的混乱,所以对于樱井玉子做的事他还一无所知,所以,“呐呐,玉子小姐,你为什么要把风之国大名抓过来呀?是这个黑眼圈干的吗?” 原本升起了一丝希望的大泉治表示,我特么就不该心存幻想! 啐了一口浅红色的唾沫,大泉治双手用力微微撑起上半身,挑衅地说:“你还是像往常一样披着那张单纯无知的皮啊,玉子小姐。” “玉子小姐”是世人常用的称呼,现在在大泉治口中难得带上了一丝讽刺的意味,成功吸引了在场四人的注意力。 漩涡鸣人眨了眨眼睛,“单纯无知的皮?” 没有人理会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漩涡鸣人,谁又知道看似大大咧咧的金发蓝眼少年是不是因为风之国的忍者侵入木叶所以迁怒到大泉治身上,正在暗爽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呢。 然而闻言的樱井玉子眼睫轻颤,她眼帘低垂,唇角慢慢扬起,不知哪里的战斗引起了一阵风,轻飘飘地抚过,发丝轻扬,那被所有光芒所宠爱的暗红色眼眸中绝无一丝丝光亮。 不是简单的“双眼无神”可以概括的,那是语言所难以解释的画面,好似再亮的灯火也无法照亮的黑暗,长夜漫漫,月光星光通通从此而来,却无法以此为归处。 “这可不是我的错呀,大泉大人。” 大泉治知道樱井玉子的潜台词,可他还是要把这话逼出来,因为只要能多拖延一点时间,他活下去的机率就更高。 “让我猜猜,你是让他们觉得你不谙世事,还是被人骗了?不过即使这些忍者知道你的真面目,也会舍不得杀你吧,连我这等阅尽世间美色的人都难逃玉子小姐的牢笼,更何况乡野中的……” “大泉大人,不可以哟,再说下去的话,我会生气的。”樱井玉子不紧不慢地打断大泉治的话。 大泉治突然就有些嫉妒,他努力压下了这种情绪,反讽道:“我还怕一个恨我的人生我的气吗?” 车轱辘话来回说是樱井玉子的习惯,她乐意这么说,可不代表她乐意听别人这么说。 樱井玉子蹲下身,与撑着身体的大泉治四目对视,“我说过很多遍了呀,”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嗔怪,“我不恨你。如果你要问我对你的感情的话,那就是没有感情。” 一字一句,诚恳无比。 自恃对樱井玉子了解颇深的大泉治也懵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将我折磨致死?” 樱井玉子闻言掩唇轻笑,那笑声带了一点埋怨的情绪,就像小孩子说了一句愚蠢的话时父母会发出的笑声一样,嘲笑着纵容,又有些不理解,觉得荒唐。 “我为什么不能?因为必须要这样对待你呀,因为这样对待你,我会很高兴啊。大泉大人,你难道不希望我高兴吗?你的爱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爱之深广难以揣测,你对我的爱不足以让你献出自己的存在吗?” 爱怎么可以有限度呢? 真是不可原谅啊。 看,现在我有理由折磨你啦,就算杀掉你也可以哟。 以爱为名。 判你死刑。 这可是你最喜欢做的事呀,我的大泉大人。 嘻嘻。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不是……我是说,不管你们在说什么啦,玉子小姐,卡卡西老师叫我们保护好风之国大名,如果同盟国的大名死在木叶的话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的,所以……” “好了,鸣人,你什么都不知……呃……” 宇智波佐助瞳孔紧缩,目眦欲裂,和他一样的还有两个呆愣的少年。 涉世未深的少年完全无法理解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好似重锤砸在心头,好似空气被抽干,有好长一段时间,只有令人心头发麻的咀嚼声和吞咽声犹如晴空之雷在他们耳边炸响。 这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第七班 其实真不能怪大泉治和羽麻信对樱井玉子想要引起战争的事太过淡定,作为与生俱来的政治生物,他们一生下来就被作为一个国家的主人而教导着,自然明白所谓的“和平”不过是休养生息以待下一次战争的托词。 那么,用必定会到来的战争取悦一下樱井玉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被圈养在宫殿中的少女并不知道这些过于复杂的东西,她的年龄和阅历都不允许她拥有这种前瞻性,所以她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们为了她才做的。 有什么不可以?一个小小的谎言而已。 如今战争一触即发,大泉治却不想再取悦樱井玉子了。 他想杀了她。 樱井玉子越是表露出他所不能理解的一面,他就越是恐慌,觉得樱井玉子离他越来越远。 当“了解樱井玉子”这一点成为樱井玉子离开大泉治之后他心里唯一的慰藉和支撑点时,就表明了大泉治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夺走这一点,特别是樱井玉子本人。 他原本想牢牢地把樱井玉子攥在掌心里,叫樱井玉子只为他一个人而灿烂盛放,然而那不知好歹的羽麻今仁胆敢夺走他的珍宝,这些低贱的忍者竟敢在他面前对樱井玉子献殷勤。 该死。 最该死的人是樱井玉子。 该死的人不是他,是樱井玉子,这一切都是樱井玉子的错。 他为樱井玉子付出了这么多,他愿意为樱井玉子付出一切可是樱井玉子却全不在乎,视若无物。 居然质疑嘲笑他的爱。 该死。 居然不把他看在眼里。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樱井玉子! 我要杀了你! 在根植于占有欲和爱意的憎恨下,冰冷而灿烂的痛苦以奇怪的形状在大泉治面前耀武扬威,他想驱散这该死的痛苦,他狠狠咬上这痛苦,牙关一闭,甘甜醇美的味道,温热鲜美的味道。 原来痛苦如此美味。 饥渴。 想要。 纯粹的名为“得到”的欲望占据了大泉治的全部理智,他不再是出于憎恨和玉石俱焚的心态而是出于本能,这是一种会死人的瘾,染上者尽皆疯魔。 樱井玉子站起身,紧锁眉头俯视失去理智的大泉治,她慢慢放开颈侧的伤口,视线落在被鲜血涂满的手掌上。 痛。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疼痛啊。 莫名其妙地,“即使把我杀掉,我也不会恨你哟,大泉大人。无论我对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是在感情的驱使下做出的,如果希望我是因为恨你或喜欢你才伤害你的话……放弃吧,你并不具有这个资格。” 樱井玉子能感到自己的血液从身体中汹涌而出,温暖的液体滑落,染红了衣服和肌肤。 不是很尖锐的疼痛,恰恰相反,这疼痛断断续续时轻时重,好像一个破旧的烂风箱,呼啦哗啦哼哧哼哧,不干不脆。 在伤口渐渐变得灼热的时候,我爱罗最先回过了神,他紧盯着樱井玉子的伤口,先是漫天遍野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愤怒汹涌如浪潮,紧接着又有一丛莫名的情绪如藤蔓枝生,抽条发芽,噼里啪啦地好像乌贼柔软又有利的触角,搅动海浪。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这么快,不知道为什么血往上涌。 为什么愤怒渐渐无以为继?那种酸胀得逼人落泪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我爱罗呆呆地盯着樱井玉子的伤口,这一举动成功让樱井玉子误会了。我爱罗在樱井玉子这里的评价可不太高,听话的时候多,但擅自行事的时候更多,可不能叫大泉治这么轻轻松松地死了。 移步挡在大泉治和我爱罗之间,樱井玉子抽出洁白的手帕擦着手上的鲜血,无视了还在流血的伤口,妖冶的美人露出一个极艳的微笑。此情此景诡异而可怖,但偏偏美得超出想象,叫人生不出一丝丝厌恶来。 “对不起,宇智波君,漩涡君,你们不能带走风之国大名,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不过你们可以带走他的尸体,那东西倒对我没用。” 樱井玉子边说边想,稍微有点受不了了,疼得都想哭了呢。为什么感觉这么烫啊?火辣辣的。 “玉……你……没事吗?”宇智波佐助心神不定,一时间,他竟说不出到底是大泉治活生生从樱井玉子身上咬下一块肉还吃了下去更恐怖还是此刻若无其事语笑嫣然的樱井玉子更恐怖。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吧?”好吧,还是有点生气啊,待会儿要叫大泉治更加痛苦才行,“你们不能带走他,我要杀了他,你们只能带走一具尸体。怎么,宇智波君是想和我为敌吗?为什么要和我作对呢?欺负我很开心嘛?我刚刚可是被他吃掉一点了诶,真无情呢。” 仿若情人间的娇嗔,宇智波佐助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大脑像装满了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更别说回应樱井玉子的话了。 这种时候还是意外性第一的木叶忍者要更为顶事,“玉子小姐一直在说要杀了他杀了他的,到底为什么啊?不是不恨吗?” 即使漩涡鸣人的关注点歪了,宇智波佐助还是难得地想为这个吊车尾赞声好。 樱井玉子明显地叹了一口气,眉心的褶皱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还是对于这个问题的厌烦,“我已经很烦了,每次都这么问真地很无聊啊,所以我最后说一遍哦,只说一遍。” 樱井玉子扫了眼像只肚皮朝天的乌龟似地在地上乱挥着手脚的大泉治,又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漩涡鸣人。 “漩涡君有绝对要杀掉的人吗?在这个世界上,有无论如何都要杀掉的人吗?别的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个人是一定要杀掉的,一定要叫他痛苦万分的死去,差不多就像生活目标一样的存在,杀掉他。这种人,有吗?” “……没……没有。”不过这个描述好像稍微有点熟? “你看吧,”樱井玉子习惯性地歪头,牵扯到伤口处,轻吸了一口气,转而把歪头的动作改为摊手,“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因为你没有这样的存在呀。所以你问了也没用,乖,不要总是好奇心那么强嘛,很烦人的。” 漩涡鸣人脸红了。 被樱井玉子像哄小孩似的教训什么的…… 金发蓝眼的少年尴尬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困扰地说:“可是……他可是大名……” 平心而论的话他也不想管这个男人的死活,可是…… “如果有呢?如果有的话,是不是就能理解了?”宇智波佐助突然看着樱井玉子,说道。 樱井玉子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此刻的宇智波佐助眼神冷厉脸色阴沉,樱井玉子蓦地想起,灭了宇智波一族的人好像就是宇智波佐助的同胞哥哥? 哎呀……居然还真的有啊……这就很尴尬了呢。 “是的呀,”樱井玉子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我必须要杀掉大泉治,所以他对我好也罢坏也罢,献上生命也好,吃了我也好,都不会影响我要杀他的决心。就是这么深刻,无论如何都要杀掉,有任何阻碍都要抹杀,宇智波君可以理解吗?” “可以。” “那么可以离开了吧?” “不可以。” “唉?” 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可以? 樱井玉子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宇智波佐助的眼神好像在看另一种生物。 干脆利落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拒绝我? 为什么? “至少他不能死在木叶村里,所以你带他离开木叶就可以了。”宇智波佐助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像是没有看见樱井玉子疑惑的眼神。 “不行啊佐助,这和卡卡西老师说的不一样。”漩涡鸣人反对的力度很小。 “有什么关系?”宇智波佐助已经好整以暇地手插裤兜看向一边,淡淡道:“反正这次是沙忍村没理吧,再说了,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大名可不是什么好货色……死有余辜。” “呃……” “好了好了,快走吧,那个……注意安全,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战斗,算了,还是等外面安全了你们再出去吧。” 樱井玉子还真地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悲哉上苍,真可惜这时候大泉治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否则的话怎么也不能让樱井玉子这么轻松地说服了蛊惑了两个不了解事情全貌的下忍。 其实也没有多可惜。 故事就是要千回百转犹如江南水乡的九曲回廊才好,平平淡淡的东西充斥在人类的生活中,所有人都在渴求着刺激,或明显或隐晦,很少有人关心眼下的幸福,以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所以就不再珍视。 可以得到,当然就可以失去。 意识到自己忙中出错送羊入虎口的卡卡西把帮助群众解除了幻术的春野樱也分配到了阻止樱井玉子的行动中。卡卡西知道樱井玉子没有武力威慑,只要漩涡鸣人三人牵制住那个我爱罗的话春野樱带走大泉治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真正叫卡卡西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的蠢学生们会不会陷入樱井玉子的牢笼。 希望春野樱给点力吧。 被卡卡西寄予厚望的春野樱落在墙外,担忧地看着靠坐在墙角的奈良鹿丸,已经筋疲力尽的少年懒洋洋地笑了笑,吃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春野樱不用担心他。 春野樱犹豫了片刻,翻上墙头,再次看到熟悉的庭院,熟悉的人。 少女有一瞬间的颤抖,良好的视力叫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妖女的颈侧有一道形状奇怪的伤口,伤口没有经过处理,正在慢慢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红得刺眼的鲜血在白皙的皮肤上缓缓流淌出一副盛世的浮世绘,那黑得发亮的长发厚重无比,无端地给人以压抑至极的感觉,如临深渊。 美得像鬼怪一样。 真是奇怪。 美怎么可能和鬼怪扯上关系? 美怎么可以和鬼怪扯上关系! 第26章 小漩涡 “玉子小姐,刚才是你叫我爱罗杀我们村子的人对吧?” 春野樱一开口便是这句话,好似围棋下到中盘,敌手突然来了一招“刺”,将己方本就薄弱的环节弄得更加不妙。 樱井玉子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这个粉发碧眼的少女身上。 “是哟,”因为现在心情很差,所以可以满足你,“不仅如此,四代目风影大人针对木叶村的行动我也早就知道了,还有风之国和火之国即将开始的战争也可以说是我一手促成的。嘛……应该不止是两个国家了现在。” 樱井玉子取下折扇轻点下颌,眼尾微微上挑,声音宛如刚从蜂巢中滴出的蜂蜜,甜腻得齁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不久前我叫羽麻大人寄出了三封信,收信人是水之国、雷之国和土之国的大名。我相信各位大名很愿意为了得到……或者说消灭祸国殃民的妖女而加入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争呢,毕竟想要趁着战争得到利益的人可是很多呀,如果知道火之国和风之国的战略布局的话……成为这场战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呀。” “至高的权势和极品的美人,广袤的土地,大量的劳动力,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如果无法对这些东西动心的话,也没资格做一个大名了吧?” 满足你啦。 早就说过无数遍了。 我是不好的东西。 为什么就是不会听话呢? 所以呢? 会生气吗? 才不会呢~~~~ 樱井玉子笑了笑,看向突然僵硬的漩涡鸣人,“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叫风之国大名痛苦万分地死去,还有一个是叫这个世界毁灭。现在两个梦想都快要达成了,我很高兴噢,漩涡君,你希望我高兴吗?” 快点回答吧,否则的话那个少女还抱着虚幻的希望等着你们匡扶正义呢,实在是太可怜了呀,连我都忍不住要心软了呢哈哈哈哈。 樱井玉子越想越兴奋,她缓步走到漩涡鸣人身边,搭上肩,靠近轻笑,声音比平时低哑了两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海妖绝对发不出这么魅惑的声音,“呐~漩涡君,可以和我在一起吗?我想和漩涡君在一起,漩涡君会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这个……这个不知羞耻的恶鬼! 春野樱握紧了拳头,脸颊却不受控制地腾一下红了。 她被樱井玉子的话惊讶得寒意止不住地从骨头缝里冒出来,那是比雪女还要可怕的寒意,可是眼前的画面却暧昧到直接逼出人类作为动物的本能,脸红心跳,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可樱井玉子只是把手放在了漩涡鸣人的肩上罢了,连肌肤都没有接触……太近了,这个距离,这种氛围,美人脸上的神情,妖女眼尾的情意,所有的这些都像潮水一般推着春野樱的思维往那方向去想,仿佛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出路。 其实还是有的。 “漩……涡君?” 被推开的樱井玉子惊讶地看着漩涡鸣人,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推开我? 樱井玉子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这一点。 她以为漩涡鸣人是她一眼就能看透的人类,但是她好像错了? 这个少年……比大泉治还要叫她看不透。 至少大泉治绝对不会推开她。 怎么会有人推开我呢? 实在是不明白啊。 明明是你们说的,所有人都会为我疯狂。 明明是你们说的啊。 难道是我忍耐的时间还不够长? 可是我已经很无聊了啊,这个世界又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杀戮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和“战争”是两个东西。 我已经享受够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也的确为所欲为了,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不该是我说“游戏开始”的时间吗? 这种表情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种表情?! 樱井玉子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她觉得有点头晕。 漩涡鸣人的表情非常阴沉,他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可是他想要压抑的凶狠和愤怒还是从他的眼中流露了出来,这是一个不擅长骗人的孩子,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 越是单纯的人就越是固执。 历史应该记住这个画面,樱井玉子被推开的画面。 终于有人不在直视深渊和跳入深渊之间做斗争,而是直接推开深渊,顺带再往里面啐一口唾沫,擦擦嘴信心百倍地说自己才不会掉进去,盘桓在深渊最深处的地狱恶魔都滚开。 “我啊,虽然根本不知道这个大名啊那个大名啊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想管玉子小姐说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只是一个忍者,有人出钱发布任务了我就会接,暗杀也好护送也好全部都可以,这是忍者的职业素养。但是……” 漩涡鸣人转身,他的腰板挺得笔直,其实和一米五的樱井玉子相比他要矮上小半个头,但此时漩涡鸣人的气场绝对有两米八,樱井玉子甚至产生了她在仰望这个少年的错觉。 “我最讨厌战争了。明明大家可以安居乐业地生活着,却突然被上位者的一个决定给搅入痛苦的漩涡中这种事我绝对不能原谅!不要说是一个国家的大名,就算是玉子小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漩涡鸣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直视着樱井玉子惶恐的双眼。 此时此刻,有一种玄妙的坚定的信念降临在漩涡鸣人身上,这种信念如此的耀眼,光芒璀璨到连我爱罗都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同。 此时此刻,樱井玉子的存在感被压倒了。 超神的美带来的不容忽视不容拒绝的存在感被另一种更加耀眼的存在压倒了。 金色的光芒比暗红色的血光要更加温暖更加平易近人。 樱井玉子第一次感到恐惧,她察觉到自己手臂上有汗毛竖起,张牙舞爪地妄图增加自身的气势,就像突遇敌人的野猫,背拱得高高的,假装自己很高大强壮。 樱井玉子握着折扇的手在颤抖。 “卡卡西老师给我的任务是从玉子小姐和我爱罗手上带回风之国大名,我会完成这个任务的,任何阻止我完成任务的人,都是我绝对要杀掉的人!” 杀意。 毫无疑问的杀意。 不容错认的杀意。 什么啊? 是要杀掉我吗? 因为我阻挡了你的脚步吗? 任务比我重要? 你在说什么啊? 这是怎么回事? …… 当你正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人类不了解樱井玉子,樱井玉子又怎么会了解人类? 唯一的区别在于,在“不了解”的前提下,人类恐惧的对象是樱井玉子,而樱井玉子恐惧的对象则是自己。 对自身能力的自信是樱井玉子肆无忌惮的根源,如今这自信被漩涡鸣人凿出了一道裂缝。 有了裂缝,就不再是无懈可击的了。 其实换个人,正常人……或者说可以用普适的思维模式来思考的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很简单地就可以得出漩涡鸣人是在宣战的结论。 这是一场小型的战争,战争只有在诞生失败者的情况下才会结束。 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就需要我爱罗打倒敌人。 这是很简单的结论,可是樱井玉子却无法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东西是需要她来“夺取”的。 她从来便只会接受赠与,她只会抛弃不会夺取。 没有人会从她手上抢夺东西,没有人会站在她的对立方。 所有人都卑微扭曲如蛆虫只想跪在她脚下祈求她的目光。 猝不及防冒出一个超出她理解范围的问题,樱井玉子只能束手无策。 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 要杀了我吗? 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大泉治? 在开玩笑吗? 怎么会这样? 樱井玉子茫然地看着漩涡鸣人,她不知道漩涡鸣人在等她下通牒,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娇弱的美人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身形不稳,摇摇欲坠,那双眼睛里的润泽光芒在此刻很容易被错认为泪意。 美人无法打动少年,那么美人的眼泪呢? 真是抱歉,一根筋的漩涡鸣人表示,比起世界毁灭,他宁肯当一个欺负女人的坏蛋! 不过……咳咳…… “那……那个……不要只是随便几句话就哭出来啊,明明就是你的错吧!挑起战争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啊?!你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为战争失去性命和重要的人……”发现樱井玉子在他的咆哮下眼中水光越来越明显,几乎要凝聚成泪,漩涡鸣人终于有点不知所措了。 苍天可鉴,他虽然一直都是一个捣蛋鬼,但真地从来没有弄哭过女孩子啊…… 而且……露出这种表情的樱井玉子…… 漩涡鸣人差点儿没撑住,如果服软可以换来樱井玉子的微笑的话…… “漩涡君是不喜欢我吗?我以为漩涡君是喜欢我的,原来不是吗?好过分,为什么?” 樱井玉子的语气委屈得不得了,虽然是鸡同鸭讲,但到底还是成功把漩涡鸣人的思路带歪了。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你的问题吧?!”漩涡鸣人要崩溃了,这个女孩子怎么说不通啊,“我是在说你做出的那些过分的事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吗?!好歹有点羞耻心吧!” 宇智波佐助差点就听不下去了,然而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为樱井玉子说话,能为樱井玉子说话的只有我爱罗而已。 然而我爱罗还在等待,他在等待樱井玉子沦落到他曾经沦落到的地方,他想要做那个拯救樱井玉子的人,他想要成为樱井玉子的唯一一根浮木。 他想要看到樱井玉子沦落,想要看到樱井玉子痛哭失声,就像曾经的他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当年的他没有人来救赎,而如今,他会成为樱井玉子的救赎。 这样的话,樱井玉子就会像他需要她一样需要他了。这样的话,樱井玉子就不会离开他了。 我爱罗想要得到樱井玉子。 “我不知道!明明就是你们说的,明明就是人类说的,不是你们说的吗?!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要什么都可以!好奇怪啊,为什么要阻止我?只是一个大泉治而已,他跟你们根本就没关系吧?漩涡君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可原谅!” 你们人类。 真正注意到樱井玉子措辞的,只有春野樱一个人而已。 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都被樱井玉子理所应当的语气给震惊了,惊讶于少女话中透露出的讯息,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思索中,只有春野樱注意到了,樱井玉子的扭曲观念。 一开始的时候,春野樱竟然不是惊讶,而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啊,果然不是人类吗? 就是这种感觉。 春野樱希望樱井玉子不是人类,因为她无法想象自己和樱井玉子是同一种生物。 可是转瞬她便嘲笑起了自己,实在是太过弱小,当初躲在两个少年身后只会哭泣的她经历了中忍考试却还是没有成长,依然在面对恐怖的存在时下意识地逃避起来。 春野樱看着紧绷着脸的樱井玉子,这个少女即使是这么失态的时候也照样美得惊人,她甚至忍不住觉得漩涡鸣人实在太过不解风情,居然叫如此美人愤怒至此。 没错,在意识到了樱井玉子的愚蠢之后,春野樱终于可以欣赏起她的美了。 一个愚蠢的美人和一个狠毒的美人之间,显而易见是前者更没有威胁。 一个连常识都不懂的人,充其量算是愚昧无知,无知的人犯下的错,总是情有可原的,至少是可以理解的。 春野樱想,就算玉子小姐再美又怎么样?因为这惊人的美丽,她被那些权贵养废了,这美丽对于她而言是一种灾难。 因为这美丽,樱井玉子失去了做一个正常人的机会。 春野樱觉得樱井玉子很可怜,所以她终于能正视樱井玉子的美了,她甚至觉得樱井玉子的美多了一种凄绝哀艳的色彩,叫人心生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玉子小姐蠢蠢哒,被大名养废了2333 【小剧场】 玉子:什么都可以吗? 大名:当然。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可是大名,你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我的领土,你看那些平民,我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玉子:这样啊? 大名:是的。所以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就拥有了整个国家的财富!玉子小姐,请接受我的爱吧,请接受我的一切,请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玉子:嗯……可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个国家呢。 大名:嘎? 玉子:如果你是整个世界的君主,那我会考虑的。[微笑] 大名:…… 第27章 小团扇 “那个,玉子小姐,你的伤口再不处理的话,会失血过多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春野樱上前一步,努力叫自己的微笑更加温和一点。 樱井玉子闻言,缓缓褪去了脸上的怒意,最后勾了勾嘴角,略微颔首,“那就麻烦你了,真是非常感谢。” 本来想要继续和樱井玉子互怼的漩涡鸣人在听到“失血过多”四个字后也悻悻地闭上嘴,等着春野樱帮忙处理好伤口后再说。 “喂喂,佐助,小樱为什么突然对玉子小姐那么好啊?” 好吧他还是很奇怪啊,总不会是春野樱想要趁机对樱井玉子做什么吧?毕竟在那次见了樱井玉子之后春野樱一直对樱井玉子抱有嫌恶和恐惧的情绪…… 宇智波佐助见春野樱要掀开樱井玉子的衣领,默默收回视线,用和漩涡鸣人差不多的音量轻声道:“因为小樱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被蒙蔽的少女罢了。” “蒙蔽?” 你们从哪儿明白的? 漩涡鸣人一脸懵逼。 “用脑子想想啊笨蛋,”日常损了一波漩涡鸣人的智商,为了避免漩涡鸣人待会儿对樱井玉子说出更过分的话,宇智波佐助不得不掰开了揉碎了解释道,“从她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去看啊,一个拥有着举世罕见的美貌的少女,在大名的宫殿里养尊处优着,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一切,简单来说就是那种连食物是怎么加工的都不知道的坐享其成的人。所以,如果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不教导她正确的思想,只一顾地夸赞她顺从她的话,无论是谁都会变得不正常吧。” “现在的问题不是玉子小姐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也不是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谁利用了这个女孩子,来达成他挑起战争的野心。火之国和风之国的大名都可以排除了,或许应该去伺候她的那些侍从婢女中去找吧。” 宇智波佐助见漩涡鸣人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暗自松了一口气,眼中的凝重却丝毫没有减少。 没错。 如果只是这么看的话,很容易便能得出樱井玉子是被居心不轨的人利用了的结论,毕竟樱井玉子确实没有理由要做这种事,这也是被她亲口承认了的。 一直说着“必须”、“要”之类的话,可是对大泉治却没有主观上的憎恨,连被咬了一口都淡然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樱井玉子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这或许是她过于自信,又或许是她的脑海中根本没有要掩饰的概念。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对漩涡鸣人隐瞒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一点避重就轻的功夫而已。 樱井玉子被利用是真的,但她真地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吗?她做这些事,难道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吗? 她喜欢杀戮喜欢战争,对婢女的死亡无动于衷甚至目露兴奋…… 这固然是养育她的人的错,可是在三观已经形成了的现在,她做的事还能被全部推给别人吗? 她有错,这是千真万确的,并不是说一句“被利用”就可以抹消掉的。 樱井玉子确确实实是个罪人。 樱井玉子或许很可怜,但绝对不无辜。 不过这一点他可不打算对漩涡鸣人说清楚,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麻烦的了。 在春野樱从忍具包里找出纱布和药粉的时候,为了缓解目前的气氛,她随口问道:“对了,玉子小姐是怎么受伤的?这个伤口不是利器弄出来的吧?” “啊,被大泉大人咬的。”樱井玉子平淡地说,目光还落在漩涡鸣人身上,满是警惕。 春野樱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什么?” 樱井玉子斜睨了突然僵住的春野樱一眼,有些不满她的拖拉,心道如果是小枝的话动作绝对不会这么不利索,“我说是被大泉大人咬的,他刚刚把我吃掉了一点,没看到吗?我少了一块肉。” 话音刚落,春野樱手中的纱布和装着药粉的瓶子就掉落在地,滚了几滚。 樱井玉子挑眉,视线从地上已经不能用的伤药上收回,落到春野樱身上。 “怎么了?现在这个天气说冷也太奇怪了吧?抖什么?” 樱井玉子见春野樱情不自禁地踉跄着后退想要从她身边逃开,看着她的眼神犹如看着地狱的恶魔,双手置于胸前,这是自我保护的姿势。樱井玉子终于笑出了声。 “这才对嘛,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呢?明明很讨厌我的。害怕我吗?是不是觉得骇人听闻?吃人什么的是不是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事是你们难以想象的哟,漩涡君不知道吧?在一些人想要安居乐业的时候,也有许多人想要鲜血的洗礼呢。偶尔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呀,真是太失礼了,明明是两方势均力敌的势力,为什么漩涡君不能来我这边呢?我想要漩涡君来我这边,不可以吗?我不足以让漩涡君放弃那些无聊的东西吗?” 魔鬼。 魔鬼。 魔鬼。 魔鬼。 春野樱紧咬下唇,终于承认了这一点。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只要是樱井玉子所处的地方,就是炼狱。 我爱罗暗暗叹了一口气,略有些遗憾地想果然还是不行吗? 樱井玉子有着比他强大得多的内心,是不会被这些东西伤害到的。 虽然很失望,不过这样也好。 我爱罗终于走上前,站在樱井玉子身侧,“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正如他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他。” 所以杀掉吧。 我来为你杀掉。 这样不是很好吗? “真的吗?”樱井玉子嘟了嘟嘴,看了一眼地上没了动静的大泉治,飞快地眨了眨眼,“那个,我爱罗,大泉大人不会也失血过多了吧?他的伤口可比我大得多呀。”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了,争执的核心已经快死了这一点。 我爱罗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打量了一下,也有些惊讶,“好像是这样……” “喂!不是吧!他不能死啊啊啊啊!”漩涡鸣人失声喊道。 宇智波佐助额角暴起青筋,然而现场根本没有可供指责的人,因为所有人都忽视了大泉治的存在,要么注意樱井玉子要么注意漩涡鸣人,可怜的大泉治当个人质都不够资格。 不过也算是机会吧。 “现在不赶紧治疗的话真地会死的,你希望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吗?”不是说要痛苦万分的死去吗? “不……”樱井玉子真地纠结了,她看向我爱罗,第一次对我爱罗发火,“所以说叫你不要总是随意行动了,如果大泉大人真地死掉的话就由你负责把他复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玉子小姐!”漩涡鸣人要崩溃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泉大人的话什么时候杀都可以,我也不希望和宇智波君产生矛盾,毕竟我可是很喜欢宇智波君的呢。带走吧,完成你们的任务。” 樱井玉子觉得有些累了,疼痛已经无法感觉到了,连身体都沉甸甸的,她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少女自我欺骗她放走大泉治是为了不叫他早死,强迫自己忽略那个金发蓝眼的少年带来的威胁和冲击。 樱井玉子一秒都不想再见到漩涡鸣人。 她讨厌这个少年。 “可是……” “我爱罗,把他们赶走。”樱井玉子抬脚往屋内走,连个余光都不给。 在第七班抬着快死的大泉治往医疗所赶去的时候,在我爱罗替樱井玉子包扎伤口的时候,远在大陆另一端的深山里,土御门安人缓缓饮下杯中酒,心道时间差不多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深山里的季节总要比外面迟上一些,可是再迟也有限,该来的总会来。 如今屋后那棵樱花树上最后一瓣樱花刚刚落下,墙角的那窝老鼠刚刚生了一对小崽子,在白昼和夜晚的交接时刻,黄昏时分,洞穴中的那对蝙蝠将唱着人类听不到的歌谣醒来…… 美人就该死在美丽的时刻。 只有这样才最具戏剧性。 再合适不过。 土御门安人觉得今天他有些忘形,忘了克制,微醺的感觉美妙极了。 土御门安人轻抬手抚摸着书案上小山似的卷轴,心道自己又对了。 你看,这件事果然是很值得等一等的。 不过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的话,重要的将星就要消失了。 这可不行呀。 注定要辅佐命运之子的将星怎么可以消失呢? 不要小看在忍者时代销声匿迹的阴阳师呀,吾等好歹也是可窥天相的人类呢。 顺应天命,顺应时代的潮流,蜗居一隅,静待光彩重现之日。 这天幕繁星似锦,众生为棋子,到底谁是执棋手呢? 总不可能是高天原的诸位吧? 那位玉子小姐可不是他们的造物。 哎…… 这件事……其实很应该再观望一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佐倾城实力蒙鸣人23333 第28章 小熊猫 在知道樱井玉子死亡的消息之后,还躺在木叶病床上的大泉治曾对来通知他这个消息的木叶第七班全体成员笑道:“我早就知道她会死。” 大泉治的笑有种得意洋洋的成分,即使是最讨厌恐惧樱井玉子的春野樱都难免为这个男人所表露出的情绪心寒。 “玉子小姐就是一只养不熟的宠物。宠物就是宠物,不是人类。养不养得熟不是重点,重点是宠物离开了主人就活不下去。” 大泉治咂着嘴,似乎在怀念什么,有可能是樱井玉子,有可能是樱井玉子的味道。 “这可不是我造成的,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只知道索取享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宠物是什么?养她长大的人肯定很恨她,否则谁能把一个孩子当宠物养呀,还养成了不会亲近人类的性子。” “她死了也是我的宠物,是我的东西,死了好,死了好啊,不然我总担心她会被别的人抢走。” 宇智波佐助什么都没说,漠然地走出了白得刺眼的病房,他想起初见的时候,樱井玉子问他是不是要送她一件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用比语言更准确的方式。 宇智波佐助想,对于樱井玉子而言,想要毁灭世界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即使她没有经历过任何痛苦的失去。 这个世界没有给予樱井玉子任何东西,甚至连人性都不曾给予。 樱井玉子想要毁灭世界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以理解,无法想象。 樱井玉子对于他而言就是飘过的一缕芳香,浓郁甜腻,天真又狡黠,安静得一秒就是日久天长。 如今昙花一现,荒诞的本不应该存在于人世的东西被带走,打盹醒来的神明拨乱反正,将这个奇迹变成黑色幽默。 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痛苦的只有活着的人罢了。 痛苦和樱井玉子是没有关系的,她早就被剥夺了活着的机会,无论是身体的存活还是消亡,她都不会感到痛苦。 这样就好。 至少…… 至少…… 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的樱井玉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 突然咳出一口鲜血的樱井玉子怔怔望着榻榻米上的血迹,血红色的夕阳把榻榻米上缓缓变化的图案染成黑红色,像极了樱井玉子的瞳色。 端着茶水进来的我爱罗吃了一惊,暗想难道樱井玉子什么时候受了内伤? 快步走近,把茶具放到一边,我爱罗刚盘腿坐下,就见樱井玉子抬头,慢慢弯起了嘴角。 我爱罗微微一震,他感觉到了某种玄妙的力量。 这种力量无关善恶,没有道德色彩,人类还没有为这种力量取名字,这种力量还没有套上属于人类的枷锁,它属于自己,属于世界,就是不属于人类。 它是自由的。 残阳把樱井玉子的肤色涂成了橘红色,这是一种非常温暖的颜色,温暖得几乎给了我爱罗一种樱井玉子的眼神是温柔的错觉。 “好看吗?” 樱井玉子如此问道。 我爱罗被这夕阳赋予的绮丽的幻境给弄迷糊了,他觉得现实不知不觉间脱离了出去,此时此刻,只有樱井玉子和他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好看呢? 我爱罗不知道樱井玉子话中所指,但这里只有一个好看的存在是真实的。 “好看。” 我爱罗答道。 他一直知道樱井玉子是美的,美得叫人心惊胆颤心神摇曳,他不愿意关注樱井玉子的美因为他不是因为樱井玉子美才执着她的,在日常的言行举止中他一直注意着这一点,免得樱井玉子误会,但是他也无法否认樱井玉子的美。 美得几乎能叫干涸的沙漠变成绿洲。 那血液在雪白的肌肤下蜿蜒而下的美是这个世界毓秀的奇迹。 听到他的回答的樱井玉子笑得很开心,我爱罗从来没见过樱井玉子这么笑。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笑容。 他凝视着樱井玉子的眼睛,而樱井玉子也凝视着他的。 在这默默无言的旅行中,温柔得感人的笑意缓缓传递到他眼中,我爱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跟着樱井玉子笑了起来。 在他发现了这一点后,他看到樱井玉子流下了泪水。 不久前,我爱罗才怨毒地诅咒樱井玉子痛哭失声,但他早就失望过了,所以乍然看到樱井玉子的泪水,他竟然觉得很是惊喜,是意料之外的,不曾期待过的幸福突然降临。 这种时候他应该安慰樱井玉子,用他曾期待过的安慰方式,把可怜的孩子拥入怀中温声抚慰,告诉她没关系,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我爱罗没有这个机会实现自己的愿望,他总是功亏一篑,总是在即将幸福的时刻坠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我要死了。” 仍然微笑着的樱井玉子双眼含泪,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大脑还没有处理好这些音调代表着什么的时候,我爱罗就被樱井玉子声音中所包含的感情给触动了。 这是他早就放弃追求的温柔。 这种温柔带着死亡的预兆。 我爱罗觉得樱井玉子在开玩笑,“不要开玩笑。” 我爱罗不感动了,也不想笑了,他甚至冷下了脸,用经常对待他人的态度对待樱井玉子,“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除非我死亡,否则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爱罗试图传达这样一种讯息来安抚突然间变得奇怪的樱井玉子,然而他失败了。 “我知道的,我要死了。” 樱井玉子依然微笑着,但她的声音已经不再温柔,好似上一句已经用光了她有生以来所有感情似的,这句话甚至有些机械,好像是复读。 我爱罗瞳孔紧缩,他觉得自己应该发火。 “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不要你,所以在我死之前……” “闭嘴!” 我爱罗发火了,他觉得自己很生气,怒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寻找着发泄的出口,他不想对樱井玉子发火,他想要控制自己,他不知道这愤怒的具体源头,他觉得樱井玉子是在耍他。 可是樱井玉子不可能耍他,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空气中还散发着灰尘和血肉的腥气,血红的夕阳把山头的云彩染成瑰丽的玫瑰色,如果有玫瑰般的梦境,那么梦境中的云彩就该是这个颜色的。 我爱罗发现樱井玉子脸上的颜色在渐渐变化,由橘红色转化为水般的紫红色。 我爱罗不喜欢紫红色,紫红色是腐烂的伤口的颜色,他不喜欢这个颜色出现在樱井玉子脸上,这是一种过于明显过于不详的预示,他想起身去关门挡住阳光。 “我爱罗,带我去看看夕阳吧,我想在那座山头看夕阳落下,我觉得在那里看的话,夕阳会落得慢一点,你觉得呢?” 不,他不想看夕阳,他想赶紧计划离开木叶村之后的生活,他得考虑带樱井玉子去哪儿,哪儿有樱井玉子喜欢的战争,还得考虑怎么带上服侍樱井玉子的人…… “我爱罗,和我一起看夕阳吧,我想和你一起看夕阳。” 不能再待在木叶了,否则火之国大名会和他抢樱井玉子的。 “我爱罗。” …… 我爱罗沉着脸抱起樱井玉子,看到少女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是浅浅的红色,又有氤氲的黑暗的雾气,该是远处的山脉倒映在了里面。 等樱井玉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时,我爱罗才沉默着往樱井玉子说的山头赶去。他知道自己有些用力了,他是故意的,是很幼稚的撒气,但是怀中的少女什么都没有说,发丝拂过他的手背,勾在了他的衣袖上。 我爱罗觉得樱井玉子的温度和刚从人体中溅出的血液温度一样,甚至还要更高,烫得他的胸口都要融化了。 望山跑死马,等我爱罗到达那座山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又落下一小半了,而且颜色红得发紫。 我爱罗对这种颜色很熟悉,太阳的身上满是糜烂的伤口,鲜血淋漓。 我爱罗沉默着放下樱井玉子,然后他打了个寒颤。 樱井玉子背对着我爱罗,她总是背对着我爱罗,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樱井玉子总是背对着我爱罗。 “我想见羽麻大人,我忘了,我答应过他的,我得见一见羽麻大人,向他道歉才行。” 樱井玉子突然说。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影响,我爱罗觉得樱井玉子的声音很小,小到他差点没听清。 “我会帮你把大泉治带出来的,在他脱离生命危险之后。” 所以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答应过羽麻大人的,会和他在樱花树下一起享用茶点,他会弹三味线给我听。羽麻大人很有音乐天赋,小时候还因为喜欢摆弄琴具被父亲斥骂,他真地弹得很好听,好像流水的声音,比流水的声音还要好听。” “你到底怎么了?!” “我爱罗,带羽麻大人来见我吧,我们还有时间。” 我爱罗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不想做一件事却不得不做的愤懑,明明不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明明不想让任何人见到她,却为了那么一点无由的恐慌和粉饰太平的心理,不得不转身离开,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无比,好像完全没有把樱井玉子的话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的霸王票(/≧▽≦/) 阿风X10 阿今X1 吐血送上七更!!! 希望你们看得爽啊!!! 别说话吻我!!! 明天还有四章!!! 求不养肥!!! 跪在地上求互动!!! 第29章 朝天辫 因为空气中的粉尘,远方呈现出一种奇异独特的氤氲景象,夕阳紫翠忽成岚。 奈良鹿丸是在历代火影雕像的山头眺望时看到远方樱井玉子的身影的。 其实比一片树叶大不了多少,但奈良鹿丸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是樱井玉子了,他不知道樱井玉子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他猜测樱井玉子是要离开了,再不离开的话,愤怒的人们会把樱井玉子处决的。 奈良鹿丸不敢回想看台上那些人的神情,也不敢回忆漩涡鸣人说的那些话。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地有的。 极端到想要把爱人撕碎吃到腹中的欲望。 大泉治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樱井玉子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们真地想要把她撕碎,因为他们是如此地爱她,爱到无论如何都要占有。 奈良鹿丸想他应该向樱井玉子道歉,然后原谅自己。 奈良鹿丸想要原谅过去的自己,为此他必须要先谴责过去的自己。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再晚的话可能樱井玉子就会和那个我爱罗一起离开了,他应该快一点。 双腿像灌了铅似地奈良鹿丸擦了擦脸上的汗,扶着膝盖平复呼吸,听到响动的樱井玉子回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奈良君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想要问我为什么要杀大泉大人吧?这个问题我已经决定不回答了所以问也没用噢。” 奈良鹿丸的视线从樱井玉子缠着纱布的脖子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少女黯淡的面容上。 夕阳在樱井玉子身后,从这里看去,好像樱井玉子要掉进夕阳的血池中似的。 你看,这个少女所处的地方总是给他一种过分鬼魅的感觉,叫他忍不住怀着偏见去看待这个少女。 这是他的错,他要谴责自己,然后原谅自己。 奈良鹿丸直起腰,他很有些忐忑,觉得这样擅自出现在樱井玉子面前,擅自说些不该说出来的话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行为,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话他一定要说才行,不说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年少的爱恋结出了苦果,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他愿意吃下这苦果然后抬头前行,却不能容许自己蜷缩在自厌的情绪中像个胆小鬼一样只能暗自后悔。 不过真正阻止着他开口的不是这么软弱的东西,是更加尖锐的,更加深刻的,直接扎根在心脏中的东西。 直接面对着樱井玉子,对她说对不起,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决定努力放弃对你的喜欢什么的,这件事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那些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玉……玉子小姐……你知道吗?三代目火影大人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奈良鹿丸就咬了咬舌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是吗?真是遗憾啊……三代目火影大人是个很好的人,在木叶村的这段日子里,我承蒙他的照顾了。” 樱井玉子说得诚恳无比,奈良鹿丸眸光微闪,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自然而然地把早就盘桓在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玉子小姐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也不知道你眼里看到的是什么,心里想的又是什么……一厢情愿地见到玉子小姐并且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这种事是我犯下的错,因为抱着不切实际的,连自己都知道其实根本不可能的憧憬,所以擅自把玉子小姐想象成我希望的样子,不愿意去了解真正的玉子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流畅。 “今天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完全接受不了,地狱一般的景象,这种画面不应该存在于人世才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在那么恐怖的环境里微笑的玉子小姐,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你表现得好像这和你没关系一样……虽然一直不想承认,但潜意识里早就认定了这一切都是玉子小姐的错。” “结果……我和那些只会人云亦云的家伙也没有区别。这样的我并没有喜欢你的资格,所以……所以……” 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说不下去。 嗓子眼里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 樱井玉子一直默默地聆听着,直到奈良鹿丸面容挣扎地住口,她才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说没有喜欢我的资格呢?喜欢我原来是需要资格的吗?需要什么资格呀?” 为什么之前都没人告诉我呢? 喜欢我也是需要资格的? 要足够的权利和力量吗? 脑袋里有坑的樱井玉子又想歪了,还好奈良鹿丸不是乱挖坑的家伙。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还没真正地了解……喜欢是在了解到一个人的真实之后才能产生的感情,即使是玉子小姐也不例外,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奈良鹿丸长呼了一口气,最重要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话也不难…… “咳咳……” “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她感觉到了奈良鹿丸的担心和迷惑。 遮掩着用手帕拭去嘴角的血迹,樱井玉子抬头微笑,“真是非常抱歉,奈良君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呃……没关系,”奈良鹿丸还有些愣,“本来对玉子小姐说这些话就是很失礼的行为,与其说是想要叫玉子小姐知道我的心情,倒不如说是想要把这个心情诉说出来而已……” 顿了顿,奈良鹿丸又加了一句可笑的话,“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这是在场的两人都知道的。 樱井玉子觉得有些累了,她开始担心在我爱罗赶回来前自己就会死。 她不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死,但是在死之前,她一定要把那个人交代的事做好才行。 这是约定。 约定就要遵守。 “奈良君,我现在有些累了,我在等我爱罗带着羽麻大人回来,如果他见到你的话会很麻烦的。我不希望奈良君死在这里,所以快离开吧。” 奈良鹿丸表示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什么秘密…… 不过樱井玉子的言行也更佐证了他对樱井玉子的新看法就是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玉子小姐明白了我说的话,那么……我会向玉子小姐道歉的,所以……到那时候……” 可以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吗? 奈良鹿丸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就放在心头的那株幼苗旁边,等着交出的那一天。 他真不该等待的。 在奈良鹿丸离开前,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听懂的。” 我会去地狱问问那个人,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那个人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的。 我只是一个工具罢了,是被培养出来的怪物。 你们都不听我的话,听了也不相信,这有什么办法呢? 夕阳只剩下一小块还露在天边,像天空的一小块伤疤。 宇智波佐助从树林中走出来,无奈地想自己跟着奈良鹿丸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不过既然都要走了,好歹也得道个别吧。 抱着这种想法的宇智波佐助走到樱井玉子面前,看到了樱井玉子手上浸透了血液的手帕。 他可没听说过被人咬了一口会咯血。 “你怎么了?” “啊……咳咳……是宇智波君啊。”樱井玉子下意识地想露出一个微笑,然而突然间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以及从口中喷涌出的血液阻止了她。 宇智波佐助惊慌地抱住一头往地上栽的樱井玉子,近距离下,被黯淡的夕阳竭力掩盖的真实终于暴露了出来,宇智波佐助看清了樱井玉子的脸色,他只在将死之人脸上看到过。 “玉子小姐?!” 宇智波佐助没想到幻想了许多次的接触居然会发生在这种时候。 樱井玉子吃力地拽着宇智波佐助胸前的衣服,哑声问:“我爱罗和羽麻大人到了吗?” 好像……快要没时间了? “……还没有。你受伤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受的伤?” “不……我只是……” 樱井玉子疲累地合上双眼,轻声道:“虽然能在最后看到宇智波君很开心,不过没时间了,所以快走吧,现在的我没心情阻止我爱罗。” “最后?什么最后?” 宇智波佐助觉得自己很奇怪,莫名其妙地就害怕了起来,连声音都在颤抖,希望樱井玉子不要发现,否则的话就太丢脸了。 “我想要杀掉大泉大人,宇智波君,拜托了,如果我爱罗替我去杀大泉大人的话,不要阻止他。” 不要用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语气说话啊! “喂?!要杀的话就自己杀啊,他伤害了你所以你要复仇也是应该的,我才没心情阻止别人的复仇!” “不是复仇啦,只是履行约定而已。” “约定?” “啊,约好了的,他会在地狱里等我。马上……咳咳……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不要胡说。” 宇智波佐助的声音很轻,轻得有些迷糊的樱井玉子根本没听见。 “其实我也不想死啊,还没做完他要我做的事……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死。可是无论……即使我一直在想不要死,我还是在慢慢地死掉了……” “你在说什么啊……” “我还有话要和羽麻大人说呢……咳咳……” “玉子小姐……” “帮我转达……可以吗?” “你自己说,我对大名很不爽不想和他说话。” “宇智波君。” “……说什么?” “没有和他一起在樱花树下用餐,对不起,来世,如果我还记得住的话会来找他的。还有……咳咳……没有我存在的世界,对于他而言一定是地狱,所以拜托他,叫所有人都生活在地狱里吧。我是咯血而死的,用我最喜欢的鲜血把这个世界染红来祭奠我……就这些吧,再说下去宇智波君就不一定会帮我了。” “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嘛,这种话我才不会转达,否则的话我就是帮凶了。” “你会的。” “才不会。” “站在我这边,不可以吗?” “都要死的人就不要想着毁灭世界了,想办法保存体力多活一秒才是重点。” “看到宇智波君我很高兴。” “……”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觉得很高兴,我以为……咳咳……是因为宇智波君很好玩的关系,但好像不是这样。” “……” “那些花,是宇智波君送给我的吧,谢谢。” “……” “我要毁灭世界,要杀掉所有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杀你,你也是世界的一份子吗?” “……” 第30章 小团扇 宇智波佐助终于对上了樱井玉子的视线。 他很少直视樱井玉子的眼睛,很少有人敢直视樱井玉子的眼睛,因为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太久的凝视会粉碎自身的世界。 如今宇智波佐助凝视着樱井玉子的双眼,面无表情,他发现樱井玉子即使在这种时候也好看得要命。 在这种时候还能叫他注意到美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樱井玉子存在的不合理性。 因为不合理,所以就没资格活下去吗? 所以就要莫名其妙地死掉吗? 所以就要被人喜爱被人憎恨被人利用被人吃掉吗?! 宇智波佐助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化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呈现在樱井玉子逐渐模糊的视野中。 樱井玉子的神情很平静,她的脸色是疲倦的,将死之人的无以为继,但是她的神情很平静,很单纯无辜,仿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但对此其实也无所谓。 樱井玉子不知道宇智波佐助在愤怒什么,或许是在愤怒她居然还敢说什么毁灭世界的话吧。 她想她应该说些别的事转移宇智波佐助的注意力,免得宇智波佐助真地生气了。 “太阳落下了吗?” “……还没有完全消失。” “那就好……”樱井玉子勉力扯出一个潦草的微笑,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抱住她的少年胸口,叫少年微微一震。 “还有一件事,这把折扇,请代我转交给我爱罗,告诉他没有完成和他的约定,对不起,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一定会努力叫自己不要死掉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到底为什么会死啊?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我呢?好奇怪啊。” “真地有来世的话,不要再想毁灭世界之类的东西了,赏赏花,饮饮茶,这种无聊又闲适的生活才适合你。” “真的可以吗?” “啊,可以,真地可以,绝对可以。” “虽然听起来很无聊,不过……” 不过既然宇智波君这么说了,我这么做也可以。 短暂的沉默。 “不过什么?” “结果……我什么约定……都没做到……” 良久的沉默。 “玉子小姐?” “玉子小姐?” “玉子小姐?” “玉子小姐……” “玉子……小姐……” “玉子……” “玉子……” …… 黑发黑眼的俊俏少年用清澈干净的声音满怀感情地呼唤着怀中的少女。 可惜了。 喊了这么多声,也没有人回应。 宇智波佐助用力把怀中的少女贴近自己,几乎要揉碎到一起,他听到了关节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发现自己又发掘了樱井玉子身上的一个真实,这个女孩子是个骗子,说谎对于她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什么时候在说谎,但你很容易便能区分出她哪句话在说谎。 宇智波佐助发现樱井玉子总说一些明显的谎言来取乐。 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没有必要警惕这一点了。 这个人消失得没有一点实在感,好像死亡于她从来都是一种存在方式。 生生死死于她而言没有区别,所以他也没有必要为她的死亡悲伤。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时间的,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有足够的时间。 时间从来不是慷慨的。 无论是爱还是恨。 宇智波佐助想他要抓紧时间了。 哀悼什么的,留给梦境,还有复仇结束后再进行吧。 那个时候,或许樱井玉子的死亡能更真实一点。 没错…… 到那时候再接受樱井玉子的死亡也不迟。 我爱罗带着羽麻信往山头赶,他感觉到天色渐暗,他不喜欢这种过分不详的隐喻。 找羽麻信的所在很是花了一番时间,因为羽麻信已经离开木叶村好大一段路,准备前往战争的前线,没有君主的风之国需要一个拥有君主的火之国来打败,为了在樱井玉子的游戏中胜利,他必须要付出一切。 但是这个“一切”里从来没有包括樱井玉子。 因为托着他的黄沙骤然散开,羽麻信跌落在地滚了几圈,好容易才抱住一根树干免去了滚下山的下场。羽麻信咳出一口血,觉得胸腔火烧似地难受,可能是方才的撞击导致的。 羽麻信抚着树干站起身,在天边黯淡的紫蓝色光线下,树干呈现出一种熟透了的葡萄的颜色,又或者说捣烂了的茄子泥。樱井玉子还在火之国宫殿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突发奇想,想要自己下厨,最后鼓捣出了一锅生茄子泥,被他的父亲笑眯眯地全部吃了下去,连声夸赞。 羽麻信其实是害怕的,他害怕樱井玉子总有一天会被父亲所感动,无视了父亲的年老和丑陋,直接爱上那个无下限包容她的灵魂。 知道樱井玉子一直都看着这样的灵魂是之后的事了。 不过羽麻信不后悔,因为现在樱井玉子口中的羽麻大人只可能是他了,再也不会是别人。 你看,即使利用着他玩弄着他,樱井玉子还是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约定把他叫回来。 这便是羽麻信追求的全部了。 他自觉自己的要求已经低到了极限,再不可能比这更低了,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只要樱井玉子活着便能满足的家伙。 那之后的好多年,羽麻信午夜梦回,惊醒在如水的夜色中,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人类的喉咙怎么能发出那么凄厉的吼叫。 凄厉得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如坠冰窟,连思维都被冻住了,危险仿佛来自天敌,是自然法则的约束。 有那么短暂或者说漫长的一瞬间,羽麻信只想逃走,这是身体的本能,和理智没关系。 就是可怕到了这种地步。 那个少年的痛苦或者说憎恨,就是可怕到了这种地步。 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给出了答案。 危险。 羽麻信对于之后在那片山头发生的事并没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因为两个忍者把那片山头弄得树干横飞泥土漫天,等他九死一生地从战斗没有波及到的角落中站起来,只剩下两个伤痕累累的人,而樱井玉子已经不见了。 准确地说,樱井玉子已经被我爱罗夺走了,那个黄沙形成的圆球里肯定装着樱井玉子,羽麻信是这么想的。 这对他而言是好事,虽然是木叶村的人,不过这个宇智波家的小鬼不一定会听他的话,要是由他开口的话,说不定会在樱井玉子面前丢脸的,羽麻信可不希望樱井玉子发现“大名”对于忍者其实没有绝对的威慑力。 这是一群只知道战斗的匹夫,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樱井玉子也不是。 羽麻信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近,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突然的爆发是为什么,他在想…… “她有话叫我转达。”宇智波佐助冷眼看着我爱罗,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保持冷静是因为对面的人快要疯了。 我爱罗快要疯了。 宇智波佐助可以毫不犹豫地下这个定论,这个跪在他面前浑身颤抖面色狰狞抱着脑袋紧咬牙关的人和之前他见到的樱井玉子身后的我爱罗不是一个人。 他已经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了,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他站在身后了。 宇智波佐助不想和我爱罗战斗,至少现在不想,所以他摆出了樱井玉子。 “她说,折扇送给你,代替她陪在你身边。” ——我很喜欢我爱罗哦。 “如果有来世的话……她说,” ——约定好啦。 “她会努力叫自己不要死掉的。” ——我绝对不会丢掉我爱罗的。 “她对你说对不起。” ——绝对。 …… “骗子。” 嘶哑的绝望的凄厉的女鬼的哭号,从终于湮灭的光芒中传出来,那夜的油灯如豆,被饿极了的死神一口吞下,连同绿眼睛的女鬼一起,消失在这边的世界。 被骗了。 又一次地被骗了。 樱井玉子这个骗子。 他要杀了她。 像当初杀了夜叉丸一样。 我要杀了你。 你骗了我。 你这个骗子。 我要杀了你。 活过来。 樱井玉子。 你给我活过来。 我要杀了你。 活过来。 不要以为死了就完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 活过来…… 这本不是一个会下雨的天气。 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被雨水沾落,黏在肌肤上,划出一道道脏兮兮的痕迹。 宇智波佐助看到那个一直躲着的大名睁着迷茫的双眼缓缓走近我爱罗身后的沙之守御,这个一直以来都给他一种胆小软弱的男人似乎突然间丧失了恐惧,他不是多了勇气,而是少了恐惧。 连他都不敢在这种时候接近疯狂的我爱罗,那个男人却做到了。 这绝对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不知道我爱罗的危险。 宇智波佐助恍惚间想起,当初那个无论如何都明白不了这两人的自己,他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明白他们。 原来…… 这个世界真地存在的,卑微绝望到极致的爱。 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这个走近死亡的男人,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他们胸膛中涌动的感情,是他永远也无法了解的东西。 或许原本是有机会了解的…… 终于……终于有点难过了。 宇智波佐助被突如其来的痛苦袭击,毫无防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徒劳地捂住眼睛,叫黑暗中、脑海中的樱井玉子再一次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看到脑海中的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不想看到还活着的樱井玉子。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次的甜蜜和痛苦。 宇智波佐助对于“失去”的后遗症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但不代表他可以习惯这种折磨。 应该说庆幸吗? 和父母不一样,回忆中的樱井玉子不是鲜血淋漓的尸体,而是优美安静的,生动鲜活,笑得天真狡黠。 已经是回忆了。 有着雨声哭喊声吼叫声作为白噪音,宇智波佐助发现,他终于非常……非常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目正文完结(/≧▽≦/) 在开启银他妈前希望小天使们至少别跳过大和的番外,因为这个番外很重要~( ̄▽ ̄~)~ 顺带求收藏【作者专栏】 么么哒(/≧▽≦/)! 跪在地上求不养肥_(:з」∠)_ 第31章 木遁男(番) 大和一开始被派去保(监)护(视)樱井玉子时,是抱着度假的心态的。 在忍者的世界里力量的强弱就是实力的排名,要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暗部相信一个普通少女的外表可以具备压倒性的实力?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连整天捧着本小黄书的卡卡西前辈都不会被自来也大人的幻想蒙蔽,知道所谓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的绝色美女就像辉夜姬一样,是专属于男人的童话故事,是虚假的美梦。 然后他就被光速打脸了。 在屋里的樱井玉子自然不会还带着斗笠面纱,初见时他躲在暗处悄悄窥视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也实在臊人不必多言,最重要的不是这一点。 似乎很多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樱井玉子是个难以想象的美人,她的美可以叫你一见倾心难以自抑…… 他们都认定,在樱井玉子身上,只有这一点是重要的。 这叫大和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在大蛇丸叛逃后,从有意识起就以一个“实验品”的身份存在的他终于进入了木叶的视线。在这之前,对于他而言的“他人”是大蛇丸,在这之后,对于他而言的“他人”是木叶村的所有人。 他们都觉得,在他身上,传承自初代目火影的木遁忍术是最重要的。 不是说不能理解。 木遁忍术的确是一种非常强大且稀有的血继界限,他能走到今天,有这样的实力和成就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努力,还是因为他拥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 每个人都有过一段不愿意回想的愚蠢时光,放在他身上就是刚从实验室出来的那段时间。 是的,大蛇丸是坏人,这一切都是他的罪过,我是无辜的,我不用自责不用恐惧,以后木叶村就是我的家,我可以在这里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没错,木遁忍术非常珍贵,国之利器不可示于人,所以如非必要我不能暴露出自己会木遁,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是必须承担的业障,谁叫我被大蛇丸那家伙植入了初代目火影的细胞呢。 好的,我从来没有接受过正常的、正统的教育,虽然能够和忍者学校的孩子们一起上学但小孩子的大脑发育在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到了六岁就百分之九十了,所以我得比别的孩子更加努力地去学习做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人。 …… 那段时光真是不堪回首,不仅仅是因为突然被注入了庞大冗杂的信息,更多的是由于原本认定的“真理”被彻底粉碎了。 那时候他缩在温暖的棉被里难以入睡,脑子里全是白天接受的心理辅导。那时候他忍不住想,为什么大蛇丸要把他扔在这里,不是想观察自己的实验品吗?如果能把他带走就好了,他恐惧木叶村,比恐惧大蛇丸还要恐惧,他甚至恐惧到了厌憎的地步。 有时候他躲在卫生间的墙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一边说大蛇丸研究木遁是高危行为,一边又处处提醒他要珍视自己来之不易的才能,必须要将其灵活运用,还不能叫外人知道。 他当时以为自己真地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小时候脑子已经定型了所以没有办法理解正常人的世界,他差点想说你们再把我关到实验室里吧,我不想当一个正常人…… 那时候,“他人”在大和眼中是扭曲的变化多端的。有时候他觉得他们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转瞬间他又觉得这些人冷酷无比,比大蛇丸还要可怕。 那时候的大和恐惧着自己,这种恐惧被投射到了他所看到的一切上,他的种种幻想加深了这种恐惧,他以为自己不该存在于这个一会儿美好一会儿恐怖的世界上。 他差点要坠落深渊。 现在说起来倒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都说论心无圣人,渐渐地想通了以后他也不是没有在言语中泄露几分自己曾经的荒唐想法,得到的也不过是老师与同伴的理解与安慰,连自己都无法理解当初怎么就那么愚蠢,居然会有这种自甘堕落的念头。 樱井玉子在大和看来就是自甘堕落。 看到樱井玉子的脸,看到那双眼睛,如果说大和没有被极端的美所震撼,那他就是在撒谎,可这真地不是真正重要的地方! 只要看到樱井玉子,看这个被外界妖魔化了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枯坐在房间里虚度光阴,双眼空洞无神,大和就会觉得樱井玉子和曾经的自己是一样的,只是樱井玉子选择了和他不一样的道路。 不…… 不能这样武断地下结论,事实上最能了解的人就是他不是吗? 这不是自身可以选择的事,这是由周遭环境和周围的人决定的。 他运气好,有师长有同伴帮助他走过难关度过劫难,可是樱井玉子却被人往死路上带,无论是大名还是普通人,哪怕是他们这些忍者,谁不说这个少女美得过分? 美美美…… 樱井玉子唯一能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美”,就像当初他以为自己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木遁一样。 只是一个“美”字,似乎就足够概括这个少女的全部人生了。 大和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拥有了成熟的三观,他的心志足够他理智地看待这一切,可是每当看到樱井玉子不言不语地枯坐如人偶,他还是会忍不住地心痛心寒。 他把对少年时代的自己的可怜和哀悯都一股脑地倒入对樱井玉子的看法中,他躲在暗处替这个可怜可悲的少女用力鸣不平,他为她抱屈,他怜惜她比怜惜当初的自己更甚。 他的悲剧是由人类——大蛇丸一手造成的,如果他想发泄愤怒,如果他极端到想要报仇的话,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个可以瞄准的目标。 可是樱井玉子没有。 樱井玉子能怪谁呢? 怪神明给予了她难以承受的美貌吗? 怪人类都脆弱到被她的美貌蛊惑吗? 她就像神明投放在人间的实验品,神明居于高天原,冷漠无情地观察着自己的实验品。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这个少女何其无辜,她凭什么要承担这些灾厄? 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看到那美貌以外的东西呢? 大和这样想着,然后他突然发现,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发现了樱井玉子的自己。 能帮助樱井玉子的人,只有他。 从那以后大和就格外关心樱井玉子,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去帮助这个少女。 可是他能帮她什么呢? 无论是花瓶里每天更换的鲜花还是那被外人称作“妖法”的樱花,都不是可以帮助樱井玉子的东西,顶多是叫少女的心情更好一些罢了。 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更叫大和绝望。 大和意识到,其实别人的看法是正确的,因为自古以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代代相传留下来的东西一般被称为“真理”或“经验”,社会就是由这些道德准则和行为准则构成的,如果突破了这些东西,那就是异类。 人类对异类从来都不友好。 他运气好,没有被划分为“异类”,被这个世界所接纳,而樱井玉子是无法成为另一个他的,无论是世界还是樱井玉子自己都不允许。 没错,大和终于明白到了这一点。 他的木遁是可以隐藏的,可是樱井玉子的美却是一见便知的。木遁忍术好歹还有个更耀眼的先例,就算后期曝光了他的存在也不会惊动忍界,可是樱井玉子的美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如果要站到樱井玉子这边,就意味着要与所有人的观念为敌。 少数服从多数是普适的法则,没有本事一力降十会就只能乖乖遵守这些法则,他除了变些花儿出来还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候的大和已经有些怨怪樱井玉子的美了。一开始他怨怪别人过于看重樱井玉子的美,可事实告诉他樱井玉子的美的确是为世俗所不容的,所以自己的帮助也没有机会实施了,于是他开始怨怪樱井玉子太美。 便是他再怜惜樱井玉子,也知道太极端的东西是不应存在于世的,他没有办法再违心替樱井玉子开脱,他想除了樱井玉子自毁容貌之外没有别的道路可走。 然后就有了后世被称为祸国之战的开端,中忍考试最终赛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叫他无法接受,他痛苦地看着自己的村庄被毁,曾经交付后背的同伴在他眼前死亡……他觉得这一切荒诞无比。 樱井玉子拥有着难以想象的美貌,人们只要看她一眼便会发狂,为她要死要活,所以这个少女所处的地方充斥着人类的阴暗面,死亡和血腥,无尽的贪欲和无穷的爱憎…… 在内心深处他依然能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樱井玉子的错,樱井玉子只是长得美罢了,这美是与生俱来的,不是她自己创造的。可是无法否认地,“美”是樱井玉子身上撕不掉的标签。 明明知道与樱井玉子无关,可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樱井玉子却必须消失。 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人是错的,每一方都尽力做到了最好,牺牲一个少女是最实惠的解决办法。 大和找不到借口来阻止这件事,即使是他也觉得或许樱井玉子死了才是最好的。 他对不起樱井玉子。 他曾经暗自决定要帮助樱井玉子,后来又暗自反悔,虽然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是羞愧的情绪还是叫他痛苦不已。 到底什么是正确的? 樱井玉子在彼世还好吗? 樱井玉子会成佛吗? 会原谅他吗? 时光辗转世道变迁,只有这件事大和始终无法释怀。 作者有话要说:这番外很重要噢,已经非常明显了其实2333 第32章 朝天辫(番) 多年以后的奈良鹿丸已经成长为一个可靠的大人,平日里出出任务,带带学生,闲了就躺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枕着双手仰头望天看一朵半明半暗的云从这边慢慢挪到那边,一天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 一天两天过去了,一年两年也过去了,时光如云流年似水,河底的卵石圆润坚硬,这就是一个人该有的灵魂。 不过日子也不是天天都这么平淡的,即使是最怕麻烦的奈良鹿丸也有不得不负责的各种问题。 这真是件糟糕的事。 有一天,奈良鹿丸遇到了许多带学生的上忍都会遇到的难题,更加坚定了他一定要劝说漩涡鸣人把两男一女的三人组合改掉的决心。 这件事是这样的。 众所周知,木叶的下忍班级一般都由一个帅气高冷少年一个阳光逗比少年再加上一个喜欢高冷少年同时又被逗比少年喜欢的少女组成。这种复杂的组合简直是灾难,对于怕麻烦的奈良鹿丸而言更是分分钟想死遁。 逗比少年这天难得地不逗比了,更糟糕了,他开始玩深情了,奈良鹿丸表示自己真地好想死。 #说好的热血青春少年漫呢# #这不是我认识的火影忍者# “鹿丸老师,是不是我不该喜欢星野?” 这个世界上比逗比少年突如其来的深沉更可怕的就是逗比少年的眼泪。 平日里万事不过心的开朗小伙子陡然痛哭失声,定是痛苦到了极致,已经无法再隐藏,也没有办法缓解,连发泄都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悲怆。 奈良鹿丸知道上周佐藤这小子告白失败了,事实上他居然会认真地告白就够让奈良鹿丸惊讶的了。 连漩涡鸣人当年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只敢在村门口对春野樱竖个大拇指,按照自来也大人书里的形容来说就是典型的“深情男配”,是别人故事中的配角,成为主角的日子遥遥无期,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早放弃重新开始展望未来。 说得好听,可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嘛……怎么说呢?这不是该不该的问题吧……就是……不是都那么说吗?男人就是要被甩几次才会成长,这是对你的磨练啦磨练。” 奈良鹿丸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倾诉对象,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充当这个角色。要不是会被佐藤爸堵上门,奈良鹿丸真想直接扔给佐藤几本《亲热天堂》,然后他就没心情悲春伤秋了。应该。 他听到逗比少年还处于变声期的嗓子发出代表着痛苦的声音,那痛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简直像在呕吐。 “我……我一直在想星野,我没有办法不想她,我……我现在根本不敢和她待在一个地方,只要看到她就难受得不得了……我不敢回家,害怕爸妈发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睡不着觉,我失眠好久了……我一直在想她……一直……” 奈良鹿丸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浑身颤抖的少年肩膀上,不去看他一脸的鼻涕眼泪,“啊……没事啊,哭出来就好了……” 把脸转到一边的奈良鹿丸悄悄皱了皱脸,咧了咧嘴,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语气调整成“相当沉稳”、“相当有说服力”、“听我的准没错”的频道。 “其实吧这件事挺简单的,真的!你老师我见得多了,你看看那火影大人,英雄吧?命运之子吧?你们这些小鬼头不是最崇拜他了吗?其实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更惨!惨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惨绝人寰!然后人家就成火影了。” 逗比少年拿袖子抹了把脸,扭头抽噎道:“火影大人失恋和他成火影之间根本没有关系吧!而且火影大人的情况和我不一样!” 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 奈良鹿丸叹了一口气,收回放在少年肩上的手,摸了摸裤兜,然后又托起腮,把自己的面部表情也调整成“沉稳可靠的大人”模样。 “什么不一样啊你个小鬼,失恋的人都是一样的。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她的世界不是你可以进入的,她的未来也不需要你的参与,就算你想要努力追赶对方的脚步……恋情不是站在同一条跑道上的比赛,不是只要拼命跑就能与对方并肩前行的……呃……我的意思是……” 奈良鹿丸匆匆改口。 “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每个人失恋后都会有一段非常痛苦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会自我怀疑自我厌弃,可能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所以才不被喜欢,成天里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或者说哪里不够好。是不是如果改变了成长了就有可能被接受,如果即使如此也不被接受该怎么办……是吧?” 仍然在一抽一抽地哭泣的少年打了个嗝,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亮却悲伤,还带着一丝迫不及待,“是是是!就是这样!果然老师是村里最聪明的!老师,那我该怎么办?” 奈良鹿丸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懒散的性子差点又冒出头,好歹是自己的学生,他硬是忍住了,板着脸装智者。 “修炼吧。每一天每一分钟都用来修炼,拿出隔壁老李的那种架势,每天不绕木叶跑个三五百圈做一两千个俯卧撑就不休息。一直修炼,不停修炼,修炼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精疲力尽,修炼到再也站不起来下一秒就要猝死,然后就好了。” 逗比少年:“然后我就猝死了吗?” 奈良鹿丸一脑袋黑线,“然后你就累睡着了不会再想这些小情小爱的事了!不是说一直想她想到睡不着吗?那就累到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就好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很快你就可以像火影大人一样成为大英雄出任小村长迎娶……咳咳……走上人生巅峰了。到那时候你站在高处,会觉得现在的痛苦其实微不足道,是灵魂的磨砂纸,知道吗?” 逗比少年一抽一噎地点头说知道了。 之后因为有个任务所以奈良鹿丸出村了半个月。 好容易披星戴月地赶回来了,还没到家呢,奈良鹿丸就在路口的转角处看到了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逗比少年。 奈良鹿丸停住了脚步,佐藤的这副模样实在可怜,可怜到任何哀伤的回忆都急匆匆冒出来与这个新生的哀伤回忆抱团做伴。 奈良鹿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佐藤,怎么还没回家?已经是凌晨了。” 逗比少年身体一僵,飞快地抬头,路灯的暖黄色光线把他憔悴的脸渲染得像是新死不久的冤魂,幽幽地等待着替死鬼的出现。 奈良鹿丸被少年眼中迸发出的光亮惊得身体后仰,把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才没退后,他有些不敢看少年的眼睛,可是冥冥中有种莫名的力量阻止他转头,逼他直视正在少年身上发生的苦难。 少年见到是自己的老师,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中途还摔倒了一次。 少年扶着墙,奈良鹿丸发现半个月不见,少年已经瘦得脱了形,眼睛比往日更大了,几乎要脱眶而出,眼底的青黑糅合了阴影像是深夜里的泥淖。 奈良鹿丸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少年说:“老师,我按你说的办法去做了。我不再失眠了。” 奈良鹿丸心想说这话前你先把你的黑眼圈遮遮。 “可是问题来了。” 你以为你跟我在这儿上课呢还问题来了。 “我不敢睡着,我的梦里全是她。” …… “我这段时间一直不敢见她,她见到我这样子会担心会自责的,我不希望她难过,我以为只要不看到她就好了,我以为只要躲着她就好了……可是我该怎么躲避自己的梦境?” …… “梦里面她对着我笑……就像她对鞍马笑的那样……她在笑,然后梦里面的我也在笑,然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在笑……我不想笑……” …… “我不敢睡了,我害怕再看到她对我笑,我拼命拼命修炼,累到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可是一闭上眼,她就站在那里,对着我笑,她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呢?她一对我笑我就不想醒过来了,我想永远在梦里,可是我不能这样……我……我……” 少年瞳孔微颤,一脸期待地看着奈良鹿丸。 “老师,现在我该怎么办?” 奈良鹿丸知道少年在等待他给他建议。 少年想要听到他淡定地说这是很正常的,是属于失恋后的康复期,只要坚持坚持就会过去。就像疗程一样,上一阶段是修炼,这一阶段则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然后就好了,再过一段可以确定的具体的时间就可以走出失恋的阴霾,重新开始美好的未来。 奈良鹿丸知道少年在等着他充当一个引路者的角色,他知道少年需要一个有效的有期限的方式,好体现出他的苦难是有结束的那一天的,他还可以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可是奈良鹿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奈良鹿丸看着少年,少年眼中的期盼和绝望在战斗在厮杀,少年在祈求他的帮助。 可是奈良鹿丸只能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真地不知道苦难什么时候结束。 他这样已经很多年了。 第33章 天然卷 被幕府入境管理局局长长谷川泰三委托了替央国皇子白痴王子找宠物贝斯结果最后却阴差阳错地杀了贝斯的万事屋三人组正懒洋洋地看着地上巨大的章鱼尸体。 樱井玉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球型植株后走出来的。 坂田银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欧式庭园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还是志村新八的惊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然后他就看到了樱井玉子。 坂田银时看到了樱井玉子。 志村新八原本还在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好像辉夜姬一般的女人所展现的美丽惊叹,不过本体是眼镜的少年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下意识地想要说些吐槽的话,或者说发出一些声音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在志村新八张开嘴的下一秒,镜面上白光一闪,身着武士服刚刚从巨型章鱼口中死里逃生的少年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是直觉性的,或者说动物的本能。 志村新八缓缓转过头。 志村新八看到,那个天然卷的笨蛋,那个整天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大叔,那个永远喊着糖分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的家伙,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面前露出了像是青涩的小伙子一样慌张无措的神情。 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神情。 樱井玉子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条深紫色镶金边的丝帕,擦拭着脸上沾上的“贝斯”的血迹。 白痴王子还在哀嚎着自己心爱的宠物去了天国,全然没有发现樱井玉子的出场。 “好久不见了,银时。” 这是何等美妙的声音呀。 志村新八瞬间忘了坂田银时的存在,沉浸在女人美妙的嗓音中,如痴如醉。 坂田银时浑身颤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连空气都只是微微振动,仿佛在恐惧惊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存在。 “玉子?” “嗯?啊!玉子小姐!天哪,玉子小姐被弄脏了!!!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我要处决他们!”白痴王子捂着脸疯狂地咆哮道。 樱井玉子微微皱眉,又状若无意地看了还在发愣的坂田银时一眼,然后看向白痴王子,笑得温柔,“滚!” “是!”白痴王子中气十足地嚎了一声,然后麻利地滚了。 真·滚了。 坂田银时看两个人配合得如此默契,显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心下的矛盾感越来越浓,可是目前依旧是故人重逢的惊喜占据主导地位。 原来……你没死吗? 坂田银时的眼中露出这种疑惑,成功被樱井玉子捕捉到。 樱井玉子笑了笑,画面外,志村新八留下两道鼻血,刺激过度而晕倒。画面内,坂田银时眼中水光愈盛,还在强撑。 然而下一刻,樱井玉子却移开了视线,往边上走了两步,花纹繁复的十二单曳地,拖出一片流光溢彩的美丽,可是远远比不上女人黑得发亮的顺直长发划出的弧度。 “这位大人,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关于这只章鱼的事请您放心,白痴王……王子大人绝对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的。大叔,给这位坂田先生足够的报酬,然后再送几位出去,把这里打扫干净。” 经常对自己的直系上司,名义上的主人非打即讽刺的大叔却在樱井玉子面前深深弯下了腰,没有任何犹豫地说:“谨遵吩咐,玉子小姐,请您立刻离开这里,这次是属下的失职,竟然叫玉子小姐见到这么恶心的场景,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 “玉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坂田银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要不是他握着洞爷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或许樱井玉子还会赞叹一下他的冷静。 也是……见到以为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的话……震惊也是自然的吧。 …… 从白痴王子的住所回来的坂田银时没有回房,而是躲到了房顶上。 一开始坂田银时是躺在屋顶上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的,可是后来一股冲动突然涌上心头,坂田银时一个翻身站起,望向夕阳的方向,他的视线尽头有一栋华丽庄严的建筑,那华丽无比的建筑里住着一个生来便是要锦衣玉食的女人。 樱井玉子。 坂田银时至今都记得第一次遇见樱井玉子时的场景。 不过估计对方并不想记住吧,那么不堪那么狼狈的过去。 连美丽的和服都没有的过去……呃……不对……好像在银桑连一份巧克力巴菲都买不起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被无数倾慕其美貌的男人送了无数贵重的礼物了…… 好吧……她“死而复生”之后,连被美化的过去都消失了呢。 长风烈烈,坂田银时迎着夕阳,望着樱井玉子所在的方向,石榴红的眼眸中盛满了恒星即将湮灭的余晖。 那是属于曾经的食尸鬼和玉子小姐的回忆。 “我冷,食尸鬼先生,我很冷。” “我不叫食尸鬼……话说你连食尸鬼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叫坂田银时,坂田银时!” “冷。” “……我知道了……那……手伸过来。” “哎?” “暖和了没有?” “……那个……坂田银时先生……你的血也被寒冷的空气弄冷了,一点儿也不暖和。” “真拿你没办法……明明都是孤儿,能不能不要这么娇气?就算长得这么这么漂亮在这个世道也是没有用的哦……好了……再往里面伸一点。” “……我好像摸到你的骨头了……那是肋骨吗?” “谁知道呢,别管了……所以啊,现在总该暖和了吧。” “暖和是暖和了……虽然只有手不过……话说,待会儿会有热水给我洗手吗?我的手上全是坂田银时先生的血,好脏啊。” “喂!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就算这样看着我我也没有干净的还散发着热气的食物给你吃……真是的都说了别这样看着我了!知道啦知道啦我马上去找柴火给你烧热水!” “坂田银时先生如果觉得太麻烦的话就算了,我可以去拜托别人。” “我说,别叫我先生啊,像我这种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的臭小子根本没有被人叫先生的权利,叫我……叫我银时就好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好的,银时,我还是不麻烦你了,我……” “喂你这个大小姐难道不知道知恩图报吗?银酱可是连自己的伤口还有内脏都贡献出来为你取暖了哎!用完就丢吗?!果然妈妈说漂亮的女人都是坏蛋!” “啊?坏蛋吗?如果你指的是坏人的话,我的确是哦。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烦……烦死了!你这种娇滴滴的连衣服都不会洗的女孩子会是什么坏人啊!不要以为我会被你吓到然后就丢下你不管!银桑才不是那么过分的人!” “是吗?那么,在我找到想玩的游戏之前,就拜托银时照顾我了。” “游戏?现在这种时代你居然还想着玩游戏?!大小姐你是从来没有挨过饿吗?!难道是传说中可以在饭后还有美味的甜点吃的那种家庭的大小姐吗?!” “啊?家庭?那种东西的话我没有哦。” “……什么嘛……好啦,快点起来啦,小心别弄脏了衣服,这种看起来就贵得要命的衣服银酱可不知道去哪儿给你找一样的!” “没关系,待会儿找一个买得起这种衣服的人,叫他送我就好了。” “……真厉害……原来长得漂亮真地有这么多好处吗?好想回到母亲的肚子里叫她把我生成一个不是天然卷的大帅哥啊,这样的话我也不用在战场上翻……” “嗯?” “没什么……那个……等你找到有钱人后,可以顺带叫他请我……请你吃巧克力巴菲吗?” “那是什么东西?” “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天使的馈赠!” “银时想吃吗?” “……想吃。” “好啊,到时候我买一个巧克力巴菲的店专门做巧克力巴菲给银时吃好了。” “天使小姐!” “我的名字是樱井玉子。” “玉子小姐!” …… 原来,你没死吗? 玉子。 有一种强烈的痛苦好似野兽的利爪狠狠攫住了坂田银时的心脏,他用力按上胸口的位置,好像那些汹涌而出的记忆片段都是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他想要阻止回忆的出现。 在试图阻止回忆冒头的时候,坂田银时眼前明明白白的是方才上车前的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笑得浅淡,一如他熟悉的模样,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 时隔近十年,再见到他,樱井玉子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她会生活在江户城里。 是像当初说的那样,成为了最尊贵的男人的女人吗? 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生活得这么近,他居然不知道。 樱井玉子知道他的存在吗? 至少会知道假发的存在吧…… 为什么没有消息? 为什么? 要明白现在,就必须回顾过去。 过去,过去的过去,他和她一无所有,只有彼此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天雷狗血玛丽苏文所以全员拆cp这种事不用提了吧23333接受不了男神被yy的求不喷~( ̄▽ ̄~)~ 另:倒叙向所以按时间线来说下章才是连接上个世界的。 再另:银他妈的时间线就像死神小学生一样二十年就升了一年级所以不要在意有些可能集数上是后期的梗。当然了以为是私设或者ooc也随便。 再再另:为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所以文案改了但正文内容不变。 最后……嗯……好吧没其他事了_(:з」∠)_ 让我们记住:在银他妈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 不对不对!!!求收藏【作者专栏】!!! 头一等重要的大事!!! 疯狂打滚求!!! 么么哒!!! 第34章 死神A 樱井玉子清醒过来的时候……或者说复活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洞穴里,她很开心。 意识是早就清醒的了,那个长得很有趣的死神并不愿意吃掉她,甚至邀请她成为他的同类,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他说他一直以来都承担着收割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的生命的重任,从来没有同伴,十分孤单,他希望樱井玉子来驱散他的孤单,为此他愿意献出自己一半的生命与樱井玉子共享。 无限的生命切割成两半,依旧是无限。 樱井玉子拒绝了,这不是她该做的事。 死神被拒绝后很平静,似乎他早有预料,他说他和人类不一样,他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做出这种牺牲的,这对他而言根本不是牺牲。不过樱井玉子确实很美,这样的美本不该与死神同行,所以他不愿意收割樱井玉子的性命。 死神举起镰刀,告诉樱井玉子她的灵魂上有咒术的痕迹,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死者,在这个忍者横行的世界,这种死法很新奇,毕竟阴阳师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太久了。 死神挥下镰刀,对樱井玉子说我不会收取你的性命,你的性命不是我能收割的,你是被这个世界排斥的生物,那么这个世界的死神——我也必须排斥你的存在。 死神望着虚无,对已经消失在这端世界的樱井玉子说,如果你我再会,或许我会牺牲一些东西,来换取你的陪伴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的你还不足以要我牺牲,一个连自己的目标都没有,空虚得比死神还要更适合这一片虚无的存在…… 即使如此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毕竟…… 这个生物有着连死神也为之动摇的美貌。 被死神抛弃的樱井玉子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湿漆黑的洞穴里活过来,她感到很开心。 在她生命有七年左右的时间就是在洞穴里的,即使锦衣玉食,她也照样是在洞穴里的,那个人不在的时候,洞穴就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 樱井玉子觉得这是一种类似于命运的东西,她本来就该活在洞穴里,如果不是那个人把她带出去的话,她一辈子都该在洞穴里度过。 樱井玉子慢慢蜷缩起四肢,靠着湿漉漉的土墙,她感觉到自己压碎了无声生长的苔藓,她知道这苔藓的颜色触感和味道,她对洞穴里的一切熟悉无比。 她本来就该在这里,她活该在这里,她终究是要在这里的。 不过樱井玉子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她非但不这么想,还要千方百计地离开洞穴。 寒冷。 就算尚未完全活过来的躯体还没有灵敏的感知,现在已经快被冻僵的樱井玉子也知道情况不妙了。 不在预料中地死了又不在预料中地活过来,樱井玉子不想死,她觉得自己不该死。 如果能找到我爱罗就好了。 这是樱井玉子死而复生后想起的第一个人。 她搓了搓僵硬发抖的手掌,苦中作乐地想如果突然出现在以为自己死了的我爱罗面前的话,那场景肯定很有趣。 早知道真地可以死而复生的话就不把折扇送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回来的话我爱罗会不会生气…… 这样想着的樱井玉子很快就不这么想了,无论是谁也好,只要是人类,只要能别叫她继续感受到寒冷,无论是谁都可以。 切实作用在身体上的刺骨的寒冷比突然到来的死亡更叫樱井玉子恐惧。 樱井玉子蜷缩着身体走出洞穴,强光的刺激下眼睛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直到她重新睁开眼睛,她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战场。 然而身处战场并不能叫樱井玉子感到开心。 樱井玉子终于回想起了自己忽略的东西,那个死神的话语—— 你是被这个世界排斥的生物。 这个世界是哪个世界? 这个突然浮现在樱井玉子脑海中的问题一语双关。 樱井玉子无比确定,眼前的战场,奇形怪状的生物和武器,能够在天上飞的船还有那些到处乱飞的火系忍法……全都不是她所在……原本所在的世界应该有的东西。 不要以为她住在深宫就一无所知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发现甚至叫樱井玉子有那么一瞬间忘了寒冷。 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樱井玉子不想死,在哪里是无所谓的,原本她就是不断在不同的地方生活,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重点是活下去。 现在的樱井玉子想要活下去,这是最高目标,其他的一切都要靠后。 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樱井玉子觉得自己很应该生气的。 但其实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想赶紧找个活人,要他为自己驱散寒冷。 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痛。 说起来的话…… 分神打量着战场的樱井玉子突然反应过来,低头,目光所及是冻得发紫的小小的双手。 变……变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井玉子终于瞪大了眼睛。 …… 快要被冻死的樱井玉子绝望地踩在尸体上好让赤|裸的小脚避开寒冷的冰雪,然而这一举动根本没有用,僵硬已久的尸体比冰雪更加冰冷。 樱井玉子只能尽力把不合身的和服紧紧裹在身上,抵御寒风的侵袭,然而雪粒不间断地落下,寒意如水缓缓浸透布料,樱井玉子冷得想哭。她不知道原来活过来居然要承受这种痛苦,她情愿被大泉治吃掉。 原本还抱着去到战场上找个活人的想法,但现在樱井玉子已经放弃了,以她的体力,见不到人就该冻死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蜷缩在这里,保持体力,心怀希望期待着有谁路过这里,救下她。 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 在被她抹开的尸块上又积了一层浅浅的雪时,她感到裸|露在外的皮肤很痒。那种痒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是冷到了极致反而像是火焰灼烧,用烧红了的针去扎骨头,就是这种感觉。 樱井玉子连睁开眼睛都不敢了,她觉得自己一睁眼,眼珠子就会被冻成两个玻璃球,从眼眶里掉出来。 耳边是呼啸的寒风,远方传来的是战斗的声音,却不是她熟悉的战场会有的声音,是她所不曾听过的,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炮仗的声音一样。 樱井玉子想无论是谁,只要能救她,哪怕是血肉也好,她全都愿意给予。 这么想的樱井玉子依旧没有等到任何人,她感觉到自己的睫毛上凝了一层冰霜,她更不敢睁眼了。 可怜的小女孩觉得自己很委屈,她觉得自己不该在这种地方,不该遭受这种痛苦,她可是被人类捧在手心里的存在,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冻得连发抖都没力气了的小女孩终于丧失了等待的兴趣,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在等待了三年多后就匆匆忙地想要完成和那个人的约定。 樱井玉子紧紧咬着唇阻止牙关打颤,这声音透过脸部的骨头直接传到耳蜗,扰得她心烦意乱的。 樱井玉子想她不该再等下去了,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来的。 原来我是没有人类就活不下去的东西。 原来我没有自己活下去的能力。 活了十三年的樱井玉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她一直以来都是依附着被她鄙夷的人类生存的。 在有很多人类的时候,她尽可以挑剔地选择,可是在渺无人烟的环境里,她连选择自己生死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即使没有人类我也能活下去就好了。 樱井玉子如此想到。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秒,一个声音大大咧咧地传进了樱井玉子耳中。 人类! 意识到有人类的樱井玉子顿时把上一刻还在脑海中叫嚣的豪言壮志抛到了外太空,过分地惊喜叫樱井玉子忘了之前还警惕着不能睁眼,她只想赶紧叫这个人类救救她,她快要冷死了。 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一头乱糟糟的银色卷毛,樱井玉子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激动地喊道:“是卡卡西先生吗?我好冷,请给我几件衣服……唉?” 樱井玉子不停地眨着眼,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坐在自己面前,右小腹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的小孩子。 虽然都是银色的头发,但卡卡西的头发好像不是卷的,而且拷贝忍者卡卡西的眼睛也绝对不是绯红色…… 不对……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世界的…… 坂田银时不知道樱井玉子在想什么,只默默想,很好,是个活人,不是什么雪女或者辉夜姬。 银桑还以为是漂亮的仙女要把重伤将死的他带上天堂享受吃也吃不完的巧克力巴菲呢……结果居然是个普通小女孩啊。 说起来也不可能是人类吧? 是从长得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漂亮星球来的天人吗? 好冷?有这么弱的天人吗? 不对…… 这家伙穿的的确是和服没错,而且看上去很贵很新的样子…… 脑子里开着乱七八糟的脑洞,坂田银时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樱井玉子冻得发紫的小脸蛋,突然扯出一个恶劣的微笑。 “我不是什么卡卡西哦,我是食尸鬼!害怕吗?我会吃掉你哟~~” “我冷,食尸鬼先生,我很冷。” “我不叫食尸鬼……话说你连食尸鬼是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叫坂田银时,坂田银时!” “冷。” “……我知道了……那……手伸过来。” …… 就这样,樱井玉子在冷死之前被在战场上搜寻物资意外受伤的坂田银时捡到了。 这真不知道是谁的不幸。 作者有话要说:都已经三十多章了,作者君最近也没时间码字而且生理期情绪不对劲……闲着无聊那咱来说说玉子小姐的名字由来吧2333 那啥,咱就写个文自嗨一下是吧,无锤乱吠二百码[蒙娜丽莎的微笑] 樱井是随便百度的,又好看又好听,当初在“樱井”和“星野”之间点兵点将选了前者,后者就成了鹿丸番外里的被爱少女。 玉子是取材自日本战国时期有名的炒鸡大美女细川玉子,原名明智玉子,就是明智光秀的女儿~~~ 第一章里玉子小姐对羽麻信说的要敌人的头颅作为装饰品的话灵感就是来源于细川玉子与其丈夫的一个小故事—— 【有一天,夫妻俩吃饭时发生口角,此时正在修理屋顶的木匠失足从屋顶掉到院子里。忠兴认为木匠偷听了他们的吵架,一怒之下砍了木匠的头,并把血淋淋的首级放在饭桌上。而玉子若无其事,继续吃她的饭。忠兴见此情景不由得毛骨悚然,说:“你!你莫非是蛇的化身?”玉子回敬一句:“你又是什么东西?杀死无辜的木匠,你是鬼,做鬼的老婆,蛇岂不是更配?”】 【原文:我会和您一起赏樱花的,樱花多美啊,如果有大泉大人的头颅作为装饰的话,我会和您一起赏樱花的。】 当时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想,哇哦,这个妹子对我胃口,这种冷静默然同时又争锋相对的感觉超级带感!所以就用了“玉子”作为女主名字,结果后来才想起来玉子同音“鸡蛋”、“蛋蛋”23333 你们懂满嘴跑火车的银桑为了在玉子面前有点形象强忍着不说这个梗假装不知道的痛苦吗?! 不! 你们不懂! 所以让我们为银桑点蜡,顺带祷告一波玉子赶紧赶紧醒悟~~~ 么么哒! 第35章 天然卷 坂田银时一开始的时候真地完全没有负担起樱井玉子这个包袱的想法。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这种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了! 原本只是担心放任樱井玉子一个人乱走的话不出一天她就会冷死的,女孩子和男孩子是两种生物,像樱井玉子这种漂亮得不合常理的女孩子更是脆弱得过分,至少他就不会冷得发抖,而且樱井玉子还穿得比他多…… 为了给不食人间烟火的这种时候还想着用干净的热水洗手的樱井玉子砍柴烧水,坂田银时不得不暂时把她背到了自己住着的小木屋里,说是木屋,其实不过是几块木板搭在一起勉强挡住天空的东西罢了。 走到屋子里,坂田银时已经没有心情对樱井玉子解释这就是房子之类的无聊东西了,他得给自己包扎一下才行。 真是大意了,没想到那个长得像河马一样的天人还没死透,差点死透的人就是他了,不过好歹是抢到一包干粮了…… 女孩子的话,为了保持优美的身材所以不会吃很多的对吧?一两口应该就够了对吧对吧……住口啊孽畜!银桑才不是这么没有男子气概的家伙! 一边在脑海中开着小剧场一边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中找着纱布,坂田银时找了好久才意识到这种东西早就用光了。 先用衣服凑合一下好…… 这么想的坂田银时认命地叹了口气,把干粮放在稻草铺成的“床上”,顺口对坐在床边的樱井玉子说:“饿了的话就吃吧,真是对不起银桑这里只有这种东西,和贵族的食物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就算不想吃也要努力咽下去哦,不然会饿死的。” 樱井玉子的注意力从来不在坂田银时用命抢来的干粮上,她看着坂田银时腹部的伤口,直到坂田银时脱掉上衣露出瘦小精悍的躯体,她才开口问道:“不疼吗?” 她只是被大泉治吃了一口就疼得想杀人,更别说冷得想死了……这个男孩子是没痛觉吗? 坂田银时头也没抬,“安心吧,男子汉就是要有流血不流泪的气概,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死不掉的。” 樱井玉子就不说话了。 又看了一会儿,樱井玉子注意到坂田银时是在撕开衣服做纱布,于是又道:“用我的吧。” 你的衣服太脏了,真缠到伤口上估计会感染细菌死掉的吧…… 我不想你死。 所以…… 不要死。 坂田银时还是头也不抬,“不用啦,我都……” 撕扯声终于叫坂田银时抬起了头,习惯性冷淡的眼神在触及女孩子雪白的手臂时呆了呆,坂田银时发现樱井玉子是撕下了贴身的雪白里衣的袖子。 两只袖子的长度,足够了。 默不作声地包扎好伤口,坂田银时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转身,面色纠结,“那个……虽然我没有华贵的衣服和热气腾腾的食物给你,不过如果你想要留下的话……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绝对不是在求你留下哦,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才没精力……不是……我是说……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人……刚好我也没有啊哈哈哈……呃……玉子小……玉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觉得自己蠢透了的坂田银时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樱井玉子也没给半点反应就更想捶墙了,特别是在他想要装无所谓以手撑门结果那块腐烂的木板却咣当一声倒下的时候,坂田银时甚至想把自己埋在雪里。 坂田银时一脸不可置信欲哭无泪地盯着雪地上的木板,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崩溃,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去死吗?果然应该去死吗?没错的还是去…… “可以哦,银时,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还有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以后银时会照顾我的,约定好了,所以银时千万不能死哦,伤口什么的要小心。” 呃……虽然后半句话听起来很奇怪不过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瞬间满血的坂田银时中气十足地答应了一声,然后道:“我知道啦!放心吧就算玉子是漂亮星来的天人我也不会丢下你的!你只要假装自己是地球人就好了!”然后坂田银时就头也不回地上山砍柴去了。 缩在四处透风的木屋里躲着被坂田银时的声音震下来的雪块的樱井玉子表示这真地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 漂亮星是什么?天人又是什么?战场上奇形怪状的生物是通灵兽吗?难道她是到了通灵兽生活的时空? 她该怎么回去? 她还能回去吗? 被整个世界排斥的她,被死神流放的她,还能回去吗? 樱井玉子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太过深奥太过复杂,不是她那个只想着玩乐的小脑袋瓜子可以解答的。 樱井玉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会在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一直活到死吧? 那可不行,她没有一个人活下去的能力。 所以就更不能放走坂田银时了。 在她……重新拥有选择人类的权利之前。 · 在坂田银时遇到樱井玉子之前,他已经差不多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不只是兔子,天然卷太寂寞也会死的。 寂寞作为一种人类特有的感觉,在坂田银时这里的表现形式是难以忍受的刺痛。 在带着伤往木屋走的时候,看到樱井玉子的坂田银时一开始以为自己看到了妖怪。 肮脏血腥的战场被细碎的雪粒覆盖,雪白晶莹的雪絮隐藏了人世的污秽,却无法隐藏樱井玉子的存在。 这个好像乱入的女孩子身上落着一层浅浅的雪,体温已经无法融化冰雪了,那仿佛富士山顶最洁白的一瓣雪花幻化成的脸蛋青中泛紫,与其说可怜倒不如说诡异。 好像初生的妖怪一样。 即使是妖怪也好,和我说说话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坂田银时叫醒了樱井玉子,然后成功捡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指示银桑做事之外什么用都没有的大小姐一枚。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愿意和樱井玉子在一起。 樱井玉子很安静,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过去,只时不时地问一些常识性的问题,然后就若有所思地坐在他怀里发呆,手指不安分地揪着他的衣领拽啊拽的。 啊对了,因为太冷的关系,所以他在的时候樱井玉子最喜欢往他怀里钻。 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温暖些。 只要他觉得寂寞,他就可以把樱井玉子抱在怀里,这样他就不会再被寂寞折磨,难以忍受的刺痛也在女孩子的笑声中消弭无踪,好像冰融化在温水里。 樱井玉子想要到镇上去,用她的话来说的话就是,“我需要新的衣服,而且好久没有洗澡了,头发都油了,银时不是想吃巧克力巴菲吗?我带银时去吃巧克力巴菲吧。” 想吃是想吃,不过坂田银时不敢把樱井玉子带到有人的地方。在战争年代,樱井玉子这种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格外抢手的商品,会被坏大人抓走的,他没有信心保护好樱井玉子。 “到镇上要走好远的啦,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而且靠双脚走路的话你根本走不了那么远吧。别看我哦,一直背着你的话我很快就会没力气的,到时候我们就等着精疲力竭地被野兽吃掉好了!” 坂田银时不知道樱井玉子相信了没有,樱井玉子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在这样的目光下莫名其妙出了一身的冷汗,才漠然地收回视线,低着头说:“银时不想去的话就算了,我是银时的东西,银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是顺了他的心意没错,可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坂田银时呆愣在原地,胡思乱想了好久,最后才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无奈地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的少女揽进怀里,努力用温柔的声音说:“不是啦,玉子不是我的东西,玉子才不是东西呢……啊不……我的意思是……呃……是人类啦人类,虽然长得好看不过照样是人类啦!最多再加上一个超级超级漂亮的前缀而已!所以不要说那种话了……不带你去是我不好,但是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温柔的,外面有很多很多坏人,他们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哦。我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带你出去的……等……等我有了可以保护玉子的力量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樱井玉子抓着坂田银时的衣领,暗自衡量这些话的可信度。 樱井玉子原以为自己应该把坂田银时当作和那个人一样的存在,但坂田银时显然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才不会叫她一直穿着同一件衣服…… 可是……除了这点以外……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以后樱井玉子果然再也没说过要离开的话,非但如此,在天气回春的时候樱井玉子还和坂田银时一起去到了战场收集物资。 只有两次而已。 第一次樱井玉子百无聊赖地在尸体上翻来翻去的,时不时地问一下一直走在她身边的坂田银时这是哪个星球的天人,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之类的话,把原本以为樱井玉子会很害怕甚至都做好了耐心安慰被吓哭的女孩子的准备的坂田银时噎了半天。 第二次樱井玉子还是在尸体上翻来翻去的,翻了没多久就没兴趣了,倚着一柄断刀看坂田银时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辛勤工作”,直看得坂田银时差点没一个手抖划到自己,最后还戳死了两只秃鹫,晚上有肉吃了。 不过之后坂田银时就不敢把樱井玉子带到战场上了,就算不怕死人也不行,战场上可不是只有死人,还有像他一样,依靠尸体存活的凶猛的秃鹫,上次樱井玉子的手臂就被抓伤了,吓得坂田银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那一晚上,坂田银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暗戳戳地在不惊醒樱井玉子的情况下借着月光查看女孩手臂上的伤口,心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第36章 天然卷 等到樱井玉子的伤口结疤了可以拆绷带了,坂田银时才暗戳戳地起了个大早上山砍了充足的柴火,锅是士兵用的大得可以用来煮人的大铁锅,搭了个大灶,烧起火,打好水,咕噜咕噜声中,樱井玉子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樱井玉子无意识地呢喃道:“银时,什么声音?” 没有回应。 樱井玉子睁开眼,发现本应在自己身侧的男孩子不见了,这才抬头去找,然后就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了脸上全是黑道道的坂田银时。 穿来这个世界,遇到坂田银时后,樱井玉子对于这种状态也不算陌生了,一看就是做了粗活然后汗水冲刷着脸上的灰尘形成的黑道道。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疑惑不已,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忍不住提问后就被坂田银时以“啊果然是一个娇贵的千金大小姐”的眼神注视了。 樱井玉子把一物两用的被子穿在身上,耷拉着坂田银时编织的草鞋走出去,站在沸腾的大锅旁边,不解地问:“你猎到熊了?” 不然煮这么一大锅水干嘛? 总不可能这么早就抓到几十只秃鹫吧? 坂田银时一个死鱼眼甩过来,“什么啊,是给你准备的啦,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不讲卫生噢,臭臭的女孩子谁也不会喜欢哒!” 樱井玉子已经习惯了坂田银时的口气,完全把吐槽的话当作耳旁风,只听自己想听的,然后默默后退了一步,沉思了许久。 当坂田银时懒洋洋地抱着手怀疑樱井玉子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的时候,樱井玉子抬起了头,面露哀戚。 “可以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吗?活煮想想就很疼,我怕疼!” 卧槽卧槽卧槽你在说啥??? 坂田银时一脸懵逼,连标志性的死鱼眼都没了,瞪大了眼睛,想要从樱井玉子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结果他发现樱井玉子居然是认真的! 不要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啊银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不要哭啊不要哭啊好好好是银桑做错了啊不管你在说什么总之是银桑的错啊! 最后以坂田银时一脸崩溃地跪在地上……啊不……把樱井玉子按到怀里拼命揉搓女孩子黑亮的头发为结局。 最后的最后,好不容易用严肃的语气证明自己真地只是想让樱井玉子洗个热水澡结果一不小心直接烧滚了但绝对没有大煮活人的意图才作罢。 等樱井玉子洗完坂田银时也顺带洗了个热水澡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坂田银时夹着捡来的剑,无奈又宠溺地用小爪子抓了抓樱井玉子还有些凌乱的湿漉漉的长发,不厌其烦地叮嘱道:“一个人在家要小心噢,这个季节蛇要出来了……啊,蛇就是长得很大很长的蚯蚓,不要害怕,看到的话千万不要乱动……果然要去找一些防虫的草药吗?啊总之乖乖等我回来……” 成功化身老妈子的坂田银时又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樱井玉子根本记不住的要点后才头也不回地快速“奔赴战场”,这一过程中受折磨的人绝对是樱井玉子而不是坂田银时,他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多年以后的坂田银时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是那时候樱井玉子已经不在他身边……他也没有那份精力去对另一个人喋喋不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樱井玉子坐在木屋外的一块大石头上,用早春的阳光来晒头发,支着下巴无聊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发呆。 其实还是挺后悔的。 虽然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而且很不小,但是…… 银时是不一样的。 银时不是大泉治。 银时不是那个人。 银时就是银时。 等银时回来,我要道歉才行呀。 会原谅我的吧。 千万不能生气哦。 因为我也没有生过气。 所以银时也不能生气。 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所以…… 不能丢掉我哦。 表完了基本是静态的樱井玉子之后我们再来表表动态的坂田银时……好吧此刻的坂田银时也是静态的。 也不知道才七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心事值得伤感的。 今天运气不错,坂田银时很快就从新鲜的尸体上翻找到了食物,然后原本准备打道回府的男孩子脚步渐慢,最后直接停住。 坂田银时转过身,望着渐渐西下的太阳,坐在尸体中,抱着剑发呆。 坂田银时想的是早上快要哭出来的樱井玉子。 在遇到他之前的事樱井玉子从来没有说过,为了避免不小心触及对方的伤心事他也从来不问,可是今早那一幕还是吓到他了。 不仅仅是被樱井玉子的泪水吓到的,更多的是被樱井玉子的思考方式。 怎么可能会以为银桑是要吃掉她呢?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吗? 除非…… 除非什么,坂田银时不愿意想,也不敢想,此时他无比地庆幸当初自己向樱井玉子搭话了。 虽然从此就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直接从小孩子大跨步到承担着养家糊口的压力的中年大叔……但是…… 他的玉子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可爱嗷嗷嗷嗷! 待会儿回去绝对要再好好安慰一下她才行! 好了,什么悲春伤秋的都滚开吧,他要回家去玩(划掉)安慰可爱的玉子啦! 年幼的食尸鬼在尸体间飞快地前进着,时而惊起几只进食的秃鹫,在晴空下发出尖利的嚎叫。 樱井玉子对坂田银时的态度里是有一种奴性的,这是当年那个人留下的后遗症,可以把这称为雏鸟心态或者别的什么,但无法否认地,除了那个人以外,樱井玉子只和坂田银时独处过这么久的时光,久到樱井玉子都要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坂田银时,以及无尽的尸体和秃鹫。 这叫樱井玉子想起了当年。 人类总是习惯用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情况去评估和感受现在的处境。 所以樱井玉子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洞穴里会感到很安心。 阴森湿漉的洞穴冬冷夏热的,和宫殿里舒适的床铺当然没有可比性,但是樱井玉子更熟悉那个阴冷的洞穴,所以即使洞穴的环境很差,她还是觉得自己在洞穴里更开心,因为这给她一种熟悉感,熟悉的东西就是安全的。 莫名其妙死过一次的樱井玉子不再是上一世那个无所畏惧的玉子小姐了。 坂田银时是她完全不熟悉的人类。 不要奇怪,人类在樱井玉子这里也是多种多样的。有大泉治那样疯狂的,也有羽麻信那样好摆弄的,还有我爱罗那样天真的……各种各样的人类,樱井玉子只在某个让她恐惧的少年身上见过与坂田银时相似的地方。 这是一种直觉。 樱井玉子一直都是依循着自己的直觉行动的,所以她不自觉地便有些害怕坂田银时。 害怕他,却不得不依靠他。 樱井玉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讨好,虽然技巧不怎么高明,不过对于才七岁的坂田银时来说已经足够了。 首先是要听话,一定要听话,就像我爱罗那样,那么他一定会像她喜欢我爱罗一样喜欢她的;其次是要会倾听,绝对不能露出厌烦的神色,要听得津津有味,不能像对待那个阴阳师一样对待他;最后是要少说话,特别是有关自己的想法,最好一个字都别说。 最后这一点最重要。 以前的樱井玉子不是不知道,在她说话的时候,无论是奈良鹿丸还是宇智波佐助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更别说那个直接推开她的漩涡鸣人了…… 以前是无所谓,现在不一样了。 你看,不管是谁,蠢都是被养出来的,逼一逼,都不用人教,自己就会了。 樱井玉子不觉得自己以前是蠢,同样地她也不觉得现在自己就是学乖了。她只觉得很高兴,因为自己的讨好是有用的,坂田银时很喜欢她,她很开心。 可是恐惧是深埋在心底的,所以才会遇着点儿事就失态。 樱井玉子想,等坂田银时回来,她一定要更努力地讨好他才行,绝对不能叫他讨厌她。 在某种意义上还保留着稚童般心态的樱井玉子可以通过直觉敏锐地察觉出那个人和坂田银时的不同。 具体来说的话,即使坂田银时不像那个人一样给她美丽的衣服和美味的食物,她也依然愿意跟着坂田银时而不是那个人。 这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对于直接作用于自身的善意和恶意的敏锐感知,是根植在生物基因中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坂田银时永远无法代替或者说抹杀那个人的存在,但他在樱井玉子心中的地位是远远高于那个人的。 所以樱井玉子才竭力想要讨好坂田银时。 你可以说她是实在无聊了自己找事情做解闷,也可以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些都对。 但是毋庸置疑地,樱井玉子确实是出于这一目的才出现在那个不知发了什么疯穿过山林路过木屋的武士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一号到五号日更三章[笑着活下去] 给我感动一下啊啊啊作者君要爆肝了啊啊啊明明还要忙着考试为什么我要日万啊啊啊啊!!! 希望你们看得爽啊啊啊啊!!! 【小剧场】 天然卷:玉子!有只鸡跑到院子里了!以后我们可以吃鸡蛋啦! 玉子[哭成包子]:说好的不吃我呢银时是大坏蛋! 天然卷:……喂,不要哭了……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吧? 玉子:呜呜呜QAQ 天然卷:不要看银桑好欺负啊啊啊就算怪也要怪给你取名字的家伙吧!好了好了银桑马上去把那家伙抓过来然后你再对着他哭好不好不要哭着看我啊喂! 玉子:呜哇呜哇QAQ 天然卷[看破红尘脸]:对不起,真地对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鸡……禽类的小孩子了所以不要哭了啦呜哇呜哇QAQ 玉子&天然卷:呜哇呜哇QAQ 作者君:求收藏【作者专栏】呜哇呜哇QAQ 第37章 老师傅 坂田银时还不知道樱井玉子已经见过了外人,回家后又插科打诨地逗樱井玉子开心,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好像都把早上的事忘到了脑后。 吃了饭,樱井玉子搂着坂田银时不松手,坂田银时只好盘腿坐下,把樱井玉子抱在怀里。 怀里的少女是小小的一团,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水一样,不小心就会化掉,又像奶油,散发着说不出的好闻的味道。 樱井玉子靠了一会儿,成功把坂田银时的衣领变成一根皱巴巴的酸腌菜后才小小声地说:“喜欢银时。” 坂田银时的脸顿时像在锅里煮过一遍似的,连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好悬没扯下正在把玩的女孩子的长发。 有些心虚地悄悄松手,看了又看确定自己真地没把樱井玉子的头发拽下来,坂田银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吓死了…… 不过…… 为什么心跳还是这么快…… “啊……那个……嗯!我知道啦,银……银桑也喜……喜欢玉子。” 这就是喜欢吗? 不对……这是……告白? 温度越来越高的坂田银时思路越想越歪,最后莫名其妙地拐到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什么武士走夜路遇到貌美的女鬼,帮助了女鬼最后女鬼报恩以身相许之类的…… 所以,他这是捡到了……咳咳! 银桑才不是这么下|流的男人! 坂田银时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红彤彤的小脸蛋努力板着,一双绯红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亮晶晶的。 “就算这么说我也没有好看的衣服可以给你噢,所以……所以不要撒娇啦!银桑要上山找草药,这个季节蛇虫鼠蚁都要出来了,你一个人在家很危险的知道吗?” 樱井玉子闻言却伸手抱紧了坂田银时,听着少年的心跳声,名为灾祸的女孩子轻声重复道:“喜欢银时。” 板着的脸瞬间碎裂,坂田银时笑得无奈且温柔,微微垂眸,望着樱井玉子的头顶,满足又安心,“嗯……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笨蛋玉子…… 坂田银时轻轻把下巴抵在樱井玉子头顶,合上眼,倦倦地说:“累了,休息一会儿啊,乖~” 说了啊,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 樱井玉子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坂田银时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孩子。 远离人群叫他们的心思更加单纯,愈发容易察觉到他人的情绪。 坂田银时从初遇时就察觉出了樱井玉子和他的不同,不过人和人自然是不同的,更别说性别和生活阅历都不一样了,所以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 一开始的时候,坂田银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然而渐渐地,越和樱井玉子相处,坂田银时就越发感到怪异。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很多时候,樱井玉子和他同处一个时空中,女孩子娇软的带着体温的肉体完全被他圈在怀里,他变着法地夸张着自己的见闻,她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里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或者问些问题。 这种时候……坂田银时觉得樱井玉子就像一个人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无法否认地,看着樱井玉子,他经常会觉得自己是在看着一件死物。 这是潜意识的看法,模糊的不具体的,唯一导致的影响便是坂田银时更用力抱住了怀中的女孩,暗暗希望对方能给他回应。 那名为“寂寞”的刺痛已经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人恐惧更加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坂田银时甚至不知道这种感觉能不能被归类到“痛觉”中。 无尽的虚无像是盛夏的战场,浓稠如粥的尸臭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快要将他淹没。他可能在这一刻窒息,也可能在下一刻昏厥,无论是这一刻还是下一刻,难以想象的痛苦都有可能来临,但是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一直神经紧绷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种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痛苦带来的是以他这个年龄段还无法承受的恐惧,天地无边,偌大的时空里只有他被排斥。 他真地有被樱井玉子的眼睛注视着吗? 偶尔,在死寂的散发着腐臭味的战场上,坂田银时脑海中也会冒出这个疑问。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深奥远不是如今的坂田银时可以解答的。直接询问是不可能的,坂田银时还没有蠢到那份上,至多不过是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愈发留心罢了。 然而越注意坂田银时就越失落,清楚明白地意识到他对于樱井玉子而言并不是无可替代的。 坂田银时觉得樱井玉子对他而言是无可替代的。 就算时间回溯,再回到当初,那里坐着的是另一个人,他也不可能像对待樱井玉子一样去对待别人了。 话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樱井玉子还有人这么废柴吗? 不……真正废柴的人是银桑才对吧…… 偶尔……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几天后遇到那个气质浅淡的男人时彻底成型,变强的欲望,想要拥有保护他人的力量,想要斩断弱小的自己,不想再当一个食尸鬼……顺带再加上一点点被那个男人的话打动了好了…… 坂田银时抱着吉田松阳送给他的剑,分心听着男人的话,暗自想这回樱井玉子总该高兴了吧。 可以到镇上了,漂亮的衣服好吃的甜点他都会想办法给她买的,再不成就敲诈一下吉田松阳,大人就应该对小孩子好一点才对! 呃……不对…… 早就闭上嘴的吉田松阳发现身边那位走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坂田银时突然停下脚步,侧仰着头警惕地看着他,那眼神……嗯……非常微妙。 “那啥,话先说在前头,玉子是我的人哦,大人就应该喜欢大人,你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猝不及防被当作情敌(?)的吉田松阳表示自己稍微有点后悔找到坂田银时了呢[微笑]。 “怎么可能呢,银时你想太多了。” 不……银桑一点也没想多QAQ 坂田银时想起樱井玉子的形象,骄傲的同时又有些苦恼,纠结地蹙起了眉,抱怨道:“玉子真地很漂亮啦,是超级超级超级漂亮的那种程度……比辉夜姬还要漂亮千万倍,玉藻前什么根本无法和她相提并论,整个宇宙都不会有比她更美的存在!银桑之前就一直担心不敢带她到有人烟的地方……啊烦死了!她长这么可爱干嘛啦!” 吉田松阳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心道你个小崽子才见过几个人就敢把“整个宇宙”放在嘴边,他好歹也是活了五百年的阿尔塔纳之化身怎么可能被一个乡村小丫头惊艳居然还敢说他有见不得人的癖好真是该打。 然后吉田松阳就被光速打脸了,像当初的大和一样。 一个才活了七岁阅历不深的小孩子说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但好歹有了那么一点预设的印象。 嗯,估计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娃娃,可能在坂田银时眼里比巧克力巴菲还要吸引人的注意力,但到底是个小孩子,就算再是个美人胚子目前最多也就是可爱的一个团子……个阿尔塔纳啊! 吉田松阳凝视着那个残破的木屋前小小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吉田松阳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期待还是恐惧,是想看还是不敢看。 这真地和年龄无关。 樱井玉子不是越长越美,美在她这里是永恒的,或许不同的年龄阶段有不同的美,但说穿了真正重要的是那个度。 即使是在这个年龄段,樱井玉子的外貌也超越了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该有的“可爱”。 这不是一个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孩子,她美得像一个死物,这死物曾被那不可言说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亲吻过脸颊。 樱井玉子转身,随即皱眉,眼睛一转眉头就松开了,嘴边浅浅噙着一丝微笑,站在原地乖巧地任由飞奔而来的坂田银时把她按到怀里。 坂田银时几乎是谴责地瞪着吉田松阳,还说银桑想太多呢!有本事不要看呆啊! 哼! 以为银桑真地没见过世面吗?! 吉田松阳嘴角一抽,显然接收到了坂田银时的控诉,暗暗收敛心神,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就是樱井玉子吧?你好,我是吉田松阳。果然像银时说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呢。” 樱井玉子吃力地从坂田银时怀里转过头,看清了走近的吉田松阳。 吉田松阳微笑着,他的微笑如他给人的印象一般温润浅淡,叫人很容易看轻这个瘦弱的男人。 坂田银时感到樱井玉子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腰带也被樱井玉子用力拽住了。 樱井玉子沉下了脸。 吉田松阳差点保持不住脸上的微笑。 这个眼神…… 坂田银时一愣,低头询问:“怎么了?你认识松阳吗?” 认识的话……倒也不是。 樱井玉子微微垂下眼帘,“我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坂田银时脸黑了。 吉田松阳露出了豆豆眼。 樱井玉子似是已经整理好情绪,不动声色地从坂田银时怀里出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这其实是一个很多余的动作。 再高级的布料也经不起她日夜不休的作践,早就皱巴巴的了,更别说上面还有破损的痕迹。一开始她还烦躁,但很快也习惯了,上一秒还当被子盖下一秒就能披到身上,一点也不讲究。 这时候樱井玉子就想起了自己的折扇。 樱井玉子想她应该叫这个男人为她找一把合心意的折扇。 樱井玉子仰视着吉田松阳的双眸,画面静止了几秒。 那美得叫人失神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此时正值春季,一轮红日从海中升起,所有的花朵都带上了一股糜|艳的气息,这本不该是清晨该有的景象。 这景象该死地叫人沉迷,甘愿堕落。 “你好,吉田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你能送我一把折扇吗?我曾经有一把折扇,但是后来被我送人了,现在我很不习惯,我想要一把折扇,吉田先生可以送我一把折扇吗?会送我的吧?如果吉田先生愿意送我一把折扇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奇怪的话。 像一个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孩子,翻来覆去地重复着一个意思的内容。 “可以哦,”吉田松阳蹲下身,平视着樱井玉子,“那么玉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吗?” 樱井玉子眼中的愉悦几乎能化成实质,滴滴答答的像粘稠甜腻的蜂蜜,在明媚的春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幽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有点想死QAQ 在想以后怎么写的时候突然想起《金阁寺》里的一个形容,大概就是说金阁寺的美的,但是原句记不太清了。 可是作者君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不是! 所以作者君去翻读书笔记了。 于是作者君发现自己把笔记本落学校了。 于是上网查了好久。 于是没查到。 于是没心情码字。 于是疯狂买买买。 于是发现中图网没有《万叶集》必须要去另一个网站买。 于是绝望了[笑着活下去] 话说有没有觉得松阳老师有点像怪蜀黍专门勾搭萌萌哒小男孩233333 标题灵感为乱拳打死老师傅2333 第38章 老不死 樱井玉子的声音让吉田松阳想起了木柴被浇上松油后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在刚出世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数次地被人类徒劳无功地杀死,他的死法里最多的是被火烧死,好像在那些人眼中他就是某个星球上的女巫一样。 那个星球上的信徒憎恨女巫。只有神明才能拯救众生,除了神明之外怎么可以有其它自然神力的存在? 说得好像那些女巫想要拯救众生争夺信仰之力似的…… 火自然是烧不死他的。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积累到了一定的次数,吉田松阳在被绑上柴堆之后,看着火苗迅速舔舐着浇了松油的柴火,倾听着人类的咒骂声和火焰席卷的声音。 渐渐地耳边就只剩下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了。 吉田松阳觉得这种声音很好听,很多次,在他死前,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感受就是这个声音。 他熟悉这个声音,他觉得这个声音至少比处刑人的笑声好听。 樱井玉子的声音叫他回想起了这个声音,两者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程度,但回忆总是不讲道理的,它无孔不入,一点点敲打便能松动。 吉田松阳想要在这些小孩子面前当个人,想要忘掉自己是虚,但樱井玉子的声音直接打碎了他的幻想,现实告诉他你别做梦了,你就是虚。 “死亡和鲜血的味道,我喜欢死亡和鲜血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浓郁得不得了。为什么要接近银时呢?你想要什么?你很强吗?” 真不愧是樱井玉子的逻辑,除了她自己谁也搞不清楚。 坂田银时心道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自己出场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还没等他想到合适的插话借口,笑容不变的吉田松阳就认真地回答了樱井玉子那些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 “原本只是听说这里有食尸鬼和般若出没,出于好奇就来看看。见到银时后,我觉得银时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我很弱小,我希望可以有保护的人,或者说保护我的人,所以我想要收银时为徒……我绝对不会伤害银时。” “喂喂喂……你们俩这种丈母娘和上门女婿之间的对话听着很不顺耳啊!赶紧给我停止,银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明明天然卷死鱼眼什么的都是萌点啊混蛋!” 以上来自一紧张就满嘴跑火车的幼年版废柴大叔。 “怎么可以这么失礼呢?银时。” 樱井玉子看向坂田银时的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责怪,然而对待坂田银时,樱井玉子连责怪的态度都是软绵绵的,字与字之间宛若有无形的糖丝粘连,轻而易举地抚平了甜食控蜜汁不安的心情。 坂田银时一撇嘴,看向一边,“所以啦,松阳要收养……额……反正和收养也差不多啦就那个意思,玉子你看怎么样?到时候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叫松阳买给我们哦,大人的存在就是取之不尽的取款机!” 吉田松阳表示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为了哄樱井玉子答应我才不会默认呵呵……不对,你口中“天真”、“不知世事”、“可怜”的玉子可是一见面就毫不见外地要我送她东西了啊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机灵吗? 不仅坂田银时在紧张樱井玉子的回答,从某种角度上,刚刚被樱井玉子看穿的吉田松阳更加紧张。 吉田松阳知道樱井玉子看到的不是他,而是虚。 她用那样的眼神迎接她眼中的虚。 吉田松阳是虚五百年来的杀戮中乍现的一抹微笑,樱井玉子看到的不是温柔的笑容而是他身后积累了五百年的尸山血海。 喜欢鲜血和死亡的味道? 这还叫天真可爱? 我愚蠢的徒弟啊…… 你怕是有点眼瞎。 不……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昧着良心说假话! 食尸鬼的确是很可爱,但般若比他想象的要可怕了无数倍。 也好,总归都是…… 谁也别看不起谁。 两个人都等待着樱井玉子的回答,樱井玉子却在想要选哪边。 吉田松阳这边呢,还是那个武士那边? 樱井玉子没有纠结很久,因为那个被樱井玉子蛊惑的武士出现了,身后是一架马车,看样子是来接她走的。 樱井玉子一看到那个武士,顿时扭头对坂田银时说:“银时,那边那个是高桥先生,我叫他送我们去镇上,你放心,以后他当守门的,如果有坏人的话……”樱井玉子歪了歪头,“交给我就好了。” 没等坂田银时把这件事消化了,樱井玉子又看向吉田松阳,“吉田先生想和我们一起吗?如果吉田先生想和我们在一起的话……” “玉子小姐!”那边厢,扔了缰绳的高桥光彦也一溜烟窜到了樱井玉子面前,把张汗津津的脸放大了凑近了,直到樱井玉子蹙眉后退了一步才刹住脚。 高桥光彦旁若无人地说:“玉子小姐,房子家具什么的我都买好了,来之前我雇了几个人在那儿打扫呢,去了就能住了,跟我走吧。” 最后四个字,硬是被高桥光彦说出了颤音,喘出的气里都带了唾沫星子。 看吧,就说她需要折扇了。 樱井玉子侧了脸,却没理会高桥光彦,只笑盈盈地看着坂田银时,“银时,你看,高桥先生连仆人都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坂田银时看着樱井玉子盛满了笑意的眼睛就恨得牙痒痒的,到底先把樱井玉子什么时候遇到这个男人的事放到了一边,瞪着高桥光彦,没好气地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有车有房了不起啊,玉子是不会跟你走的。” 唉? 樱井玉子眨眨眼,疑惑地看着坂田银时,不说话了。 吉田松阳好歹活了五百年,微笑着自报家门后才不疾不徐地问:“高桥君是想要收养银时和玉子吗?” 高桥光彦皱眉,“银时是谁?我是为了玉子小姐才做出这些事的,你们都是什么人?” “这些事?” 高桥光彦闪躲着移开了视线,眼巴巴地盯着樱井玉子,就盼着樱井玉子开个口,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她带走了。 樱井玉子看是看明白了,但现在坂田银时反应不大对劲,樱井玉子的准则里有“不反抗坂田银时”的一条,于是被高桥光彦看着也当没发现一样,做个没嘴的闷葫芦,等着坂田银时做决定。 坂田银时眼神好着呢,再往高桥光彦身上转一圈,差不多就想明白了,嘬着牙睁着一双死鱼眼就开起了嘲讽模式。 “不是吧大叔,就你这样还能被称为武士吗,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是侠盗啊?打家劫舍然后讨妹子开心?你以为自己是花花公子吗?大变态什么时候这么明目张胆了银桑很害怕啊。” 高桥光彦一张脸涨了个通红,他是个心黑手狠的,混不吝的性子的确不像个武士倒像个混混,当年也是因为得罪了一个贵人才被赶出了家门背井离乡翻山越岭的躲藏着,要不是因为樱井玉子,他才不会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高桥光彦倒不是脸皮薄得被一个小孩子骂了几句就受不了,但重点是在樱井玉子面前被人下面子他就忍无可忍了。 高桥光彦怒极反笑,阴森森的,一口亮得反光的白牙龇了出来,“这里哪有你这个小鬼说话的地方,识相的快滚,要不是看在玉子小姐的面上,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武士!” 吉田松阳毫无烟火气地插|进高桥光彦和坂田银时中间,顺带把樱井玉子也护在了身后。 高桥光彦眼神一冷,左手摸上刀鞘,推着刀柄露出雪亮的刀身。 坂田银时愤愤地盯着樱井玉子,想要揪一下女孩子的头发吧愣是下不去手,最后只能“恶狠狠地”教训道:“你个笨蛋啦,都告诉你外面全是坏人了,你看这家伙长又长得丑品行还不端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居心不轨啊!你还是个孩子啊!!!要是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来了把你抢走了怎么办?到时候银桑……银桑才不会去找你呢!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哼!” 吉田松阳心想任谁听了这么温柔的声音都不会害怕啊…… 高桥光彦就没那么淡定了,坂田银时骂他一万句都比不上骂樱井玉子一句来得叫他愤怒,咬牙切齿地想这些乡下人就是不知道好歹,像樱井玉子这样的绝色谁忍心打骂?都恨不得眼珠子似地护着了,他也是心虚自己没钱财在身,又不想委屈了樱井玉子,才不得不暂时“借了”那些黑心商人的钱的……再说了,能把钱用在照顾樱井玉子上,这种好事多少人抢着干呢! 高桥光彦透过樱井玉子的美貌看到了自己富贵无比的生活和飞黄腾达的未来,他心甘情愿为樱井玉子付出,也不甘不愿地想樱井玉子实在是普天下间最有价值的奇货,他迟早要靠这么一个女人位极人臣,像西边那个国家历史上的吕不韦一样。 高桥光彦的美梦被樱井玉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葬送了。 “银时不喜欢高桥先生的话就算了,反正还有吉田先生在。” 说罢,樱井玉子面色淡漠地回了木屋,再不理会外面的叫喊,随便打量了一下,心想这里也实在没什么好带走的东西。要不是不可以,樱井玉子甚至想赤条条地走,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旧的,她不乐意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老不死”是开玩笑的称呼因为作者君想不出其他外号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第39章 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避进屋里是因为不耐烦在外面乱糟糟地待着,再加上被坂田银时不软不硬地教训了一通,心里不舒服,却又不敢发火,只好避了进来。 管他们在外面怎么闹呢,总归闹不到她身上的。 谁知道高桥光彦无论被吉田松阳怎么说都不走,还拔了刀高声喊着她,那样子就像要抢了她走似的,正应了坂田银时的话。 樱井玉子被烦得焦躁不已,转身就要出门叫他安静些,结果刚走出屋,就看到吉田松阳已然收好刀,高桥光彦睁大了眼睛,片刻才有断成两半的刀掉在地上。 且不说高桥光彦青白交加的脸色,樱井玉子是真地生气了,当初被漩涡鸣人推了一把她也没生气到这份上。 被人推开,再莫名其妙地被人用咒术杀死,樱井玉子终于懂得了恐惧的滋味,对自己的自信再不是天衣无缝的了。后来遇到坂田银时,也没被锦衣玉食地伺候着,她说的话也不听,樱井玉子就越来越胆怯了。 她是不会对那个人提要求的,她不知道怎么对那个人提要求,那个人从来没有要她开口的欲望,就是要东西挑东西也是到了风之国才慢慢地被四代目风影以及风之国大名养出来的。坂田银时在她看来就是另一个那个人,那么她就不该也不必对坂田银时提要求。 这样隐晦的心思盘在樱井玉子心底,她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但依着直觉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可看看现在这叫什么事儿? 难得花了些心思找个人照顾他们,不说高兴就算了,坂田银时居然还反过来教训她? 坏人怎么了? 他带来的吉田松阳难道就不是个坏人吗? 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樱井玉子本来就被无名之火闹得烦躁无比,在被高桥光彦这么一叫唤,气得不管不顾地怒道:“杀了他。” 这话又把三个人的视线都吸引到樱井玉子身上了。 樱井玉子见三个人都看着她,反而笑了笑,说的话都掉着冰渣子,“吉田先生,只会砍刀算什么?砍了人才算清净呢!” 装什么好人! 念及此,樱井玉子朝坂田银时招了招手,语气也有些冷,“快点过来,你在那边干嘛?我在这里,你为什么还站在那里?” 嘿! 这话说的…… 坂田银时睁了半天的死鱼眼,到底没撑住,悻悻地走过去,叹了口气,把怀里的剑支在门边,无奈地揉了揉樱井玉子的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随随便便说什么砍人不砍人的话,银桑可不记得自己有教你这些东西。” 坂田银时一说他教她,樱井玉子就气短了。 坂田银时是个通俗意义上的好人,很多时候更是伟岸的英雄形象。 正所谓三岁定终身,现在的坂田银时也不是个会干坏事或者纵容姑息坏人的性子。平日里和樱井玉子在一块,坂田银时见她连最基本的年代啊地名啊都不清楚,更是直接把她当个婴儿似的从头教起,一字一句的,樱井玉子就是个木头人都能被教活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三岁定终身,坂田银时是这样,樱井玉子也是这样。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樱井玉子的思想是残缺的,有了残缺的地方,就要别的东西来补才行,这边拉一点儿那边扯一块儿,樱井玉子早就是个神经病了,难道还能被一个小孩子给教正常了不成? 然而到底是懂得了最基本的善恶观的。 所以樱井玉子就有些气短,不敢再在坂田银时面前发火了。原先她见着高桥光彦就知道这人没钱,但有什么办法呢?这里人迹罕至的,大半年也见不着个活人,没得选了。 就算不问,樱井玉子也知道高桥光彦做了什么才能买到马车房产,可无论是抢来的还是买来的,不都是能住的? 关心这些做什么? 樱井玉子才不在乎。 她不在乎,却知道坂田银时在乎,所以才不敢提前告诉坂田银时,暗想着不告诉他就好了,谁知道变成了这个样子? 樱井玉子对坂田银时有一种根植在心的恐惧,这恐惧叫她无底线地顺从坂田银时,现在见坂田银时果然拿这事说她,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低着头任他揉着自己的头发,一言不发。 坂田银时见樱井玉子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样,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咽回去了,又叹了口气,也跟着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柔顺的发丝。 两个小孩子默默无言的,叫吉田松阳看了一场好戏。 吉田松阳当然不可能听樱井玉子的话杀了高桥光彦,他早就不想再杀人了,现如今见樱井玉子被坂田银时制住,倒有些惊讶。心里千回百转地想着冗杂的问题,他手也没歇着,一拳下去,高桥光彦就成了地里的南瓜,只露出个发髻,看样子是昏了过去。 吉田松阳朝着寻声看来的两个小孩子笑得温和,仿佛刚才一拳头把人锤进地里的家伙不是他似的。 “走吧,刚好有马车,不用走路了。” 坂田银时嘴角一抽,心道吉田松阳还真是个腹黑的性子,什么叫“刚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真是难为他了,看来银桑还有得学啊。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小事。 坂田银时见吉田松阳去牵马,收回视线,又把注意力放在面无表情的樱井玉子身上了。 他是真拿樱井玉子没办法,听话是听话,可是心里明摆着是不想听的。也不知道她在怕啥,银桑又不会欺负她,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好了,大不了……大不了他哄到她愿意。 以前也透出点子苗头,可是之前的日子太过枯燥单调,连争执的机会都不常有,所以还不那么明显,现在一有事就显出来了。 樱井玉子恨恨地往屋里走的样子还印在坂田银时眼里,明显是生气了,连走路都比平常快了许多。 刚才他抬了脚又想赶紧地跟上去哄又想叫她一个人呆一会儿,好歹要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才行。现在再看,他却忍不住想在没遇到他之前,怕是也没人舍得逆了樱井玉子的意。 这可怎么成? 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要好好教啊! 连基本的不能滥杀无辜这种事都不知道,远远地看着战场上士兵死亡就两眼冒光是什么鬼! 坂田银时思路越拐越歪,恨之前养着樱井玉子的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差点没让会错意的樱井玉子吓得哆嗦。 直到吉田松阳坐在车辕上招呼两人过去,坂田银时才一脸严肃地直视着樱井玉子的眼睛,越看越觉得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孩子都是被人教坏的,他必须要把他的玉子教好了才行! “玉子,以前不管谁和你说了什么你都要全部忘掉听到没?以后只听我的……还有松阳的话就好了。不管之前谁教了你什么你都别相信!那都是不好的东西,以后我再仔细教你好的。要听银桑的话,知道吗?不然银桑会不高兴的。” 什么啊??? 樱井玉子瞳孔微微放大,抿抿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坂田银时见了急了,“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额……就是说把之前的东西全都忘光!嗯,就是这样。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就明白了,所以答应银桑嘛,好不好?” 那怎么行? 难道是可以的吗? 我和他们约定好了的。 怎么可以忘记呢? 那怎么办? 樱井玉子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办法来,直到被坂田银时抱着上了车,马车晃晃悠悠地载着他们往村镇上走了,樱井玉子才试探地问道:“银时是不是不喜欢听我说杀人?” 坂田银时见樱井玉子终于明白过来了,激动得连连点头,满足得不得了,心道怪不得那么多宅男喜欢玩养成呢,这种乐趣……咳咳……银桑才不是会偷看漫画书的家伙! 话说那些把漫画书带到战场上的男人才是最奇怪的吧! 樱井玉子见坂田银时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就带出一点笑模样,细白的手指头勾啊勾地勾进了他的袖子里,边说话边挠着他的掌心,叫坂田银时顿时打了个激灵,差点没把她的手甩出去。 “我知道了,银时不高兴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约定好了,以后我不会再在银时面前说这些话了。” 所以…… 只要你听不到就可以了。 对吧? 坂田银时不知道樱井玉子玩的文字游戏,还真相信了,欣慰得搂着樱井玉子说了一大车的好话,漫天的许诺都倒到了樱井玉子耳朵里。听起来,他们不是去做学生的,倒像是当将军的。 吉田松阳在外面驾着车,心情可谓是非常复杂。 看了看天色,黄昏左右能赶到村塾,吉田松阳想,樱井玉子不是个简单的小孩,他很应该对其多上点心。 那种眼神…… 吉田松阳甚至发自内心地抵触着那种眼神,他相信就算是虚站在那里,被樱井玉子那般注视着也会寒毛直竖的。 就这样,樱井玉子终于结束了她的野人生涯。 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预警一下,本文的松阳老师形象都是作者君自己的理解,所以有可能与小天使们的看法不符,接受不了的就当ooc好了么么哒~( ̄▽ ̄~)~ 顺带再说明一下其实作者君是喜欢松阳老师的! 这一点很重要,所以看到后文不要骂我呜哇呜哇QAQ 例行求个【作者专栏】的收藏。 么么哒(/≧▽≦/) 第40章 小学堂 一开始在松下村塾求学的日子里,樱井玉子真地一点也不安分。 或许是之前乖巧太久了,憋狠了,陡然多了这么多人,樱井玉子就忍不住地要作妖。 今天闹得这个学生被打破了头,明天又闹得孩子们打成一团,总归没一天安生的日子。 樱井玉子作也作得隐晦,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再不然就是一句话,坂田银时就算明知是她引起的也没办法。 他算是明白了,之前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樱井玉子就是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儿,都能叫人打起来,争夺“刚才玉子小姐看的人是我”这个称号。 坂田银时当然知道樱井玉子好看,但他没想到一个人的美貌居然能引出这么多的事端。 这还只是在村塾里呢,更别说上街去了…… 坂田银时只是想想就觉得牙疼,似乎那些不好的记忆都封存在牙龈里似的。 “这是什么?” “牛奶盒做的书架啦,怎么样?银桑是不是很手巧呀?以后的话银桑肯定也是一个很贤惠的丈夫呢!” “为什么要用牛奶盒做?” “因为买不起真正的书架啊我的大小姐,你以为我们被松阳老师收养就算有钱人了吗?” “唔?你等我一下。” “……等等……你不会是去……等我说完啊喂!” “书架,有了。” “……我说,这不是传说中……那种超级贵的会散发出香味的木头做的超级超级贵的书架吗?!你对可怜的木匠做了什么啊不会是叫他摸你的手了吧绝对不可以哦绝对不可以让恶心的大叔接近你哦连看也不准看哦!” “没有啊,我只是夸了一句这个书架很好看而已。” “……” “对不起,真地对不起,对你的实力一无所知的我实在是太丢脸了。” 能白得个书架坂田银时当然高兴,就在他美滋滋地盘算着什么时候带樱井玉子去趟甜点店的时候,那个木匠找上门了。 木匠想要为樱井玉子的房间重新装修,说他身份低微,也没什么能为玉子小姐做的,只能贡献上自己的木材和手艺,希望能让玉子小姐住得舒适一点。 木匠说樱井玉子是仙女转世,他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为樱井玉子服务。 坂田银时死鱼眼了半天,最后还是吉田松阳出面好声好气地拒绝了木匠,并且由樱井玉子亲自开口以后有需要他的地方一定不会客气他才作罢。 吉田松阳站在村塾门口目送佝偻着背的木匠一步三回头地远去,坂田银时拉着樱井玉子的手站在廊下,看到原本应该安分地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都挤在了门边,一个个的脸上挂着兴奋又胆怯的神情,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这天坂田银时难得地没在课上打瞌睡,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的云彩望了半天。 下了课,坂田银时就找上了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没有答应和坂田银时一起上课,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武士都是仆人,我不是武士,也不想学武士的东西。” 这可是武士之国啊妖孽! 不过吉田松阳没生气还是叫坂田银时松了口气,心道自己拖家带口的容易吗?现在还得处理头发长见识短(大雾)的女人留下的烂摊子,真是的说好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和中二气质爆表的青年时代呢? 不上课那樱井玉子做什么呢? 发呆。 没错。 好多次逃课去偷瞄樱井玉子在做什么的坂田银时心力交瘁地表示,这家伙真地就是在发呆啊! 坐在房间正中央,望着门,面无表情地发呆。 要不是见樱井玉子真地成天里无事可做,坂田银时也不会犹豫了这么久。 可樱井玉子就是再无聊也不该拿别人当乐子。 “玉子啊……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看漫画书啦鬼故事啦之类的。” 坂田银时冲着樱井玉子干笑,往常一进来他该是把樱井玉子抱怀里问她做了什么的,今天心虚,连靠近都觉得不安。 樱井玉子抚摸着新到手的折扇,漫不经心道:“现在还不知道呢,以前有个人建议我过赏花品茶的生活,可是这里又没花,茶也不是什么好茶……先等着吧。” 坂田银时嘴角一抽,顿时不心虚了。 “我们不是贵族啊!就算大家都莫名其妙地叫你玉子小姐你也不是真的千金大小姐啊!醒醒啊傻孩子这里是乡下啊!” 坂田银时可谓是非常痛心疾首了。 然而樱井玉子不领情,“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说等呀。” “等?等什么?” “等我长大啊。” 坂田银时迷之打了个寒颤。 “你长大要干嘛?” “去找将军让他给我赏花品茶的生活呀。” “……” 在听到樱井玉子的这句话之后,坂田银时眼前的樱井玉子陡然成了一个幻影。 那个年老的木匠瘦小弯曲的背影覆盖了樱井玉子的面容,极端的美丽和凄惨得能叫人心痛的苍凉交叠在一起,渐渐地,坂田银时的眼神沉静了下来。 樱井玉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肃正经的坂田银时,她察觉到就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坂田银时的情绪产生了一些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变化她又说不清。 这种熟悉的情况叫樱井玉子想起了某个人,以及她没有履行的约定。 樱井玉子抬抬眼,血红的瞳孔移到眼尾,避开了坂田银时的视线。 坂田银时用正经的教导态度,努力用他以为的樱井玉子能听懂的话把世人皆知的道理传输到她的脑海中,希望她能明白她的确做得不妥当。 坂田银时的话语中有一种奇异而坚定的力量,叫人不知不觉间便顺着他的思路走。还算稚嫩的童音说起大道理来有条有理的,再联系一些生活琐事,反观自身,再没有比这更成功的劝说范本了。 坂田银时说那个木匠是个为生活奔波劳顿的人,妻子早年死了,家里还有一对姐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全靠木匠的收入来过活。樱井玉子拿了他的商品他的木材,又占了人家工作的时间,就是不给人活路,家里没进项,孩子会饿死的。 坂田银时说他知道这不是樱井玉子的错,是那个木匠自身不坚定容易为外物所迷,可这也不是他们顺水推舟的理由。木匠惊叹于樱井玉子的美,将她看作仙女,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说明她是惹人喜爱的,但他们不能依凭这喜爱损害别人的利益,这不是好人该做的事。 坂田银时说这都是自己的错,在遇到樱井玉子之后他没有身体力行地起到榜样作用,一个以食尸鬼闻名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家伙。 坂田银时说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些话,不久前他还想着用樱井玉子这张脸去白混甜点吃呢。 坂田银时说:“但是,在我眼中,玉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无论是长相也好灵魂也好,我最喜欢的是那个见到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子,连包扎伤口的纱布都没有的玉子。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你二话不说就撕下自己的衣服,这是最好的证明。我的玉子是个好孩子,只是被人宠坏了不明白道理,所以以后我们不要再白用别人的东西……穷人的东西了,好不好?” 樱井玉子稍微有些想笑,就稍微一些些,所以轻而易举地忍住了,只半垂了眼,声音里没带多少情绪。 其实硬要说的话,樱井玉子只觉得荒唐,荒唐到可笑。 说是说不通的,她和别人不一样这点她是老早就知道的了,但亲耳听到人叫她改还是头一遭。 以前都是人类让着她的,现在坂田银时倒要她让着人类了。 樱井玉子有些想自己的世界了,她觉得两相比较,还是那个世界让她开心。 至少在那个世界里,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身边的人也不敢拦她。 “曾经有人告诉我,喜欢是在了解一个人的真实之后才能产生的感情。” 樱井玉子慢悠悠地说着,好像时间也被她的语速给带慢了,坂田银时恍惚间意识到,今天这还是第一次,樱井玉子对他提起她曾经认识的人。 “所以……银时了解到我的真实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应该没资格说喜欢吧?” 樱井玉子逮着这一点说,叫坂田银时也不清楚樱井玉子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听进去,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我们相依为命这么久……” 相依为命? 樱井玉子微微挑眉,这个词儿的意思她懂,就是不知道坂田银时为什么会用在他们两个身上。 原先那是她依附着坂田银时,现如今她就不用了,只要有人,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樱井玉子不懂,所以她就问了。 “你什么时候依附我了?” 坂田银时嘴角一抽,“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的话银桑以后就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 樱井玉子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一双红眸眼波流转,望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随口答道。 坂田银时愣住了。 廊下转角,吉田松阳悄无声息地走远,行动间连衣物摩擦声都没有。 第41章 老师傅 樱井玉子给吉田松阳的感觉就是一个变态,是人类,但和普世意义,社会伦理方面的“人类”其实毫无关系。 这段时间里,吉田松阳一直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把樱井玉子全权交给坂田银时,不多说不多做。 现在看来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吉田松阳推开门的时候,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日黄昏。 日月行天,亘古不变。 吉田松阳推开门,光线倾斜,他望着屋中倚靠在茶几上的女孩,他想问问这个女孩有没有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等待过黎明。 吉田松阳知道樱井玉子不是一个普通人,除去她那极具存在感的外貌,她的真实内里显得那么苍白单薄,但正是这掩藏在皮肉后的内里叫他找到了一丝安心感。 这是属于虚的感情。 这是只有虚才能感觉到的温柔。 只有虚能为那瞬间的灵魂交汇而触动,吉田松阳则只能暗自惊心,甚至恐惧。 没错。 他是恐惧着樱井玉子的。 面对虚,吉田松阳尚能与其斗争,但面对樱井玉子……这个女孩子不是传统的武力或精神可以打败的东西。在感情上,她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 她没有爱的能力,毫无羞耻悔恨的情绪,缺乏心理洞察力更缺乏同情心,冷血、无情、独断。 她虽然因着某种无人知晓的理由将自己屈服于坂田银时的领导之下,但其实她对此不屑一顾。 很奇怪不是吗? 规则是她制定的,但鄙视规则的人也正是她。 吉田松阳甚至觉得樱井玉子之所以制定规则,就是为了享受打破规则的快感。 “是吉田先生啊。” 樱井玉子懒洋洋地直起身,左手拿起闲置在小几上的折扇递给右手,往几面轻轻一敲,“请坐,没有茶点可以接待实在是太失礼了,请原谅。” 这种姿态吉田松阳曾在某些老不死的家伙身上见过。 吉田松阳想他该把准备好的话都塞回肚子里,因为那些话不会对眼前的人产生任何影响。 “玉子,既然你不想上课,那么想学三味线吗?女孩子的话,学习三味线也可以哟。” 樱井玉子诧异地看向吉田松阳,发现他没有坐下的意思,便又收回了视线,继续望着墙上的斑点出神,“如果吉田先生想弹三味线给我听的话,可以啊。” “我知道了。” 片刻后,吉田松阳带着一把三味线返回。 . 和坂田银时的冷战仍在继续,吉田松阳也快把自己会的曲子都弹完了,时间就到了秋日。 松下村塾里没有应季的鲜花,但金黄的银杏树倒有几棵。 学生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樱井玉子就在后院廊下靠着廊柱望着飘落的银杏叶出神。 她可以这样坐一整天。 这一日,吉田松阳又找到樱井玉子,手中拿着一个斗笠,帽檐周围垂着轻薄的白纱。 樱井玉子视线落在斗笠上,唇边露出点儿笑模样。 “这是给我戴的?要带我出去吗?到街上?” “全对。” 吉田松阳笑眼弯弯,不似面对学生时那般活泼有生气,但自有一种沉静温润的气质。 樱井玉子站起身,接过斗笠,却抬眸看向吉田松阳,目露疑惑。 她难得对一个人本身产生好奇。 “吉田先生想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我不喜欢你吗?带我出去的话,银时会生气的哦。” “不喜欢我?” “唉?你不知道吗?” “啊……不是说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吗?” 樱井玉子眨眨眼,“喜欢你的味道,讨厌你的气质。” 很好,非常精确,看来前几天的词典不是白看的。吉田松阳苦中作乐地想。 “玉子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呢。被这么说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反过来的……即使我自己也……” 喜欢虚,讨厌吉田松阳……吗? “所以呢?不一样,所以呢?” 你能拿我怎么办? 难道还能像银时一样叫我改吗? 别说笑了。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吉田松阳,樱井玉子没有等待男人的答复,自顾自戴上斗笠,白纱飘动,“走吧。” 吉田松阳无声叹息,沉默不语地领着女孩子去找逃课了的坂田银时。 吉田松阳想,不仅仅是虚,即使是他也是渴望着亲近樱井玉子的。这和樱井玉子的美无关,虚或许能欣赏樱井玉子那带着恶意的美,他却不能。 他生来便是孤独的,连种族……连同类都没有,孤零零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的状态甚至不能说“活着”。 因为孤独而迷茫,因为迷茫而不安。 遇到胧之后,他发现了摆脱孤独的可能性,可是他失去了胧。然后他又遇到了坂田银时,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学生。 虚和人类是不可调和的,而吉田松阳则渴望着两者的和睦相处。 如果没有坂田银时的话,他或许会选择樱井玉子。 这个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玉子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的存在吗?” “相信。” “是吗?”吉田松阳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有一个星球,上面的原住民生来便具有无穷无尽的探索欲和怀疑精神,他们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打破一切。我……我曾与他们中的一个有声望者聊过,那个人对我说,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就是说,生命无所依托。无论是神明还是他人,都无法为自己提供尺度和参照,永恒的孤独,一切都需要自己来决断。” 樱井玉子脚步微顿,“这听起来很对啊。” “如果每个生命从产生意识起便有了‘自我’的概念,那么与他人的不同就意味着生命无法从他人的经历中取得经验,那么生命的‘自我’,是否从形成的那一刻起就有一个目标呢?还是说,‘自我’其实是没有基本需求的,它的产生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没有目标的话,这个人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吧?” “没错。你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他说,‘自我’的存在意义就是被满足,无论是外在的物质还是内在的精神。如果我想要一把剑,我得到了,那我的自我就被满足了;如果我想要一个同伴,可是我没有找到,那我的自我就没有被满足。如果‘自我’没有被满足,会发生什么呢?”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会痛苦愤怒,觉得眼中的世界瞬间扭曲了。” 吉田松阳停下脚步,他们眼前是一段长长的台阶,台阶尽头,神社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吉田松阳透过薄纱,他的视线不再温和包容,像一把剑,锐不可挡,轻松地穿透白纱直接印在樱井玉子眼底。 “‘自我’是非常脆弱的东西,如果长期不被满足,会碎掉的。玉子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吗?” “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一听这话,吉田松阳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知道樱井玉子听进去了。 他没有理会樱井玉子的拒绝,依旧慢条斯理地,温和地说:“‘自我’不过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罢了,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所以不断地产生需求不断地要求被满足,如果不被满足的话就要发火。可是孤独并不能带给生命任何意义。生命的自我从产生时起便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归根到底是一种寻求存在意义的举动。而所谓的意义,又需要从更加宏大的范围中去寻找,不是个体,而是群体。所以,无论个体生命有什么目标,他们的终极目标都是为了摆脱孤独。孤独是神明赐予生命的原罪,神明已死,这原罪却还……” 樱井玉子猛地揭下了斗笠,怒视着吉田松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有一种虚妄的怒火在胸口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想起洞穴里的生活,想起举起镰刀的死神,她想杀了吉田松阳。 樱井玉子唯一知道的情感宣泄方式就是杀人。 “吉田先生喜欢我吗?我不美吗?世人都说我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比神明还要耀眼的存在,吉田先生难道不这么觉得吗?为了这样的存在,吉田先生可以去死吗?为了我,杀死自己,可以吗?可以的吧,难道吉田先生不想让我高兴吗?如果吉田先生死了的话,我会很高兴的。来吧,让我高兴一下吧,举起……” 吉田松阳抬起手,按在樱井玉子头顶,挡住了女孩的面容。 “对不起,我答应过银时的,而且我也没有见不得人的癖好,再说了我现在不能死,所以答案是我拒绝。” 手掌被打开了。 吉田松阳满不在乎地收回手,虚假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不,与其说虚假的笑容……那笑容不过是他五百年来的浴血杀戮中流露出的一瞬间而已。 瞬间,就要转瞬即逝才对。 宇宙中最危险的生物之一,阿尔塔纳的化身,不老不死的虚放出一丝威压,逼得仰头怒视的女孩摔倒在地,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樱井玉子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对这种感觉尤为熟悉。 她不想死。 樱井玉子死死咬着牙,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她吃力地抬起头,恍惚间觉得吉田松阳离她好远,高不可攀。 樱井玉子看到吉田松阳,或者说那个气质浅淡的男人,那清澈温润的翡色眼眸此刻明明是浸润在暖洋洋的橘黄色光线中的,却偏偏呈现出一种冰冷的,爬行动物般的眼神。 樱井玉子看到吉田松阳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和平常一般无二的微笑。 那微笑是从五百年的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的最后一道光芒,实该赞叹一句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你看,你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而我也有抵抗你的要求的能力。你或许觉得你的美丽可以为你带来一切,但这种认知是错的,就像那个人说生命无法从他人的经历中获得经验是错的一样。” “我认识你的眼神,那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有的眼神。玉子,你在我眼中太过弱小,太过愚蠢,不值一提。” “所以,现在,回答我。” “你要拜我为师吗?” 樱井玉子听到自己的声音。 “要。” 第42章 天然卷 吉田松阳为自己找了两条退路,一条是坂田银时,一条是樱井玉子。 对于坂田银时,吉田松阳很清楚,不是坂田银时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坂田银时。 对于樱井玉子,则是…… 他之所以恐惧着樱井玉子,是因为他从樱井玉子身上看到了虚的幻影。 虚想要救赎,所以他出现了。虚想要毁灭,所以他不得不与体内的怪物战斗。 或许是因为连自己都清楚这场斗争的结局,所以才会未雨绸缪也说不定。 这也是虚的心愿。 他和虚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有着虚的所有记忆,说他是“真善美”版本的虚也不为过。每当他看着樱井玉子,他都会看到当初的自己。 吉田松阳是可怜着樱井玉子的,然而这可怜中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由于嫉妒所以产生的愤怒又叫这怜悯打了折扣,最后却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 如此复杂的心情,不足为外人道。 如果他失败了,坂田银时也失败了……那么,樱井玉子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所以,吉田松阳不允许樱井玉子长歪,不允许樱井玉子变成另一个虚。 吉田松阳默默看着樱井玉子颤抖着戴上斗笠从地上爬起来,眼底一片漠然。 吉田松阳不理解樱井玉子正如他不理解虚。 他看过虚的记忆,也知道虚和那位哲人的对话,但他无法理解。 他没有把自己和虚在恰当的地方隔离开。 所以他的眼底一片漠然。 “走吧,银时应该在神社里。玉子要和我打赌吗?” 樱井玉子没有说话。 吉田松阳不以为忤,转身走上台阶,他知道,樱井玉子会跟上来的。 吉田松阳和樱井玉子上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刚好听到坂田银时踩在一个人的脸上说:“想当半吊子武士是吧,算我一个,大家一起来睡觉呗。” 吉田松阳微笑着上前,一人一拳干脆利落地把为弟弟教训高杉晋助的少年们打倒在地。 樱井玉子默默跟在吉田松阳侧后方,落后了大约一步半的距离,视野朦胧,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人,以及身前的阴影。 “银时,刚才那句话说得很好。没错,立志武士道之人,半吊子是行不通……” 坂田银时看向戴着斗笠的樱井玉子,连吉田松阳已经走到身前了都没发觉,于是…… “砰!” “啊!”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望着一脸微笑双手背在身后的吉田松阳。 樱井玉子咬着下唇,紧紧闭着眼,恨不得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吉田松阳提溜着坂田银时的衣领把他从地里拔|出|来,又把插在地上的剑拔出叫樱井玉子抱好,转身欲走。 回头。 “你们也快回学校吧,小武士们。” 还没回过神的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愣愣地望着吉田松阳拖着白发男孩和头戴斗笠的女孩离开。 回到村塾后,樱井玉子就抱着脑袋上鼓着个大包的坂田银时不松手了。 坂田银时刚醒,还有些晕眩,但熟悉的味道还是叫他放下了心。懒洋洋地睁开眼,绯红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坂田银时没有看到吉田松阳。 他还想问问吉田松阳为什么会把樱井玉子带出门呢…… 迷糊了一会儿,被樱井玉子搂得快要背过气去的坂田银时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樱井玉子在颤抖。 “怎么了?玉子?” 樱井玉子缩在坂田银时怀里,恨不能把自己缩小再缩小,最好可以躲进坂田银时的口袋里再也不见天日。 “好可怕。” 坂田银时眼神一凛,以手撑地坐直了,顺便调整了一下姿势,叫樱井玉子更舒服一点儿。坂田银时低头,只看到个鸦黑的头顶。 “什么可怕?鬼吗?玉子见到鬼了吗?” 好啦好啦银桑知道这是蹩脚的安慰啦…… “……” “嗯?到底怎么了?” 坂田银时有些急了,手下用力把樱井玉子从怀里扒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樱井玉子的脸。 坂田银时一怔。 樱井玉子眼睫微颤,碎裂的光芒飞快凝聚,晶莹的泪水滑落,无助到了极点。 坂田银时心都要给樱井玉子哭碎了,慌张又着急地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水,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对不起,都是银桑的错,银桑以后再也不对玉子说狠话了,不要哭了。你想要什么?银桑去给你买巧克力巴菲……不对……给你买好看的发绳好不好?说话呀,别哭了。” 果然好不好的都是要比较出来的。 要是所有人都把樱井玉子宠上了天再加床小棉被怕她在天上待着冷,那樱井玉子自然不会把他们对她的好放在心里,只以为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她在这方面的认知扭曲到了极点。但是有了吉田松阳的冷酷作为对比,樱井玉子瞬间感觉到了坂田银时的珍贵,真是恨不能一辈子把坂田银时栓在身边的那种冲动。 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下来,只有这样才能不再恐惧。 “不是银时的错,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话,我再也不要穷人的东西了,我要和银时……嗝……银时在一起,我不要吉田先生。” 好家伙,都哭得打嗝了。 坂田银时轻轻拍着樱井玉子的背帮她顺气,垂着眼帘,不敢去看女孩子哭红了的眼睛,声音显得有些虚。 “松阳和你说什么了?不要怕啊,松阳不会欺负你的,银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他要收我为徒。” 坂田银时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原话怎么说的?” 樱井玉子记性很好,把话复述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话到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坂田银时察觉到樱井玉子的迟疑,心里那块大石头愈发沉甸甸的,偏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安樱井玉子的心。 “不怕啊不怕啊,你告诉我,银桑去帮你教训松阳好不好?怎么可以把我们的玉子惹哭呢?让女孩子哭泣的男人最差劲了!银桑绝对会站在玉子这边的,不要担心。” 樱井玉子当然不是在担心这个。 她的自信有了裂缝,但还没有不自信到担心这个的份上。她担心的是,坂田银时又打不过吉田松阳,如果他去找吉田松阳的话,死的人肯定是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吉田松阳:你真地想太多……) 她既不想,也不能让坂田银时死。 “我讨厌上课,不想学剑道……所以才……” 樱井玉子找了个自以为说得过去的理由,然后就抱着坂田银时不撒手了,说以后再也不离开他,叫他千万千万不要丢掉她。 坂田银时哭笑不得地把樱井玉子哄了又哄,最后看樱井玉子眼皮越来越重,声音更轻了,控制着动静悄悄拉上门,坂田银时找上了吉田松阳。 吉田松阳就坐在教室外的木廊上,望着远方的人烟。 坂田银时走近,吉田松阳回过头,面上是温润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银时是为了玉子来的吗?” “啊……”坂田银时的态度是懒散的吊儿郎当,和在樱井玉子面前时的态度大概差了一万点活跃值,不过吉田松阳知道这才是坂田银时的常态。 “对不起。” 吉田松阳道歉道得非常干脆利落,倒叫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他说的坂田银时愣了愣,“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让你担心了吧?玉子是不是哭了?” 吉田松阳的视线特别明显地落在坂田银时的衣领处,坂田银时低头,看到胸口处的那一团湿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低咳了两声,坂田银时坐到吉田松阳身边。 “哭得可惨了,把我吓得够呛……所以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啊?” 吉田松阳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坂田银时侧目。 “银时,我向你道歉,是因为我擅作主张了。我知道,你希望自己来教导玉子,但是她并不是你可以教导的……今天我的确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那也不是我的本意,可是不破不立,要想叫玉子树立一个完善健康的三观,就必须要把她原本扭曲的观念给摧毁才行,所以我用了比较强硬的方式……等到她明白的那一天,我会亲自向她道歉的,在那之前,希望银时可以原谅我继续扮演一个严师的角色。” 所以说……银桑想谈的不是这个啊…… 坂田银时叹了口气,绯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两颗小小的太阳,瞳孔正中间是浑浊的黑,好似融杂了太多不美好的东西。 “我和你说过的吧,我遇到玉子时候的事。” “嗯……是觉得玉子漂亮得不像人类吗?这一点的话我现在很赞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她很冷,她向我要衣服取暖,但是我没有,所以我叫她把手伸到我肚子里。人体的温度起码有三十多度吧,比外面暖和多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你猜她是怎么做的?” “玉子的话,应该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吧?”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吉田松阳的语气显然相当肯定。 “对啊,而且之后居然还对我说想要热水洗手,说因为我的血太脏了。” “……” “不过即使如此,在带她回去后,我还是希望她能留下,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比起秃鹫和尸体,她起码长得赏心悦目。” 吉田松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悲悯。 “应该说运气比较好?之后我发现她只是很蠢而已,”坂田银时笑了一声,似是想要缓和气氛,不过他失败了,“她真地单纯到了愚蠢的地步……当然了,这是在某些方面,在另一些方面她也的确……” “玉子的身上有种嗜血的基因,这叫她闹出了许许多多过分的事,对此我不是没有预料。” “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或许,最好的结果是我和玉子继续回到那个没有人的山沟里。” “我希望玉子在你们眼里是个好孩子,因为她真地是个好孩子。不过作为已经教了她大半年却没什么成果的小混混,我想由你来充当老师的身份应该更好。” 坂田银时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毕竟银桑可不是能对女孩子狠心的家伙,更不想被女孩子的泪水淹没。” 坂田银时转过身,双手交叠在后脑勺上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所以就交给你了,现在嫌麻烦已经晚了,银桑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呢,既然有松阳老师扮演坏人角色的话银桑就可以趁机扮演暖男的角色了。” “顺便说一句,如果我哪天没忍住来找你求情的话,千万别答应啊,要是不把玉子教好的话银桑会在老师的饭盒里装黄金大便的。” 吉田松阳望着渐渐走远的坂田银时,慢慢露出了一丝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作话里忘说了,松阳33说的那些,那个“有声望者”是有原型的,就是萨特。 不过为了符合文章内容作者君自己想(编)了一些论点,所以不要当真毕竟作者君对哲学研究没有涉猎。 如果对萨特的“他人即地狱”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搜搜他的著作么么哒~( ̄▽ ̄~)~ 以后出现本不该在银他妈那个时期出现的内容时,请在心里默念:这是李宁(划掉)银他妈,一切皆有可能! 么么哒!(/≧▽≦/) 【小剧场】 天然卷:尊敬的老师和妹子有矛盾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路人A:卤煮能问出这个问题……还是处男吧? 路人B:谢邀。答:选妹子。以上。 路人C:连隔壁剧组的夏侯惇(谢耳朵)都知道,“我有无条件同意她观点的义务”。 路人D:楼上全瞎说!卤煮你听我的!好好教育妹子要听老师的话,必须得义正言辞绝不妥协!这样才能十九大!ps:方便给个妹子的联系方式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卤煮劝一下(^_^) 路人E:哈哈哈哈哈歇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嗝 天然卷:总之我暂时打算鼓励老师继续教训妹子然后在妹子被老师惹毛的时候充当暖男的角色增加好感度,这样可以吗? 天然卷:不好意思啊村通网,网速有点慢[dog脸]。 路人A:……卤煮心机boy。 路人B:……卤煮心机boy。 路人C:……卤煮心机boy。 路人D:我仿佛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单身(┯_┯) 路人E:……卤煮心机boy。(楼上不要破坏队形啊) 第43章 天然卷 身体在自动挥着剑,脑中却在想樱井玉子。 坂田银时被樱井玉子的眼泪拨动了神经,他想起当年初遇,他几乎一个人就扮演了所有角色,费尽心机地想讨好樱井玉子,希望樱井玉子可以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坂田银时想要永远和樱井玉子在一起,但他开口挽留的时候就知道,樱井玉子总有一天会离开他。 他和樱井玉子是两个世界的人。 樱井玉子越是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他就越觉得自己会失去樱井玉子。 不对…… 或许连拥有都不曾拥有。 那么至少…… 至少在离开前,坂田银时希望樱井玉子能够拥有自保的能力和获得幸福的资格,所以才想要樱井玉子变成一个正常人,起码要拥有正常的思维方式。 银桑果然还是漫画看多了啊,这在二次元都要被喊“圣父”了吧…… 不过才不是呢……他才不是这么无私。 坂田银时只是不希望,在樱井玉子的记忆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如果…… 如果樱井玉子真地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话,他才不会让吉田松阳教导樱井玉子。 蠢就蠢吧,无知也没关系,他的玉子只要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玩他的衣服就好了,才不需要学习那些大道理,更不需要流眼泪,他会保护好她的,也不会叫她伤害别人。 但这对樱井玉子不公平,这个女孩子有资格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一切,无论是物质还是非物质,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要求。 坂田银时知道这一点。 挥完一千下的坂田银时刚放下木剑就被人约战了。 准确来说,是松下村塾被踢馆了。 高杉晋助。 让我们把镜头从包子脸的高杉晋助和神童桂小太郎与吉田松阳师徒之间的交流上移开,对焦于我们的主人公,坐在屋里,望着手上的竹制面具沉思的樱井玉子。 这面具是吉田松阳送来的,他说既然樱井玉子入了他门下,便要开始上课。出于众所周知的理由,他希望樱井玉子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 和面具一起送来的还有比樱井玉子站起来还高的一摞书。 吉田松阳说他知道樱井玉子闲暇时很无聊,与其发呆的话不如看些书,等这些书看完了,里面的道理也懂了,她就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在此之前,樱井玉子原本只打算慢慢长大,差不多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去找将军。上次她只等到了十二岁,事实证明她的耐心不够,所以这次她准备多等几年。 可是吉田松阳的行为打破了樱井玉子的预想。 赏花品茶的生活? 宇智波君如果在这里的话,会为我哭泣的吧。 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人类。 我才不要过赏花品茶的生活,我要把原本准备对待大泉治的招数都用在吉田松阳身上。 绝对不会原谅这个男人,比漩涡君还不容原谅。 等我…… 没错。 现在还要忍耐。 没关系。 我会忍耐的。 我会……好好忍耐的。 说起来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出于自身的意愿想要如此对待一个人类呢。 光线明亮的房间里,尚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女孩子五官精致无比,神仙童子也不过如此。 可是那可爱到能叫人心都化了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令人心软的情绪。 怨毒的汁液是鲜血的颜色,在猫瞳中兴奋地畅泳,流光溢彩,闪烁的是纯粹的愤怒。 此刻若是有人看到樱井玉子嘴角的微笑,怕是要吓破了胆,惊叫着般若现世,把一张绝无仅有的绝美的皮囊披在了自己身上。 美丽的皮囊下面是丑恶到令人作呕的妖怪。 可是真美啊…… 连这么笑都美到…… 美到…… 连丑恶都变得惹人怜爱了起来。 【多年以后】 因为镇上一年一度的节日祭典到来了,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结伴去祭典上游乐,坂田银时缩在樱井玉子屋里,听少女弹奏三味线。 坂田银时躺在榻榻米上,他一直觉得樱井玉子屋里的榻榻米散发出的香气要更好闻,萦绕在鼻尖,催人欲睡。 十三岁的樱井玉子长发披散,弹出最后一个音符,在缓缓消散的余音中缓缓垂下了眼睫。 “好了,弹完了,银时想和我说什么?” 本来他们说是要一起和高杉晋助还有桂小太郎一起到祭典上游玩的,但是临出门前,坂田银时又懒洋洋地改了主意,说有话要和她说,叫两人先走。进了房间,坂田银时又要听她弹三味线。 现在曲子也听了,话也该说了。 “没什么,我骗他们的,只是不想去而已。每年都有这么一回,我又不是晋助那家伙对烟花有格外的偏好,还不如躺着发呆睡懒觉呢。” “真坏啊,自己不想去就把我也留下了吗?”樱井玉子似笑非笑,眉目含嗔,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樱井玉子的变声期来得比坂田银时等人早,幼时稚嫩的童音转化为有些腻人的嗓音,像糖丝粘连,轻声软语,空灵却不孤高,明显是人间富贵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发现这一点后,樱井玉子在外人面前连话都不说了。 当年吉田松阳送的面具戴了又换换了又戴,屈指一算,目前松下村塾内真正见过樱井玉子面容的人竟只剩下了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早期的同窗们早已毕业,只剩他们几个无家可归的人扎堆在这里,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孩童。 “反正你也不想去吧?”坂田银时觉得有些困了,连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倦意。 樱井玉子无声微笑,不再多言,眼神温柔无害。 坂田银时都快忘了小时候的樱井玉子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温柔知礼,高贵典雅。 大和抚子的翻版。 想起桂小太郎有一次取笑他人小鬼大,下面毛还没长就知道给自己找一个童养媳,还恶趣味地玩养成,童颜巨|乳式的贤妻良母,也不知道是怎么调|教的…… 说起来上次是多少次了来着?他和高杉晋助的胜负比。第一次打败那小子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居然会相处这么久,结果兜兜转转的,莫名其妙就成了损友一般的存在。 都这么多年了,樱井玉子一直没摘下面具,吉田松阳私下里告诉他这是因为樱井玉子还在生他的气,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厌恶。 不过说起来的话,吉田松阳对樱井玉子还是很好的,至少后院里那些不同季节不同种类的花卉都是这些年吉田松阳陆陆续续移栽回来的,他就没那天分也没那耐心。有一年给樱井玉子挖了株大波斯菊回来,结果没两天就死了,反倒是一并挖回来的腐殖土里三叶草的种子发芽了,现在墙角那还一大片,被立志于找“幸福四叶草”的桂小太郎祸害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少。 起码这么多年,唯一没被吉田松阳一拳头捶进地里的人就是樱井玉子…… 坂田银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还没进入到深层睡眠,坂田银时就梦到自己从高空中跌落,猛地蹬了蹬腿,醒了。 好像才睡了几分钟的样子啊…… 坂田银时眨眼的频率比往常快些,他的心跳声有些乱。 看到樱井玉子在发呆,他慢慢地平复了心绪。 这么多年了,樱井玉子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记得他有一次忍不住问了,问她发呆的时候在想什么,结果人浅笑嫣然,“什么都没想呀,只是在出神而已”。 出神就出神吧。 她望着窗口出神,他就望着她出神,挺好的。 望着望着坂田银时就出不了神了,因为樱井玉子明显也没在出神,她的目光是有所指向的,她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太过明亮,简直把整个祭典的烟花的光彩都囊括了。 可是太过明亮了…… 亮得……像在发光。 “玉子,你在看什么?” 樱井玉子眨眼间瞳孔移到眼尾,斜视着有些怔愣不解的坂田银时,眼波流转间坂田银时终于看清了樱井玉子的眼神。 坂田银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在他和樱井玉子之间好似突然间多了一层幻影,遮挡了他的视线,可樱井玉子的面容明明是清晰可见的。 那明亮到几欲燃烧的愉悦也是清晰可见的。 矛盾的观感还没来得及被坂田银时的大脑处理,大脑就自作主张地处理了更为重要的讯息。 樱井玉子的声音像甜腻香滑的奶油,一层又一层地缚住了坂田银时的口鼻,叫他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我在看官兵把松阳老师带走呀。” 伴随着樱井玉子的声音一同传入耳中的还有脚步声,火把燃烧的声音,铃铛声…… 坂田银时甚至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樱井玉子说了什么。 带着血腥味的晚风吹过少女的发丝,樱井玉子慢慢收回方才还在坂田银时身上的视线,垂眸看了眼膝前的面具,她发现自己伸出的手指有些颤抖,这颤抖来源于体内肆意冲撞无处发泄的兴奋。 樱井玉子拿起面具,又打量了几眼,然后用力扔出了窗外。 樱井玉子仰倒在榻榻米上,纯黑的发丝倾泻,她仍然抱着三味线,用指尖拨弄着琴弦,发出微弱的声音。 樱井玉子觉得身体有些发热,木制的屋舍导热效果很好。 无限的欢愉。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味线发出的噪音顷刻便淹没在了少女猖狂的笑声中。 第44章 大师兄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在忍耐而已。 可是胧出现了,满怀着嫉妒和灼心的痛楚,出现在了松下村塾门口,与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几人擦肩而过,他们的欢声笑语与他毫不相干,也与站在门口的樱井玉子毫不相干。 得益于只有一米三的身高,樱井玉子的视线轻而易举地越过胧戴的天盖(帽子)看到了少年面上的阴郁。 应该……是出于直觉。 “你在想松阳老师吗?” 沉浸在痛苦中的胧恍惚间觉得自己听到了海妖的声音,讶然抬眸,他陷进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眸中。 当年半醒半睡,说不清楚意识到底是在渐渐模糊还是渐渐清醒,火光映照下,好似红宝石融化了一样的液体缓缓流进他的伤口中,这是生命的源泉。 直到意识回笼,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应了这位戴着面具的少女。 樱井玉子仿佛没有看到胧瞬间冷厉起来的眼神,声音轻柔而天真,简简单单便能击溃人的心防。 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我也在想他,他说我要做一个正常人,可是他没有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我。” 就是这句话勾引了胧去倾听去关注的。 “胧,他为什么不回去找你呢?他应该知道的吧?你不会死的事。就算不知道,为牺牲性命成全自己的徒弟收尸难道不是一个老师的责任吗?” “完全无法想象呢,松阳老师对银时他们很好的,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也不为过。他说,为了银时他们,他的学生的话,颠覆区区一个国家也不是不可以。呐~为什么对你就不是这样呢?是胧做错了什么事吗?” “我也很痛苦,银时在有了老师和同窗之后就逐渐变了,曾经他只对我一个人笑的,如今却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村塾里,因为松阳老师说我不适合见外人。” “我们是一样的,胧,我和你,我们都很痛苦。” “你想看看我的脸吗?如果你想看的话,我愿意为你摘下面具哟。” “松阳老师说我们该转移了,不然会引起幕府的注意力的……胧,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也见不到松阳老师了……” 少女的话语无视现实与梦境回荡在耳边,他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曾经足以致死的伤口隐隐作痛。 “玉子小姐,我们还会相见的。” “哎?真的吗?” “嗯,松阳老师的做法是错误的,他已经吸引了幕府的注意力,天照院很快就会出手……在松阳老师离开后,你……” “我很开心,胧,如果是天照院出手的话,也就是说松阳老师可以回到你身边了吧,我为你感到开心,真是太好了。” “啊……谢谢……你也是,可以摘下面具了。” “嘛~其实我早就不在乎啦,有胧知道我的样子就好啦。能被胧看在眼里,我很高兴。” “是……是吗?” …… 其实不是不知道。 胧能从少女的言行中看出她在说谎。 可是这谎言半真半假,太过美丽,樱井玉子口中的未来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幸福,一无所有的他为什么不能奋力一搏,得个结果呢? 转身折返的胧交替想着,一会儿是吉田松阳一会儿是樱井玉子,最后他停在曾经的松下村塾门前空地上,望着樱井玉子身后的熊熊火光,以及少女怀中晕厥过去的银发少年。 胧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就像你想买一件橱窗里价格高昂的玩具,拼了命地攒钱,变卖家当,连整个人都抵当了出去,最后终于知道是买不起的了,这不是你努力就能买到的东西。 希望落了空,从云巅狠狠摔落在地,疼是疼,可也踏实了。 不用再提心吊胆辗转反侧了。 樱井玉子注意到了胧的存在,她把坂田银时安置到地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和服上的褶皱,然而从火灾中出来的她早就灰扑扑的了,整理也没必要。 “你是为了这个少年才接近我的吗?” 不甘心? 其实也不是。 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樱井玉子抬手把长发捋到一边,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肉眼可见的环形山脉像遒劲的枝条。 月光着她以华裳。 此情此景,胧连最后的一点悲戚都没了。 “我的确对你说了一些谎,但也是不得已的,胧要为此责怪我吗?” 沐浴在月光和火光中的少女笑得温柔,那眼神始终有一种天真无邪的意味,好似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人类,这是个很单纯的少女,就算她做错了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不是故意的,我们不应该责怪她。 “不……反正我们也算各取所需。” 樱井玉子嘴角的弧度扩大了。 “我说想和胧再见面的话,是真的。可是我不能和你走,我还有要做的事,我是银时的东西……人,当初是他捡到我的。就像吉田松阳捡到你一样,银时捡到了我,那么在银时丢掉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看来我们是不一样的。” “嘛……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胧缓缓转身,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其实那些话都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不管真假,有一句话樱井玉子说对了。 他是吉田松阳捡回来的。 不仅仅是单纯地被救了一命这么简单,他的全部都是吉田松阳的,那么……他就要为吉田松阳献上所有的生命,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连“自我”都不存在的他,无法为樱井玉子带来幸福。 曾经梦到的未来,是他根本没资格拥有的世界。 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狂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焦黑一片的废墟和靠在废墟上的两个身影。 樱井玉子从树下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硕大的圆月从乌云后显出身形,冰冷又皎洁。 “玉玉玉玉玉玉玉……玉子小姐???!!!” 桂小太郎指着樱井玉子的手指都抖出了一片幻影。 有那么一瞬间,可以原谅的,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心中没有对现状的担心只有对美的惊叹。 怎么可能会美到……美到…… 天哪…… 是辉夜姬从月亮上下来了吗? 只要是辉夜姬出现的地方,就充满了光辉,没有一点黑暗。 辉夜姬的美貌叫天下间的男子沉迷。 高杉晋助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那个跟在坂田银时身后,幽灵般的少女居然拥有如此的美貌。 那是辉夜姬也无法比拟的,充满了红尘气息的沾染着人类的欲望的美。 这个少女的魅力叫男人心中燃烧着熊熊之火,哪怕只是见上一面就甘心献上全部的爱情和憧憬…… “虽然对你们而言是初次见面,”樱井玉子微微敛眉,眼中流露出一丝忧伤,连声音都像在哭泣,“桂先生,高杉先生,松阳老师被幕府的人抓走了,银时被他们打昏了。” 人的喉咙真地可以发出这么美妙的声音…… 等等! 高杉晋助瞬间回神,“你说什么?!松阳老师他?!” “嗯,说是因为松阳老师宣扬抨击幕府的理论,所以被抓走了。” “该死!” “那……那个,请问……请问您是玉子小姐吗?就是那个……松下村塾的玉子小姐吗?!” 这是画风一直崩坏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桂小太郎。 “你好,桂先生,之前无法以真容出现真是失礼了。” “假发!你这家伙!现在重要的是老师啊!那个……玉子小姐,老师被抓走多久了?他们从哪个方向……” “不是假发,是桂!” “玉子……”微弱的,嘶哑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樱井玉子回头,顺带悄悄笑了笑发泄内心的愉悦。 “银时(银时)!”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跑到坂田银时身边,查看坂田银时的伤势。 耳边是好友慌乱焦急的喊声,坂田银时努力睁开眼,视线自觉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樱井玉子,面具不再,少女的面容是忧伤的。 还好…… 方才,答应了在吉田松阳回来前保护好同伴的坂田银时迟钝地反应过来樱井玉子还在村塾里。 回头,漫天的火光占据了坂田银时的全部视野,下一秒,他被打晕了。 还好…… 在昏迷的过程中,坂田银时做了一个梦,梦到当初和吉田松阳初遇时的场景。 他与笑脸盈盈的男人对视,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碰撞,他眼里的疑惑和他嘴角的警惕在相互顶撞相互背叛,他看着吉田松阳,听到那个男人说要把自己的剑送给他。 ——斩断弱小的自己。 这么多年,终究虚度。 如果没有他……如果不是他的弱小拖累了吉田松阳,凭着那个男人的本事,怎么可能束手就缚? 坂田银时从梦靥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坐起身,看到不远处的旷野,他的好友假发和矮杉目光灼灼地围在他的玉子身边,态度殷勤得碍眼。 坂田银时:…… “喂!你们两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松阳老师被抓走了啊喂!在这种时候还要翘银桑的墙角吗?为玉子的美丽而心醉吗?会哭的啊绝对会哭的啊不管是抛弃了你的家族还是在极乐净土的奶奶都会泪流满面的啊喂!” “银……银时!你醒了啊……啊……真是太好了,我和玉子小姐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呢!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去救老师顺带为玉子小姐买一件干净的围裙……啊不……新衣服吧!” “那啥……你刚刚说了围裙对吧的确是围裙对吧你个混账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居然敢意淫玉子我要杀了你!” “咳咳,银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松阳老师还在……” “住口啊孽畜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松阳老师的生死吧!” “才不是!还不是你这家伙一直没醒害得我们只好待在这儿等你!” “矮杉你个衣冠禽兽!” “你个天然卷说什么呢!” “喂!你们两个……别打啊……嗷我的鼻孔!” 第45章 JOY4 Joy3决定投身战场,救回老师,顺带拯救一下国家。 做出这个决定后,坂田银时看向樱井玉子,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也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绝色少女。 樱井玉子微笑,“银时,我也是松阳老师的徒弟呀。” 重点是上战场这种事怎么可以少了我呢? 亲手杀人什么的,我很有兴趣呢。 坂田银时一个白眼翻过去,“不要闹了,你的剑术根本不够看啊。就连高杉都打不过的你还是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好了。” “正是如此,玉子小姐,虽然我知道身为女子的玉子小姐也有一颗匡扶社稷之心,但是战场生死难料,松阳老师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他受伤的。” “没错,要是让老师知道我们几个人居然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的话一定会对我们抱以老拳的……还有不要拿我做比较啊银时你个混账!” 樱井玉子眨了眨眼,不留痕迹地换了口风,“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可没有亲自上战场的意思。” “哎?” “比起你们舍本逐末的做法,直接找上将军让他放了松阳老师不是更……” “喂喂喂!”坂田银时拼命摆着手阻止樱井玉子说下去,然后扭头看了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一眼,“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和玉子说。” 客房里只剩下坂田银时和樱井玉子。 坂田银时也收起了虚假的神情,眉眼间满是郁色,眼底还有一些焦躁,“玉子,松阳老师被抓走的事……” 坂田银时想起那日樱井玉子的微笑。 “嗯?” “不是……那个,你根本就不喜欢松阳老师吧?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嗯……虽然不喜欢,但不妨碍我想要救他吧,再说了,我真地,真地很久没有看到战场了,我很怀念啊,那个画面。” 坂田银时嘴角一抽,“这话你敢在松阳老师面前说吗?” “不敢。”樱井玉子笑眼弯弯。 可惜的是,他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啦~~~ “总之,”坂田银时活动了一下手腕,垂着眼帘不去看樱井玉子,“不准去。反正现在松阳老师管不到你,你想走的话就走吧,我……” 樱井玉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要丢掉我吗?” 她问得很认真。 “没有。” 他答得很敷衍。 樱井玉子想了想,站起身,走到坂田银时身边,坐下,侧身,脸颊贴上少年的胸口,少年的心跳声沉稳有力,或许是氛围的影响,樱井玉子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良久的沉默。 “我答应了松阳老师在他回来前要保护好同伴的,所以可能没办法顾及到你。说白了就是你很弱小的缘故,你的存在是种拖累就像我的存在是种拖累一样。我拖累了松阳老师,你要拖累我吗?” “真是过分呐,即使是为我好,听到这种话我也不会开心噢。” “难过也没关系,总比你真地在我保护不到的地方受伤了好。” “我不会受伤的,没有人忍心伤害我的,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啊……你太久没摘面具了我都忘了,假发和高杉的眼睛都快贴你身上了。” “砰!” 旅馆的门死于非命。 坂田银时和樱井玉子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睁着一双死鱼眼的坂田银时没心情理会自家的智障同学,把樱井玉子从怀里拉出来,“你说过的吧,想过赏花品茶的悠闲生活。虽然这个世道过这种生活的人都是国家的蛀虫,不过我相信你是不会在乎这些称呼的,蛀虫也好,反正已经没有人能限制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松阳老师那边我会帮你说话的。” “除非银时丢掉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银时的,这是约定哦,约定就要遵守。” 坂田银时的眼中露出几丝崩溃,“那是小时候随便一说的吧别当真啊这么多年你都学了啥啊偶尔也要有一点流氓气质好不好啊我的大小姐!” 樱井玉子脸色渐冷,“好啊,我知道了,既然是银时的要求,我知道了。可以啊,当然可以,反正我只要出门,然后找一个看起来最尊贵的男人就好了,再简单不过了。松阳老师的生死我才无所谓,银时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难道我还要求着你不成?” 樱井玉子边说边越过装死尸的两人往门外走,坂田银时的天然卷都炸了,猛地窜起来,“什么叫找个看起来最尊贵的男人啊!直接杀人越货不就好了有必要出卖色相吗?!那个……我说……玉子,你看,外面空气质量这么差,要不你还是把面具戴上……” (死尸一号桂小太郎:杀人越货……) “我的事才不用你管!” (死尸二号高杉晋助:越走越慢的女人……) “不是……银桑只是怕没空照顾你而已啊,中场休息的时候还是会来找你啊。对,就是……你就把这当作是那,那个篮球比赛好了,战争也是一波一波的啊,中途休息的时候……” “你明明就是看不起我!” “呃……没有啊……银桑没说过,没有没有,你绝对是幻听了。” 坂田银时牌拨浪鼓上线。 “那你不是要我走吗?不是说我拖后腿吗?” “没有没有,我刚才绝对不是这么说的。” 坂田银时牌拨浪鼓持续上线中。 “那你到底要怎样?” “不不不,我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哼……” 死尸二人组:这个世界充满了对单身狗的恶意。 在樱井玉子一句话惊醒坂田银时后,他终于不再说要樱井玉子离开的话了,而是苦着脸思索应该拿没了吉田松阳的禁锢就开始无法无天的少女怎么办。 只有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人类才能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这句话来形容此时的坂田银时再确切不过。 樱井玉子见坂田银时像只没头苍蝇似地乱转,转了半天也没得出个两人都能接受的结果来,只得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上战场。” 坂田银时耳朵顿时竖直了,面上还假模假样地叹息道:“啊呀,玉子不用在乎我的心情的,反正松阳老师的事已经把我打击得连自信都没了,就算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也无所谓啦,只要你开心就好。” 快拒绝! 快点快点! 银桑都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你看了千万要给点面子啊! 樱井玉子也没故意逗他,“打战是需要足够的财富作为支撑的,既然银时要去战场的话,我可以留在后方为银时所在的军队筹备资源。” 坂田银时一个失意体前屈,“说好的不去找什么阔少爷官老爷呢……” “你还是不明白啊。”樱井玉子轻声叹息。 坂田银时微怔。 “如果银时希望我一辈子带着面具生活,不见外人的话当然可以,什么阔少爷官老爷都不会注意到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松阳老师对我说过,这是我要克服的,当我有足够坚强的心志去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后,我才可以摘下面具。” “银时,现在就是这种时候。现在的你没时间考虑我的问题,救回松阳老师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吗?” “吉田松阳是我见过最强的存在,他的力量比之宇宙最强的战斗种族也不遑多让,他之所以束手就擒一定是有原因的,或许抱着非暴力不合作的念头?不过绝对不是你拖累他的。”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如果过些日子我们没有见到从监牢里冲出来的松阳老师,那我们就该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总而言之,我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危啦,你要做觉悟是你的事,我只想自由自在地呼吸空气而已。” “他们沉迷我的美,那是他们心志不坚,如果我要他们去死,他们甘愿赴死,那也是他们自甘堕落。” “我已经忍耐很久了,我不打算继续忍下去,即使是银时的要求我也不会退让。” “难道银时忍心叫我一辈子不见天日吗?连逛街的资格都没有,一辈子都只能坐在房间里,等着银时有空的时候来看我一下,我在银时心目中是这种存在吗?” “这真地是为我好吗?骗人的吧,银时是为了自己好,不是吗?” “银时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存在,想要独占我,就像当年木屋里,只有银时和玉子。” “我很喜欢银时,我是银时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但是,可以让我拥有自己的生活吗?就像银时也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要做的事一样,可以让我也拥有自己的世界吗?” …… “你总说你是我的……证据呢?只是因为我捡到了你吗?如果捡到你的人不是我,那你就不是我的了,不是吗?” “已成定局的事没有讨论的必要吧,捡到我的人是银时,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还需要什么证据呢?” “难道不会觉得捡到你的人是将军就好了吗?” “银时是在自卑吗?” “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吧。” “那么我该怎么做?只要能让银时安心的话,无论什么我都会做。” “前几句的话是被你吃到肚子里了吗?!” “因为我知道我说了那几句话之后银时不会再提出叫我为难的要求了呀。” “我会哦,非常为难的要求,会厚颜无耻地只为了自己开心就提出过分的要求的。” “什么都可以,请说吧。为什么犹豫呢?难道我还不够乖巧吗?难道银时觉得我会拒绝吗?” “……” “我在等你提要求哦。” “……算了,没什么……以后,以后不准做出这种予取予求的态度!就算是对银桑也不可以!真是的松阳老师根本没把对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矜持教给你嘛!” “真是过分的话呢……” …… 五日后,吉田松阳门下三弟子投身战场,樱井玉子在后方为三人提供经济支援。 又三年,桂滨之龙坂本辰马决定离开地球,受坂田银时所托带走樱井玉子。 又三月,桂小太郎并高杉晋助被天道众俘虏,坂田银时为了拯救同伴,亲手砍下恩师吉田松阳的头颅。 又七日,坂本辰马的信送至坂田银时手中,信上是樱井玉子的讣告,死因乃奸人所掳,救援不及,飞船失事,死无全尸。 战后,一桥派开始集中清剿志士残党,著名的攘夷志士白夜叉,坂田银时为救人自愿献上自己的头颅,后被朝廷处刑人放走,穷困潦倒之际为登势所救,于江户歌舞伎町落地生根。 字字泣血,唯有史书。 作者有话要说:玉子小姐终于可以去征服宇宙(大雾)啦(/≧▽≦/) 第46章 小总督 [堕落本身通常是没有价值的,它仅仅是一种恶,但人类伟大的真实性——孤独,却实为堕落的性格之一。堕落常常是孤独的,堕落的人,会被他人嫌弃,甚至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他们带着只能依靠自己的宿命。] ——坂口安吾《堕落论》 * 战争还没结束,可是它已经摧毁了许多东西。 年幼的高杉晋助是这么觉得的。 神圣的十六花瓣八重表菊纹,腹部汹涌而出的鲜血和内脏,樱花树下的茶点……这一切都在炮火中成为了旧时代的残片。 身为一个下层武士家族的长子,他的未来飘渺无根。 效忠的君主?坚守的国家?这些东西真地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够格的武士吗? 武士道中的“忠”与“勇”,难道不是一个过度演绎的骗局吗?所谓的武士精神和死亡的唯美,难道不是愚昧的与死亡共生的武士们自我创造出的假象吗? 像樱花那样绚烂而短暂的生命是他想要追求的存在意义吗? 可是比起做主君眼中的樱花转瞬飘零,他更想做一个在节日祭典中望着烟花的人。 因为迷茫,因为迷失了自己的道路,所以走进了松下村塾。 在高杉晋助的记忆里,松下村塾里的樱井玉子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少女。 她的来历简简单单,是坂田银时从战场边缘捡到的孤儿,和坂田银时一起被吉田松阳收养。她跟随他们一起上课,但都戴着斗笠,面纱下面还有面具,坐在吉田松阳身后的屏风后面,连片衣角都不露出来。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在有关她的事上口风出奇一致——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要不是事后回想,高杉晋助都没发现,在他拜入吉田松阳门下后,他甚至没听到过樱井玉子说话。 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但用樱井玉子的话来说,那一晚才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那一晚…… 每当回忆不受控制地从脑海中浮现,高杉晋助都要半强迫地逼着自己把视角放在樱井玉子身上,只有这样才可以稍稍缓解内心的痛苦。 樱井玉子是那一晚唯一不叫人痛苦的存在,那般奇迹的美貌可以叫人忘记伤痛,虽然只是暂时的。 虽然可以理解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的想法,但旁听了樱井玉子想法的高杉晋助不得不承认,他们做的决定对少女并不公平。 不过作为一个局外人,高杉晋助不打算多加干涉。 同窗多年,他和桂小太郎都知道樱井玉子是坂田银时的女人。 像樱井玉子这样的美人的确是绝无仅有,但他没有夺人所好的毛病。 那么…… 到底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的差错? 或许是那一次,战后休整,樱井玉子坐在马车里第一次出现在前线,身后跟着足以支撑他们整个队伍半个月的物资。 樱井玉子从马车里出来的瞬间,他简直觉得这个少女在发光。 莫说樱井玉子本就美得倾倒众生,就算她貌若无盐,饥渴交加疲累至极的他在看到送到手中的养乐多时还是会发自肺腑地赞叹一句樱井玉子真是个美人。 可惜就是眼神不太好。 坂田银时啃着一块巧克力奶油蛋糕凑近,挤眉弄眼地对他说是他在信上叫樱井玉子带养乐多来的,为了慰劳……后面的话就不用回忆了,反正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边厢桂小太郎一脸正气地走近站在视线聚焦点的樱井玉子,对她说他其实是人|妻控,所以如果樱井玉子不介意的话,他很乐意与银时的女朋友来一场禁断之恋。 那时候坂田银时的反应是什么来着? 记不太清了。 不过樱井玉子是这么回答的。 “女朋友?我不是银时的女朋友啊。” 她是这么回答的。 又或许是那一次,他们三个为了替坂本辰马接风,说白了就是宰一顿这个有钱的公子哥,所以到了离战场最近的城镇上。 游女身上的脂粉味太浓了,熏得酒液都涩得难以下咽,三味线和舞蹈也没什么出彩的,还没他弹得好呢,就这样都可以算是最好的服务吗? 走到窗边透气,定睛一看就发现了樱井玉子的身影。 想要认错樱井玉子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这个世界上可只有一个樱井玉子。 那时候他为什么不告诉坂田银时呢?你的玉子看到你抱着别的女人了。 单纯想要看对方吃瘪的样子吗? 不过当时他好像根本没有想到给坂田银时下绊子,他只是……在看到樱井玉子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地想,如果是这个女人的话,倒出的酒一定很好喝。 这个女人本身就让人想要将其喻作美酒,能在她的目光中沉醉是多少酒痴的美梦。 果然还是那一次吧,攘夷战争的失败其实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谓的绝不放弃也不过是因为少年意气不愿认输,可是坂本辰马有着比他们要广阔得多的心胸,他决定到宇宙中去。 那一晚坂田银时和坂本辰马躺在屋顶仰望星空,他躲在廊柱后面,望着樱井玉子。 或许是预感到此次一别,再见无期。 开场白蹩脚得可笑,不过樱井玉子肯定听惯了男人蹩脚的开场白。 “你答应银时离开了?” “是的,我答应他了。” “我记得几年前你还严词拒绝呢,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那时候我以为战争很好玩,可是看久了就发现,没有目的的战争其实无法给我满足感。” 其实他完全听不懂,不过一般情况下,说让人听不懂的话的人是他。 “我对这场战争的结局没有兴趣,事到如今连参加战争的理由都变得不单纯了,我相信假发和银时的想法和我一样……不过你的理由是什么,这个问题或许连银时都不知道吧。” “理由……也就是说目标或者梦想,对吧?” “差不多吧。” “松阳老师曾经对我说,每个人,从产生意识起便有了‘自我’这个概念,他说人生而孤独。” “嗯?” “就像高杉先生组建了鬼兵队一样,我也要为志同道合的人提供一个归处。” “很厉害的目标,不过你这话说出去,或许有数不尽的男人为了……总之,祝你成功。” “借你吉言咯,我觉得有一天高杉先生也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呢,如果那一天到来的话,随时欢迎高杉先生的入住哟。” …… 时光辗转,再次见到樱井玉子,这个女人依旧美得像是从月亮上掉落人间的仙女,那光辉如酒,逼得人情愿醉生梦死。 樱井玉子穿着一件和当初离别时极为相似的大振袖,纯黑的缎料上开着大朵大朵的桔梗,裙摆上绣着精致的流云纹,饰以金箔。 这个女人在他失神的时候用一声轻笑拉回了他的理智。 “高杉先生,我想,现在的你已经有了到我这边的资格。” 这个女人如此说道。 直到那时,高杉晋助才明白,樱井玉子口中的“志同道合之人”指的是哪一类人。 孤独是堕落的性格? 容貌倾城的女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她推翻了这一点。 尽可能地堕落吧,堕落到连自己都厌恶的地步,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不用后悔不用绝望不用轻生,这里有你的容身之所。 请你以堕落为乐。 请不要再去羡慕孤高的天堂,更不用嫉妒俗人的幸福,在地狱里有着天底下最美丽的珍宝。 你将成为樱井玉子的同伴。 你将获得追随樱井玉子的资格。 你将不再厌恶自己,因为原本使你厌恶的,如今都会使你得意。 喜欢的东西就坦诚地去索取,讨厌的东西就直言讨厌,无论犯下什么罪孽都不必后悔,无论身上的污泥再多也不必痛苦。 人类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有以崇高为荣的人类,自然也会有以堕落为乐的人类。 既然你已经无法再去往天堂,那就把内心的向往和憧憬都扔掉,难道地狱无法使你快乐吗? 地狱里可是有着连天堂都羡慕的美景呀。 为了樱井玉子,爱上原本憎恨的东西,不可以吗? 他无法给出否定的回答,因为这剧毒之酒是由樱井玉子的手斟出的。 他想喝这杯酒想了许多年。 再说了,樱井玉子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是他的弱小害死了老师,是腐朽的幕府导致他的弱小成为了挥向吉田松阳的剑,他背弃同伴,走上无人理解的破坏之路,化身恶鬼化身野兽,无时无刻不受着折磨。 折磨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添上“孤独”。 既然樱井玉子自作主张地想要给他一个归处,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拒绝。 不过,有一句话他必须要说。 “我明白松阳老师和银时为什么要你戴上面具了。” 这里有一只比他更可怕的恶鬼,这只恶鬼没有弱点。 “嘛……银时还活着吗?” 这个女人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这一认知叫高杉晋助心寒。 “还没死,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苟延残喘着。” “这样啊……” “怎么?你想拉拢你的男朋友到你这边吗?” “银时不是会来我这边的人,这一点的话高杉先生也很清楚吧。再说了,我暂时还没有找他叙旧的意思,我可不希望在与夜王大人的交流中被他阻挠。” “夜王……呵~夜兔一族吗?” “没错,很适合我吧?夜兔一族。” “想要成为被夜兔一族喜爱的黑暗吗?” “哇哦,高杉先生真是懂我,我可以给高杉先生一个拥抱吗?” “……玉子小姐,不……现在该叫你玉子夫人了,几年不见,你变化挺大的。” “是更漂亮了吗?” “……总之,这是我的联络方式,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 樱井玉子。 这个女人。 能够叫丑陋变得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矮杉自以为他是被动地挖墙脚23333 第47章 男朋友 坂本辰马和joy3告别过后就准备带着樱井玉子离开了,可是刚转身,坂田银时就叫住了樱井玉子。 彼时,十六岁的樱井玉子正在花季,花似人娇艳。少女身着浅绛色的小振袖,上面纹着萱草的图案,耳侧有一朵碗大的娟质牡丹花,随着少女的行动,花瓣颤颤巍巍,无限惹人怜爱。 樱井玉子凝视着坂田银时的眼睛,离别的痛苦从来与她无关,她笑得像一个局外人。 “银时,你改主意了吗?” 如果改主意的话,我不走也可以哦。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 坂田银时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懒散,懒散得很多时候都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话是发自真心。 “我要丢掉你了,所以以后你对我不用再言听计从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捡到你的人了。” 樱井玉子脸色一僵。 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无条件满足她喜爱她了,但每次遇到这种事,她总是回不过神,发育不正常的大脑处理这类信息总要滞涩几分。 被丢掉了。 耳边的牡丹花如同被暴雨击打一般颤抖,摇摇欲坠。 以往她只要皱一下眉就能让坂田银时放低身段用温柔的语气去讨好,现在她都快哭了,坂田银时却像没看到一样。 樱井玉子发现坂田银时并没有在看着她。 他的视线落着点的确是在她身上没错,但他的眼中没有她,他在望着某个她不了解的东西。 双眼无神气质懒散的坂田银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说:“所以,接下来的话,你用自己的心意去思考要不要答应。不是回答捡到你的坂田银时,而是回答你认识的坂田银时,现在就站在你面前的坂田银时。” “虽然这次你走了估计要过很久才会见面,不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把那些日子中和一下也差不多了,这样一算我们的距离也不是很远,我会每天……每周都给你写信的,为了避免银桑在你离开后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直发的超级大帅哥所以如果你想要照片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虽然下决定就下了很久,也能保证是深思熟虑地,清楚地剖析了自己的内心之后才得出的结论,不过这种事我也没有经历过,根本不擅长,甚至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如果不是的话怎么办?会不会很尴尬,会被你讨厌也说不定……乱七八糟的事想了一大通有一次在战场上还被一个敌人误认为他对面那个天然卷的笨蛋喜欢吃鸡蛋啥的……该死一不小心把一直不敢说的梗说出来了……时光机时光机!” “咳咳……这件事是这样的,俗话说的好,故土难离……不对……就是,之前松阳老师不是让你读书吗?那天因为太无聊了我就翻了一本看,虽然说了什么全都忘了不过上面有这么一句话我还记得蛮清楚,莫名其妙地就记住了……” “‘爱的表现并不仅仅是肉体上的,人类最后的栖身之地是故乡,你就是常住我故乡的那个人’,大概是这么一句话吧。” 坂田银时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叨到坂本辰马都要啊哈哈哈哈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樱井玉子默默听着,终于在坂田银时语无伦次到说起有一年有一天她的发间落了一枚银杏叶,那片叶子上还有一个虫眼时握住了少年的手。 “银时,你到底想说什么。” 樱井玉子说了一句在场的人都知道是废话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坂田银时想说什么。 坂田银时垂眸望着交握的手,带着几分试探几分不舍,他也握住了樱井玉子的手。 这是一个对于坂田银时而言过分亲密的动作,两只手的交握带着某种暧昧的隐喻叫他心跳加速。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或者说最后一次放肆。 坂田银时看向樱井玉子,直视着樱井玉子平淡无波的双眼,他从那润泽的眼眸中看出了鼓励的意味。 坂田银时深吸一口气。 “玉子,做我的女人吧,我以后的草莓牛奶都分你一半,要是你喜欢的话全部给你也无所谓!” “砰!砰!砰!” Joy3被这智障的告白台词雷倒。 “好啊。” 在围观的三人五体投地的过程中,樱井玉子以一种太过随意看起来就是在开玩笑的态度回答道。 坂田银时睁大了眼睛,“你……” 樱井玉子露出一抹微笑,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隐约可以看到粉嫩的舌尖。 “那以后就是异地恋了对吧?银时不能移情别恋哦,否则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一脸懵逼的坂田银时表示风太大他听不见。 总之,刚确认关系的小情侣即刻便分别了。 渐渐地走远了,樱井玉子回头,看到半山上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嘴角下意识地勾起。 过了一会儿,终究是有些不舍,少女慢慢停下脚步,又回头望了一眼。 因为这句话,得知樱井玉子“死”后,坂田银时喝草莓牛奶的时候总是不开心,被整天催房租却从来没有赶人的登势婆婆骂道既然有钱买饮料又不喝就赶紧交房租。 喝得不开心,特别是在每次喝都会想起樱井玉子的情况下,坂田银时渐渐地也很少买草莓牛奶喝了,毕竟好喝的饮料多得是,与其花钱还买不到开心倒不如选那些又好吃又不会叫人想起往事的甜品。 然后坂田银时绝望地发现,妈蛋为什么银桑最喜欢的东西里全都有他的玉子的影子! 曾经可以被称作甜蜜的回忆已经酿成了苦涩的劣质啤酒,头痛欲裂视野模糊之际只有那个伴随了他半生的少女格外清晰,仿佛下一秒,少女就会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领发呆。 多年以后,当坂田银时又可以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为漫画或者别人的糗事捧腹大笑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吊儿郎当的万事屋老板会有那种眼神。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眼神,不纯粹,混杂了太多情绪,所以难以说清。不过,很多时候,他们都以为这种眼神叫死鱼眼。 如果你问他,他八成会用满点的嘴炮技能把你绕晕顺带再说些荤段子叫你无可奈何地放弃追问。 他不会告诉你,曾经他有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后来那个人死了,结果无论他看向哪儿看向谁,都会看到那个人的幻影在对他微笑,问他为什么要丢掉她。 他不会告诉你,因为这不是干掉以后就会脱落的淤泥,更不是好了以后就不会再作痛的伤口,这是在五脏六腑里留下痕迹的,深入骨髓的阴影。 他当然可以挺直腰板抬头仰望天空,骄傲且绝不回头地活着,可是他永远无法忘记,有一个他曾发誓保护的人被他舍弃在了阴影中,那是耀眼的银色光芒也无法照亮的彼世。 作为攘夷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白夜叉,他可以用一把电视导购来的木刀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其剑所指为其之国,可是活到现在已经失去了多少重要的东西他都数不清了。那些重要的,已经失去的东西并没有消失,全都滞留在他身体里某个隐秘的角落,就像一只冰凉僵硬的小手无情地蹂|躏他的五脏六腑,叫他痛不欲生。 你看,这件事是这样的。 他亲手砍下了恩师的头颅。他没有父母,吉田松阳出现后,他就把吉田松阳看做了自己的父亲,这是吉田松阳在他这里扮演的最重要的角色,他为生命里有这么一个存在感到庆幸而自豪。 他亲手送自己心爱的女人走上死路。他和樱井玉子相遇于微时,彼时无边无际的寂寞和看不到的未来快要把他逼疯,可是樱井玉子适时出现了。就像命运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樱井玉子就是他的一切,他甚至怀疑自己前世拯救了宇宙这辈子才会捡到樱井玉子。 他挥刀粉碎了同伴的世界。高杉晋助对于他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好友,即使双方都不承认这一点,但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是在战场上可以交托后背的同伴,是可以以生死许之的知己,偶尔也会暗自高兴自己运气好碰上了这样的友人,是比一百个巧克力巴菲还要珍贵的存在。 坂田银时是真地不明白,他从来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想要的东西就只有那么一点儿,他发誓要保护的也只有触手可及的那几样,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他都会失去。 到目前为止他的人生就是不断拾起不断失去,这样反复的死循环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他已经强大到可以令敌人心惊胆颤了,却还是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东西。 他真地有资格去保护吗? 你看,比起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马,他和高杉晋助可以说是半吊子的武士了,时至今日或许连“武士”的名头都要舍弃了,可是错的人是他们吗? 比起仍然在奋斗的桂小太郎和坂本辰马,他难道不是更像走向极端走向疯狂的高杉晋助吗? 失去的东西比他们都要多得多,为什么他还有勇气继续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这件事是这样的。 只有继续寻找需要保护的东西,他才可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初他因为孤独抱住了樱井玉子,后来又因为孤独送走了樱井玉子。 孤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他情愿承担失去的风险也不愿意在孤独的牢笼中沉沦。 他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或者说赎罪。 可是到头来,那个死而复生的女人看着他,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好像她就住在他隔壁,好像两人的久别重逢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坂田银时接受不了这一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愿意承认樱井玉子没死。 他站在屋顶,隔着重重高楼隔着十年的记忆远眺江户城内最庄严华丽的建筑,石榴红的眼眸中有一片连恒星湮灭都无法照亮的阴影。 他一面徒劳地搜寻着樱井玉子的身影,一面对自己说樱井玉子已经死了,他看到的人已经不再是他的玉子。 作者有话要说:随口说一句最终男主不一定是阿银噢⊙_⊙不要太早下结论,不过欢迎入股毕竟作者君都还没想好男主是谁23333 话说这个告白是不是很萌23333 心疼我家银桑 对了对了,鸡蛋梗!!! 最需要心疼的应该是这个!!! 他忍了接近十年没说结果还是一不小心说出来了哈哈哈哈(/≧▽≦/) [没有小天使评论剧情和人物结果只能自娱自乐的作者君是不是格外凄凉(┯_┯)] 另: 结尾的时间线和这卷开头接上了23333 第48章 副团长 虽然不是全然无辜,但樱井玉子也有话要辩解。 一开始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假死”的想法,这件事说起来可谓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事情还要从她跟着坂本辰马离开后不久开始说起……时间“biu”地一下飞到坂本辰马被奸商所骗,被扔到了某个星球的海中,她则被奸商俘虏,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说要带她回老家结婚。 可是飞船连这片星系都还没有离开,他们就遇到了星海坊主。 当然了,那时候樱井玉子还不知道那个人是星海坊主,是之后才知道的,在星海坊主救她离开失事的飞船之后。 樱井玉子得知星海坊主此次返家是为了救妻子的性命,星海坊主对这个美若神祗的少女态度很好,他有心爱的人,但这不妨碍他欣赏美。对美丽的事物,人们总是要温柔一些的。 在回家的旅途中,星海坊主向樱井玉子讲述了他和妻子的认识过程,顺带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的妻子危在旦夕。 樱井玉子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女,身为宇宙最强猎人,他不可能对这样一个女孩子产生戒心,甚至很乐意为少女解惑,因为少女实在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没有人会忍心让少女怀着不解的。 “也就是说用这块阿尔塔纳的结晶就可以救活你的妻子吗?” “嗯,这是我的推断,也是我最后的希望。为了保护家人,为了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回去,我就可以不用再离开了,神威和神乐也不用再看着我的背影了。” “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男人呢。” 即使有了心爱的女人,面对樱井玉子的称赞,星海坊主还是难以控制地红了脸,羞涩的神情出现在“宇宙最强”的男人脸上,叫人忍不住失笑。 樱井玉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作为你救了我的回报,我衷心祝愿你的妻子可以活下去。再说了,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你的妻子呢。” “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江华看到玉子小姐也会很高兴的。以前我和她说过地球,原本想要带她去看看的,可是一直没机会,真是难以想象啊,那颗美丽的水蓝色星球上居然会诞生像玉子小姐一样美丽的种族,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大了吧。” “比起人类的话,我对夜兔要更有兴趣噢,你们是嗜血的战斗种族吧?虽然在你身上完全没有体现,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例外。” “呃……” “嘛……请不要放在心上,因为即将见到神奇的存在,所以我也稍微有点得意忘形了。” …… 樱井玉子给星海坊主带来的违和感一直持续到了他回家,口中说着“我回来了”,可是家人的视线却不约而同地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少女身上,连江华都是如此。 星海坊主有些无奈,又有些得意,心道也叫你们知道一下宇宙有多广阔,毕竟就连他都吓呆了呢。 “江华,看到许久未归的丈夫带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回家,你的态度未免也太平静了吧。” 靠坐在床上的女人温柔地笑了笑,苍白的面色惹人怜爱也令人心酸,“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谁还有心情去看一个秃子呢。” 樱井玉子下意识看向星海坊主的脑袋。 星海坊主嘴角一抽,有些窘迫地坐到床边躲开樱井玉子的视线。 扎着包子头的神乐仰着小脑袋,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大姐姐,你好漂亮啊,神乐看到你就觉得心跳都变快了,难道我喜欢上了姐姐吗?” “噗!” “哈哈哈哈哈……” 星海坊主夫妇笑了起来。 互相做完自我介绍,星海坊主带着神乐去买菜招待樱井玉子,神威望着樱井玉子,又看向江华,欲言又止。 樱井玉子捧着一杯热茶,打量着江华的脸色。 她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了死气,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是一种……死神就在这个人身后的感觉。 要抓紧时间了呢。 “只要离开你诞生的星球,你就会死吗?那么如果不离开呢?在你的星球上,如果你被杀死的话会复活吗?” 江华一愣,心道这个少女还真是……不见外?直接?失礼? “嗯……玉子小姐对我很有兴趣吗?”江华微笑着,好像不是故意不回答的。 神威握紧了拳头,有些恨这个不知来历的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很有兴趣,因为我挺想知道该怎么杀掉阿尔塔纳的化身的……当然啦,我说的不是你,是另一个人。” “哎?还有别的星球诞生了……”江华微微睁大了眼睛。 “对啊,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呢。” “那个,玉子小姐为什么想……” “你是问我为什么想要杀了他吗?其实也没什么啦,他是注定要死的,不过只杀他一次有点不过瘾,所以我打算杀他很多很多次,但是又要保证不会真地杀了他,毕竟他挺……总之,不说这个了,我看你时间也不多了,还是赶紧……” “你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啊!”神威忍不住了。 江华微微蹙眉,“神威。” 江华咳嗽起来,她咳出一口血,樱井玉子瞳孔一缩,脸色有些发白。 这场景叫她回想起了自己死亡的画面,她有些不高兴。 神威担忧地望着江华,终于下定了决心。 “母亲,离开这个星球吧?回到母亲的星球的话,母亲就不会死了。” 樱井玉子淡淡想,估计来不及了。 虽然见识到了另一个阿尔塔纳的化身,不过果然还是很无聊啊…… 接收到江华投来的视线,樱井玉子颔首,放下茶杯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那对可怜的母子。 这是颗难见日光的星球,阴雨连绵是这颗星球上最常见的气候,对于夜兔而言,这是最好的生活环境。 阿伏兔从土墙破的洞外往里望,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妖精。 阿伏兔作为一个资深夜兔,他记忆中最常见的景色就是阴雨天和黑夜,而比起潮湿沉闷的阴雨天,他要更喜欢黑夜。 月亮的所有光亮不过是汲取了太阳的耀眼。 他和其他夜兔不同,比起悲愤命运,他或许要更看得开一点,至少无法沐浴阳光,他依然能在月光的温柔中露出微笑。 有一次,他站在某个即将毁灭的星球最高的山峰上,周围是同伴,身前是夜王。他的同伴都在谈论和思考接下来的战斗,他却被那飘絮般的云雾中挤出来的一弯月亮吸引了。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晚上,周围的人声愈发显得夜晚沉静如深海,他扛着伞,仰头望着月亮,渐渐地月亮也回应了他,从云雾后完全显现了身形,像一个从古老的墓葬中赤身裸|体走出来的女人。 你能想象银白生晕的月光居然充满了死亡的意味吗? 他当时以为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去杀人,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联想。 那一晚月光照在血池上,像是撒了一层萤粉上去,他的心就软了下来,即使他刚刚杀了无数的人,可是瞬间就被月光的温柔给抚平了躁动的内心。 那个从古老的墓葬中走出的女人如今就站在他眼前,充满了死亡的意味和月光的温柔。 细雨如丝,阿伏兔望着墙内的少女,他发现这个少女满足了他对于爱人的所有幻想。 他被这个少女的美丽和凛冽弄得躁动不安,这种感觉有点像夜兔即将被夜兔之血控制时的感觉,神识不清,思绪像一团乱麻,想要战斗想要杀戮,但更多的是想要内心的饥渴消失。 在阿伏兔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少女面前,而这个妖精般的少女正对他露出了一个犹如太阳般的微笑,连血液都被这个微笑沸腾蒸发,身体里充满了粉红色的蒸汽,烫得要命,连皮肤都要被胀破。 “你是来为我打伞的吗?我没有伞,现在又不方便回屋,你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进来的吗?我不想淋雨,为我打伞吧。” 樱井玉子的视线从男人通红的耳朵上收回,又落到男人赭色的伞上。 阿伏兔被樱井玉子的视线提醒了,结结巴巴地发出没有意义的语气词,小心翼翼地打开伞叫水珠不要溅到少女,然后才举高到少女头顶。 阿伏兔发现自己的手才颤抖,他的手在颤抖的原因是他的心在颤抖。 屋内传来的争吵声已经无法吸引阿伏兔的注意力了,他甚至连星海坊主带着神乐回来都没发现,他的全部感官都在疯狂运作,神经敏感到了极致,只为樱井玉子。 这样的少女……肯定是一个妖精,不可能是自然产生的,只有被那夜的月光浇灌……不,不对。是那夜的月光效仿了少女的光芒才对。 没错,这个少女会发光,那隐隐约约的,雾蒙蒙的光晕,像某个星球上的精灵种族一样。 可是这个少女可比精灵有生气多了,她是鲜活的,望着你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脉脉含情。 你只要看她一眼,你就会爱上她,因为她是如此的完美,满足了一个男人的所有幻想。 这是个食人爱意的妖精吗? 那么…… 吃了我吧。 如果可以的话, 请让我的爱成为你的食粮。 拜托了。 请接受我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结束_(:з」∠)_ 例行求【作者专栏】收藏(/≧▽≦/) 收藏人家麻不要把人家忘到脑后嘛QAQ 顺带求玉子小姐保佑作者君考试顺利嗷嗷嗷好绝望! 另: 谢谢小天使送的霸王票么么哒(/≧▽≦/) 一只摸鱼今 霸王票X3 第49章 樱井玉子 “啊~~” 阿伏兔难耐地换了个站姿,眼角余光悄悄锁定在樱井玉子脸上,想看又不敢看,心道就多看一眼,可是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 樱井玉子双手交叠捂着胸口,眼神几乎能滴出水,白嫩的脸颊上那两抹潮红警告着阿伏兔,他身上的所有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快逃”。 这不是他可以得到的猎物,他才是将被捕杀的对象。 樱井玉子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湿漉漉的唇瓣像野蔷带露,勾着人去嗅去尝。 她快要忍不住了。 怎么办? 笑出声的话,会被发现的。 好开心。 好好玩。 我爱罗,你看到了吗?这里有比你还要疯狂的存在。 这个种族是为我所喜爱的。 我是不好的东西。 没错。 我知道这一点。 我早就说过了。 我是坏人呀。 坏人喜欢坏的东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 我想…… 我想要…… 我想要…… 樱井玉子突然间急促地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跑出伞下,扶住刚从屋里出来身形不稳快要摔倒的江华。 阿伏兔就眼睁睁看着上一刻少女还呼吸急促仿佛即将攀上欢愉的巅峰,下一刻就扶住了一个身量纤细的女人,抬起头,神情是不似作伪的担忧焦急,好像他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要不是少女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阿伏兔或许真地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樱井玉子弯腰扶着脸色苍白的女人,阿伏兔觉得樱井玉子就像一条柔软无骨的美人蛇,无论做出什么动作都有一种柔软的暧昧的意味。 可这条美人蛇身含剧毒。 阿伏兔看到樱井玉子状似担忧地望着脸色苍白中泛着一层死气的女人,他知道那个女人就是神威的母亲,他看到她用能叫任何人感动的语调安慰着行将就木的女人,颧骨上的潮红却慢慢蔓延到了眼尾,眼珠子一转便丝丝缕缕地散发出冰冷的漠然和愉悦。 阿伏兔知道自己该走了,飞船出航时间要到了,连神威都离开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阿伏兔没有办法转身,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樱井玉子在看着断了一只手的星海坊主扶着他的妻子走进房间的时候,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微笑有点迷茫,有点天真,本该是惹人怜爱叫人沉迷的,如果…… 如果杀意不是那么黏腻的话。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叫阿伏兔无法接受,直到樱井玉子满怀喜悦地用星海坊主的长辫擦拭着源源不断地从脖颈处的断口流出的鲜血,阿伏兔才猛地一颤,瞳孔缩小如针尖剧烈地颤抖。 病入膏肓的女人死后,樱井玉子甚至没有给星海坊主以及他们的女儿伤心的时间,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打晕了那个包子头的小姑娘,然后对着怔愣的星海坊主血笑了起来。 阿伏兔没有学过任何一种语言可以用来描述这个笑容。 “血笑”当然不是一种笑法,但是这是阿伏兔学过的语言里最接近这个笑容的说法。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缕笑,好像一滴血滴落在水里,须臾间散成血丝缕缕,最后消弭无踪,只剩下淡红色的水,澄澈透明。 这不是属于人间的笑容,只能去地狱深渊里寻找那失落的语句。 或许有一天,他能找到一种适合的语言,但那绝不是今天。 剑刃取自眸光,似水含情,似冰无情。 阿伏兔能明白星海坊主为什么没有抵抗,他想这个“宇宙最强猎人”或许直到死亡来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少女对人笑一笑,就夺走了人的生命。 樱井玉子抱着星海坊主的头颅站起身,那鲜血染红了少女的衣服,她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有几点喷溅出的血迹,好像是从猩红的瞳孔中掉落出的光点。 樱井玉子把星海坊主的头举到脸侧,歪着头笑了起来,语气欢快而轻松,像是对待一个亲密的朋友。 “什么嘛,原来‘宇宙最强’这么弱呀。阿伏兔先生,你看,我是新的‘宇宙最强’了哟~~” 有着倾城之色的少女举着尚在滴血的头颅,她笑弯的眼睛和旁边瞪大了的死人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端的恐怖和极端的美丽。 连恐怖也成了美丽。 这才是美。 这才是他想要用以解渴的东西。 恐怖和美丽原来是同一种东西,杀戮和欲望其实源自同根。 夜兔之血,不分敌我,只想解渴。 阿扶兔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樱井玉子玩了会儿星海坊主的头,见站在门口的男人还在发愣,有些无趣,把头颅放在状若安眠的江华尸体旁,然后拿起阿尔塔纳的结晶,在掌心里抛了抛,“阿伏兔先生,可以送我一件和服吗?我的衣服脏了,湿嗒嗒地黏在身上好难受呀。” “好的。” 阿扶兔甚至都没听清楚樱井玉子说了什么就答应了,他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在离开前,阿伏兔担忧地望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小姑娘,害怕她也会遭到樱井玉子的毒手。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明显了? 樱井玉子浅笑着扯了几张纸巾擦着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啦,我不会杀掉神乐的,她很可爱啊,她还说喜欢我呢,我也很喜欢她,不会杀掉她的。真是过分呢,难道我在阿伏兔先生心目中是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吗?我会难过的噢。” 阿伏兔心下一惊,“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事情发展到现在,阿伏兔有许多种选择,但其中只有一种选择有可能取得樱井玉子的欢心,所以他摒弃了其他所有的选择,沉默着转身去替少女寻找一件干净的衣服。 阿伏兔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他思考着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样式什么样的配饰可以与少女相配。他认真地思考着这件事,好像这是他唯一需要思考的事,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思考这件事。 既然他的存在意义就是为樱井玉子找一件干净的衣服,那么其他的事就都与他无关了,无论是星海坊主的死亡还是离开的神威,都不用他去苦恼了,他只需要去找一件衣服就可以了。 要是樱井玉子知道阿伏兔是这么自我麻痹的,肯定会不解,她不明白阿伏兔为什么会为萍水相逢的一家人烦恼到这种程度。 星海坊主在樱井玉子看来是一个很强大的人,要不是种种巧合加在一起,她肯定无法砍下这个男人的头颅,说来还要多亏了神威和江华。 当然了,樱井玉子不是一开始就谋划着要星海坊主的头颅的。这个男人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她并不关心。 应该说是心血来潮吧。 说到这里她还真应该向吉田松阳道一声谢呢。 还是吉田松阳告诉她的,“你至少要拥有抓住时机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无法从你的魅力里清醒。”刚才要是她没能力,就算有那么一瞬间迷惑了星海坊主又怎么样呢?时机转瞬即逝。 念及此,樱井玉子开心地拿起方才被她扔到床单上的短刀,心道不枉她一直贴身带着,以后也要一直带下去才好。 万一,哪天她又想杀人了呢? 刚才我们已经说了,樱井玉子杀掉星海坊主是因为心血来潮。事实的确如此。在她围观了夜兔的习俗“弑亲”后,她仍然没有杀掉星海坊主的想法,但是她太兴奋了,而这兴奋需要外在的体现。 然后她就看到了即将死亡的江华,想起在飞船上,星海坊主说为了拯救妻子,他一直飘荡在外,总是让家人看着他的背影。 于是樱井玉子就想,为什么不杀了星海坊主呢? 这是个很强大的男人,用他来为松阳老师送我的刀开刃再完美不过;我想要那块阿尔塔纳的结晶,可是他肯定不会轻易给我的;那个叫神威的孩子有点像羽麻大人,我不想他死,为了避免意外,死的就该是星海坊主才对。 他不是说了吗?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一点也不想离开她。 现在,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妻子了。 这不是很好嘛? 有一次,樱井玉子在松下村塾的樱花树下发现了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奇怪得很,它没有飞走,即使樱井玉子把它抓住了,它也一动不动,好像一个标本,但它颤动的触角又证明这确实是只活的东西。 樱井玉子觉得这只蝴蝶很漂亮,有点像燕尾蝶,但它翅膀上的磷粉不是蓝色的,是深紫色的。 一开始樱井玉子不想杀这只蝴蝶,但转念一想,她又把它踩死了,磷粉沾在鞋底,被吉田松阳发现,她说刚才不小心踩到了一只死蝴蝶。吉田松阳有些不信,去樱井玉子指着的地方找,却没有找到蝴蝶的尸体,只看到一些湿黏的泥土和深紫色的磷粉。 “这是我的谢礼哟~不用放在……” 樱井玉子过家家似地对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和一个人头说。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了。 “母亲……” 微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樱井玉子挑眉,没想到这个小孩子体质这么好,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果然不愧是夜兔一族吗? 真是厉害! 樱井玉子刚想举起神乐夸奖一下她,后知后觉地,樱井玉子想了起来,她现在的身份……好像是神乐的杀父仇人? 按照正常逻辑,如果神乐知道她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拿了母亲收到的临终礼物的话……嗯……会很麻烦的。 樱井玉子思忖着站起身,抬高脚越过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的神乐,背着手,手中握着尚在滴血的短刀,掌心里有一块流光溢彩的阿尔塔纳结晶。 姿态悠然的少女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死寂的房屋,那里面有一对刚死的夫妇,他们鹣鲽情深,他们将在另一个世界再会,有着不同的结局,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顺带日夜诅咒樱井玉子,诅咒这个恶魔死无葬身之地,永远不得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星海坊主原谅我QAQ 玉子小姐真的是反派……洗不白的那种,这个第一章就提醒过了_(:з」∠)_ 剧情需要……我,我……拜托至少不要人参公鸡呜呜呜QAQ 灵感来源于坂口安吾的《盛开的樱花树下》,一篇小短文,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 那啥,都当文案了所以这情节很重要……所以……原谅我吧,不要放在心上,下本文作者君一定好好补偿这家子QAQ 从好的一面看,虽然兔哥太小现在还下不了手,但他们之间已经有相当深刻的关系了呢!(悄悄溜走) 第50章 大师兄 胧再见到樱井玉子,是在某个远离地球的星球上。 这个星球的土著是一种外形像鱼的天人,他们浑身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片,雄性生活在陆地上,雌性生活在水里,只有两个人相爱结合后其中一方才会跟随对方到水里或者陆地上生活。 他们一见到樱井玉子就爱上了她,他们爱她爱得发狂,他们把樱井玉子当作神祗。 他们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专注建造了一座由红泥和贝壳构成的神殿,他们把地上的和海中的珍宝整齐有序地叠放在神殿中,他们用身上最漂亮的那枚鳞片来供奉樱井玉子。 因为他们和樱井玉子长得一点也不相似,尤其是这身鳞片,所以有许多年轻的雌性银鱼痛苦得要死,自卑地用暗礁蹭光了身上所有的鳞片,最后真地死了。 他们的父母把孩子的尸体供奉在樱井玉子的神殿外,乞求樱井玉子让他们的灵魂安息。 然后…… “这不是银鱼吗绝对是银鱼对吧我记得这就是银鱼没错!” 我当年吃了好多呢! 且不管樱井玉子一个激动之下直接银魂式画风,总之,发现这个星球上全都是当年她很喜欢吃的食物银鱼之后,樱井玉子就不忙着走了。 不就是假装自己是神嘛,一开始她真以为自己是比神明还要高级的存在时可是听了很多有关神明的故事呢,可惜那个优伶被我爱罗杀掉了,白浪费她特地把他从风之国带到火之国,又带到木叶村…… 等到爪牙遍布宇宙所有已知角落的天道众发现这片未知星系,派了天照院来察看的时候,樱井玉子已经钻研出“银鱼的三百六十种烹饪方法”了。 樱井玉子看到胧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已经快要吃腻银鱼了,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一日三餐地耗啊,可惜当初她是飞船失事才紧急降落在这颗星球上……这颗星球的科技比天人未入侵时的地球还要落后,樱井玉子差点以为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儿了呢。 胧看到樱井玉子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樱井玉子正在用餐,巨大的蚌壳里一个浑身泛粉的天人,樱井玉子正叉起那条银鱼腹部的肉,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了胧。 樱井玉子囫囵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惊喜地站了起来。 “胧!” 如果不是樱井玉子的呼唤情感充沛,叫胧几乎受宠若惊,或许他会吓得后退也说不定。 这颗星球上的土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智商已经达到了最低要求的智慧生物标准…… 不过这些暂时都被樱井玉子的“死而复生”给压制了,更别说樱井玉子还用那么开心的语气喊他的名字,要不是面瘫太久,胧几乎忍不住要还给女人一个微笑,告诉她他也很高兴能见到她。 等到樱井玉子穿着轻薄的银鱼皮做成的筒裙乳燕投怀般扑到胧怀里时,胧脑子里除了樱井玉子以外的事都完全消失了。无论是银鱼还是银鱼的肉,他都无所谓了,他只觉得自己拥抱着爱和幸福,这一点永远也不可能改变,因为这一点已经成为了过去。 过去是不容更改的。 樱井玉子只在胧怀里待了一会儿就钻了出来,甚至没给胧伸出手回抱她的时间,因为她觉得和胧抱起来不对劲,拥抱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过程中,樱井玉子极快地思念了一会儿坂田银时,然后就开口问胧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带她走。 胧听出来樱井玉子其实不关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知道樱井玉子甚至不关心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人,她只关心他什么时候带她走。 胧发现和樱井玉子交流时需要他具备和上司交流时用的心眼,要时时揣摩,不要以为对方真地有多在乎你,人家在乎的只是自己。 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胧并不痛苦,因为他自觉自己已经得到很多了,他不该过分的贪心,否则只会带给樱井玉子他曾带给吉田松阳的灾祸。 于是胧告诉樱井玉子归期,并且把自己的天盖摘下来戴到樱井玉子头上,又解下僧袍,让樱井玉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肌肤都不裸|露出来,这才带着樱井玉子回到飞船。 那银鱼做成的筒裙极具弹性,包裹得樱井玉子的身躯玲珑有致,胧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唐突了美人,他甚至有些嫉妒这颗星球上的土著,觉得他们真是幸运,幸运得该死。 回到飞船,胧想告诉樱井玉子有关坂田银时的事,还有吉田松阳的死,以及虚的复活。但是话到嘴边,胧却一点也不想说。 他近乎痴迷地享受着与樱井玉子独处一室的寂静,他觉得这寂静中有种幸福的味道,好像淡紫色的藤萝花,香气氤氲, 只有他和樱井玉子被这片紫色的雾笼罩,只有他们两个看到了这片幻想中的乐园。 胧当然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可是这样的想象叫他很高兴,所以他愿意去相信这就是真的,而且樱井玉子也是这么以为的。 所以,胧迅速走出了房门,害怕樱井玉子一开口,自己的梦境便要破碎。 对这颗星球的探索结束得很快,因为这颗星球上没有阿尔塔纳,甚至连稀有的资源都没有。 简而言之,这是一颗没用的星球。 没用的东西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这是众所周知的真理,于是胧很快便下令要离开。可是没多久,属下就来禀报出了岔子。 因为银鱼的神明被“天上来的怪物”带走了,所以银鱼一族怒不可遏,誓要夺回神明,叫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 胧听了汇报,心里很是惊讶,没想到樱井玉子在这个蛮族心中居然这么重要,可是他也没有耗费心神在这种事上,飞船一开,管他们要死要活呢。 于是胧就带着樱井玉子和一份报告回去了。 这颗在天道众眼中没用的星球,从此再也没有来客。 斗转星移,只有已成化石的鳞片上记载着,他们曾经也是有神明的,为了在外貌上更靠近神明,所以成年后他们都会拔光身上的鳞片,神明被他们的虔敬所感动,神明爱着银鱼一族,因为其他种族嫉妒神明对他们的宠爱,于是抢走了神明。 年轻的银鱼看着鳞片上的神话故事,一双鱼泡眼瞪了个老大,不可置信地吼道:“这他娘的就是老子们成年后要把鳞片扒光的理由?!神明?神经病吧!” 他该高兴那枚记载着神明喜食银鱼肉的鳞片没有变成化石,否则他会吐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樱井玉子跟在了胧身边,然后见到了虚。 认真来说的话,这是樱井玉子和虚的第一次见面。但就像在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见到她之前她已经见过他们无数次一样,在樱井玉子见到虚之前,虚也已经见过她无数次,透过吉田松阳的眼睛。 虚望着樱井玉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暗红色的眸子里甚至没有倒映出樱井玉子的身影。 胧在向虚汇报那颗星球上的事时,隐瞒了许多无关紧要的,有关樱井玉子的事,但他无法隐瞒樱井玉子的存在。他不知道虚对樱井玉子的态度,不过他不担心樱井玉子,他不觉得世界上有人会想要伤害樱井玉子,哪怕这个人是活了五百年的虚。 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证明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虚和吉田松阳彻底分开了,否则的话他会想起来的,即使是“真善美”版本的虚也叫樱井玉子戴了许多年的面具,这是“怀璧其罪”的做法,这样的做法本不该出现在一个设定是“真善美”的存在上。 虚和吉田松阳从来不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樱井玉子,吉田松阳的徒弟,你还没死?” 不愧是虚,直击红心。 樱井玉子瞬间愣了,把视线从虚的垫肩上收回来,不停地眨眼,“死?什么意思?” 虚审视了樱井玉子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什么啊? 莫名其妙。 樱井玉子不开心了,她看向胧,“虚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原来我还没死?” 胧嘴角一抽,这才想起因为那个绮丽的幻想,他忘了和她说有关地球的事,不过现在说也不晚。 胧掐头去尾地把坂田银时杀了吉田松阳,虚复活,以及坂本辰马闹的乌龙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樱井玉子挑眉,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露出一个微笑,“那我就死了好了……不过啊,胧,你很过分哦,居然让银时亲手杀了吉田松阳,你是故意的吗?” 胧沉默,他低着头,看着樱井玉子脚下的地面,颇有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 樱井玉子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挥手,越过胧,长袖划过胧的耳尖,触电般的酥麻。 胧回头望着樱井玉子的背影,听到樱井玉子用一种格外平淡的口吻道:“如果银时死了的话,我会怪罪你哟,不过在那儿之前,今天的晚餐加上银鱼。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要为我敬爱的恩师举办盛宴,来恭贺他死而复生哈哈哈哈。” 话到末尾,连女人自己都被她话中的讽意和恶毒给逗笑了。 恭贺? 虚的恨意,其中包含了人类对他的恨以及他对人类的恨,这恨意可以证明死中之死。 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死活活循环往复,只是为了受苦,受苦再受苦,无止境地受苦,而终点远在彼世,无法到达。 恭贺? 胧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激怒虚。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请让我们欣赏,樱井·嘴遁小能手·玉子(づ ̄ 3 ̄)づ (如果有小天使还记得为了十九大改掉的初版文案的话,上面有提过因为玉子小姐太理直气壮了太美了所以她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请辩证地观看,或者直接当嘴炮忽略过去就好了233) · 随口嘲讽了一下所谓的神明请不要放在心上……作者君码字的时候可能被穿了吧23333 要是接受不了的话就把作者君当银鱼好了,被吃的被杀害的被侮辱的,无论是谁,都是作者君。 顺带提一句好像猪还是海豚的智商就有七十多了,猴子的脑容量还可以和几岁的小孩子相比。 然而他们依然是人类的食物。 而且这也勉强算个伏笔……好吧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伏笔什么的都是作者君的自嗨2333 · 另: 都五十章了啊,时间过得真快,作者君明天要去国考了心慌慌,越慌越想摸鱼…… 那就来总结一下作者君的写作想法好了= =(没兴趣的可跳过么么哒因为作者君有点话痨2333) · 那啥,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这篇文真地只是对隔壁花山院玛丽苏失败的一次反抗而已2333 无论怎么也写不出一篇合格的玛丽苏文是作者君心里最大的痛啊! 于是超级超级漂亮,所有人都会喜欢玉子小姐,再加上浪漫的鲜花啦俊秀的少年啦之类的,这样总够苏了吧~~~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没错。 呃……坚持到了第四章QAQ . 小仲马是这么说的:“我认为只有在深入地研究了人类之后,才能创造人物,就像要讲一种语言就得先认真学习这种语言一样。” 毛姆在《刀锋》的开头也说了,了解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人不论男男女女,都不仅仅是他们自身;他们也是自己出生的乡土,学步的农场或城市公寓,儿时玩的游戏,私下听来的山海经,吃的饭食,上的学校,关心的运动,吟哦的诗章,和信仰的上帝。这一切东西把他们造成现在这样,而这些东西都不是道听途说就可以了解的……” · 如果连了解都不曾了解的话,又谈何在现实的基础上再加工再创作呢? 没错,作者君连一万字都没写完就无奈地承认了这个事实——我不了解,也没有创造玛丽苏的才能。 于是“那个人”就登场啦(づ ̄ 3 ̄)づ 果然,比起一个备受宠爱内心强大同时还能惠及他人的存在,作者君还是更擅长描写比较脆弱的人设2333至少能继续写下去而不是真地变成浅浅的一个坑。 · 玉子小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前四章其实已经写得够多了,顶多在被十八章补充完善一下。 她一开始就是这么一个单薄的形象,这是作者的错,我不该心血来潮地擅自构造了一个幻想中的玛丽苏,那个玛丽苏只有“美”是唯一的标签,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 在我已经承认自己的无能,放弃写一篇苏爽文之后,玉子小姐还在那里,单薄地存在于字里行间。 我们要相信人类的复杂和多种多样,无数的次元世界,那么多耀眼的人物,为什么在那边的世界里不能有一个玉子小姐一样的存在呢? 当时是这么想的。 就像漫画家构筑了一个世界的框架,然后往里面填充世界观和多种多样的人物一样,勉强可以算是一张白纸的玉子小姐在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时会有什么反应,她会改变吗? 会变好吗? 会变坏吗? 能承受吗? 会有人不管不顾地站在她身边吗? 会有人即使劈开地狱也要把她拽回人间吗? …… 许许多多的问题,哪怕只是吃个饭,再坐到书桌前可能想法就不一样了。 非常,非常有趣。 非常,非常想知道。 · 没错,玉子小姐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正面人物,可能直到完结她依然不是。 可作者君从来没有哪怕是一瞬间写玉子小姐是为了讲道理的,无论是好的道理还是坏的道理,作者君只是……单纯地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2333 . 或许幻想过能被小天使们喜爱,但如果连自己都愉悦不到的话又如何能愉悦他人呢? . 松阳33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对胧说我们一起学习吧,而且最后还遭受了挫折,作者君只是单纯且坚定地不相信一个有缺陷的人的成长、醒悟可以来得那么顺利罢了。 所以玉子小姐的进化会占较大的篇幅。 (想想隔壁那个可怜的花山院都三十万字了还在迷茫你们就淡定了23333) 经常看到有人说被二次元所拯救,或许作者君也是那些人里的一员。 我只是想看看,像玉子小姐这样的存在能否被二次元所拯救。 · 作者君写不来比较宏大的命题,或许因为作者君心思狭隘? 比起整个世界或者说整个国家,哪怕只是一个村落,作者君要更加关心个人。 一个个体生命。 只有一个就够了。 脑容量太小的作者君只希望能够在结局时轻松地说一句好歹玉子小姐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灵魂。 所以说…… 不要看作者君经常欺负玉子小姐但作者君真地是亲妈啊喂给我把后妈那种一听就像坏蛋的称呼扔到多串君的蛋黄酱里! 啊……暂时就先到这里吧。 谢谢愿意看到这然后还不打算吐槽的小天使么么哒给你们比个小心心(づ ̄ 3 ̄)づ 第51章 老不死 虚很生气,在知道樱井玉子对胧说的话后他就更生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可以用一句俗语概括——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为了把自己和吉田松阳区分开,他特意梳了个大背头,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还故意用了“吉田松阳的徒弟”这种描述来暗示樱井玉子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你讨厌的吉田松阳……然而正如他所说的,樱井玉子根本没有看在眼里,他的良苦用心全都白费。 当然了,虚也不是真地为这件事生气,他还没有斤斤计较到这种程度。 他的愤怒更多的是因为樱井玉子在对待“吉田松阳”上的漠然。 虽然虚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自己和吉田松阳区分开,顺带再鄙视一波吉田松阳的愚蠢,但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吉田松阳都是另一个他,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么想,他都不得不这么想:吉田松阳在樱井玉子眼中一文不值,也就是说,他在樱井玉子眼中一文不值。 虚难得为吉田松阳不平,因为他想要为自己鸣不平。 平心而论,除了叫樱井玉子戴上面具这点的确有待定论之外,吉田松阳对樱井玉子已经够好了。 为了不叫麻烦找上门所以搬离了见过樱井玉子真容的镇子;听说她想要赏花所以外出时格外关注花卉植株,甚至还点亮了园丁技能;私下里经常给樱井玉子开小灶教导剑术因为她对拥有武力没兴趣…… 林林总总加起来,连虚都觉得樱井玉子令人妒忌,凭什么都是怪物,他就只能被憎恨被抹杀,樱井玉子却是被怜爱被保护? 虚其实也知道情有可原理所应当,可因为当事人是他,所以他无法做到客观。 他能理解吉田松阳想把樱井玉子教导成一个正常人,但在吉田松阳和樱井玉子之间,明显是樱井玉子要更强大。这里的“强大”指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是一种感觉,是个体生命从出生那刻起就决定了的基因中产生的力量。就比如他和吉田松阳之间是他更强大一样,樱井玉子也要比吉田松阳强大。 所以吉田松阳既战胜不了他,也改变不了樱井玉子。 在他看到樱井玉子的那一刻,残留在他身体中的,属于吉田松阳的血肉充满了遗憾与悲伤。 虚能够看清樱井玉子的部分真实,很多时候他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视角去看待樱井玉子,但更多时候他只是在欣赏樱井玉子用她那不合常理的美给吉田松阳添麻烦。 无法否认,在虚看到吉田·这个人不是我·松阳因为看樱井玉子泫然欲泣的模样看愣神了结果被樱井玉子一棍子戳倒在地时,他真地觉得很有趣。 他创造了吉田松阳,同时他也恨着吉田松阳,他的恨出于刻骨的嘲讽。 吉田松阳是错误的,现在活着的人是他和樱井玉子就证明了这一点。 当年吉田松阳判定只有虚能欣赏樱井玉子的美而他不能,这句话是正确的。 天知道虚看到吉田松阳居然要樱井玉子每日挥剑一千下否则就不让她吃饭的时候内心是何等的凌乱。 这是拿着阿尔塔纳结晶当石头用啊! 暴敛天物! 疯子! 当时虚差点就抢过了身体的控制权,可惜最后还是输了,只能蛰伏。 在看到樱井玉子被吉田松阳打倒在地,诸多委屈诸多不满之下红了眼眶吓得吉田松阳愣神直接被击倒在地时,虚在无尽的虚无中发出了谁也听不到的笑声。 虚觉得樱井玉子对他的口味,他喜欢樱井玉子睚眦必报又百折不饶的性子,他喜欢樱井玉子对世事的冷漠,他喜欢樱井玉子那扭曲的疯狂的破坏欲。 他喜欢樱井玉子的美。 樱井玉子的美来源于无穷无尽的贪欲,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那美囊括了一切,连同卑劣的人类和无情的命运都容纳在内。 虚想只要他出现的话,他一定可以在樱井玉子那里有一个归处的。 虚有时候恨樱井玉子不早五百年出现,但恨过了又想起来五百年前的自己是入不了樱井玉子的眼的,所以又庆幸樱井玉子出现在此时此刻,一切已成定局。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在樱井玉子那里找到归处。 只要他愿意…… 现在不是他愿意与否的问题。 一切已成定局。 他渴望着死亡渴望着消失已经渴望了太久,渴望到诞生出了吉田松阳这么一个人格,绝望地幻想着或许还有另一条路走。 吉田松阳的死亡彻底抹杀了所有的可能性,他已经不用再去乞求那不可能的了,他只要去死就好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谁也不能再伤害他了。 他已经退到了悬崖边缘,从此除了自己再也没有谁能伤害他。 樱井玉子没来早,是好事,但樱井玉子来得也太晚了,晚到他已经不再具备寻找归处的精力。 他想死,主要为的是报复这个世界,报复自己的造物主,但樱井玉子是不包含在其中的。 樱井玉子是惹人怜爱的,她拥有叫人发狂的魅力,她根本不会落到和他一样的境地……为此他嫉恨着她,可是在嫉恨她之上,他也难以免俗地成为为其发狂的一员。如此种种夹杂起来,他既想要得到樱井玉子的关注,又想要远离樱井玉子。 一般情况下,人类把这种想法叫做“自作多情”。 他自作多情地想要暗示樱井玉子自己与吉田松阳是不同的,可是少女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吉田松阳,但是也没有因为这样就对他改观,相较之下吉田松阳好歹还得了她的关注,即使是贬义的。 他自作多情地想要远离樱井玉子,可事实是他根本就没接近过樱井玉子,严格来说今天才是他和樱井玉子的初次见面,对方还打算把对吉田松阳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 也就是说,在现在的樱井玉子眼里,他不过是一个载体,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承载她对吉田松阳的怒火。 虚当然很生气了。 不过……生气是生气,饭还是要吃的。 胧有着自己的想法,对樱井玉子隐瞒了许多事,恰好也是他想要对樱井玉子隐瞒的。吉田松阳的徒弟决裂与他何干?他们沦为丧家之犬也是吉田松阳的业障,只要不干扰到他的计划…… 没错,要是让樱井玉子知道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影响到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不告诉她的,反正她也没问,估计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他早就知道的。 虚给自己做着心理疏导,渐渐地连他自己都相信了,樱井玉子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包括坂田银时。 樱井玉子不在乎任何人。 虚成功地做到了自欺欺人,他不用去试探樱井玉子,他只用相信自己的推理就够了,这样多简单。 在虚动身前往樱井玉子“特意”为他准备的晚宴时,他们所带领的舰队正漠然地驶过一片早已开发的星系,那片星系中有一艘舰队正在航行,那上面有一个戴着墨镜的地球人在对原海盗千金陆奥描述宇宙中最美的画面。 这个存在感基本可以被“说话声很大”概括的啊哈哈哈君是这样说的: “见过生离死别吗?” “见得多了。” “见过山穷水尽吗?” “见过。” “见过柳暗花明吗?” “……见过。” “这些给你的震撼乘以一千万倍就是你见到她的震撼。” “……” “这片浩瀚的星空,第一次见的时候有多沉醉?” “……” “看到被当作货物的奴隶发自内心地大笑时有多触动?” “……喂……” “向着梦想和希望,向着理想中的目标前进有多叫人兴奋?” “我说……” “眼皮被从额头流下来的鲜血糊住,只能听到同伴和敌人的拼杀声时有多焦心?” “你!” “千辛万苦绝处逢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赶回去却看到散落在宇宙中的飞船残骸时有多绝望?” “……” 戴着墨镜的男人把视线从窗外瑰丽的星云中收回来,看向身侧眼神复杂的少女,轻声笑了笑,他的笑声一点儿也不可笑,相反地有种悲凉的味道,叫少女不忍在这种时候出声打断男人的回忆。 “从出生那一刻起直到死亡,一个人所见过的或者听说过的所有美景都加起来,也敌不过那个少女回眸一笑。” 坂本辰马如此说道。 同时,坂本辰马默默在心里添上一句,可是她已经死了。 罪魁祸首是他。 这是他终其一生都难以洗清的罪孽。 他能用公式化的语气不添一字完全客观地向坂田银时陈述樱井玉子的死亡,他等着审判的来临,他渴望着审判的来临,可是从信寄出去的那一刻起,坂本辰马就知道,审判不会来临。 他只能等着到地狱里忏悔。 陆奥不明白坂本辰马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更多的,她不明白坂本辰马口中的那个女人究竟美到了什么程度,居然能让这个坂本辰马露出这种表情。 还带着几分少女心的陆奥想坂本辰马一定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因为喜欢,所以那个女人在他眼中就成了世界上最美的存在,其他的一切都显得平平无奇,只有那个女人在的地方才闪耀着炫目的光辉。 后来的后来,当陆奥真地见到了坂本辰马口中的女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捂住脸,暗道果然当年年轻不懂事,阅历太浅,没想到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对不起啊船长我误会你了!!!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啊还好你不知道!!! 美得这么反科学真地大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请叫松阳33为:吉田·存在感比活人还强·松阳~( ̄▽ ̄~)~ 顺带心疼啊哈哈哈君一波,会有陆奥来安慰你哒(/≧▽≦/) 第52章 老不死 晚餐上当然是没有银鱼的,胧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丧心病狂的只有樱井玉子一个人而已。 餐桌是长条形的,虚坐在主位,樱井玉子和胧分别坐在他身侧。 在一个半小时的进餐时间里,胧又体会了一遍当年吉田松阳与他擦肩而过时他所产生的心情。唯一的区别在于,如今已经没有第二个樱井玉子眼含笑意望着他了。 樱井玉子看的人是虚。 她在切牛排的时候看虚,她把叉子送到唇边的时候也在看虚,她咀嚼吞咽食物的时候还是在看虚……到最后,她擦着手,直接侧身靠在了椅背上,看着虚似笑非笑。 如果,胧是说如果,如果樱井玉子看的人不是虚,哪怕是坂田银时,他都不会这么痛苦。 即使他心知樱井玉子是出于什么目的看着虚的,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恐慌和嫉妒。 嫉妒是人类的原罪,多少痛苦都是从嫉妒中生出来的,甚至嫉妒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樱井玉子看着虚的目光里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咄咄逼人的,便是她表现得再温柔再无害,她的美都不容许你把她当作一个温柔的存在,她合该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非如此不足以承载那惊人的美。 那美活了过来,妖魅地扭转着肢体一点点沿着空中无形的视线蜿蜒向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逼迫他撕裂自己的伪装,逼迫他正视内心最基本的诉求。那是生物的本能。本能是不会看时机的,本能非常的诚实,诚实得就像某位已死的男人月夸下的睾|丸。 黏腻的湿滑的液体,带着人体的温度,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漫延上男人的假面,把它消融进女人似水的眸光中,滋养出一丛丛带着糜烂又香艳的气息的花朵。 虚不得已回视过去,与之前的平静冷淡相比,此时的他难以掩饰地露出几分僵硬的不自然,所谓的“面无表情”已经变得生硬,岌岌可危,顷刻间便要碎裂,暴露出真实的内里。 樱井玉子眼尾带笑,慢慢地扬了嘴角,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不似寻常的直接。 “虚大人,你想到我房里喝杯咖啡吗?” 樱井玉子在说疑问句时话尾的语音习惯性地会打一个旋儿,好像芭蕾舞者在踮起脚尖之后轻盈地转圈。 短暂的沉默。 “我不喝咖啡。” 胧注意到虚的声音有些低哑,他注意到虚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出这个回答。 樱井玉子眯了眯眼睛,花瓣舒展般地站了起来,走到虚旁边,白玉般的手指上关节是淡淡的樱花粉,修剪整齐的指甲发出朦胧的珠光。 樱井玉子把手放在虚的垫肩上,顺着羽毛慢慢往下滑,透过轻薄的布料感受着男人的颤栗。 那肌肉像铁一般坚硬,若是一刀砍上去,或许连刀刃都要卷起来。 樱井玉子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有些潦草,她拽住了虚的衣袖。 虚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樱井玉子弯腰,长袖不安分地滑过虚手背,冰冰凉凉的,清泉一般…… 虚脑海中闪过樱井玉子沐浴在清泉中的画面。 “没关系呢,”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数着虚的眼睫毛,尾音刚传入虚耳中,樱井玉子就笑了一声,“反正我也没咖啡。” 虚站了起来,他说:“你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樱井玉子收回手,眨眨眼,笑得无害,“我是吉田松阳的徒弟,一直想要报复他,但是他死了,所以我想撕下你的皮把它扯烂……这样可以说明我的身份了吗?” “撕下我的皮?”虚反问。 樱井玉子整整齐齐地露出了八颗牙齿,抓住虚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放心啦,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躲在我怀里哦。” 言语和行为互相矛盾的虚就这样被樱井玉子牵进了房里,直到这时,虚仍然无法确定,樱井玉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于是当虚听到樱井玉子接下来说的话的时候,他就愣了,像当年看到樱井玉子哭泣的吉田松阳一样。 “不要多想啦,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需要,这一点我很清楚哦,当初有个人还特地叫宫……叫婢女和仆从上演真人版给我看呢,只是一开始我不知道罢了。不过不可以和我做哦,我不是你的东西。” 樱井玉子跨坐到了怔愣的虚身上,粉面含春,过近的距离叫人甚至怀疑这不是一张人脸而是某种形状妖异的幻影。 樱井玉子一手搂着虚的肩膀一手抽出了小腿上的短刀,刀刃反射的银光在虚眼中游荡了一圈,又落到樱井玉子明亮的眼中,那瞳孔中心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泥,充满着扭曲的贪欲和冰冷的杀意。 樱井玉子把刀置于虚颈间,她的呼吸带动了虚的呼吸,一时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响。 虚抚上樱井玉子的腰,他试图冷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樱井玉子的目光宛如某种幽暗的泥潭,带着天地难容的吸引力,无法逃脱,越挣扎陷落得越快。 她凝视着虚的眼睛,若有所思道:“原来你的瞳色和吉田松阳的不一样啊,我不喜欢他的眼睛,就好像漂白过的铁锈,难看死了,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过光芒的存在吗?虚大人,告诉我,你曾经用这双眼睛看过温暖的光芒吗?你曾经注视过任何足以消融冰雪的光芒吗?” “你在做什么?” 虚执着于这个问题,就好像樱井玉子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他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樱井玉子的问题,即使听到了,他也不在意,就像樱井玉子一样。 “胧告诉过我,你被杀死了无数次,你经历过多少种死亡方式呢?你现在还想死吗?不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不可以陪在我身边嘛?虚大人,我很喜欢你呢,从知道有你的存在那一刻起我就期待着你的陪伴,难道你的眼睛无法看到我吗?难道我不足以令你停留吗?五百年的时光里,你在等待的东西难道不是我吗?你发现自己在等待我了吗?回答我,虚,回答我,你是在等待我吗?你想要看着我吗?你希望我看着你吗?” 虚的视野被那开开合合的红唇占据了,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恰恰好可以握住樱井玉子纤弱的腰肢,他不想去思考樱井玉子话语中的含义。 准确来说,他无法思考。 樱井玉子把自己完全交给虚,由着虚的手来控制她是坐稳了还是摔下去,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只凝视着雪亮的刀尖。 刀入肌理,或有意或无心地划破颈部动脉,鲜红的液体迫不及待地拥抱空气,贪婪地用身体呼吸着暧昧的气息,任由那媚红的刀尖缓缓停在心口。 樱井玉子换了一种握刀的方式,她对双眼失神的虚已经没了兴趣,她更想知道这具身体有多坚硬。 要用多大的力道呢? 樱井玉子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掌心抵住刀柄,渐渐用力,寂静的空气中只有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响声。 过了一会儿,樱井玉子欣赏够了虚胸口长出一个刀柄的画面,她的眼神渐渐清澈渐渐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丝波动,乍一望过去就像两块血垢,没有丝毫光亮。 樱井玉子直勾勾地盯着缓缓濡湿衣物的鲜血,她有些想哭,但她自觉自己应该要笑的。 这种时候应该要笑才对。 樱井玉子咧开嘴,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虚复活,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把刀从心口拔|出|来,血液喷涌了一会儿就停止了。 虚低着头,视线落在樱井玉子的裙摆上,那裙摆有些褶皱,隐隐露出一线玉质的白,与纯洁无暇毫不相干。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俯视着虚,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近乎机械,叫虚想起火焰舔舐上松油时发出的声音。 “看来你憎恨的不是死而复生这件事,那么是单纯地憎恨自己的存在吗?‘存在’这件事就足够叫你憎恨了吗?你想要获得永久的死亡,根本原因是因为憎恨自己的存在吗?” “是的……玉子小姐……是的,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强大的内心,我憎恨我自己。这个世界不容忍有我这样的存在,因为我不容忍有我这样的存在……这个回答可以让你满意吗?”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你不敢看我吗?” “是的,我不敢看你。” 这样说着,虚抬起了头,对上樱井玉子平静无波的视线。 如同在狭窄的悬崖峭路上,两辆马车相对而行,两个车夫的视线相撞了,他们都预感到有跌落悬崖的风险,但他们谁也不肯退一步,谁也不肯拉一下那缰绳。 跌落悬崖就跌落悬崖吧,该堕落的时候就要义无反顾才对,睁大双眼一股脑地堕落下去,绝望之际唯一的想法不是自救而是狠狠拽住对方的手,在地狱的血池中一同浸透,鲜血淋漓。 连虚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他拽住了樱井玉子的手,还是樱井玉子拽住了他的。 这件事并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来到樱井·嘴遁小能手·玉子的课堂(/≧▽≦/) 火影两大究极忍术玉子都学会了呢(/≧▽≦/) (不要相信她的论调) (为师徒组点蜡) 第53章 师徒组 它有时说:“我很漂亮,听我吩咐, 你只要爱我只消对美五体投地, 我就是守护天使、诗神和圣母!” ——波德莱尔《罪之花》 * 虚死而复生的瞬间,看到的是樱井玉子。 虚死而复生过许多次,但惟有这一次,他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樱井玉子。 这件事很重要。 明白了这件事,就明白了一切的缘由。 在飞船因为驾驶员的分心差点撞上陨石碎片时,虚听到斜倚在窗边的樱井玉子说:“你应该拥有足够的自信,因为你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你。” 你就是这样才战胜吉田松阳的吗? “无论发生任何事,错的都不是你,你要拥有这种自信,然后才能坦然地以一个个体生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就是这样才憎恨吉田松阳的吗? “如果你做不到,也没关系,只要看着我就可以了。” 看着你就可以了吗? 美如奇迹的女人这样说着,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告诉他他只需要看着她就可以了。 她没有问他愿不愿意,只是强横地把原有的世界完全粉碎,直接把他拉进她所在的地方,脑海中甚至没有想过他会拒绝这一可能性。 这种绝对的威严感将他压倒,连灵魂都为之颤栗,刀入心口,那冰凉刺痛的感觉就是眼前这个握住他的手的女人带来的,当他重新睁开双眼,这个女人就是他目光所及的一切,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个女人,她的存在感是霸道无理的,连自己的存在都没有生存空间,连意识都被她占据。 虚知道自己不需要回答,因为樱井玉子根本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宣布。 有时候,望着窗外浩瀚无垠的星空,那星光所不能及的黑暗犹如一个个漩涡,连重力都无法逃离,虚被整个宇宙的寂寞给穿透了,好像赤身裸体地漂浮在太空中,顷刻间便被碾碎……这种时候,虚就会想,或许当初活过来的是另一个人。 虚曾经到过一个星球,那个星球上的人怀疑一切,他曾与其中的一个人交谈过。 那个人问了他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一艘船上的零件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零件都不是原来的零件,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那个人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用那艘船上取下来的零件来重新建造一艘新的船,那么这艘船和新的船中,哪艘船才是真正的那艘船?” 代入到他身上,“那艘船”就是没死之前的虚,“这艘船”就是吉田松阳,“新的船”就是他,现在的虚。 既然如此,那么回答就只能有一个。 虚思考着这些没有任何实际用途的问题,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都能指向樱井玉子。就像他当初欲盖弥彰地目不斜视,如今他通过曲折的思考回路来叫自己的注意力可以顺理成章地放到樱井玉子身上。 这个活了五百年的阿尔塔纳化身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相当笨拙,因此樱井玉子格外喜欢逗他,偏要把他的伪装都扯碎才开心。 可是逗完了,高兴完了,樱井玉子就不管他了,把他丢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自己却飘飘然回了地球,对他说她是喜欢他的,但是她还有事,所以等她想见他的时候,她会联络他的。 虚有时候无法控制地恨樱井玉子恨得要死,因为他无法掌控她无法得到她,这种永远也触摸不到的焦虑叫爱也成了恨。可是这恨只可能扎根在爱的土壤中,所以虚不愿意承认他恨樱井玉子,他甚至不愿意承认他关注樱井玉子。他关注的是樱井玉子所做的事,是那些重要的情报和消息,与樱井玉子本人无关。 虚的复杂心情樱井玉子并不关心,她现在只关心胧,她觉得胧很可笑。 没错,她是在关键时刻推了胧一把,但谁也不能否认,抓走吉田松阳是胧自己下的决定。 这一罪责完全是他一人犯下的,他没有可以推诿的余地,更别说补偿了。 这个世界没有给人类弥补错误的机会。 所以为什么要对虚献上忠诚呢? 他真正忠诚的人是吉田松阳吗? 只能是吉田松阳吗? 难道不是谁都可以吗? 樱井玉子侧躺在床上,翻着书,问出了这个问题。正在泡茶的胧手一颤,热水泼到脚上,他却恍然未觉。 “松阳老师已经死了。” 胧轻声道。 樱井玉子有些想笑,但看在胧突然变得颓丧的情况下还是忍住了,只是眼眸中光彩欲盛,叫胧怨她又怨自己。 “对啊,因为吉田松阳无法达到你的要求,所以你杀了他,换了个不会有人和你抢的,还美其名曰报恩赎罪……胧,我果然很喜欢你呢。” 用能叫人心醉的声音说出叫人心碎的话,本身就是樱井玉子身上的矛盾点和魅力所在,这一点的话胧是早就知道的了,可每一次都要被惊吓一次,冲击是巨大的,叫人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才好,要想满足这个女人的恶毒,就必须把自己变得恶毒。 可此时此刻,胧却想起脱下垫肩给樱井玉子玩的虚,心脏里流淌的血液渐渐变稠,好似污浊的泥潭,所有思绪都不可避免地被剧毒的瘴气浸染。 或许是自我安慰也说不定。 胧想,如果不是樱井玉子如此恶毒,那么或许他就没有勇气靠近她了。 彼时初遇,一个超越了人类想象的美人对他微笑,声音好似惑人的海妖……如果当时樱井玉子眼中的恶意不是那么明显的话,或许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也说不定。 凡事都有一个度。过了度,超了界限,那就是不可理解无法容忍的。正是因为樱井玉子那异于常人的思想弥补了她那不可直视的美貌,所以才给了人“可以亲近”的假象。这是一朵会伪装自己的娇花,把自己扎根在污浊的泥潭里吸引人沉沦,让人抱有拯救她的幻想和冲动。 这样说来的话,其实樱井玉子是说中了的。 因为吉田松阳是不可接近的,他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无辜之人的血是无法洗清的,那欢声笑语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所以他才会抓走吉田松阳,默认由虚来取代完美无缺的吉田松阳。因为……对于他而言,他只配站在虚身边,而吉田松阳是不可触摸的幸福。 真地……是这样吗? “你看,我早就说过的,我们是一样的。” 樱井玉子声音轻缓,她玩弄着自己的发梢,翻身坐起,凝视着陷入自我怀疑的胧,她的胸口有什么黏稠又滚烫的东西在涌动。 樱井玉子微眯了双眼,唇角的弧度是柔和的,如果她想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那么谁也不会不为此感动。 “来吧,胧。”樱井玉子张开双手,唇角带笑,眼含悲悯。胧微微一颤,抬头,望到一片海洋,海洋宽广,包容一切。 胧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片仿佛非常温柔的海洋中,不知不觉中他弯下了膝盖,跪在樱井玉子面前。 樱井玉子垂眸,轻柔地把可怜的胧的头颅按在自己膝上,细长的手指穿过男人卷曲凌乱的头发,像是母亲哄小孩子,“没关系的,我会包容你,胧,我会包容你的,所以你不原谅自己也没关系。” 在胧看不到的角度,樱井玉子的双眼眯成了一缝,她难耐地咬了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想把男人的绝望和痛苦都吸进身体里。 没有人注意到樱井玉子的音调稍稍变高了。 “没错,或许你中途有过后悔的时刻,或许在松阳老师死后你的确后悔了,所以才自欺欺人地做虚的走狗来补偿,可是任何程度的残酷都是不容原谅的呀。中途的手软没有任何意义,你已经对松阳老师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即使他心甘情愿地跟你走,直到死亡前一瞬都没有怪过你,可是这不够不是吗?无法原谅你的人不是松阳老师,是你。” “我全部都知道,胧,我知道哟,实在是太可怜了,我的胧怎么可以这么痛苦呢?人类为什么会有这种痛苦呢?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呢?你的心里一定有过这种想法吧?实在是太可怜了,只是想想我都要哭了。” “不过啊,胧,不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吗?明明只是你做出的决定,为什么要把过错方上升到整个世界或者人类这个族群呢?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光明就有阴影,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吗?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叫‘人间’呀,不是天堂不是地狱,只是‘人间’而已。人类既不是神明也不是恶魔,就只是单纯的人类而已。” “你只是人类中偏向阴影的那一边罢了,有向往光明的人,自然也有向往阴影的人啦。不过既然胧会后悔会痛苦的话,大概还是属于向往光明的那种人吧?也是呢,毕竟胧最喜欢的是松阳老师,所以才无法原谅自己吗?” “玉……” “没关系啦,完全没关系!因为很喜欢胧的缘故,所以我会帮助胧的,我会站在你这边的。不喜欢阴影吗?如果我身处黑暗的话,如果只有堕落到地狱里才能与我同行的话,胧就不会后悔了吧?” “没错,你杀死了松阳老师,虽然挥剑的人是银时可是我们都知道,杀了松阳老师的人是你。可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一个错误吗?希望有人陪伴有什么错?希望和重要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错的人不是胧,没有人犯错,你只是出于自身的欲望做了想做的事而已,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天经地义的事了!不是吗?” “我愿意和胧一起哟,我已经躺在地狱里了,胧会下来的吧,会的吧会的吧?世人都说我有超越辉夜姬的美貌,那么我的美一定也可以照耀整个地狱才对。我来当缠住你的黑夜吧,把我当成手上洗不掉的血吧……这样的话,胧也一定,一定会爱上地狱的!” 作者有话要说:那船是“特修斯之船”,具体问题有兴趣的小天使可百度一下么么哒~(^з^)-☆ 没有火影的哲学组,先拿银他妈的哲学组练练手~( ̄▽ ̄~)~ (小天使们猜到时候玉子小姐会怎么忽悠哲学组哈哈哈哈哈嗝不行想想就想笑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嗝) *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作者君不是明天要考试有点小紧张嘛,就随手翻开《罪之花》想放松一下(不要问我为什么来考个试还带着书这是一个我自己也懵逼的问题),然后就发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一首诗,就这章开头那几句。 当时一看就觉得妈蛋好适合这一章!(/≧▽≦/) 这一定是命运的邂逅! 于是就加上了! 认真好奇两年前作者君为什么会不喜欢波德莱尔! 现在的作者君是他的脑残粉! 顺带上天保佑考试顺利! 第54章 大师兄 樱井玉子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梳理着胧的卷发,发丝划过肌肤,痒痒的,叫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语速,声音变得有些尖有些嫩,轻快又跃然。 “如果即使如此也做不到的话,如果即使如此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话,也没关系,只要我原谅你就好了,只要有我的原谅就好了。” “呐~呐~好不好?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呀?看到你难过的话,我也会不开心噢。难道胧忍心叫我不开心吗?难道胧不想看到我的笑容吗?和我一起,快乐地活在世界上不可以吗?” 樱井玉子缓缓吐出肺部最后的空气,她觉得有些口干。 手刚从胧的发梢移向发根,樱井玉子突然极快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红到发黑的眸中没有一丝丝光亮,只有眼睫投下的更深的阴影。 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手上用力,声音冰冷,“我想看到的反应难道是哭泣吗?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胧,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这种时候应该高兴地笑出声才对!你在做什么?我说了这么多话,你知道我费心思想这些有多无聊吗?如果不是为了你的话我会浪费时间吗?你明白我的心情吗?如果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的话这种时候早就谢罪……” 胧的笑声打断了樱井玉子的喋喋不休。 樱井玉子微微一怔,对上胧不断流泪的眼睛。 樱井玉子第一次看到胧脸上出现这么明显这么丰富的表情,她一向不擅长解读过于复杂的情绪,复杂得几近狰狞。 “你啊,”胧又哭又笑,像是呕吐般嘶哑地陈述,“真是个可怕的恶魔。” 樱井玉子无法理解胧话语中包含的感情,所以只能单纯地解读这句话的字面意义。于是,樱井玉子松开了被她抓着的银灰色卷发,漠然道:“你是在谴责我吗?你以为自己有资格和立场来谴责我吗?” 胧直觉自己应该笑得更大声一点,因为这句话实在可笑,但是他已经笑不出来了,连僵硬的表情都无法保持了。 哀恸的男人把脸埋到女人膝间,深深痛恨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女人的味道。 胧太用力了,双腿被紧紧箍住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樱井玉子也不愿意为了胧委屈自己,再者胧刚刚做的事和说的话都叫她很不高兴。 强横专断的女人不允许男人哭泣。 “真是够了,你还要哭多久?”樱井玉子有些不耐,眉心微蹙,眼中流露出淡淡的鄙夷。 “你不会以为你有资格站在阳光下吧?即使愚蠢也要有个限度,既然做出了过分的事就要有承担的觉悟。你因为自己的私欲践踏了吉田松阳的意志和生命,还放出了虚这个怪物,无论虚创造了多少杀戮都有你的一份,事到如今难道哭一下就可以吗?难道你在幻想着谁来原谅你吗?别做梦……” 樱井玉子瞪大了眼睛,散落到脸边的发丝引人发痒,她偏了偏头,看到胧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樱井玉子看向胧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语气淡漠,似乎被人压在身下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很不需要去惊讶的,但胧没有漏掉一开始时她的震惊。 “啊啦,生气了吗?人类可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是自己做的事,却不敢听到别人说。胧,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难堪吗?” 胧死盯着樱井玉子,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坠落,砸到樱井玉子脸上,滑落耳边,女人面无表情,连眼睫都没有颤动。 “现在这样才对。” 胧的声音是从身体深处咆哮出来的,因为走过了太长的路,所以临了,也没有那么愤怒,反而显出几分后继无力的无奈与虚弱。 “不要假装关心我,我会当真。” 虽然无法讨厌你,但……如果一直被玩弄被欺骗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啊,”樱井玉子呆板地发出一个语气词,视线穿透压在她上空的胧,望着天花板出神,“真是糟糕,都是虚的错,因为和他待了几天所以被污染了。明明吉田松阳长篇大论的话就很有用的,为什么我说就不行?区别待遇吗?太过分了吧,胧居然这么喜欢……” 说这些话的樱井玉子既没有一开始时的温柔,也没有后来的暴躁。如果不是彼此的距离太近,胧可以感觉到樱井玉子呼出的热气落到他脸上,或许他会怀疑樱井玉子瞬间失去了生命,他推倒在床的不过是一个躯壳。 其实很多人要的不过是这具身体,没有那个可怕的灵魂做伴反而更好。 胧一面想着,一面低头,他的动作让樱井玉子咽下未说完的话,转而道:“你是在享受吗?” 这个问题惊醒了陷入梦境的胧,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一个突然清醒的梦游者,茫然地睁着双眼却辨认不出一切。 “什么意思?” 樱井玉子眉梢一挑,扭了扭身体叫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然后缓缓屈膝,眼神渐渐带上了俗世的烟火气,红尘万丈,这万丈的红尘皆在她眼中翻滚。 “什么意思……享受控制我的快感的意思呀,我被你压在身下,手被你禁锢住,双腿被你分开,无论你想要对我做什么,我都只能忍受,任你为所欲为,这种掌控我的快感,你很享受吧?” 胧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甚明显的红晕,樱井玉子能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地减了力道。 胧沉声道:“不要胡说!” “胡说?”樱井玉子笑了笑,眼神渐渐变得刻薄且尖锐,却不是对着胧去的。 她的嘲讽不是对着一个特定的对象,她仅仅是在嘲讽而已。 “你啊,真是个懦弱的男人。” 同样的句式,樱井玉子把胧对她说的话换了中心词又对胧说了一遍。 你是个可怕的恶魔。 你是个懦弱的男人。 胧微微一震,瞳孔放大到极致。 “想要的东西就要出手去争夺。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么被我玩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曾经有个人……他想要得到我,于是他用了许许多多的办法,趁我一无所知的时候向我灌输对于人类而言难以启齿的事,可是最后,他却功亏一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樱井玉子把胧的震惊和痛心收入眼底,浑不在意,思绪飞转,落到远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维度的宫殿里,那宫殿外风沙弥漫,有一个痴肥的男人趴在地上涕泗横流,绝望地痛哭失声。 “因为他说他是真地爱我,他重视我且珍爱我,他不愿意欺骗我,不愿意伤害我。他说他心痛无比,不是因为他无法得到我,而是因为我根本不明白这一切,他说他恨那个害了我的人,他说为了对我好,所以他要用一个正常的方式来追求我,他说他希望得到我的爱……他说了许许多多的话,我就坐在那里,全部都听不懂,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哭得狼狈不堪。” “明明如果不放弃的话就可以得到我的,可是他放弃了,为了可笑的‘为我好’三个字。在那之前,他用这三个字杀害了许许多多的人,在那之后,他又想用这三个字来诱惑我。因为他的软弱,所以连我的陪伴都失去了。你说他是不是很愚蠢?” 樱井玉子发现今天她真地说了很多话。 或许是因为胧叫她想起了某个人的缘故。 “胧,我不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关心,我只需要你说一句话就可以了,只要你说‘好的,玉子小姐,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这样,就够了,我没兴趣也没耐心理会你的想法。” “试图用太过不实际的话来诱导你是我的错,归根到底我和虚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我没必要用他的方式,我有自己的方式,我也没有必要假装关心你了解你。” “原本只是希望回去后见到银时的话可以伪装一下,毕竟银时肯定不赞同我做的事,所以我就想如果用好听的话来遮蔽的话银时就不会太生气了也说不定,可是我没必要这么对你,你不是银时。” “所以,让我们省去无聊的谎言。” “回答我,胧,你要待在我身边吗?” 良久的沉默。 胧松开樱井玉子的手,那洁白如玉的手腕上连一点红印都没有。 樱井玉子从床上坐起,梳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分神等待着胧的回答。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 胧开口,问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樱井玉子叹气,“所以说你们总是在无聊的地方……” “他说的那些东西,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你真地不明白吗?” “我知道啊,不过是因为过于贪婪罢了,只拥有肉体还不够,他想要更多的东西。” “哈……你要我做什么?就像你说的,难得花费了心思,想要的不可能只有我的立场吧?玉子小姐可不是这么温和的人。” “嘛~~~我在玩游戏。” “玩游戏?” “对呀,”樱井玉子靠上胧的肩膀,“刚才只是在实验别人的攻略方式罢了,不过你的反应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通关方式,所以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原谅我吧,胧,不要生我的气,我会很难过的。” “又骗人了。” “没有哦,我说的是真话。” “即使你自己说了假话,你或许也不知道吧,你就是这样的女人。” “啊嘞?是这样吗?那可真是糟糕了。” …… 飞船无声无息地行驶在浩瀚的星空中,载着可怕的恶魔和她掌心里的玩具去往她的游乐园。 作者有话要说:失败的嘴遁依旧是嘴遁(/≧▽≦/) 而且……唔……从结果上来说,好像……也没有失败23333 胧确实被玉子小姐粉碎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好啦! 下面是有奖竞答时间! 玉子小姐为什么要对胧使出究极忍术呢?!(/≧▽≦/) 例行求一波【作者专栏】的收藏(/≧▽≦/) 第55章 大师兄 在回地球的旅程中,樱井玉子和胧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春雨第七师团。 刚进入银河系的范围,驾驶员就通过广播通报了春雨第七师团主舰的通讯请求,待在房间里的樱井玉子自然也听到了。 不多时,胧敲门进房,脸色有些阴沉,或许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夜王凤仙想把他们当肥羊有关。 好歹是海盗嘛~~ “春雨第七师团师团长夜王凤仙打算在地球定居。” 樱井玉子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有关夜王凤仙的资料,顺带也回忆了一下星海坊主和他妻子的凄美爱情,最后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唔,你去问问,那船上有没有一个叫神威的孩子。” “你认识春雨第七师团的人?” “认识一个吧,前几年的事了,原本想要见见夜王大人的,可惜因为一些差错就没了机会……他要去地球定居?为什么?不再做海盗了吗?他的部下都会跟着他吗?” “不知道,只是恰好遇到所以才会有联络,春雨和天照院……”胧没有说完,不过不妨碍樱井玉子理解他的话。 樱井玉子又犹豫了。 她是要按照原计划先回地球呢,还是先见一见传说中的夜兔之王? 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樱井玉子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叫她犹豫。 她所在的飞船突然一个“自杀式攻击”往春雨第七师团主舰撞去,对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发动炮火回击,企图通过击碎他们的飞船来规避危险,就像巨轮向海面下的冰山发动炮火。 摇晃不已的船身和连续不断的危机警报铺陈出一副樱井玉子自从离开地球后就极其熟悉的画面。 每当遇到这种事,樱井玉子都会想起记忆里某个眼神炽热的侍卫。 遇见的人多了,最后总能找到一个代表性的人物。 胧稳稳当当地出现在门口,却发现他想象中惊慌失措的樱井玉子双眼失神地扶着桌角,一副陷入了回忆的模样。 樱井玉子眼中氤氲着他看不透的迷雾。 他的出现并没有惊醒陷入回忆的女人,胧不得不出声,“玉子小姐,飞船突然失灵……” 樱井玉子看向胧。 那是一种很轻蔑的看法。即使在这种时候,胧还是不受控制地血往上涌,几许愤怒几许不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引来樱井玉子这样的目光,连存在都被否定得彻底的目光。 樱井玉子想或许她有叫人变得单纯的能力。 樱井玉子的理解是这样的。 人类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思考,大量的线索,大量的思考,所以“理解他人”就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可是一个单纯的人是很好理解的,就像一个还没有真正接触他人的小孩子,他在想什么,其实是一眼便能看清的。 那么要怎么变得“单纯”呢? 欲望。 强烈的欲望。 过于强烈的欲望。 强烈到排他的欲望。 任何欲望增长到一定程度,都会具有相当的排他性,排斥一切,只剩欲望本身,于是这个人就变得极其单纯了,他的目的也极为纯粹了。 于是这个人对于他人而言就成了一个一眼能望到底的玻璃瓶。 套在她身上,一旦一个人对她的欲望太过强烈,那么那个人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被正确理解为是为了得到她。 所以他们不会在乎自己,更不会在乎身边的人,所有的利害得失都不能再阻止他们的步伐,他们只想得到她,无论用什么方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于是自杀式地撞上其他飞船或者陨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于是害死所有人只想要与她单独在一起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再简单不过了。 樱井玉子甚至可以理解大泉治了。 人类呀…… “杀光他们吧,我去夜王大人那里避避难,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樱井玉子起身往门外走。 胧倒吸一口凉气,还欲再言,樱井玉子却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飞船控制室,“到地球后,去江户城找我吧。” 樱井玉子对可悲的胧失去了兴趣,她现在更想开始自己的游戏。 新的一局,需要解锁些新玩法儿才行呢。 夜王大人…… 要到地球定居? 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控制室里,一个樱井玉子根本没有印象的男人装模作样地向显示屏上问罪的阿伏兔解释着,突然间男人就看到阿伏兔愣住了,视线落在他身后。 男人回头,眼中是心心念念的女人和一道白光。 鲜血飞溅。 樱井玉子草草擦拭了一下刀身,眼尾斜往上挑,一滴晶莹的露珠缓缓从红浆果上滑落。 妖精般的女人缓缓舔舐尽唇边的鲜血,嫣红的唇瓣上湿漉漉的水迹。 “好久不见,阿伏兔先生,我想……除了新衣服,我还需要一艘完好的飞船。” 女人抬起小腿,把刀插进刀鞘里,娇躯扭转间好似有恶魔在吟唱着甜言蜜语,引诱着路西菲尔堕落。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 ——我想沐浴在那女人的目光中,冥想一切荒|淫之事。 阿伏兔打开了连接桥,在快步走向舱门的时候,他想的是该怎么和夜王和神威解释樱井玉子的出现。 当初的事被他掩盖了,没有人知道星海坊主已经死了,毕竟一个异形猎人长时间没消息再正常不过……夜王还好,他怕的是神威那小子如果看到樱井玉子的话会……又漂亮了…… 她真美啊…… 阿伏兔发现自己又双叒叕一见钟情了。 阿伏兔发现樱井玉子永远能够满足他的幻想,而且犹有余地。 阿伏兔浑身发抖,连灵魂都在沸腾出烫得吓人的热气。 樱井玉子踏上连接桥。立足之处一稳,樱井玉子就有心情往后看了。 胧就站在她身后十多米的地方,浑身浴血,看着她的眼神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胧一直都是一个很内向的孩子,心思敏感又脆弱,不会找人开解也不会自我开解,很容易走极端,当年樱井玉子就觉得胧和大泉治在具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只是胧比大泉治要温柔得多。 实在是太温柔了…… 温柔到和大泉治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胧对吉田松阳的爱因为他的变化而变化,最后那爱也成了病态的情绪,充斥着绝望的嘶吼和损人害己的挣扎。 他在吉田松阳死后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对于吉田松阳而言,他的悔悟来得太晚了,晚得有些讽刺,但至少对待樱井玉子,胧是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深怕自己忍不住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胧曾经以为这样便算补救了。没有人能不犯错,最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是错误的却还是不改正。 知错就改是人类的美德,因为要“知错就改”,所以“知错”之前犯的错也是可以原谅的了,好似高楼的地基,充满了奉献精神,是很值得吟游诗人去赞颂吟咏的。 胧以为他能够在对待樱井玉子的过程中向吉田松阳赎罪。 为什么要去到别人那里? 胧很想问这个问题,可是他不敢。刚才被樱井玉子用那种眼神看了一眼,他差点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樱井玉子对他挥了挥手,然后拉着春雨第七师团副团长阿伏兔走进了别人的飞船。 在与伤害樱井玉子之间作比较,胧选择了伤害自己,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当初的悲剧再次重演。 可是,胧望着渐渐关上的舱门,止不住地疑惑。 为什么要把樱井玉子和吉田松阳相提并论? 这个女人配和松阳老师相提并论吗? 即使是犯下弑师罪过的我,与她相比也显得太过纯良。 这个女人有资格让我容忍吗? 这个女人配得上我的珍视宠爱吗? 吉田松阳门下大弟子,天照院三羽之一的胧很认真地在即将废弃的飞船上思考这个问题。 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身上的血腥气告诉他这个问题很重要,这几乎是故事的内核,明白了这个问题,他就能挥开所有迷雾,看清世界的本源,看清前进的道路。 樱井玉子,配吗? 这个女人害死了一心为她好的吉田松阳。为了拯救她的灵魂,吉田松阳在狱中还要为她着想,可是她却对着吉田松阳的死敌微笑。 樱井玉子怎么敢用曾经看过吉田松阳的眼睛去看虚? 她怎么敢! 松阳老师…… 玉子小姐辜负了您的苦心,您的慈悲不该照耀污黑的泥潭。 她没有学好没有醒悟,她明知自己不是好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还要勾引别人堕落颓废,她一个人待在地狱里还不够,她还想把别人也拉入地狱。 松阳老师…… 我知道你是爱着我的,就像你爱着松下村塾的其他学生一样,你是爱着我的。 你必不忍心看到我被这个女人拽入地狱,从此只能与恶魔为伍。 如果我这么做的话……松阳老师一定无法安息。 没错…… 我怎么可以自甘堕落自甘下贱? 哪怕是为了松阳老师,我都不能如此作践自己。 没错…… 这个女人……樱井玉子没资格和松阳老师相提并论,她也不配获得幸福。 对。 我喜欢她,可是我不能纵容她,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松阳老师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我这么做的。 我要继承松阳老师的遗愿才行。 杀死了松阳老师的我,必须要为松阳老师做这件事才行。 散架的飞船零件扎在沉思中的男人身上,剧烈的痛楚好像是从思想中产生的,这痛楚伴随着强烈的快感,叫男人欲罢不能,越想越觉得这是正确的。 “做正确的事”本身就具有非常的魅力。 樱井玉子是错误的。 樱井玉子不值得任何温柔对待。 樱井玉子不具备获得幸福的天性。 既然如此…… 那么…… 无论对樱井玉子做什么事,都是正确的了。 对吧? 第56章 水仙花 任何事物,当你内心想着它是什么样子,那它就成了什么样子了。至于其本源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人会知道。 ——梦枕貘《阴阳师》 * 凤仙是在阿伏兔的房间里见到樱井玉子的。 阿伏兔偷偷摸摸地藏了个女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第七师团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只是出于对阿伏兔的尊重,大家都当作不知道罢了。 唔……或许要排除熊孩子神威。不过这孩子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在听到对方的舰队已经逃走后就无聊地抱着饭盆开吃了。 然而到了休息时间,阿伏兔却面色纠结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对他说玉子小姐想要见你。 这种说法,就好像他应该知道“玉子小姐”是谁似的。 阿伏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很奇怪,他只是看着他,带着无形的期望。 凤仙莫名地觉得阿伏兔是在希望他拒绝那个女人的邀请。 可是他已经对那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凤仙决定去见见那个女人,那个被自己的部下呼作“玉子小姐”的女人。 他对自己如此轻率地下了决定而感到非常后悔,因为这个女人超出了他的想象。 凤仙打开门的时候,樱井玉子正把镶嵌着碧玉的玉梳插到发髻上,听得响动,转头,看到了一个身形健硕的老年男人。 唔……不准确。 这样一个男人,不能单纯地以年龄来区分,他拥有壮年男子也不敌的实力,他的肌肉坚硬如烙铁,目光如剑,他可以轻易就扭断一个高手的脖子。 樱井玉子眼中渐渐积聚了真实的笑意。 身着正紫色羽织的女人缓缓站起身,那花瓣图案是用暗纹绣的,若隐若现,流光微微。女人转过身,羽织内的暗黑色小袖上用细细的银线绣着牡丹唐草纹样,勾勒出女人玲珑的身形。 凤仙见过数之不尽的女人,没有一个女人有过比这个女人更美丽的时刻。 这都不算什么。 叫凤仙最惊讶的,是这个女人看着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衡量货物价值的眼神。 这个女人在衡量他的价值,“夜王”这个称号有无水分,“夜兔”一族是否名副其实……这个女人在衡量他的价值。 凤仙不禁挺起胸,肌肉紧绷,收起下巴,暗自用劲显出手臂上的肌肉和青筋,他开始后悔来前没有梳理凌乱的长发。 樱井玉子打量凤仙的时间不长,她无声微笑,眼睛亮得像浸在光里的红宝石,她抬手将散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雪白嫩滑的手臂。 凤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把关注点放在女人的手臂上还是手腕上还是手指上,那白里透粉的耳垂晶莹无暇,那头发鸦黑得像无边的夜色,却又闪着莹润的光,好似月光如练,减轻了夜的厚重,冰凉如水。 “初次见面,夜王大人,我是樱井玉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凤仙觉得樱井玉子的声音就像猫爪子似的在他心口乱挠,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一双会咬人的眼睛。 “玉子小姐……你是地球人?”凤仙忍不住问出口。 樱井玉子先是垂眸,嘴角弧度上扬,最后眼睫微抬,看着羞怯不已。似在暗示这个女人是娇弱羞涩的,必须得好好宠在心口,一举一动都要注意。 任你心有猛虎千万,蔷薇带露,只能细嗅。 “是的,夜王大人……我之前搭载的飞船出事了,希望您能收留我,阿伏兔先生说他做不了主,那么夜王大人的话一定可以的吧?请收留我吧,我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儿呢?到达地球之前,希望夜王大人能够容许我搭乘这艘飞船。” 请容许我搭乘这艘飞船。 请容许我得到您的一切。 搭乘着您的船的话,一定,一定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满足的! · 短短几天的接触中,凤仙对樱井玉子的看法一变再变。 凤仙没想到樱井玉子居然是一个这么温柔的女人,这叫他不明白阿伏兔为什么会那么恐惧,可是毋庸置疑地,那是可以融化他的温柔。 他允许她留下,于是她就高兴了,如果对她笑一笑的话,她的眼睛就会闪着羞怯又迷人的光……凤仙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比樱井玉子更容易讨好。 这给凤仙一种错觉,仿佛樱井玉子是最完美的女人的错觉。 这种错觉叫凤仙差点忘了一开始樱井玉子那冰冷无情的眼神。 可是他没有忘。 “原来玉子小姐也参加过地球的攘夷战争?真是了不起的女人啊。” 凤仙夸赞着,他知道自己的夸赞可以让樱井玉子笑得非常开心,而见到樱井玉子笑容的自己,也是非常开心的。 樱井玉子果然笑了,温婉的女人抬手以袖掩唇,眼眸弯弯,里面盛着他的脸庞和甜蜜的微笑。 “我就是在攘夷战争的时候听说了夜王大人的威名的,真是非常强大的男人。夜兔一族已经足够叫我惊讶了,谁曾想还有夜王大人这种站在顶点的强者呢?真地……真地非常想要见识一下这个男人。这样的想法已经在心里放了很久了。” 樱井玉子软声说着,不知不觉间前倾了身体,长发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凤仙微微一愣,却听得文静柔弱的女人轻声细语道:“夜王大人,小女子的仰慕……我……如果我对夜王大人……” 凤仙心头一震,在意识清醒前已经抱住了目露期盼的女人。 他一手搂着樱井玉子的腰,一手捂住樱井玉子的眼睛,那长长的睫羽在他掌心乱扫,痒到了心头,引得灵魂也发颤,恨不能软成一汪春水盛满女人的眼眸。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在凤仙看不到的地方,樱井玉子枕着凤仙坚硬的肩膀,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兴奋的微笑。 好好玩呀! 如果这时候出手的话,一定能伤到这个男人的。 真是…… 太好玩了! 激动的女人用力拽住了男人的衣领,这一举动被凤仙成功误解,他的内心开始动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樱井玉子怎么会有那种眼神呢? 凤仙的理智和情感在战斗。 这个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足自信的男人羞于承认,他越是想要相信樱井玉子的温柔,就越是怀疑她的别有用心。 凤仙遇到过许多别有用心的女人,他们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许是权势金钱,或许是安全,又或许是他的生命……迄今为止他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女人,也曾抱过许许多多的女人,但樱井玉子是不一样的。 且不说那惊人的美貌,真正叫凤仙心折的是樱井玉子满怀崇拜地望着他的模样。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对这种眼神无动于衷,这是对他最高的赞美。 能够得到这个女人……得到樱井玉子的芳心,这是可以叫全天下的男人都疯狂的事。 凤仙是个自信的男人,同时他又是一个自负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受挫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得到樱井玉子的仰慕,那这个人只应该是他。 凤仙对这一点深信不疑,直到他看到樱井玉子对显示屏上的虚微笑。 凤仙听说过天照院首领“虚”的传闻,不过对于一个暗杀组织的头领,还是在天道众那群老头子手下混饭吃的地球土著,他一直没有过多关心,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昨晚还靠在他怀里的女人现在在对另一个人微笑。 凤仙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飞船驾驶员,没有错过他眼中未散的迷恋。 虚看到背对着凤仙的樱井玉子挑了挑眉,笑得狡黠,眼睛一转就泄露出许多邪恶的光线。 虚知道自己的作用已经结束了,他狠狠按下结束通讯的键,转身大步离开,长袍舞动。 夜王凤仙要到地球定居,也就是说他要离开春雨,那么……恶趣味的女人……是时候再见一见天道众的长老……居然对胧说那些话……吉田松阳才不是……夜兔之血……江户城……德川定定……坂田银时……骗子……真是不知羞耻…… 樱井玉子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改变着神情,然后回眸,微笑,天真又茫然,“哎?夜王大人,你怎么来了?” “你和天道众是什么关系?”话说出口,凤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冷硬,有些后悔,却又无法补救,只能稍稍缓和了神色,心道无论樱井玉子的回答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天道众?我和天道众没关系呀,我只是个一般市民罢了,和天道众那种管理整个宇宙的阿尔塔纳资源的组织可没有关系。” 一般市民玉子小姐…… 凤仙表示这句话他无法接受。 还好樱井玉子还有下一句话,“不过天照院奈落的首领的确和我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在他不是虚的时候,他是我的老师,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传授我剑术,教我弹三味线和茶艺……嘛,总的来说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男人呢。” 虽然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你是杀手,之所以接近我,是为了我的项上人头吗?”凤仙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樱井玉子睁大了双眼,神色慌张不似作伪,她快步走到凤仙面前,抓住凤仙的手放在心口,语调带着一丝嗔意,“夜王大人是这样看待我的吗?我在夜王大人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存在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呢?难道我像是在欺骗你吗?” 凤仙深吸一口气,用力抽回手,樱井玉子被他的动作带得晃了晃,扶住控制台,发丝遮住面容,喜怒难辨。 “如果你是来诱惑我的,那我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可以抵挡住你的引诱,可是我的性命却不能给你。所以……玉子小姐,陪在我身边吧。等到了地球以后,我会为你建一座繁华的城市,你将是唯一一个坐在我夜王凤仙身边的女人。” 凤仙转身欲走,却又被樱井玉子的笑声缠住了脚步。 凤仙没有回头。 樱井玉子站直了,梳理着长发,眼中满满的都是兴味。 “真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个一般市民坂田银时默默抬头,崩溃地望着头顶的草原。 第57章 樱井玉子 [——世间是不会容忍你的。 ——不是世间,而是你不会容忍。 ——你不久就会被世间埋葬。 ——不是被世间,而是被你埋葬。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 ——太宰治《人间失格》 * 凤仙转身,看到了真正的樱井玉子。 令他惊讶的是,其实他一点也不奇怪,反而有种“本因如此”的踏实感。 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合该如此放肆,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这样的美貌。 而他也有足够的资本纵容樱井玉子的放肆。 且不提凤仙的想法,樱井玉子是真地很开心。 玩游戏重要的不是输赢而是乐趣。 樱井玉子没想到凤仙这条线的发展会是这样的,出人意料,算是惊喜吧。 原来如此。 如果她一开始的时候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那么对方的态度就会比较强硬,以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的。 原来如此啊…… 此消彼长? 人类真好玩~~ 那么被第一印象是“弱者”的“樱井玉子”冒犯了鄙视了的话,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呢? 樱井玉子很好奇这一点。 “虽然我之前说的话大部分都是真的,可是夜王大人不会真地以为自己有资格站在我身边吧?一座城市?不要开玩笑了,我看起来是那种区区一座城池就能满足的女人吗?” 樱井玉子再次走近凤仙,身姿摇曳,她整个人都贴在了凤仙身上,声音冰冷湿滑,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侧,“夜王大人,我想要的是你的种族。夜兔,宇宙最强的战斗种族,以战场为归宿,时至今日已经不知道屠尽了几亿颗星球,造成的杀戮甚至能填满一个黑洞……” 樱井玉子深吸了一口凤仙身上的血腥气,她的眼神变得浑浊而粘稠,“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无论如何都想要得不得了!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拜托了给我吧!你会给我的对吧?夜王大人,会给我的对吧?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满足的话你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的对吧对吧对……啊……” 樱井玉子痛苦地抬起头,头皮又麻又痛。 凤仙拽着樱井玉子的头发,那顺滑的触感无法牵动他的心肠。 “睁开眼睛。” 凤仙命令道。 樱井玉子眉心紧皱,睁开眼,正对上凤仙眸光如剑,刺得她眼神微闪。 “如果你想要的只是夜兔一族的话,凭着你的这张脸还有你的身体,成为你的剑去征服所有夜兔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凤仙手下用力,将樱井玉子推到地上,他俯视着摔倒在地的樱井玉子,语气是难得的困惑。虚假的困惑,但很轻松地蒙蔽了心神不定的樱井玉子。 他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你根本不想要夜兔一族,你想要的只是我的臣服罢了,甚至连我的臣服也是无所谓的。樱井玉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惜生命也要对我大放厥词的理由是什么?”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樱井玉子忘了愤怒,怔怔地仰视着凤仙,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是不曾听闻过的,也不该存在于她的世界里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因这种刺到眼前的未知而颤抖。 樱井玉子是被凤仙居然会问她这个问题而惊讶到的,她甚至有些恐惧了,她没想到凤仙居然能问出这个问题,这不合常理。 凤仙又一次误解了樱井玉子的反应,他以为她被他的问题给弄懵了,畅快的同时也生出了些许轻蔑。 “女人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取悦男人,像你这样的女人值得优待。也就是说,你有资格成为取悦我的那个女人。既然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把我当作你的王吧,我会赐予你存在的意义。” 把……把你当作我的王? 樱井玉子茫然地望着凤仙,表情无辜又单纯,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也就是说,我是取悦你的工具吗?” 凤仙沉默了一瞬,“没错,你不过是工具,没资格要求更多。” 樱井玉子感动地笑了起来,她眼中含着喜悦的水光,她膝行到凤仙脚下,抱住他的小腿。 她激动地说:“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果然,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是没错的。夜王大人,谢谢你,我是何等地感谢你呀,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请命令我吧,要我做什么都好,只要是约定好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求求你……拜托,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毁灭世界还是毁灭宇宙,杀一个人还是一百个人……全部都可以,我一定会做到的!” 樱井玉子没有看到凤仙眼中的错愕。 她紧紧地抱着凤仙的腿似是怕他逃脱,口中还不停地说着叫凤仙越来越困惑的话。 “你根本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松阳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说我必须要变成一个人类,说什么要教我做一个人类,可是我根本就学不会啊!我也很努力地在学了啊,什么人类是一种脆弱又强大、聪明又愚蠢的生物,人类的一生需要一个梦想来追求,人类不会直白地说出想要的东西,人类的思考方式是非常复杂的所以不能什么话都不过脑子……乱七八糟地他教了我一大堆可是我都学不会啊!” “人家明明就是一个工具嘛,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一个人类,说穿了不过是他想要我为他做事罢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本来是想要在夜王大人身上实验如何做一个人类的,‘樱井玉子’应该怎样去对待不同的人类,她的举动在不同的人类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不用了……已经不用了……” 樱井玉子爱怜地用脸颊磨蹭着凤仙的裤脚,声音起码掺了两斤蜂蜜。 樱井玉子的声音越是动听,凤仙的感觉就越是压抑,那甜腻媚人的嗓音像一条湿滑的水蟒缓缓缠绕上凤仙的躯体,这个强大的男人第一次从女人身上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这种感情……神明在上,难道我是爱上了夜王大人吗?此时此刻在我的内心深处涌动的感情就是爱吗?你是来拯救我的吗?不被使用的工具只会生锈最后烂掉,你不会让我沦为废物的对不对?夜王大人,回答我,夜王大人,你要我做什么?” 凤仙不得已抬起脚踹开了樱井玉子,他担心如果樱井玉子继续说下去的话他会忍不住杀掉这个疯子。 强逼着自己不去理会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的樱井玉子,凤仙看向门口,冷声吩咐道:“把她关起来。” 阿伏兔低下头,“是。” 樱井玉子被关在了小黑屋里,黑暗是夜王给她的惩罚,可是他不知道这对樱井玉子而言是奖励。 对夜兔一族如此执着的樱井玉子怎么可能会恐惧黑暗? 跪坐在地上,双手交叠置于膝盖,樱井玉子低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阿伏兔只能看到她紧抿的双唇。 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阿伏兔缓缓关上了门。 咔嗒~ 黑暗中的樱井玉子听着房外微弱的响动,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枯坐了许久,樱井玉子缓缓倒在地上,蜷起腿,双手环抱双膝,枕在长发上,她想起樱花树下的吉田松阳。 对于吉田松阳,她一开始是恨的,但这恨等同于讨厌、厌烦,如果没有充足的养料就会枯萎,再加上她也确实把吉田松阳的教导听到了心里,就更加恨不起来了。 樱井玉子真正恨的不是吉田松阳,而是在松下村塾的生活,但不可否认的,吉田松阳是松下村塾的主角。 她又信赖他又恨他,又因为他辜负了自己的信赖而更加恨他,最后人死了,她没办法再恨他,所以她让自己恨上虚和胧,用征服他们来征服吉田松阳。 吉田松阳试图把她变成一个人类。 从怪物变成人类,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就像把一只青蛙变成蝌蚪一般,听起来就有些天方夜谭。 吉田松阳对坂田银时说不要学怪物的剑,要用人类的剑来打败他,对她说不要满足于当一个怪物,如果要活下去,就要用人类的身份。 林林总总地,看得出他对“怪物”有多不喜欢……不,或许不是因为不喜欢怪物,而是太喜欢人类了。 因为人类里有坂田银时那样的存在,所以吉田松阳非常喜欢,喜欢到了憧憬的地步。 无法理解。 她不但无法理解人类的想法,连怪物的想法都理解不了。 由此得出,她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怪物。 她什么都不是。 虚因为自己无法死亡而痛苦,说什么没有“死”的“生”就不是生,当他连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和曾经遇到过的温暖都忘却的时候,这个世界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虚在为此而痛苦,他其实已经无法感觉到痛苦了,但他可以假装自己很痛苦,因为无法死亡的他需要一个理由来追求死亡。 樱花树下的吉田松阳把一碟形状圆润可爱的团子摆到她面前,那瓷碟是淡青色的,表面上有许许多多刻意制出的裂纹,盛着粉白色的团子,只是摆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岁月隽永的闲适感。 那时候,樱井玉子想,或许宇智波佐助说的赏花品茶的生活就是这样吧。 那时候,吉田松阳说,这是个非常温柔的世界,可是它没有给怪物生路,怪物从一诞生起就背负着绝望的命运,这个世界越温柔,怪物就越死得快。 他说:“玉子,忘掉过去吧,从现在起,和老师一起学习做一个人类吧。” 忘掉过去? 学习做人? 不要开玩笑了。 把我的过去和现在都否定,然后叫我去追求未来? 原来“重新开始”是这么简单的事吗?连三途川都不用去吗? 你把“工具”这个名字从我身上夺走还不够,还要夺走“怪物”吗? 我能不能做一个人类你难道不清楚吗?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敢对我说这种话? 明明知道我不是一个人类,为什么要用对待人类的方式对待我? 既然想让我当人类,那就事无巨细地教我啊!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人类……胆敢……胆敢…… 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心灵扭曲到极致,从五脏六腑中渗出黑血的少女慢慢地弯起了眼睛,好似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再纯洁不过。 松阳老师, 呐~ 松阳老师, 学习做一个人类, 然后呢? 培养名为“自我”的东西, 然后呢? 把我之前的一切都否定了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之后我该如何生活? 梦想? 目标? 我存在于此世的意义是什么? 我的动机是什么?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符合一个“人类”? “啊!”樱井玉子轻呼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拽住了裙摆。 “错了错了,刚才不该那样说的,应该说……” 夜王大人,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行尸走肉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连脚下的道路都看不清,我的思想一片混沌,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所以…… 把你的梦想给我吧。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 所以,拜托了,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为你的梦想出一份力。虽然没有自己的梦想,但能够帮助别人梦想成真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 “这样才对……不能直接说把你的梦想给我,要说我来帮你实现你的梦想,这样才对。” “呐~松阳老师,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下线已久的佐倾城默默出镜一秒~其实我家玉子真地有试过努力去过悠闲的生活呀2333 认真来说的话,从某个角度看,玉子小姐是“强硬”版本的大庭叶藏23333 一个是丧失为人的资格,一个是丧失为人的可能性。 前者已经结束了,作者君希望后者可以夺回选择的权力。 另: 没有跳火影篇的小天使们还记得作者君说过大和的番外很重要的事吗? 当时不好剧透,其实简单来说大和的番外就是起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差不多就这样啦)。 一句话概括的话——松下村塾之于玉子小姐正如木叶村之于刚从实验室出来的大和。 虽然两人有许许多多的不同,无论是经历还是本性……但在“熟悉的世界”被粉碎之后的情绪其实是有共通之处的。 玉子虽然表现得很含糊(毕竟她还在犯蠢),但没事儿呀,大和就剖析自己剖析得挺全面的啦~ 结合食用更易于理解玉子小姐为何会在被松阳33收为徒弟后做出那些事噢~( ̄▽ ̄~)~ · 再另: 作者君没有故意黑夜王大人噢⊙_⊙ 他或许可悲,但在吉原这件事上他绝不是一个好人。 这是作者君的理解。 他把女人当作货物,当作装饰……这是这个人性格里的一种缺陷,就像神威看不见弱小的人一样,他也不屑去看弱小的女子。 所以会对玉子说那种话才是符合作者君的理解的。 当然啦如果有不同意见的小天使的话就当这是ooc好啦~( ̄▽ ̄~)~ 第58章 老师傅 这个灵魂毋庸置疑是在灵性诞生之初就缺乏了什么,然而缺乏了什么却并不了然。 ——羊Vv * 樱井玉子一直被囚禁到了春雨第七师团到达地球之后。 头上罩着头盔,脖子和手腕被细长的链子束缚住,身上披着大氅,链子的尾端在凤仙手中。 除了那个早就被凤仙关押住的飞船驾驶员之外,除了阿伏兔和凤仙,春雨第七师团中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这种奇妙的巧合叫樱井玉子在无事可想时还回忆了一下当年在松下村塾时的日子,然后顺带轻蔑地对着脑海中的吉田松阳耀武扬威一番,一个人玩得可开心了,完全没有阿伏兔担心的“憔悴”情况。 送饭时阿伏兔对她说那链子是他特意去寻的,做工精良,边边角角都很圆滑,绝对不会伤到她。 樱井玉子猜想他是想安慰自己,因为这种情况下,她就像是一个奴隶。这是一种很侮辱人的行为,凤仙要的就是羞辱她,打击她的自尊。 如果她有那种东西的话。 记得有一次在“开小灶”的过程中,她正辨认着庭院边的栅栏上开的花是淡紫色还是淡紫蓝色,结果思绪被吉田松阳打断。她当时觉得很烦,可能是正在生理期的关系?好像女性在生理期的时候情绪都会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人类祖先是出于什么目的发展出这种生理反应……总之,她当时没多想,“唰”地一声打开折扇遮住脸,对他说他很烦。 吉田松阳也没有生气,眼底嘴角的微笑完全没有减弱,反而藉由她的举动温声问道:“你为什么对折扇有执念呢?” 她当时沉默以对,一来是不想回答,二来是她自己也不清楚。 语言和思想之间的鸿沟她至今没有填平,什么“能指”“所指”她有时候都要转好多道弯才能反应过来,和人类天然就有表达自己的能力不同,在她大脑发育的幼儿期,她几乎没有用到语言的时候,那个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和她说话。 那个人宁肯枯坐一日也不会和她说话,不会看她一眼…… 即使视线的落着点是无所谓的,那个人也不会选择她为视线落着点,那地上散发着腐臭的昆虫尸体比她更有当一个视线落着点的资格。 她的沉默让吉田松阳误解了。 这一点告诉我们语言并不是唯一的沟通方式,实际上人类的交往沟通中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是需要语言的。 吉田松阳于是问:“曾经有重要的人送过你折扇吗?” 并没有呀,那是我自己拿的呢。 脑海中的樱井玉子用轻快的语调回答吉田松阳。 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收起折扇,把视线落着点放在远处的栅栏花藤上,“不是哟,只是如果我不想别人看我的话,我就会打开折扇,这样他们就看不到我了。现在的话,我是不想松阳老师看我哟,因为我一点也不想看到松阳老师。” “讨厌别人过分关注你的美貌吗?” “没有的事啦,如果松阳老师想说什么‘那就努力让别人看到除了你的外在之外的部分,当你有了足够美丽的内心,在你身边的人一定不会只关注你的外表的’之类的话,那还是赶紧放弃的好。实在是太恶心了,我会呕吐哦,无论是草莓牛奶还是巧克力巴菲都会混杂成超级恶心的颜色黏在松阳老师的鞋底的。” “呵呵……哈哈哈哈,和银时待久了,玉子也被传染了呢,长大以后可不要太早变成一个大婶啊。” “所以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樱井玉子瞪向属性中可悲地有“恶趣味”三个字的男人。 “什么都没有,原本的确是想说那些恶心的话的,不过你已经提前剧透了所以我已经没有其他准备好的话了,真是抱歉。” “那我回去了。” “玉子……” “嗯?” “你的裙子上沾到污渍了,回去记得换一条。” “哎?啊,因为正在生理期,才出现不久我还没习惯这段时间该怎么生活。” “……不要对老师说……不……不要对男人说这种话啊,连银时也不可以,听到了吗?身为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自尊和矜持,不能说这种话。” 不能? “所以……我现在应该害羞嘛?” “……对……这是因为你才意识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对象,而且还是你心底里暗自讨厌的家伙发现了自己的窘状所以产生的羞愤。应该脸红红地瞪着我骂我是色狼然后跑去银时那里打小报告噢。” “嗯……这种时候我的想法难道不该是生气吗?假设我的确意识到了这件事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的话,难道不该想着杀了这个既讨厌又发现了自己窘状的家伙吗?我现在就很想杀了你哟,松阳老师,可以让我杀了你吗?呐~拜托了,让我杀了你嘛,哪怕一次也可以,与其说我对折扇有执念,其实我对杀死松阳老师更有执念呢~~~” “……所以说是正常的女孩子啦!再抬杠的话明天多挥剑五百下。” 于是她只好“羞愤”地跑去告状。 从这段谈话中,我们可以得出两条线索。 1、樱井玉子“做人”之路任重而道远。 2、说希望樱井玉子能够贴上除了“美”以外的标签的吉田松阳本身关注的也是她的美,只是这美在他看来是“原罪”而非“才能”。 第二点尤其叫樱井玉子看不起吉田松阳,每当她觉得自己不怎么讨厌吉田松阳了,就会找些苗头勾着吉田松阳说一些“不要太在乎你的容貌”之类的话,然后她就又能用“杀死吉田松阳的一百种方法”来打发时间了。 吉田松阳身死,这个世界上终于没有人叫她努力了。 吉田松阳排斥着她的皮囊,不是出于任何私心,而是为了她好,所以排斥她的外表,还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做到忽视她的容貌,看到……用他的话来说,看到“玉子单纯的灵魂”。 可是啊,我们见多识广的松阳老师并不知道,樱井玉子的灵魂同样能叫死神将她流放。 真正死不掉的人不是虚,是她。 虚还能无数次地复活,见到熟悉的人,她却连熟悉的世界都无法再触碰。 啧……因为见到虚的缘故,所以最近总是想起吉田松阳吗? 樱井玉子微微摇了摇头,大脑放空,不再想了。 凤仙停下了。 樱井玉子回过神,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座庄园里,大理石砌成的台阶下有两个……嗯……两只……呃……弹涂鱼? 弹涂鱼二人组离开后,樱井玉子才知道凤仙用一种长相奇异的稀有生物交换了这座庄园的居住权。 凤仙把樱井玉子带到了他选定的房间,闪着银光的链条被固定在窗框上。 凤仙脱下樱井玉子的头盔,一眼便看到女人纯真茫然的视线。 这是个疯子。 凤仙提醒着自己,声音低沉又冰冷,仿佛连感情色彩都不屑于赋予。 “既然你想做一个工具,那么就为我带来利益吧。我会把你当作货物,只要幕府的将军答应我的条件,你就是他的东西了。” 樱井玉子眸光一闪,在凤仙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又要发疯的时候轻声问:“那我到了将军身边之后呢?夜王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凤仙可没有温柔到会满足樱井玉子的地步,他嗤笑一声,抬起她的下巴,双眸如电,“我想你继续行尸走肉般地活在世界上,连目标和想做的事都没有,无法感觉一切,也没有什么能触动你那石头一般的心肠。这就是我想你做的事,作为你胆敢耍弄夜王的惩罚,你将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啊啦…… 看来是真地生气了。 原来人类发泄愤怒的方式除了杀掉对方之外还有这种做法吗? 嗯…… 哎??? 这么说来的话…… 我当初对大泉大人也是这么做的吧! 当时我可没想这么多! 所以我的本能反应和人类还是有共同点的? 哇哦…… 实在是太棒了…… 樱井玉子轻轻地弯起了眼睛,她的动作很慢很轻,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因为就沉浸在思维时空中的樱井玉子而言,她是没发现自己眼中的泪水的。 樱井玉子缓缓回神,嘴角上翘,她抬眼看向凤仙,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眸干净明亮,眸色不似往常黯淡,像阳光下饱满鲜嫩的石榴籽,轻轻一咬就溅出清甜的汁液。 凤仙移开了视线。 “我就知道。” 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夜王大人,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如果不是我已经是银时的女人的话,我真愿意成为你的女人。” 凤仙眸光一闪,“银时?你居然也会有爱慕的对象吗?” “爱慕?啊不,这种感情我还没有接触过所以不清楚,不过这不是重点啦,反正如果我产生了这种感情的话,我自然而然就会明白的,现在的我已经有这种自信了!” 樱井玉子抬了抬手,细链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我真想夜王大人一直陪在我身边呀,不过江户城也是我本来要去的地方……真是糟糕,而且现在夜王大人正在生我的气吧?我会安静地等待夜王大人气消的,到那时候我会再请求夜王大人的陪伴的,所以夜王大人一定要活下去噢,千万不能死了,如果见到死神的话,可以说我的名字哦,说不定会有帮助。” 这是个神经病。 凤仙又一次提醒自己,然后默不作声地出了门,把这间看上去突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主卧留给了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望着紧闭的房门,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凉有些痒,伸手一抹,女人看向指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的句子,是知乎用户 羊Vv 在问题【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有什么意义?】下的回答中的一句话。 【已私信取得引用授权】 · 当时作者君无心码字刷知乎,就刷到了这么一个答案,然后就震惊了你们知道吗?! 震惊到登时就暗戳戳地私信求授权了! 和玉子小姐好像! 必须得放出来! 第59章 小将军 之后的八年里樱井玉子又乖巧地当了一只笼里的金丝雀,直到出城“放风”的时候才遇到不受期待的坂田银时。 樱井玉子不想见到坂田银时,她不知道坂田银时也在江户,无论是高杉晋助还是胧都没有告诉她,否则的话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在坂田银时心里“死而复生”的。 死掉的樱井玉子才是最好的樱井玉子。 只有她的死亡可以让坂田银时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拥有她,她是这么觉得的,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回报坂田银时。 她可以为坂田银时做任何事,她可以成为任何坂田银时想让她成为的东西,但是她不愿意。 她……用吉田松阳的话来说,她的身体中已经有了“自我意志”的萌芽,而她的自我不允许她站在坂田银时那边。 如果是现在的她,绝对不会恐惧漩涡鸣人。 总而言之…… “心情不好吗?” 一个清浅温润的年轻男声闯入画框,樱井玉子缓缓将茶杯送到嘴边,眼帘微垂,凝视着茶汤上的樱花瓣。 “稍微有点。” 梳着月代头的青年将手置于膝上,犹豫了片刻,“是昨天王子殿下招待不周,还是……” “不……他最近收养的宠物的确很有趣,”樱井玉子笑了笑,终于抬眼看向对面的青年,目光如水,漾出一片春光,“只是遇到了故人,所以回忆就止不住地窜出来了。” “故人?” 樱井玉子只是微笑,不再开口。 青年心中有礼,见状也不再多言,朝远处抬了抬手,丝竹声起,飘飘渺渺,樱花断断续续散落,像春雨一样,用它清淡的香气浸透了赏花之人的衣衫。 在这古色古香的画面中,樱井玉子从腰带中抽出了破坏气氛的现代化产物手机,给列表中的[见回组组长]发邮件。 【佐佐木先生,现在有空吗?请帮我调查一个人,越快越好,最重要的是不要被对方发现了。】 【是谁呢?玉子夫人终于愿意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了吗?(づ ̄ 3 ̄)づ】 【[微笑]坂田银时,前攘夷志士,身边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子还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夜兔,我想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知道了,会尽快向玉子夫人汇报的。另外,之前给玉子夫人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推荐给佐佐木先生,到时候对方会来见你的。】 【真是万分感谢您的支持。】 樱井玉子退出界面,又点开另一个人的通讯地址。 【我现在很生气噢,之前你明明说银时不在江户的吧?说什么只有桂先生活跃在政治中心,怕死的银时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之类的话,我昨天见到他了,这是你的错。】 半晌。 【刚才有事。你怎么会见到他?难道那个老头子居然会同意你到歌舞伎町那种地方?】 樱井玉子挑了挑眉,先给佐佐木异三郎提供了地址,然后才回复高杉晋助的问题。 【是在HATA王子的庄园里见到的,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你果然骗了我对吧?高杉先生,你在想什么?骗我?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送我一整个星系我都不会原谅你哟。】 【一整个星系什么的做不到,不过刚好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我很快就回地球,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吧。】 【还是在转移话题啊,高杉先生,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隐瞒银时的存在。】 【如果他站在我的对立面的话,我会杀了他。到那时,你会站在他那边吧?所以不能让你知道他的位置。就是这种想法。我还有事,想要责怪我的话回来再说吧。】 “是在和朋友聊天吗?”为什么表情那么奇怪…… 樱井玉子抬头,镇定自若地看着这个国家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第十四代将军德川茂茂,把合上手机盖,她微笑道:“不,不是朋友,是一个很迷茫的孩子。” “迷茫的孩子?” “对啊,因为迷茫,所以经常会做出错误的事呢。”樱井玉子说着站起身,“妾身先回去了,如果晚了的话定定公又会对将军大人发火的,今天受到了很好的招待,多谢。” 德川茂茂置于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抬起,嘴唇微张,却又默默地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乐曲依旧美妙,樱花依旧纷纷,如斯美景下,只有那个女人的背影最为鲜明最显孤寂。 今天……她好像很急躁…… 德川茂茂望着樱井玉子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木廊转角,惯于面无表情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有修长的手指不为人知地攥紧了。 与此同时,辗转失眠了一整晚的夜兔神乐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坂田银时的卧室门,然后…… “混账啊孽畜居然背着我和新八乱花钱!!!这么多草莓牛奶都能买上一仓库的醋昆布了阿鲁!!!” 正在往自己喉咙里灌草莓牛奶的坂田银时连个眼神都不给神乐,神乐眼冒红光,小腿一个用力踢上坂田银时的后背,“给我跪在地上忏悔然后上交钱包啊败家废柴大叔阿鲁!!!” 坂田银时一个岔气,乳白色又带点儿粉的草莓牛奶成功从嘴巴里和鼻子里喷出来,溅了一身。 “你……咳咳咳……你干……咳咳咳……” 坂田银时表示果然偷渡来的家伙都不是好人啊摔! 好半天才缓过来的坂田银时半睁着死鱼眼躺在洒了草莓牛奶的榻榻米上,没好气地说:“你给我有点寄人篱下的觉悟啊!我花的是我的钱吧,你个吃白饭的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打包上离开地球的飞船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你那漂亮的大姐姐啊,会哭的哦绝对会哭的,无论是你早死的父母还是叛逆的哥哥都会……嗷!” 坂田银时捂着飙血的鼻子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神乐淡淡地收回拳头,萌萌哒的萝莉音在此时带着几分别样的凛冽,“不准诅咒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一定在天国幸福快乐地生活着阿鲁!还有我找到那个漂亮大姐姐了,真是没想到呢,原来银酱也认识她啊,看来是命中注定的呢,一定是夜兔之神的保佑……”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坂田银时满脸是血地翻身站起,眼神惊讶无比。 神乐反常地一脸平静,心情激动下的坂田银时甚至不确定少女话中有没有加入应有的感情。 “‘玉子小姐’,我记得当时爸爸也是这么称呼那个姐姐的,而且那副外貌想要忘记是不可能的事吧?银酱,我必须要找大姐姐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我打晕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还有杀了我爸爸……” 坂田银时用手心擦着衣服上的草莓牛奶,眼神颓废无神,眼底却含着一丝清明。他用一种很不上心的态度随口打断道:“随你便了,既然找到了就好,至少你没白来地球一趟,不过那家伙……那个叫玉子的女人现在住在江户城,那可不是我们这种穷鬼能进的地方。” “银酱,你和大姐姐是什么关系?” 神乐表示她只是天然呆一点点但不是天然蠢,银魂里就没有傻白甜的妹子。 坂田银时手上动作一顿,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用一贯的懒散口吻道:“小时候见过,你也说啦,她不是个能叫人忘记的女人……啊真是的我很困啊喂!谁教你的随随便便进入成年男性的房间啊无论是苍老师还是折价购买的卷纸都会诅咒你啊给我出去出去!!” 神乐被一巴掌糊了出去,“砰”地一声,坂田银时拉上了纸。虽然对于夜兔一族而言这种门只有装饰作用,不过,神乐望着从纸门上透出的坂田银时的影子,伪装出的冷静渐渐被哀愁填满。 坂田银时隔着一扇纸门与神乐对视,最后拖着沉重的身体撕了几张纸擦拭着榻榻米上的污渍,液体已经渗到了细小的纹路里,擦起来很麻烦。坂田银时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背上青筋毕露,叫人怀疑脆弱的榻榻米要被他擦出一个洞来。 然而这不是用力就可以擦干净的东西,就算看不见了,也可以闻到那香甜的味道,就好像敌人的鲜血,无论是沐浴露还是温泉都没有办法洗掉的味道。 坂田银时无法控制地思考着神乐说的话,在思考她说的话的同时又难以抑制地想着樱井玉子,最后想着想着烦躁无比,索性换了睡衣拿着洞爷湖打开了门。 门口,换好服装的神乐一脸坚毅地扛着伞,仰视着标配是死鱼眼的废柴大叔。 坂田银时淡淡地扫了一眼神乐,把少女眼中的决心和忐忑收入眼底,然后再自然不过地拿尾指抠了抠鼻孔,在她的团子头上蹭了蹭,往玄关走去。 “先说好了啊,这次委托很贵的,如果活着回来的话给我做好下半生都卖身还债的觉悟,还有绝对不准拆我台不然就把你的零食都没收!” 神乐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跟上去,口中还说道:“银酱这样口是心非的绝对找不到女朋友阿鲁!员工优惠什么的给我打一折啊喂不然举报你虐待童工阿鲁!”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坂田银时默默把膝盖上的箭拔掉,默默咽下口中的鲜血,黑着脸沉声道:“你给我闭嘴啊吃白饭的!” 老子正要去见自己的女朋友顺带帮你怀疑自己的女朋友阿摔! 妈蛋为什么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啊啊啊啊! 内心郁卒的坂田银时把站在门口提着两袋菜的志村新八推到一边,懒洋洋地说:“新八,准备一下。” 完全不在状况的志村新八表示准备啥? “哎哎哎?你们要去哪儿啊这么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真地不是穷途末路了打算摇身一变当收保护费的大哥吗喂?!不要啊神乐还是个孩子啊啊啊银桑你放开她让我来……呃……不对……我也不能去,那还是银桑你一个人去收……嗷!!!” 神乐淡定地收回伞,“好了这种时候没有人想看眼睛吐槽阿鲁,我们要去江户城里见一个超级好看的女人,你准备一下。” 头插在纸门里的志村新八一脸崩溃,“所以你们等等我啊!快把我拔|出|来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准备什么啊?!一个两个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喂现在装高冷太晚了啦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真实面目啦!” “准备棺材(米饭阿鲁!)。” 仍然在努力把自己的脑袋从纸门里拔|出|来的志村新八表示他有一串省略号必须要讲……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绝对猜不到之后有谁上场哇咔咔(/≧▽≦/) 第60章 傀儡蝎 在我们的万事屋父女组穷巴巴地坐地铁往江户城而去的时候,樱井玉子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看着皮肤松弛体态消瘦的前征夷大将军现幕府实权掌控者德川定定微笑。 德川定定被这笑容晃了眼,沉迷了一瞬,随即身体一颤,冰冷刺骨的寒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带着深渊深处的阴暗和恐惧,紧紧攫住了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的心脏。 德川定定不禁又向后退了退,他顶下头,没多久又抬起来,可是在视线触及樱井玉子背着光的脸庞时眼角肌肉又抽搐了几下,最后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不再渴望那不可能的。 樱井玉子没有把德川定定的作态放在眼里,她站在门口,出了会儿神,然后才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就关我禁闭吧,刚刚和将军大人赏花了呢。” “是……是的。” 吩咐了前春雨傀儡今玉子傀儡的德川定定后,樱井玉子抬抬手叫守在廊下的侍卫收拾东西,自己带着侍女去了隔壁的房间换衣服。 她需要换一件更漂亮的衣服。 没人在后头催着赶着的话她总是一副无所谓不着急的态度,可是现在不行了。 夜王凤仙。 凤仙建造了一座灯红酒绿的不夜城,可是他拒绝樱井玉子的入住。 嘛…… 山不就我的话,我去就山也可以啦。 樱井玉子坐在车里,按下了拨出键。说起来凤仙的联系方式还是阿伏兔给她的呢,自从凤仙在地球定居,建造了一座以游女为中心的地下城吉原之后,阿伏兔对凤仙的形容就变成了“被酒液和女人腐蚀的老男人”,据说这种形容最早出自神威口中,也就是阿伏兔说的,被她杀掉了父亲结果没了仇人的可怜孩子。 不要闹了,什么可怜孩子可以年纪轻轻就当上春雨第七师团的团长啊,连高杉晋助都还在努力和春雨搭话,更别说当虚走狗的胧…… 在机械的“滴滴”声中,樱井玉子想了想飘荡在宇宙中的胧和虚。 电话没有接通。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这八年来樱井玉子早就习惯了,转而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电话虽然不会接,但信息的话凤仙一定会看的,即使不会回复。 这点儿自信樱井玉子还是有的。 【夜王大人,冷战和分居什么的可以结束了,人家可是苦守了夜王大人八年呢,四舍五入就是一辈子了哟~~我正在来吉原的路上,拜托了,这次一定要见我一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夜王大人说,真地,非常,非常重要!】 收起手机,樱井玉子瞥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视线转换间是车窗外平凡安乐的人类,樱井玉子缓缓合上眼,慢慢将肺中的空气都呼了出去。 银时…… 如果…… 我到底…… 松阳老师…… 樱井玉子突然想起那夜胧的指责。 夏季的夜色是一年中最迷人的,便是《枕草子》中也特地提了提夏夜的魅力,皓月当空,群萤乱飞……胧依旧穿着那身佛门的衣物,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沉稳的面容上难得带了几丝尖锐而凌乱的嘲讽。 他的眼中闪着光,那光是冷的,像月光一样冷,却没有月光的温柔,他是来找场子的。 因为之前被她欺负了,所以现在他要欺负回来。 他确实做到了。 他对她说冷静过后他想了很多,他明白了许多有她在的话就看不穿的问题,他说他拨开了笼罩在她身上的迷雾。 他说他意识到她是恨他的,因为他杀死了吉田松阳,所以她是恨他的。 他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残忍地对待他,因为在她看来他是不容饶恕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私利犯下了罪孽,更重要的,他杀死了她的老师,吉田松阳。 “你一直都做出一副憎恨松阳老师的样子,甚至不惜借着我的手除掉他,可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是信赖着松阳老师的。不是以樱井玉子的身份,而是以吉田松阳门下弟子的身份,你敬重着自己的老师,所以你憎恨杀死了老师的我,正如我憎恨着杀死了老师的我一样。” “你对我说的话都是你想对你自己说的话,对那个松阳老师一直想要拯救的堕落的灵魂,你说不要幻想能站在阳光下了。这句话说的人不是我不是吗?真正不能站在阳光下的人,是你。” “想要把所有人拉入黑暗的你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自救,你在害怕,孤独正在腐蚀你穿透你碾碎你。” “你在绝望。” …… 那可真不是段值得记住的回忆。 要不是那一夜,德川定定也不会被惊动,她也不用浪费功夫将其折磨为一个可怜虫。 不过说起来的话,战斗时胧肯定还是留手了吧,虽然想要激怒她,但是并没有…… 碎裂飞溅的黑红色玻璃和一脸惊慌扑到自己身上的侍卫,这就是樱井玉子看到的全部了。 猝不及防掉到大马路中央还顺手一铁索拦住了向自己快速驶来的不明物体的赤砂之蝎没有关注自己导致的连环车祸,他控制着自己的人形傀儡巡视四周光怪陆离的一切,思索着自己这是没死中了幻术还是什么情况。 难道奶奶技术差到这种程度了?特意放水都死不了? 不是吧…… 总之…… “解!” 银魂世界:…… (这个叛忍居然想把我给“解”了啊喂空知猩猩快粗来不要再吃香蕉啦!) 自动过滤了围观群众的尖叫声,赤砂之蝎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没有人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刻,赤砂之蝎就被一队呼啸着警笛的车辆围住了,一个面容清秀的浅黄色短发少年从警车上下来,将肩上扛着的火箭筒对准依旧搞不清楚状况的赤砂之蝎,“随随便便从天而降还敢落在大马路中央什么的,已经做好切腹的觉悟了吧?” 赤砂之蝎看向那个少年肩上的火箭筒,无数的战斗历练出的本能告诉赤砂之蝎那东西很危险,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 “这里是哪儿?” 冲田总悟微微挑了挑眉,还没说话,就被不远处车祸中心几声凄厉的喊叫夺去了注意力。 “玉子夫人!!!” 跟在樱井玉子专车之后的警备队恐慌地喊着樱井玉子,期待着对方的回应,同时七手八脚地撑起已经变形的车子,把樱井玉子连同危急之时将其护在身下的护卫拽出来,然后快速远离即将爆炸的车子。 樱井玉子没有受多大的伤,这还要感谢那个死死抓住她的护卫,不过鉴于他用了太大的力叫樱井玉子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所以她现在没心情假装自己是个温柔的主人。 挥开想要搀扶她的人,樱井玉子揉着被掐青了的手臂,身边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她心烦,出声呵斥了又忍不住咳嗽,肺部火烧火燎似地难受,樱井玉子看着自己特意选的衣服成了一堆破烂,终于冷下了脸。 樱井玉子看向站在警车包围中心的红发少年,缓缓吸气,吸到一半又闻到身上刺鼻的汽油味,令人作呕。 该死…… 樱井玉子烦躁地把差不多都成了破布的沾着汽油味的茜红色十二单从身上扯掉,还好一层层的衣服多,扯了好几层还有好几层,将她护在中心的护卫们也没说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犯人束手就擒吗?!” 樱井玉子承认自己很生气,非常,非常想泄愤,要不是急着去见夜王……现在这样还怎么见?! 意识到这一点的樱井玉子眼中戾气丛生,随手从身边人的腰间抽了把武|士|刀就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往罪魁祸首走去。 在樱井玉子走动的过程中,对于没有见过樱井玉子的人而言,时间是静止的,只有那个美极近妖的女人才能搅动时空,只有那个存在感压倒了一切的女人才能叫时间的长河也停止流动。 对于没有见过樱井玉子的人而言。 赤砂之蝎的视线锁定在直直向他走来的女人身上,曾经听过的种种描述种种传说一齐涌上心头,他曾通过药师兜见过这个女人的真容,可是区区一张照片根本比不上直面的冲击。 这个人是鲜活的,时间不是在她身上流逝,而是缠绕着依偎着她,亲近她的肌肤。 见着这样奇迹般的美貌,连人偶都要动心,连那红眸中的怒意都显得那么天经地义。 赤砂之蝎很不合时宜地在这种时候走神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三年前的那场战争是何其的理所应当,比晓组织的目的还要更具有说服力,为了取悦这样的一个女人…… 真不愧是传说中诞生在地狱里的神女。 玉子小姐。 就在樱井玉子用刀拨开发愣的真选组成员干脆利落地朝着赤砂之蝎走近的时候,赤砂之蝎也动了。 冲田总悟最先回过神,思绪连接现实,耳边不是爆炸的余音而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那种……冰冷的炽热的……那眼神……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愤怒……红到发黑的暗沉的双眸里翻滚着一丝丝期待和兴奋,更多的却是对周遭万物的漠然…… 与其他人第一瞬间是接收到樱井玉子的美相比,冲田总悟在视觉接收到的信息被大脑处理之前就通过一种未知的感官察觉到了彼此的共性。 他们是一种人。 施虐者。 杀人狂。 在赤砂之蝎走到樱井玉子的攻击范围时,樱井玉子出手了。 她的剑术在松下村塾里不算顶尖,用坂田银时的话来说的话就是“连晋助那个手下败将都打不过”,可是作为被吉田松阳开小灶最多的弟子,除了JOY3那种本来武力值就点满的人以外她也不是没有胜算。说起来的话……她可是打败过连坂田银时都没打败过的吉田松阳呢。 吉田松阳对她说过,无论是因为性别原因导致的身体素质不同还是她自身的不努力,在差距不大的时候想要打持久战都是不可能的,如果以后真地遇到了需要她亲自出手的敌人,那么想要赢,就只有一个办法—— 快! 主动出击,招式快到对方来不及抵挡,一击决出胜负。 可以说是被吉田松阳这个拥有五百多年战斗经验的怪物亲手改造过的适合樱井玉子的居合斩了,和传统居合斩的最大区别应该就是……嗯……她不需要做拔刀这个过程,甚至用匕首也可以达成这一成就,具体效果可以请教远在彼世的星海坊主。 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说明,虽然樱井玉子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地过着,但她的招数也绝对不是花架子,一般两般的家伙想要接下是不可能的。 居合斩这种像猎豹一样具有极大爆发力的招式,或许可以挡下可以避开,但轻轻松松地被拦住的话只会是双方差距太大的关系。 于是乎,轻描淡写地将终点是颈部的刀尖夹在指间,同时还以一种极其平淡的态度看着樱井玉子的赤砂之蝎也终于被她看在了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居合斩的全都是作者君瞎编的不要放在心上~( ̄▽ ̄~)~ 第61章 傀儡蝎 笑容,情感,娇羞,伶俐, 转过脸,半投来斜射眼光, 语言,带妒意的争辩,游戏, 合起来,便使女人成为罗网。 ——《伐致诃利三百咏》 * 赤砂之蝎敏锐地察觉到了樱井玉子的态度变化,为了避免樱井玉子又被愤怒占据理智,赤砂之蝎抓住时机,道:“传说中死了三年的‘玉子小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难道这地方是黄泉乡?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 樱井玉子下意识地皱眉,想要抽回刀,可是瞬间又改变了主意,直接松开手,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赤砂之蝎也随着她的动作扔掉武|士|刀。在刀落地的叮当声中,赤砂之蝎被樱井玉子的护卫队用刀指住了身体各大要害。 赤砂之蝎的眼神很平静,这不排除是因为他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个傀儡,但不可否认地,拥有着“再生核”的他本质上仍然是一个人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和樱井玉子有一定的共通性。 “你是谁?” 樱井玉子紧盯着赤砂之蝎的面容,这张脸给她一种很微妙的诡异感…… “算是老乡吧,在没有叛逃之前,我是沙忍村的忍者。” 樱井玉子瞪大了眼睛。 赤砂之蝎不留痕迹地扫视了四周一眼,又将视线停留在樱井玉子的脸上。 平心而论,这张脸能叫任何一个追求艺术的人疯狂,那缪斯是汲取了这样的美貌才能给予凡人灵感,那艺术之火是从樱井玉子眼中诞生的。 “你这混账!(收回你的爪子!)” 护卫队的吼叫声拉回了赤砂之蝎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朝樱井玉子伸出了手,而这只手正被十多把武|士|刀挡着。 有点不爽呢…… 赤砂之蝎自然而然地收回手,他看着兀自震惊的樱井玉子,淡淡解释道:“你的脸脏了。” 樱井玉子回过神,呼吸变得急促,她怔怔地望着赤砂之蝎,暗沉的红眸中渐渐升起光亮,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散发着明显的激动与欢欣。 “退下。” 斥退了护卫队的樱井玉子兴奋地上前一步又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樱井玉子稍稍抬头,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渐渐染上一层薄雾。 “你也是被世界抛弃的吗?你也是被死神放逐的吗?因为你长得很好看的缘故吗?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事?世界毁灭了吗?忍者都死掉了吗?死了三年?你是在我死后三年才死掉的吗?你……” 樱井玉子在赤砂之蝎平静到近乎冷漠的注视中声音渐小渐消,她咬着下唇,眼中渐渐汇聚的悲哀凝成晶莹的泪珠滑落。 赤砂之蝎心下一动,却冷静地说:“找个合适的谈话地点吧,我也有很多疑问。” 樱井玉子拭泪点头,本来脸上手上就沾满了灰烬,现在这样一擦,那张脸也成了花猫了,要不是实在不熟,赤砂之蝎简直无法忍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糟践自己的脸。 这可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算了,到时候委婉一点吧。 因为樱井玉子给赤砂之蝎的初期印象就是一个空有惊世美貌却没有力量(= =)的女人,再加上才说没两句话她就毫不设防地向他提问还悲伤哭泣,所以……不得不说,任何传说,说得太过界了,就失真了,听起来太过虚假,反而叫人怀疑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和樱井玉子同行的赤砂之蝎已经在想该怎么委婉地告诉“可怜的替罪羊”大名用她的名义开启了战争,虽然没有到世界毁灭那种地步,但……被死神放逐? 赤砂之蝎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思索着思索着眼角余光又落到了樱井玉子的侧脸上。 真是完美的艺术品。 绝非人类的造物。 连神明也难以想象的存在。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樱井玉子存在的异世呢? 被护卫队拦住的冲田总悟眼神冰冷,“不要小看江户的守护者真选组啊,不要以为你们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就可以逃过肇事脱逃的罪名,把那边那个扰乱交通规则的男人交出来!” “这件事将军……警察厅长官松平先生会处理的。” 冲田总悟眸光一闪,似笑非笑道:“原来是将军的女人啊,怪不得如此天姿国色呢,可是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和你们主子放在一起真地好吗?德川家难道有戴绿帽子的……” “混账!不准污蔑玉子夫人!” “哦呀?玉子(蛋蛋)夫人,真是有趣的称呼。” 知道了想要的情报,冲田总悟也懒得跟护卫扯皮,转身收队离开。如果再停留在原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连累真选组的事。 · 挑了处茶楼,在等待上茶的时候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互相打量着。 因为这个本不该存在于此世的人,樱井玉子想起了她的世界。 那真是她的黄金时代呀。 有目标,有梦想,对自己有着彻底的定位和认知…… 可是这一切都被吉田松阳毁了。 其实即使赤砂之蝎不说,樱井玉子也知道世界肯定没有毁灭。当时是蠢,还真地相信了大名的话,以为他们是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基于这个错误的认知,她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这些决定无法真正地伤害以忍者为主角的世界。 就像把德川定定变成傀儡也无法伤害这个以武士为主角的世界一样。 敲门声打断了樱井玉子的思路,她回过神,眨了眨眼,视线扫过从见面起就面容平静的赤砂之蝎,看向门口,把疑惑藏在心底。 是她的护卫带来了新的衣服。 樱井玉子对着赤砂之蝎笑了笑,“真是抱歉,请稍等一会儿。” 樱井玉子换好了衣服,整理着长至小腿的黑发,护卫A替她戴上珍珠项链,粗糙炽热的手指时不时地触到她的锁骨。 樱井玉子打开护卫A的手,看着洗手台的镜子,觉得现代的衣服也挺好看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和服之外的衣服呢。 返身回房,随着木制的门缓缓打开,赤砂之蝎看到一只玉质的手,微微蜷起的尾指勾勒出几分高不可攀的美感,真是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迷人的香气。 赤砂之蝎呼吸一窒。 身穿水红色真丝曳地鱼尾裙的樱井玉子轻摆腰肢款款而来,随意用发带扎到一边的长发有一些凌乱,带出几分慵懒的美感,没有哪个男人会不愿意俯身拨开纯黑的发丝,嗅一嗅那细颈的味道的。 门关上,樱井玉子浅笑着坐到了赤砂之蝎身边,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灰尘,这样的美不该被任何俗世的污垢亵渎。 赤砂之蝎往樱井玉子的锁骨那里溜了一圈,随即自然而然地垂眸抬起茶杯,打量着水面上氤氲的雾气和浅浅的波纹。 “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身份,可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来历吧。” 赤砂之蝎在做自己的人傀儡时并没有偷懒把五感也消灭,所以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樱井玉子的声音直接传到胸口处的再生核中,那声音中所包含的意义被再生核处理,他似乎闻到了近在咫尺的樱井玉子身上的香味。 被赤砂之蝎端着的那杯茶似乎是什么稀世珍宝,可以叫一个近乎人偶的存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名字是赤砂之蝎,是个傀儡师,因为一些原因在那个世界死亡,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你……是三年前出现在这里的吗?这里是异世,还是某种玄妙的时空?” 樱井玉子的关注点在赤砂之蝎的眼球上。 真地……感觉很诡异啊…… “是异世没错。不过我不是三年前来的,有可能是不同时空的时间流速不同?我已经在这里快二十年了。在蝎酱死前那边的世界怎么样了?风之国还在吗?风之国大名还活着吗?” 二十年? 赤砂之蝎沉默了一会儿,声线清澈却低沉,仿佛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恼怒,“我三十五岁。” 不要用叫小孩子的口吻来称呼我。 樱井玉子愣了愣,随即抚掌,“啊,我就说有哪里奇怪!你的身体不是人类的身体吧?你是人类吗……还是说是傀儡?” 赤砂之蝎缓缓放下茶杯,转头,那无机质的眼睛里竟然能看出一丝笑意,“你很聪明,现在的我是个傀儡,不过为了行动方便仍然拥有人类的思想就是了。对于那边的世界的话,风之国依然存在,上代风之国大名被五代目风影杀了,你死后的确有一段混乱的时期,不过被五个忍者村联手压制下来了,火之国大名也被朝堂上的贵族牵制着完全失去了权柄……总而言之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赤砂之蝎看着樱井玉子的脸色渐渐变化,他发现自己猜错了,完全反了,传说好像是真的。 不过他不打算对此置喙,说到底他和樱井玉子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樱井玉子还算平静,反正不是没有预料,只是亲耳听到了落实自己的猜测罢了,没什么好难过的,毕竟如今她鞭长莫及,就算…… 樱井玉子看向赤砂之蝎,眼神是赤|裸裸的打量。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死神和你说了什么?” 又来了。 赤砂之蝎语速不疾不徐,“我没有见到死神,难道你见过死神?” “啧,”樱井玉子挑了挑眉,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此时懒懒地靠在靠垫上,曲线毕露,三层的珍珠项链发出圆润的光芒,“他想要我和他在一起,我拒绝了,然后他就把我扔到这儿了。顺带说一句,即使你三十五岁了也要叫我姐姐噢,加起来的话我也有三十七岁了吧,蝎君不觉得我们的情况有点像转世吗?只是带着自己的身体和记忆罢了。” 赤砂之蝎默默过滤掉樱井玉子的调侃,平静地说:“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既没有见过死神,也没有变小。不过玉子小姐真是厉害,你的美貌……连死神也为之动心吗?” 樱井玉子笑了笑,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对啊,所以蝎君不喜欢我让我很惊讶呢,因为身体是傀儡无法表达感情的缘故吗?呐~蝎君,你喜欢我吗?拥有人类思想的你,不喜欢我吗?” 她在说谎。 她不是因为拒绝了死神的求爱所以才被放逐的。 樱井玉子不是被死神放逐的,是被整个世界放逐的。 嘛……很生气哦,每当想起这件事就生气得不得了呢。 睚眦必报的女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另一个时空施展自己的报复,只能越想越生气。 赤砂之蝎凝视着樱井玉子的身体,他怀疑即使对着人雕刻,他也无法做出一具一模一样的傀儡,任何一点细微的差错都会毁了这极致的艺术品。 “你的皮囊的确非常美,事实上,应该用比美更强烈的词来形容。虽然以前就想过把你做成傀儡,不过战斗力太过低下了。” 他也在说谎。 这样的美不能用傀儡展现。 这样的美属于樱井玉子,也只属于她。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在赤砂之蝎的脑海中已经出现过了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加猛烈,他非常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莫名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 既然没死,那么就继续活下去。 说穿了他也不是真地就存了死志,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死了算了的想法,他本该是永恒存在的。 不过是一时的懒散给了千代杀掉他的机会罢了…… 千代和那个木叶村忍者的互相保护互相珍视或许的确有那么一丁点儿触动了他身体中属于人类的部分,或许是他们在那里互相感动互相救赎的行为实在可笑实在无聊…… 人类的情感就是这么无聊,亲情也好爱情也好,能够亲手把自己唯一的挚友制成傀儡的他早就抛弃了属于人类的感情。 樱井玉子或许的确牵动了他的情绪,可绝不是以男女情爱的方式。 “真正的艺术,真正的美应该是永恒的,宛如日月行空,亘古不变,人类的躯壳即使再美也无法称之为艺术。再美的女人都会老去,再强的忍者都会死亡。我之前是这么想的。不过,你是个例外,连死神都喜爱的你不应该被一概而论。” “所以如果你说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对,我喜欢你身上缠绕的时间和美,那是另一条我不排斥的艺术之路。” “哎?是这样吗?”樱井玉子眸光似水,眼尾带笑,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半娇羞半伶俐,连话语的起承转合都带了几丝戏谑的神秘意味。 “我只是随便一问罢了,蝎君这么认真这么复杂地解释会让我很尴尬……好吧其实不尴尬啦,不过人类这种时候应该觉得尴尬对吧?让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蝎君,可以帮我拍一张照片吗?我要充满艺术感的又美又可怜的照片,最好连蝎君看了都恨不能变成个人类把我抱到怀里拼命安慰的那种。呐,可以吗?” 在赤砂之蝎平淡无波的眼神中,樱井玉子缓缓笑道,眼中光芒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你们都对突然冒出来一只傀儡蝎接受良好吗?! 作者君都幻想着大家说脑洞大啥的了果然还是低估了你们吗?! (结果……这样也骗不到评论啊_(:з」∠)_) 好久没求【收藏作者专栏】了求一波QAQ 收藏我嘛不要忘掉人家呀QAQ 第62章 水仙花 迁就从一开始就存在。 听着护卫B将这个世界的历史娓娓道来,赤砂之蝎用余光瞥到樱井玉子在摆弄着一个机械,那个好像是进化版的电话,不但可以通话还可以通讯传照片之类的。 照片…… 放在桌下的腿不安地动了动,赤砂之蝎的眼前又浮现出方才樱井玉子撩起裙摆,把白嫩修长的脚放在他膝上的画面。 樱井玉子说一定要把受伤的地方全都照进去,无论是采光还是构图都必须要表现出她非常非常需要安慰,能叫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瞬间把她抱在怀里的那种。 他问:“为什么要我来照?外面多的是你的下属。” 她说:“因为他们太喜欢我了,我这么美,他们根本不会关心照出来的效果,只会说怎么照都好看!而且蝎君不是艺术家吗?人家想要具有艺术感的照片啦~~” “……” 能不能叫人瞬间把她抱在怀里他不知道,不过那些伤痕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的确刺眼。 等到护卫B喝了一壶茶,赤砂之蝎的常识科普课也结束了。 樱井玉子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从吉原到这里也不过三个半小时,如果这次凤仙还不出现的话…… 手机响了。 樱井玉子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沉默了一会儿。 赤砂之蝎清楚地看到樱井玉子眼中有着冰冷的杀意。 然后他就看到樱井玉子一秒变脸了。 “夜王大人……” 即使已经不是人类的躯体,赤砂之蝎还是觉得身上那不存在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再生核都要吓得脱离傀儡了。 这个突然间娇娇怯怯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的家伙是谁啊喂?! 让我们为突然被银魂世界“污染”的赤砂之蝎默哀一秒,然后把镜头转向地下,那座不夜城中最高的楼上,凤仙独自凭栏,望着铅灰色的天空,脸色阴沉,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憎恨。 “玉子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樱井玉子依旧是那种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语调,只是多了几丝深闺寂寞的哀怨与期盼。 “居然叫我夫人……如果不是在夜王大人身边的话,哪怕做将军我也不开心。夜王大人,我的伤口好痛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夜王大人了呢……如果要发火的话,请站到我面前来骂我吧,即使再把我踹开也可以,出现在我面前吧。难道夜王凤仙连直面我的勇气都没有吗?阿伏兔说你被腐蚀了难道是真的吗?” 良久的沉默。 “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樱井玉子,你不是我喜欢的女人,你的声音太冷,叫我讨厌。已经八年了,放弃吧,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或者仅仅是想要得到我的俯首,都是不可能的。” 樱井玉子站了起来,她不再装柔弱了,语气冷静,声线细细,“你再说一遍?” 凤仙闭上眼,一字一顿,“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女人,她有着比太阳还灿烂温暖的灵魂,你连成为太阳底下的阴影的资格都没有,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不会再容忍你。” “是吗?夜王大人抱过她吗?” “这和你无关。” 机械性地重复。 “夜王大人抱过她吗?” 凤仙深吸一口气,“抱过,所以呢?难道你那颗神经质的心脏会嫉妒吗?!” “不可以这样对待女孩子哟,夜王大人。” 樱井玉子的语气就像她的神情一样冷静。 “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你这个疯子!” “不是啦,我说的不是樱井玉子,是夜王大人说的那个心爱之人。” 话筒中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声。 樱井玉子盯着墙面上的斑点。 “怎么可以这样欺骗一个女孩子的真心呢?在你抱她的时候会喊出我的名字,在你对她微笑的时候,她会看到你眼中的我。你是没有办法把我藏起来的,她无时无刻都在通过你来看我。在你因为她的灿烂耀眼打起伞时,她会看到伞下的我……她会心碎的噢,即使和我闹别扭也不能连累无辜的女孩子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 “呵~胡说八道?从夜王大人不敢见我的那一刻起,夜王大人就永远也不可能忘记我。说什么心爱的女人,是在和我打擂台吗?夜王大人喜欢的人难道不是我吗?夜王大人梦见的女人难道不是我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夜王大人,我给了你太多的时间,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你闹脾气了,如果再不过来的话,会永永远远失去机会的哟~我等你到晚餐,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明天的早餐呢?快过来吧,过来这里,我在这里等你。” 樱井玉子说罢,“啪”的一声合上手机盖。 短暂的寂静。 樱井玉子让手机和墙面上的斑点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拳头紧紧地握着,含胸弓背,呼吸声带着冰天雪地里的白气和三伏天的燥气。 怎么说呢…… 赤砂之蝎静静地注视着樱井玉子在那儿失态,他细细打量着樱井玉子的姿态,他认真欣赏着樱井玉子的愤怒,他觉得很是惊异。 如果换一个人,那么这种形象绝对是毁灭性的,仅次于突然摔了个狗啃泥还有接连不断地打着大蒜味的嗝。 这真是件奇怪的事。 樱井玉子的姿态低俗又狼狈,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她呈现出的美,甚至任何改变都可以为她的美增添一丝新意,叫人眼前一亮。 赤砂之蝎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非常荒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觉得樱井玉子被自己的“美”绑架了。 樱井玉子的“美”不仅仅在那副皮囊上,即使没了那副外貌,她依然会是“美”的,可是没了那种宛如天赋才能一般没有实质的“美”,她即使美,也只能在人类范畴里打转了,跳不到非人的境界。 太过狂妄了…… 赤砂之蝎暗暗警告自己不要随意下结论。 正如那酒神的权杖,有哪位分析家会有可憎的勇气对其进行划分和分离呢?[1] 这是一个很玄妙的想法,几乎有些浪漫了。赤砂之蝎一般不会产生这种过于虚幻的念头,他喜欢艺术,但只有“永恒”才是他不变的艺术追求,他没有正常艺术家的通病……好吧或许有一点儿,但也只有一丁点儿,不会影响他的正常思考。 樱井玉子脸色阴沉地坐到了长椅上,她紧握着扶手,望着窗外,精致美丽的锁骨随着她的呼吸隐隐现现,圆润可爱的珍珠在不平坦的肌肤上滚来滚去。 然后赤砂之蝎就发现樱井玉子突然被暂停了。 没错,坐在他对面原本生着闷气强忍怒火的女人突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有微微颤动的睫羽证明时间并没有停滞。 他看到一种诡异的愉悦从樱井玉子眼底咕嘟咕嘟冒上来,与那愤怒的火光挨到一起,抢占着彼此的地盘。 这两种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的情绪挤挤挨挨地堆积在那雪肤花貌间,矛盾至极,何等地不合常理,何等地耀眼! 只有癫狂的病人脸上才会出现这种表情。 赤砂之蝎无法移开眼,这种不寻常的,可能一生只可得见一次的怪异之美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陌生感本来就是美的必要组成部分。 他注视着樱井玉子,好似一个游人欣赏疯子。 樱井玉子猛地转头看着他,他注意到樱井玉子的眼周肌肉在毫无规律地抽动。 “蝎君,该怎么表现人类突然间发现自己可以做到本以为无法做到的事时应有的表情?示范一下可以吗?快点,快点快点快点我要看!” 赤砂之蝎平静地回视着樱井玉子,一言不语。 樱井玉子眉心微动,似蹙非蹙,她有些急了。 “快呀!就是那种……那种,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产生了想产生却一直以为无法产生的感情时候会有的表情!应该笑吗?要把之前的情绪都掩盖掉,开开心心地笑出来吗?人类该怎么做?哎呀,你看着我做什么呀?!快示范给我看看,不然待会儿就没机会了!” 赤砂之蝎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不过他不再看着樱井玉子了,他望向窗外,这个所谓的“武士之国”里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光怪陆离,难以想象,不同星球的天人比佩恩的通灵兽还要丑…… 这些东西本该吸引他的注意力的,可是在见到樱井玉子之后他的眼睛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思绪都围着这个毫不了解的女人转。 在樱井玉子扬了眉又要说话的时候,赤砂之蝎终于开口了。 “我不知道。” 樱井玉子一怔。 “抱歉,帮不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示范。” 赤砂之蝎缓缓扭头,他面对着樱井玉子的脸上一片平静,他凝视着樱井玉子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也不是人类。” 赤砂之蝎如此说道。 我早已放弃了人类的躯壳 温暖的肉体 跳动的心脏 呼吸的热气 肌肉和筋脉 …… 这些我都没有 你不该向一个傀儡寻求人类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典故……嗯,勉强算典故吧,总之来源于波德莱尔《巴黎的忧郁》中的《酒神杖》。 第63章 傀儡蝎 在赤砂之蝎拒绝了樱井玉子后,很长一段时间,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还是突然响起的铃声割裂了逼仄的沉闷。 是地上不屈不挠顽强工作的手机。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捡起手机,此时的她比赤砂之蝎更像个木雕泥塑的傀儡。 【玉子夫人,您出现在街道上的消息已经泄露了,现在网络上都是您的相片。我正带领着见回组向车祸发生的地方赶来,请问您的具体位置是?PS:已经查到了坂田银时的位置,有路人提供消息不久前他和同居的夜兔少女神乐出现在地铁站。】 神乐? 早已被樱井玉子忘到脑后的冤魂趁机幽幽地爬了出来,在她的记忆中张牙舞爪。 樱井玉子起身站到窗口,扫过街道上表情狂热却不敢贸然行动的人类,神情冷漠。 “看到了吗?” 赤砂之蝎起身,站到樱井玉子身边。 “呵~看来传闻中木叶村的那次‘舞蹈病’不是乱说的,你是在那次事件后死的吧。” “是啊,莫名其妙地就被阴阳师用咒术杀死了。” “阴阳师?” “很奇怪吧,明明是以忍者为主角的世界……你看看他们,他们的样子多可笑呀……他们看起来像要吃了我。” “你的确具有使人疯狂的魅力。” 赤砂之蝎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后樱井玉子弯了弯眼睛,面部肌肉也放松了些许,不再僵硬如塑像。 “如果别人说的话我会不高兴的,可是蝎君说的话就没关系,因为蝎君不喜欢我,所以蝎君的夸赞和其他人的夸赞不一样。” 赤砂之蝎没有作声。 樱井玉子似乎被看到的一切激起了谈性,“我想做一个人类。我的师傅希望我能够做一个人类,所以即使人类这么荒诞可笑,我还是得做一个人类。蝎君是因为不想做人类,所以才把自己变成傀儡的吗?真是厉害呢。” “不是,我只是讨厌人类的躯体会衰败而已。” 赤砂之蝎表示他没有附和樱井玉子的欲望,毕竟樱井玉子也未曾关注他。 “可你还是死了呀,所以傀儡的躯体又有什么好处呢?蝎君不能骗我噢,我很喜欢蝎君,所以蝎君不要骗我。” 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啊…… “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会放在心上吧。你想怎么做?待在这里等待那个激怒你的男人?他对你很重要?”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不答反问:“蝎君认识沙之我爱罗吗?三年前,他是沙忍村的最强下忍,现在应该也很厉害吧。” 虽然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儿的不过…… 赤砂之蝎发现和樱井玉子说话时占据主动性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你没有办法预测她的反应,也不明白她的思维方式。 或许是他沉默得太久了。 “夜王凤仙,那个男人是站在夜兔一族顶点的强者。夜兔一族惧怕阳光,嗜血,是宇宙中最强的佣兵种族,时至今日夜兔一族已经消灭了不知道多少个星球……我想要夜兔一族。他们和我爱罗很像,我想要一个和我爱罗很像的种族。这会让我觉得我还在我的世界里。” 哦。 赤砂之蝎还是没有说话,不过樱井玉子不在乎,她只是在诉说而已。 “我很想念我爱罗,他不喜欢我,他讨厌我。当年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我以前对他很不好,明明约定了不会丢下他的,可莫名其妙就死掉了,他一定很生气……蝎君,你有我爱罗的消息吗?三年来他过得好吗?有没有在忍界出名?有没有新的依靠?” 樱井玉子看向赤砂之蝎,赤砂之蝎发誓他没有从这个女人眼中看出任何可称为温柔的情绪,她眼底的漠然和她语气中的温情截然相反。 她是在伪装。 她假装自己很关心故人,但其实她并不关心。 赤砂之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初见的瞬间他是怎么看待这个女人的了。 樱井玉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够正常,催促道:“说呀,不知道吗?啊对了,还没问蝎君叛逃后在哪里呢,深山老林吗?不知道外界的消息吗?” 赤砂之蝎平静地收回视线,转身往门外走,“我没有陪你等人的兴趣,这个世界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多谢了。” “哎?蝎君。” 赤砂之蝎站住,回头,“怎么?” 樱井玉子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的瞳孔比一般人要大上一圈,好像犬类。如果你看到小狗狗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你,一定会心软的,别说给她肉骨头了,就算是立马收养回家都有可能。 这就是犬科动物的狡猾之处,他们的瞳孔大而圆,很容易便给人一种无辜单纯的印象,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即使你靠近,即使你蹲下,即使它用尖利的牙齿穿透你的喉咙,它依然会用那种天真无辜的眼睛紧盯着你。 你是猎物。 曾经,为了做出的傀儡最大限度上地符合人体美学,赤砂之蝎很是研究过人体五官的比例,所以他不会把樱井玉子的眼神错认为“无辜”,他更倾向于认定樱井玉子实在太自负了,居然以为他像其他人一样渴望陪在她身边。 其实赤砂之蝎还真地想错了。 如果是上一世的樱井玉子倒有可能,可是这一世的樱井玉子可谓是“遍经沧桑”,从吉田松阳起再到凤仙,已经记不得受过多少挫折了,所以已经不会再那么愚蠢狂妄了。 这其实不是件好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非常糟糕。 “都怪我没有和蝎君说清楚,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身份证件的话无论做什么事都很麻烦哦,而且蝎君现在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吧?突然间掉落到这里,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吧?请暂时留在我身边吧,把这看作是我对故乡客人的招待好了,拜托了,不要闹脾气嘛~~我会送蝎君更漂亮的指甲油……” 赤砂之蝎扭头就走。 樱井玉子忙小碎步跑上前轻轻拽住黑底红云的长袍,娇声抱怨道:“不要这么对待我嘛,难道我在那个世界里做的事阻碍了蝎君?对不起呀,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人家……” 敲门声打断了樱井玉子,她抿抿唇,愈发用力地抓住了赤砂之蝎的衣袖,轻声道:“如果蝎君现在离开我的话,我可能会被护卫队里的某个人霸占……蝎君,帮帮我吧,算是我雇佣你的好不好?就当S级任务来,蝎君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 赤砂之蝎终于转身,樱井玉子忙冲他甜甜地笑道:“我现在只能相信蝎君了,这个世界上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太多啦,比起他们,还是蝎君更让我信任。” 赤砂之蝎觉得樱井玉子的潜台词就是因为他是个傀儡所以不会对她产生感情继而想要得到她。 他好像忘了说他其实勉强也可以算个人? 算了,反正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必要特地说明。 赤砂之蝎抬起手,道:“过来。” 樱井玉子也不问,乖乖地走近,然后就被赤砂之蝎抱在怀里从窗口跳了出去。 樱井玉子:…… “蝎……蝎君,那个,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樱井玉子看了眼不断向后退的屋顶,一手拽着赤砂之蝎的衣服一手按着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内心难得有些凌乱。 “不管去哪儿,总之离开这个已经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就没错了。你的住所在哪里?先说好,我可没有一直保护你的兴趣,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后任务就结束。” “我知道了……那个……你跑慢点啊!”樱井玉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风刮在□□的皮肤上刺痛得难受,就算是唯一一个同世界的人她也不打算忍耐。 “真是麻烦。” 赤砂之蝎减慢了速度。 “本来就不用这么快嘛,他们都是普通人,所谓的忍者连三身术都不会。” “这个世界还有忍者的踪迹吗?” “有倒是有啦,不过……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可能在我爱罗手下都过不了三招吧,我爱罗很厉害的!对了对了,蝎君还没跟我说我爱罗过得怎么样呢,你知道我爱罗是谁吗?” “知道。” 死前最后一个杀了的人,最后印象是迪达拉那家伙坐在他的尸体上。 樱井玉子眼睛一亮,正欲开口详细询问,赤砂之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樱井玉子疑惑地抬头看了赤砂之蝎一眼,不过她还没有敏锐到可以从傀儡脸上看出情绪的地步,于是又顺着赤砂之蝎的视线看过去。 正如在银他妈里基本活在op、ed里就算出场也多是龙套角色,桂小太郎的存在感在本文里也极其虚弱,虚弱到不特地提起的话就会忘记他的地步。 不过樱井玉子可不想在此时看到桂小太郎。 在没想好该怎么和坂田银时解释之前,任何有可能产生的变数她都不想看到。 “你认识?” 樱井玉子触及到桂小太郎的目光,急忙移开视线,快速低声道:“杀了他。” 赤砂之蝎眉峰一挑,还没等他开口,桂小太郎就抽出了武|士|刀。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把我……银时的女人放下!” 曾经被天然呆支配的恐惧又冒了出来,樱井玉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赤砂之蝎的手臂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樱井玉子看向桂小太郎,往前走了两步,眼眸中带了几丝无奈几丝熟稔,口吻是亲密的宠溺。如果不是赤砂之蝎对自己的听力有信心,他差点要以为刚才听到的话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桂先生,好久不见了,这位是我的……同乡,不是什么登徒子,而且比起他还是桂先生更像个登徒子啦,依然在坚持自己的人|妻控倾向吗?” 桂小太郎脸色一红,放下剑,目光闪躲,“不……没……那个……玉子小姐,你死而复活真是太好了!你还不知道吧,银时刚找了一个萝莉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这对玉子小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还好银时还有吾等诤友!这段时间请暂时住在我家里直到银时意识到……” “好了好了,你先跟我回去吧。”樱井玉子摆了摆手。 心计boy桂小太郎一愣,“回去?” 樱井玉子懒得再理会脑子有坑的桂小太郎,回眸看向赤砂之蝎,眨了眨眼,轻声道:“把他带回去吧。” 刚才要杀掉,现在又要带回去。 赤砂之蝎算是明白樱井玉子这个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性子了。 算了,反正是任务…… 简简单单说服了自己的赤砂之蝎在桂小太郎身上粘了查克拉丝,然后带着新出炉的俘虏往樱井玉子指的高楼而去。 第64章 天然呆 魔鬼不停地在我的身旁蠢动, 像摸不着的空气在周围荡漾, 我把它吞下,胸膛里阵阵灼痛, 还充满了永恒的、罪恶的欲望。 ——波德莱尔《毁灭》 * 新出炉的俘虏桂小太郎的手脚被束缚住,那手法和某种难以启齿的癖好中会用到的手法有点相似,他只要动一动手,脚就不得不悬空,于是他只好努力挺直了背,庆幸还好这样还能显出几分坚毅不屈的攘夷志士之魂。 桂小太郎看着处于光与影交界处的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身着红之薄样的十二单,布料明显是京友禅染的,那流畅华美的写意图案配着不同深浅的红色纹草,色调柔和,精致又华丽,衬得女人的脸透着暧昧的红,仿佛连漫不经心投射来的视线都是命运的红线,散发着滚烫的热意。 她缓缓将茶杯送到唇边,是全然不同一般女子的慵懒迷人,简简单单一个动作由她做来便是风情万种,叫人恨不能成为那杯沿,慢慢地压上她那红艳诱人的嘴唇。 樱井玉子在桂小太郎眼中一直是一个因为他人的宠爱所以任性得不得了的女人。 得益于设定,银他妈里的男人对女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耐心和包容力,被称为“狂乱的贵公子”的桂小太郎也是如此。 虽然嘴上花花,但对女子的保护是根植在心,自然而然地,不会问为什么,也不会想值不值,就是这么做了。 在松下村塾的时候,三人行中存在感最低的他对存在感更低的樱井玉子有过一段时间的关注。 他送了一只蝴蝶给樱井玉子,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他特地花了几天时间研究樱井玉子的行动规律。这还真没费多少时间,桂小太郎当初甚至觉得这个带着几丝神秘气息的女孩子有强迫症。 他在樱井玉子必经的庭院小径上放下蝴蝶,躲在暗处,只等樱井玉子开心了他便上前搭话,大家从此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做朋友。 然后他就看到樱井玉子把那只可怜的蝴蝶踩死了QAQ #心疼我家小蝴蝶!# #银时管好你妹子!# 在他的想(脑)象(洞)中(里),那只无辜的蝴蝶有着幸福的童年,好不容易破茧成蝶就等着和心心念念的毛毛虫小姐相亲相爱,结果一朝命丧,从此幽魂难……咳咳,总之,从那件事后,桂小太郎对樱井玉子的观感就不太好。 他心中知礼,未曾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替可怜的小蝴蝶立的墓选址也十分偏僻,不会被人发现,后来发现樱井玉子根本没放在心上,原本就脆弱的玻璃心彻底碎成了渣渣,再也不想着和樱井玉子交谈了。 然后那一晚他见到了樱井玉子。 谁也不能因为他把那一晚视作“初遇”而责怪他。 《圣经·新约》里的约翰福音8章7节,耶稣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只要一个人见到樱井玉子,他就失去了责怪他的资格。 因为每个人都有罪,所以最无辜的人反倒是樱井玉子了。 桂小太郎当然知道他的逻辑有问题,几乎可以说是混淆概念生搬硬套了,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都说了,他是有罪的。 因为见到了樱井玉子,所以他是有罪的。 他砍下过犯了和他一样罪孽的人的头颅。 在那个人被称为“罪人”之前,他称呼那个人为“同伴”,坂田银时也当那个人是同伴。可因为那个人见到了亲自送物资到前线的樱井玉子,所以他就成了罪人。 战场上生死便是一瞬,可以托付后背的人就是“同伴”,同伴的背叛对于战士而言是最可怕的事。 他不是没有预料……正因为内心深处有着这样的预感,所以他才能及时发现异状,所以他才能最快地砍下罪人的头颅。 他砍下了罪人的头颅,那瞬间他在那人脖颈断面喷涌出鲜血里看到了樱井玉子迷人的脸庞,她双眼含笑,唇角的弧度能叫任何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心里火热。 他砍下了罪人的头颅,救了自己的同伴,可是他却觉得他就是那个罪人,他砍下的是他自己的头颅。 能够有这种预感,能够产生这种怀疑,本身就证明了他的罪过。 桂小太郎通过这件事砍掉了自己的罪孽,神之子也说了,既然那些人没有定你的罪,那我也不定你的罪。 ——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他从此再也没有犯罪,直到樱井玉子死而复活。 可真是奇了怪了! 这个女人明显心怀不轨,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把他变成阶下囚,以狼狈的形象困在房间中央,他本来应该痛心不解甚至愤怒的。可是她侧靠在窗下的贵妃椅上,光影将她的面容分割,她眼中的阴翳是连谷崎润一郎也写不出的美,他甚至觉得神生天皇以建国就是为了诞生出这么一种欣赏“美”的文化,好叫樱井玉子的美不明珠暗投。 没有人可以审判他的罪,也没有人可以清白无辜。 一直在画面外,换一种说法就是坐在窗框上的赤砂之蝎见无论是樱井玉子还是那个武士都不打算打破沉默,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任务结束了吧?没别的事我走了。” 赤砂之蝎盯着樱井玉子。 赤砂之蝎看到樱井玉子半投来斜射眼光,那视线轻飘飘的,似乎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赤砂之蝎看到樱井玉子嘟起了嘴,语气含娇又含嗔,“那你走呀,还多嘴问一句有没有别的事做什么?我这里全是‘别的事’,只看蝎君走不走罢了。” 哦。 赤砂之蝎结印消失在樱井玉子面前。 等着赤砂之蝎问还有什么事的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懵了两秒,然后潦草地用“傀儡的心思你别猜”糊弄了自己,放下茶杯,起身缓缓走到桂小太郎身侧跪坐下,掀开裙摆抽出短刀。 桂小太郎默默咽下徘徊在嘴边的天然呆话语,眼神清澈坚毅,神情是为数不多的严肃镇静。 “玉子小姐,这十年你一直在幕府吗?” 樱井玉子俯身去割捆住桂小太郎的绳子,闻言随口道:“差不多吧,和坂本先生分开后在宇宙里游荡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到地球就找到了将军。” 桂小太郎睁大了眼睛,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有误,这里有个时间差被他忽略了。 “第十四代将军?” 桂小太郎放松肌肉,身体微微后仰尽量远离近在咫尺的女人,重音在“十四”上。 樱井玉子收起刀,捋了捋挽了一半的长发,眼中流露出几丝疑惑。 樱井玉子看向桂小太郎。 “桂先生,你再说几句话。” “嗯?” 桂小太郎一脸茫然,又透出几分天然呆的模样。 樱井玉子嘴角一抽,摆了摆手,“算了,没什么……是第十三代,我现在的身份是定定公的妾室,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桂小太郎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腿,又离樱井玉子远了一些。 樱井玉子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你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为什么要后退?桂先生,你为什么要后退?” 太近了…… 桂小太郎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随即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樱井玉子的手腕,他的话语中几乎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 “玉子小姐,你背叛了银时吗?” 樱井玉子皱眉,“你抓痛我了,桂先生……” “你背叛了银时,背叛了我们吗?你知不知道松阳老师他……” “放手!” 樱井玉子用力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两人的力量等级根本不在一个层面,桂小太郎自觉自己根本没用多少力,如果樱井玉子不乱动的话才不会觉得疼。 这是一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女人。 桂小太郎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宠溺她的一员。 樱井玉子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冷面寒霜地紧盯着桂小太郎,桂小太郎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自己逃走的冲动。 于是樱井玉子就笑了。 这样的女人,她对着你笑一笑,你是不会有勇气去占有去玩弄的,你只会渴望在她含笑的眼眸中慢慢死亡。 连这样都是一种不敢幻想的恩赐,是和梦想挂钩的。 梦想,本身就带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虚妄感。 樱井玉子凝视着桂小太郎的目光是温柔的,这温柔里有着令人不悦的成分,使着这温柔也变了质,渗出几丝刻薄的蔑视。 樱井玉子的声音又轻又软,听她说话,好似在欣赏那些早已失落的地狱或天堂的乐曲。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来自黑暗的深渊,还是从天堂坠落? “桂先生果然是一个合格的人类呢。” 等待死亡般等待着,最后等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含义不明的话,桂小太郎郁闷得差点要吐血,不过理智还是顽强地维持着他难得的正常,冷声问:“什么意思?” 樱井玉子还在凝视着他的眼睛,他心头一阵狂跳,他看到妖娆的女人润泽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人记得那只蝴蝶吗之前出镜过哟~( ̄▽ ̄~)~ 这样的女人,她对着你笑一笑,你是不会有勇气去占有去玩弄的,你只会渴望在她含笑的眼眸中慢慢死亡。 这个描写脱胎自波德莱尔《巴黎的忧郁》里的某一篇,具体哪篇作者君忘了_(:з」∠)_ 反正就是避免被撕说一句,如果有小天使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去翻翻~( ̄▽ ̄~)~ 第65章 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缓缓靠近,她压低了腰,背弯成一个诱人的弧度,修长的脖颈连带着层层叠叠的衣领压缩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速度太慢了,这是一个折磨人的旅程。如果她动作快一点,桂小太郎还能用来不及反应忽悠自己,可是她太慢了,慢得桂小太郎恨不能占据主动帮帮她。 可是不行。 桂小太郎心情复杂地想要后退,然而他无法后退。 不知不觉间松了力道的手轻而易举地被女人反手握住,那细腻嫩滑的肌肤贴在他粗燥坚硬的手腕上,好似上好的天鹅绒。 桂小太郎这才发现自己在颤抖。 那魔鬼犹如空气荡漾在他周围,他的胸口灼痛无比,好似除了吞下魔鬼外再无其他选择。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眼中居然带着一丝恨意,可她明明在温柔地微笑,“呐~桂先生,明明是喜欢我的,你的瞳孔放大了,你在发抖。你知道你喜欢我,你明明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要表现得好像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呢?好厉害啊,我们之中最正常的人果然是桂先生,人类就是要拥有克制自己的能力对吗?” 樱井玉子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然后往桂小太郎脸侧抚去,她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厚,浓厚到桂小太郎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地步。 樱井玉子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飘渺又空灵,声线细细,好似女鬼的幽啼。 “桂先生,告诉我,为什么要隐藏这一点?告诉我吧,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说出来,桂,说出来。你不敢说吗?你敢看我,敢离我这么近……我抽出刀,你不害怕;我靠近了,你却怕得发抖……你说说,为什么?说啊!” “我……因为……你是魔鬼。” 桂小太郎瞳孔失焦,近乎哀鸣般说出了切割自己灵魂的答案。 樱井玉子得意地笑了。 她像扔一块脏掉的绸帕般扔开桂小太郎的手,优雅地站起来转身甩袖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猛地回头,红眸像是在碧绿的忘川水中浸泡过似的,透出一种阴险恶毒的黑。 “魔鬼?桂先生未免太看低我了,我可不是魔鬼那么丑陋的东西!不过要我当魔鬼也可以。当然可以了,桂先生既然都认定我是魔鬼了,那么为什么还要问那些问题呢?不觉得可笑吗?难道是在拖延时间想要和我独处吗?实在是太可笑了,人类实在是太……” 樱井玉子咬牙住了口,胸口不住起伏,她缓缓阖上眼,平复着呼吸。 樱井玉子俯视着仿佛死里逃生又仿佛在劫难逃的桂小太郎,高高在上如披裹着黑雾的神明。 “桂先生还没有说完吧,都说出来好了,不必有顾忌,即使是樱井玉子,对熟人的遗言也会认真对待的。” 桂小太郎根本没注意到樱井玉子暗示他即将死亡,他耳边回荡着樱井玉子高傲狂妄的宣言,气势恢宏的声音犹如火炮炸响在他心底,振聋发聩。 ——我可不是魔鬼那么丑陋的东西 “美丽的魔鬼,依旧是魔鬼。即使是玉子小姐这般的美貌,一旦堕落为恶鬼,就不能被称为美丽了。” 樱井玉子轻哼一声,眼神是尖锐的讽刺,“如果你是发自内心说这句话的,或许我还会高看……” “我确实是发自内心。” 桂小太郎沉稳地,冷静地打断了樱井玉子,他抬眸直视着樱井玉子呆愣的双眸,他无意识地调整着自己的姿态,背脊挺直如凌云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压弯这脊梁。 可以被折断,但绝不可能被压弯。 这才是合格的人类。 “抛开家国大义不谈,吾等攘夷志士虽然不才,却也不会把罪过归于一个弱女子。玉子小姐能够在幕府里找到快乐和幸福,那是玉子小姐的自由,作为同门的我也会祝福玉子小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是。” 桂小太郎眸光如剑,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方才是桂小太郎被吓得后退,如今也轮到了樱井玉子。 唯一的区别在于樱井玉子平静下来的时间比桂小太郎要短,不认真看的话或许还会以为她只是不想听他说话所以才远离。 “你知道你对银时做了什么事吗?你让他以为他害死了你,你害得坂本活在内疚自责中无法自拔,你践踏了我们对你的关心!玉子小姐,这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能做的事,即使是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一样。”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在她所有的假面里,只有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她演得最真实。 她觉得桂小太郎很可笑,只看到了事情的一面就以为懂得了全貌。 你知道什么?! 死了的樱井玉子总比投身地狱的樱井玉子要好。 居然在此大放厥词。 我才没有伤害银时! “你们对我而言没有价值。” 樱井玉子一字一顿,目光冰冷。 樱井玉子俯视着桂小太郎,好像在俯视泥巴里不断蠕动的蚯蚓。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有一丝不被大脑重视的意识企图提醒她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看着癫狂的大泉治的。 盛怒的女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桂小太郎的指责上。 他怎么敢! 就是这样的人类……这样的就是人类。 我到底为什么要成为这样的人类?! “啊……假发,你也在啊。上赶着自取其辱这种事果然还是你最踊跃,话说你是怎么悄无声息混进来的,教教我呗。” “不是假发,是桂!” 桂小太郎先是义正言辞地纠正了来者的话,随即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 桂小太郎用力回头,“银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坂田银时双眼无神地拿滴血的洞爷湖敲了敲后颈,懒洋洋地说:“被委托了一个任务所以来找杀人凶手,真是不巧啊,这不是全都……” “银时……” 坂田银时终于看向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的视线不留痕迹地从坂田银时身后的神乐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坂田银时脸上。 她这才想起护卫队被她落在街上了,见回组此时也不在江户城…… 杀人凶手…… 不行。 不能让…… 樱井玉子没有多想,心念一动,一溜的小碎步就扑到了来不及拒绝或者说不知道该不该拒绝的坂田银时怀里。 在双手攀上坂田银时脖颈的那瞬间,樱井玉子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拥抱就是这种感觉。 我可是你的女人呀~ 银时…… 感觉到满足的女人激动地拉低了男人的头颅,将那嫣红娇嫩的双唇压了上去。 “咣当~~~” 落在地上的洞爷湖发出无奈的抱怨,安安静静地滚到角落里等着身上的鲜血凝固。 胖了。 这是亲吻时坂田银时脑海中唯一一个较为清晰的念头。 让我们忽略坂田银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就着“胖了”这一念头进行深入探讨。 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终于被樱井玉子放开的坂田银时的大脑就是这么做的 坂田银时看到樱井玉子脸颊一片酡红,眼中情丝如雾,他想起小时候两个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的生活。 坂田银时看到樱井玉子的耳垂上挂着光泽剔透的紫罗兰翡翠,那颜色极正,极品中的极品,只有这种居于领域顶端的东西才有资格被樱井玉子挑选,他想起方才樱井玉子对桂小太郎说他们没有价值。 坂田银时看到樱井玉子抿了抿红玫瑰般的双唇,嘴角上翘,粉嫩湿润的舌尖颤颤巍巍地探出来舔了舔下唇,唇瓣上…… 坂田银时猛地捂住鼻子仰头转身,试图传达给在场的众人他突然对瓦蓝瓦蓝的天空有了非同一般的兴趣的信息。 神乐眼神死,“喂,银酱,喂喂喂,别装了阿鲁,你流鼻血了对吧?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说好的来帮我寻找真相呢阿鲁?!切……” 萌萝莉化身市井大妈一脸嫌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抬头看向樱井玉子。 “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了啊妈妈说过正经人家的女孩子是不会一上来就亲人嘴巴的阿鲁!说起来大姐姐你还记得我吧?忘了吗?十年前你被星海坊主,也就是我家的秃头老爸带回我家……” “砰!” 白烟散去,赤砂之蝎出现在樱井玉子身侧。 坂田银时听到动静,摆着半脸鼻血回头,正好看到一个有着耀眼红发的俊秀青年朝樱井玉子伸出手。 “叮”的一下,坂田银时脑海深处废弃不用许久的“情敌雷达”又亮了起来。 神乐疑惑地歪头盯着冲到樱井玉子和红发少年之间一脸防备的坂田银时,“银酱,我怎么感觉你的头发变绿了?” 正在脑袋中开着自家妹子和红发小子的小剧场的坂田银时连个眼神也不给神乐,嫌弃地摆了摆手,“不要插话,现在是大人的世界,你这种小孩子,还有某些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小鬼就该乖乖缩在房间里假装爸爸妈妈是在妖精打架然后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要零花钱!” 千代·一看就是未成年·蝎:…… 让我们忽略赤砂之蝎身为一个傀儡为什么能做出简单的表情这个应该去问AB的问题,总而言之,赤砂之蝎冷笑了一声,声音里的嘲讽简直要凝成粘稠的浆糊糊到坂田银时脸上。 他根本没有看坂田银时,坂田银时坚信这是因为这个小鬼太矮了所以不愿意仰视他。 绝对是这样! “刚才忘了要报酬了,好歹是S级任务,不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无论什么报酬都可以,这是你说的吧。” “对哦,是我说的,蝎君想要什么作为报酬呢?什么都可以哟,我可以满足蝎君的所有要求,所以……” 坂田银时眼皮一跳。 “玉子!” 樱井玉子差点被坂田银时突然的喊叫声吓得一个哆嗦,迷茫地望向坂田银时,她眨了眨眼,无声的疑惑。 坂田银时还没来得及瞎编个理由出来,赤砂之蝎就旁若无人地提出了要求。 “我想研究你的身体,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可以……唔……” 第66章 心机蝎 樱井玉子用力掰着坂田银时捂着她嘴巴的手,可是……强调一遍,樱井玉子的战斗力在这群主角之中算是战五渣,所以…… 赤砂之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在坂田银时凶狠的眼神中以肉眼无法抓捕的速度飞出手里剑刺中他的手腕,下一秒,樱井玉子就被赤砂之蝎揽到了怀里,捂着胸口拼命地喘着气。 在疑似男友的家伙面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种一听就让人觉得很荒唐的报酬吗?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脑海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惑。 赤砂之蝎当然不是突然一个画风崩坏想要把樱井玉子的身体占有,虽然世传赤砂之蝎一言不合就喜欢把人做成傀儡,但做傀儡也很累的好吗?! 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让他赐予永恒? 别开玩笑了。 他只是…… 啧…… 不过是看在樱井玉子给了他这个世界的情报省了他一番功夫的份上所以才出来随便帮她解个围罢了。 有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对自己的女人出言轻薄的话,这个死鱼眼应该就不会纠结什么杀人凶手不杀人凶手的了吧。 没错,赤砂之蝎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口中的杀人凶手一定是樱井玉子。 这是一种直觉。 一直在画框外的桂小太郎终于大叫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沉迷于《火影忍者》的中二少年吗?怪不得一直觉得那个形象眼熟呢,原来是晓组织的粉丝啊!” 坂田银时拔掉手里剑,反手刺入门外廊柱,眼神狠厉如修罗。 “管你是粉丝还是蠢蛋,既然扮成了赤砂之蝎那个出场没多久就死掉的短命鬼就要有早死的觉悟。我说,别以为银桑是个成年人就会对未成年手下留情,敢调戏别人的女人,想好怎么死了吗?喂,小鬼,要不要我帮你在你画在胸口的再生核上绣个花啊?” 千代·短命鬼·蝎:“……他在说什么?” 樱井玉子扒着赤砂之蝎的晓袍,把赤砂之蝎无法表现出的茫然&震惊&疑惑都完美地表现了出来,听到赤砂之蝎的问题,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银时,桂先生,你们在说什么?《火影忍者》的粉丝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 赤砂之蝎捏了捏樱井玉子的手暗示她住口,突然被人叫破了身份,而且还是明显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他身份的人……赤砂之蝎表示此时还是按兵不动最为妥当。 他就算了,可樱井玉子却和这些人牵扯颇深,如果…… 坂田银时眼尖,看到赤砂之蝎自然而然地握住樱井玉子的手,下颌肌肉一阵抖动,现在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凶狠,倒不如说是看已死之人的眼神。 任谁看见失而复得的心爱之人被眉清目秀的少年搂在怀里都不会平静的。 而且……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 坂田银时喉结轻滚,不易察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玉子,你渺无音讯这么多年,一出现就要告诉我你其实喜欢的是红毛不是银发吗QAQ?” “银时,不要浑水摸鱼啊,你那明明是银色的卷毛,和泰迪的毛……” “闭嘴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坂田银时无奈抚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轻易地被桂小太郎这个天然呆给破坏了,叫他再问一次他又不敢…… 继樱井玉子之后,坂田银时也回想起了被天然呆支配的恐惧。 坂田银时脸色复杂地看着樱井玉子,眼中流露出几丝崩溃几丝委屈。 桂小太郎从来没有在坂田银时眼中见过任何类似于“委屈”的表情,他一直觉得坂田银时有着世界上最坚毅的灵魂,无论什么力量都无法摧毁这个男人的信仰。 那时候,高杉晋助对他冷笑道:“那家伙的话,就算失恋了也可以很快走出来吧,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他的死鱼眼变得有精神一点。” 高杉晋助是这么想的。 正如在吉田松阳死后高杉晋助想要摧毁这个带走了吉田松阳的世界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同窗的扭曲其实早有苗头。 因为这件事对于坂田银时来说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因为虚伪的平静所以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罢了。 可是高杉晋助错了,他低估了樱井玉子更高估了坂田银时。 此时此刻,他站在不被人注意的画框外,看到年近三十的坂田银时对着樱井玉子露出了近似委屈的表情,叫人怀疑这个没皮没脸的废柴大叔下一秒就会扑到女人怀里,埋胸大哭。 樱井玉子的吻是春|药,能叫勇士变得软弱。 “玉子,医生说我高血糖,快死了呜呜呜QAQ” 樱井玉子高高地挑了眉,漫不经心道:“怪不得我刚才觉得你的嘴巴有一股草莓牛奶的味道,说起来你还欠我十年份的草莓牛奶呢。” 坂田银时脸一红,下意识道:“你还欠我十年份的陪伴呢。” 樱井玉子心下一动。 “走了。” 赤砂之蝎表示自己不是会体谅别人的类型。 又“砰”的一声,坂田银时眼睁睁看着樱井玉子被赤砂之蝎搂着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 “啊啊啊啊啊混蛋啊啊啊我还没有问大姐姐我爸爸的事呢!!!” 神乐气得连惯常的口癖都忘了加,还不死心地跑到赤砂之蝎和樱井玉子原本站着的地方找了又找,幻想着他们只是披上了隐形衣啥的。 樱井玉子的懵逼程度丝毫不下于坂田银时三人,被瞬移到屋外然后又被抱着以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速度飞驰,要不是樱井玉子知道赤砂之蝎确实是个傀儡,还要怀疑他是不是又一个“侍卫”。 这是一段非常长的旅程,长到赤砂之蝎停下,樱井玉子生无可恋地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树木灌丛。 樱井玉子摸了把被风刮得生疼的脸,有气无力地从赤砂之蝎怀里出来站到去年的枯枝败叶上,一开始还有些腿软,还是被赤砂之蝎扶住了才没摔倒。 樱井玉子像撑拐杖似地撑着赤砂之蝎的手,眉心微蹙,语气微冷,“蝎君,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赤砂之蝎不为所动,淡淡道:“你答应了,而且,你也不想面对那个女孩子吧?” 原本打算无论赤砂之蝎怎么解释都要好好教训他一下的樱井玉子眼睫一颤,虽然没有直说,却也没有隐瞒的意图。 “我还以为蝎君是因为突然被银时叫破了名字所以才带我走的,原来不是吗?” 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赤砂之蝎觉得没有必要和樱井玉子拌嘴,虽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绅士但也不是会和美人斤斤计较的男人。 嗯,没错。 “这件事我还要问你,那两个男人都和你有关系吧,一个是你的男人,一个是你的同门……没错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银时我是异世的存在,更何况他也从来没有对我的身份产生过怀疑,但是他看起来却对蝎君很熟悉……是巧合吗?” “不是,”赤砂之蝎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樱井玉子的侥幸心理,“能说出‘晓组织’还有……他们表现得对我,甚至是那个世界都知之甚详的样子,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 连迪达拉都不知道他的弱点是再生核,那个银色卷发的男人却随口就说了出来…… 樱井玉子听得不耐,蹙眉道:“既然如此刚才蝎君把桂先生抓来就好了,刑讯一下什么都能问出来。不要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替我做主,我很不高兴,蝎君,即使是你我现在也很不高兴。” 赤砂之蝎漫不经心道:“啊,下次再说,现在……脱吧。” 樱井玉子愣了愣,无奈地叹气,“我不会脱十二单,说起来你根本没必要把我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吧,我的裙摆都脏了,这里又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啧,还真没有羞耻心啊…… 赤砂之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树木,“那就算了,反正我刚才也就随口一说。现在我要做几具傀儡。我是傀儡师,用傀儡战斗才是我的长项,在我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你不想被跟在你男人身边的女孩子逼问的话最好乖乖跟在我身边。”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真是奇怪,我总觉得蝎君不是傀儡,可是身体明明是傀儡没错……其实蝎君不用担心的,好歹也是唯一的同乡,我不会让这个世界的人伤害蝎君的。” “我可没有靠女人的兴趣,而且我们的关系没有深到这种程度吧。” 樱井玉子轻笑了一声,赤砂之蝎回头看向浅笑嫣然的女人。 “蝎君很温柔呢,如果不说的话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叛忍嘛。是被谁杀死了?我有可能认识吗?” “我怎么知道你认不认识……”赤砂之蝎继续寻找着适合的木材,“啊,对了,有个木叶的小姑娘,好像叫小樱的,粉头发绿眼睛。你在木叶的时候她估计正在参加那一届的中忍考试吧,被你破坏掉的那一届。” 樱井玉子眼睛明亮,明显,这种有关那个世界的话题让她很高兴。 “我认识我认识!应该叫……额,好吧我不记得名字了,不过我和她的同伴很熟噢!我在木叶的时候就是住在宇智波君的家里呢。你死前见过宇智波君吗?我很喜欢宇智波君呢,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还送过我衣服呢,那件衣服我很喜欢,上面有漂亮的图案……” “宇智波佐助?” 赤砂之蝎背对着樱井玉子,语气平淡无波。 “嗯嗯!就是有写轮眼的那个。” “啊,听说过,和那个粉头发的小姑娘是情侣。” “哎?” 樱井玉子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信?” “对啊,根本不可能……” “对了,你不是一直问我我爱罗的消息吗?他在四代目风影死后成为了新一任风影,然后为了和……岩忍村结盟所以和土影的孙女交往了。你也知道吧,那次战争之后沙忍村的实力就下降了不少。” “不……那……那个,土影有孙女吗?” 樱井玉子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有。” “不可能,我根本没印象!” 樱井玉子表示当初为了毁灭世界她可是好好做了一番功课的。 “是你死了以后才冒出来的,和土影失散多年。”赤砂之蝎斩钉截铁地说。 “那……那……蝎君认识奈良君吗?奈良鹿丸。他……他也有新的喜欢的人了吗?” 樱井玉子已经气弱到极点了,她的三观正在被粉碎。 “啊,奈良鹿丸啊,听说过,也有了,和一个村子的女忍者在一起了。” 赤砂之蝎瞎掰完,终于转身,看到一脸难以置信的樱井玉子,差点笑出声。 还好还好。 以后的傀儡果然还是不需要添加过多的表情。 樱井玉子正沉浸在她的爱慕者在她死后纷纷变心的震惊和不解中难以自拔,不留神触及赤砂之蝎平静的双眸,眼皮一跳,脱口而出道:“你现在在笑?”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对。” 樱井玉子:…… “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吧?!” “很遗憾,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表情很有趣罢了。好了,要说那个世界的事什么时候说都可以,现在不要烦我。” 樱井玉子磨了磨牙,愤愤地一屁股坐到树干下,托着腮开始发呆。 赤砂之蝎不经意间回头瞄到了樱井玉子的姿态,赤红的双瞳中仿佛有一丝笑意一闪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快到变态体了_(:з」∠)_ 为喵一个世界这么长嗷嗷嗷_(:з」∠)_ 好想化身打字机_(:з」∠)_ 第67章 etc. 樱井玉子失踪了。 这件事发生在坂田银时三人眼前,他们甚至不清楚那个红发少年是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无法隐瞒,因为回到江户城的护卫队和见回组都发现了这件事。 但最严重的不是这些人失去了樱井玉子的踪迹,最严重的是……从网络上看到樱井玉子消息的德川茂茂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冒着被德川定定责罚的危险来确认樱井玉子的安全,却发现德川定定成了一个……一个已经可以用“疯子”去形容的家伙。 屋外晴空万里,阳光温柔地照耀万物,可昏暗的居室中却阴寒无比,那个形销骨立满脸惊惶的男人身上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前代征夷大将军的威势。 德川茂茂站在门口,眼神复杂难辨,在这春意融融的暮春三月,他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玉子夫人…… 德川茂茂呆立在原地,他已经想不起那个温柔却坚强的女子是如何对他微笑的了。 德川茂茂悄无声息地回了寝宫,这一晚,他一夜未睡,想了许许多多的事,全都和樱井玉子有关。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德川茂茂不再是为了樱井玉子而去想樱井玉子了。 他是第十四代征夷大将军,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他担负着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更好的未来的使命,为此即使成为天道众的傀儡,即使身死……也在所不惜。 让我们把镜头从思考国家大事的德川茂茂身上移开,视角高高地飞起,掠过各种原因组成的搜寻樱井玉子的队伍,落到一片广袤的丛林中。 樱井玉子坐在河边突出的岩石上,托着腮看两三米外的赤砂之蝎手速飞快地削出一片片木屑,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金光。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赤砂之蝎,但因为她其实不关心这些问题,所以提问的欲望也不强烈,至少没有强烈到打扰赤砂之蝎工作的地步。 樱井玉子把赤砂之蝎当作视线落着点,思绪却飞到了另一个时空。 她一点也不信赤砂之蝎的话,或许一开始没准备还有些半信半疑,但后来回过神,她却怎么也无法相信我爱罗会看向别人。 宇智波佐助他们也就算了,只有我爱罗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有她才能让我爱罗活下去。 我爱罗对人类绝望了,所以他找上她。 我爱罗的杀欲里混杂了数不清的愤怒和痛苦。 我爱罗的眼里只有她。 我爱罗从来不曾在她这里幻想过人类的感情,因为他早已知道他不会得到属于人类的感情。 这样的我爱罗才不会为了村子和岩忍村联姻。 虽然这么说对于凤仙而言估计很过分啦,但她确实是因为想念我爱罗所以才执着于凤仙的。 她想把凤仙变成她的我爱罗。 她曾经以为胧可以当我爱罗,但事实证明胧不适合,他的眼中有着吉田松阳的身影。 可是凤仙不识抬举…… 樱井玉子眼神渐冷,一直留心着她的赤砂之蝎动作微顿,想了想正欲开口,却听得樱井玉子悠悠然道:“蝎君,挖个山洞吧,我想睡觉。” 赤砂之蝎抬眸,就见樱井玉子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来,视线扫过四周,然后以一种非常随意的态度指着一个小坡道:“就在那边吧,深一点。” 赤砂之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就“樱井玉子是否正常”这一个论题展开深刻的研究探索。 然后他就默默分出一个影|分|身去挖洞了。 然后樱井玉子就钻到洞里了。 然后樱井玉子就开始了山顶洞人的生活,直到赤砂之蝎良(看)心(不)发(下)现(去)说他突然想起这个世界热武器杀伤力很大与其做傀儡不如找几|把|枪所以还是回城好了,樱井玉子才不甘不愿地带着满身泥巴钻出来。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开双手要抱抱的樱井玉子,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你现在像个泥团。” 樱井玉子从善如流道:“那就用查克拉丝吧,记得跑慢点儿。” 赤砂之蝎沉默了一会儿,抱起樱井玉子,警告道:“不准拉我衣服。” 樱井玉子置若罔闻地紧紧拽住了他的衣领。 赤砂之蝎终于安下了心。 这样才对。 赤砂之蝎饶有兴致地想,之前樱井玉子表现得也太“平易近人”了。 把她带到荒郊野外也没见她真地气恼,叫她幕天席地喝生水吃野果也不见她抱怨,就算专注于手上的工作一整天不理她她也不会来闹你,自顾自地缩在乌漆抹黑的山洞里。 如果樱井玉子真地这么听话乖巧这么好养的话传遍五大国的“银鱼之祸”又是从何而来的? 她应该要独断专行,任性到无法无天才对。 就象现在这样,不理会他的警告,也不担心他会伤害她,只顾着自己舒服。 虽然很任性,但大多数时候却安静乖巧得不得了,所以连偶尔的任性也显得格外可爱了。 就要这样才对…… 对什么对! 赤砂之蝎冷眼看着樱井玉子头也不回地上了船,根本没有对他做任何表示,连招个手都没有,就明白过来樱井玉子的乖巧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乖巧,而是漠不关心。 因为不在乎他这个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只有在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才会强势。 那船上的男人是她关心的对象吗? 赤砂之蝎带着几分不甘几分苛刻地打量那个身着暗紫色绣金蝶浴衣的独眼男子,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这个叼着烟管的男人眼中是透明的。 高杉晋助凝视着向自己走来的樱井玉子,他很想走上前去迎接她,但他克制住了,因为只有在樱井玉子主动向他走来时,他们之间的见面才有意义。 “我要洗澡!” 樱井玉子气呼呼地冲着高杉晋助道,她的眼中有着明显的不悦,明明白白地告诉高杉晋助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高杉晋助甚至有些开心,因为他觉得吵架是关系亲密的人之间才会产生的举动,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直接砍了就是,浪费嘴皮子功夫做什么? 因为心里这点子不足为外人道的愉悦,所以高杉晋助的态度比以往要更温柔。 不过樱井玉子可不是会顺着梯子下的人。 刚沐浴过,头发还散发着水汽,发梢处滴落的水珠缓缓浸透单薄的深紫色浴衣,洇出一团团暗影。 “你欺骗了我,高杉先生,你欺骗了我!” 樱井玉子真地很生气。 高杉晋助垂眸,轻轻拨弄了一下手中的三味线,语意不明,“因为我对你说谎,所以很生气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知道你的欺骗导致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樱井玉子越想越气,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有一滴幸运的水珠顺着那深深的沟壑滚落,亲吻上布料下的阴影。 “神乐和银时住在一起!银时带着她闯到我的宫殿门口要找杀人凶手!这都是你的错,高杉先生,你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我,你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等等,”高杉晋助蹙眉,幽绿的眼眸锁定住面带红晕的女人,“神乐是谁?杀人凶手又是怎么回事?” 樱井玉子一噎,只得解释道:“十年前我杀了神乐的父亲,星海坊主神晃。” 高杉晋助沉默了片刻,“那个男人欺负你了?” 在他印象里樱井玉子可不是会亲自动手杀人的类型。 樱井玉子不耐地快速道:“没有,他帮了我,否则坂本先生发的讣告还真有可能成真。” 良久的沉默。 “为什么要杀他?” “这是你关心的事吗?你就只关心这个吗?高杉先生,你难道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吗?这种时候不说切腹谢罪,好歹也要跪下磕头道歉吧?当然了我不需要这种形式,但是我现在很生气,高杉先生,你不应该这么对待我,你实在太过分了!” “呵~你就只会说这一句骂人的话吗?既然不需要我下跪的话,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要不我这就离开地球去给你打下一片星系?” “不要开玩笑了,区区一片星系就可以讨好我吗?”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夜王大人。” “……” 樱井玉子轻飘飘道:“我要夜王凤仙成为我的东西,帮我把他仅剩的自尊心还有坚持都粉碎,做得到的话我就原谅你。” “原来如此啊……因为被银时发现所以对躲在地下的老头子没耐心了吗?” “没错,他实在太不识抬举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很喜欢他的话……唉?蝎君呢?” “蝎?” “啊……就是……蝎君?蝎君?” 樱井玉子站起身,走到船舱外的甲板上四处寻找,然而夜色茫茫,春月如雾,河面波纹似纱,万般景色,空无一人。 樱井玉子远眺着城市里的灯火,渐渐地忘了自己是出来找赤砂之蝎的。 躺在船顶等着樱井玉子满脸焦急地呼唤他的赤砂之蝎:…… 高杉晋助跟出来,看到船头樱井玉子纤细窈窕的背影,如墨的长发被晚风吹动,几乎要与天幕融为一体。 高杉晋助竟有一种樱井玉子在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的恐慌。 “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听到了高杉晋助的喊声,可是她没有回头,她的声音细微如晚风,若不是高杉晋助全神贯注,或许都听不清女人到底说了什么。 “‘夜明珠置于暗处,则放光彩,曝于白日之下即丧失宝石的魅力’。” 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 高杉晋助喉结滚动,他动作极轻地走近,站在樱井玉子身后,他看着樱井玉子看着的地方,试图看到樱井玉子正在看的东西。 可是他连樱井玉子在看什么都不知道。 “玉子小姐……” “高杉先生,我美吗?” “什么?” “我有美到让高杉先生心生倾慕吗?” “……” “高杉先生说过的吧,为了一个目标而存在的东西就是那么强大又美丽。难道我也是这样强大又美丽的东西吗?” “又是银时……” “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早已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幻想。如果、假如、倘若……发明出假设句和推量句式的人,一定拥有着一颗脆弱无比的内心吧。” “……” “在所有句式里,我最喜欢的是否定句,因为被否定的东西就没有再去关注的必要。” “你否定了谁的存在?” 樱井玉子回眸一笑,在如雾的月光下,女人的脸像褪了皮的嫩葱白,发着莹莹的光泽,带着几分凝脂的质感,却是冷的。 “我改变主意了,高杉先生,我不想要夜王大人了,我要杀掉他。” “就让他当替死鬼好了。” “代替我承担神乐的怒火,代替高杉先生承担我的怒火。” “既然他自认必须驾驭我,那就让他到地狱里寻找道路吧。” “高杉先生,今晚的夜色很美啊,美到……我想让夜兔一族都成为祭品呢。”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会慢慢解释的…… 第68章 小总督 高杉晋助是一脸懵逼的。 这妹子当初口口声声说只要是为了她的夜王大人她做什么都可以,结果现在看个风景就突然要杀掉了? 还好作为本剧最佳正剧担当,鬼兵队总督的脑袋搁在脖子上不是只为了增加身高的。 樱井玉子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呢? 即使知道樱井玉子是个肆意妄为行动难测的女人,高杉晋助也不会相信她真地会因为简简单单的“心血来潮”四个字抛弃凤仙。 樱井玉子对凤仙的执着他这么多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樱井玉子有多渴望得到凤仙了。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早已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幻想。 ——银时不是会来我这边的人。 ——就让他当替死鬼好了。 ——银时带着她闯到我的宫殿要找杀人凶手。 银时银时银时银时……全部都是因为坂田银时! 明明早就下定决心要不顾坂田银时的意愿随心所欲,可是只要坂田银时一出现,她还是会像蜗牛的触角一样飞快地缩回去! “你是胆小鬼吗?!我认识的玉子小姐可不是这么虚伪的女人,还是说即使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也会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高杉晋助捏紧了鎏金的烟管,凸起的图案咯得掌心生疼,疼到了心里眼里,连早已失明的左眼都隐隐发烫,针扎般的疼痛。 樱井玉子趴在栏杆上,面色平静。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高杉先生。” “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银时和他交往,所以你在看我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地看到银时,无论我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你都会忍不住想到银时身上……你无法控制自己,你自虐地认定我是为了银时才功亏一篑的,你以为我对银时有着恋人一般的感情……在吉田松阳死后,你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你自讨苦吃,歪曲事实,这些都是为了自我折磨。你需要痛苦来督促你摧毁一切。” “我无心干涉你的道路,可是你不能把自己认定‘事实’套在我身上。你所以为的并不是事实,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被撕开了。 毫不留情地,干脆利落地,把他撕开了。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响起,如果樱井玉子浪漫一点的话或许她会笑问是不是高杉先生的心碎了,然而她并没有这种闲心。 “看样子你需要换一根新的烟管了,顺便也换一种全新的眼光吧。我连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人类都还没有学会,还是不要擅自为我添加独属于人类的情感了。连桂先生都比高杉先生看得清楚呢,他就知道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不……这种时候我应该说‘抱歉’对吧?” “真是对不起,一不留神就把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看,如果是一个合格的人类的话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我就犯了。” 断成两截的烟管掉落在甲板上,滴溜溜地滚远了,旅途的起点,那只苍白的手在不停颤抖。 “你永远都这么有趣。” 暗紫色的碎发遮住眼帘,露出小半截纱布,微微颤抖的嘴唇开开合合,那话语是从满是碎片的地方满身伤痕地挣扎出来的,有一种即将碎裂的悲怆。 樱井玉子看向高杉晋助,眼神淡漠。 认真算起来的话,高杉晋助和樱井玉子相处的时间比最先遇到她的坂田银时还要久,可是高杉晋助知道这个女人是冷心冷肺的,陪伴对她而言一文不值。 无论是同门还是同伴,只要她见到的人似乎都能得到她的平等对待,似乎谁都有接近她的可能性。 可无论是坂田银时还是他,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那双空洞的眼睛无论看向谁,看到的都是一个名为“人类”的空壳。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吸引着数之不尽的人去追寻那个目光。 在这个腐朽的世界里,只有樱井玉子永恒不变,鲜活如初。 “高杉先生,为什么你在痛苦?虽然我之前没有说出口,但我也没有隐瞒过吧?难道之前高杉先生都没有意识到吗?” 她是在很认真地提问,她是真地不明白。 她不是想要了解他,她是想要了解“人类”。 为什么痛苦? 当我是银时那种无底线迁就女人的家伙吗? 因为你把我撕裂了啊! 冷酷无情毫不手软地把我苦心营造的假面撕裂了啊! 你这个混账女人…… 假发说的没错。 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女人。 “我知道。” 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说起来,在你眼里,一个合格的人类是什么样子的?银时那样吗?” 憎恨我吧。 “所谓人类,是从刚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的。要么一生下来就是人类,要么就永远都不是人类。难道路边的野狗想当人,它就能变成一个衣冠楚楚的人类不成?” 只有憎恨。 “你不用去他人那里寻找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人类,既然生而为人,那么无论做出再过分的事,你都是一个人类,这是早就注定的,是不可更改的。” 只要有恨。 “你一直说着要学习做一个合格的人类,但你想学习的不是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人类,你想学习的是怎么做一个好人,像银时那样软弱到可以包容一切原谅一切,无论什么痛苦都能撇在身后的人类。” 只要恨我就够了。 “你从一开始就看向了错误的方向,你找的人不该是我或者夜王,你该看着银时和假发,他们才是你应该学习的人。” 恨我吧。 “啊,不小心说出来了……真是抱歉,因为喜欢你的关系,因为希望你站在我身边,所以一直都没有提醒你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你一直没有发现还真是让我惊讶啊,原来我的演技这么好吗?” 玉子小姐。 高杉晋助发自内心地觉得畅快。 身体中的野兽在兴奋地嘶吼着,一种扭曲的陌生的快感挥舞着皮鞭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一道道沟壑,灼心的痛苦带来的是灼心的愉悦。 围观群众赤砂之蝎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舱门后坐着的青年,重又把视线定在蜷缩着躯体的男人身上。 真是个过分的男人啊。 赤砂之蝎觉得方才樱井玉子的指控很有道理,这个“高杉先生”实在过分。 他的居心路人皆知。 不过可惜了…… 对象是那个连羞耻心都没有的樱井玉子。 神赐人类以生命,人类偷食智慧果,懂得了羞耻,从此被赶出了幸福的伊甸园。 期盼樱井玉子恼羞成怒甚至怒极生恨? 赤砂之蝎对此持否定态度。 “你的意思是,人类只要被生下来就一定是人类了吗?就算长大后变成怪物,依然是人类吗?难道怪物本来就是人类的一种类别吗?” 樱井玉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语速飞快地问着,眼中是纯粹的疑惑不解,那暗红的瞳孔中荡漾着明显的求知欲。 欢愉被瞬间粉碎。 高杉晋助头皮发麻,有一股刺心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樱井玉子极快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自己的疑惑更重要一点,现在她没心思关注高杉晋助的恐惧。 好吧,她知道高杉晋助现在在恐惧她,那又怎么样? “高杉先生,回答我,我是一个人类吗?你要知道,吉田松阳可不认为我是一个人类噢。你是用什么理由来反驳吉田松阳的话的?告诉我吧,为什么不回答?高杉先生,你在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呢?你不是说我是一个人类吗?为什么要害怕和你一个种族的……唔……虽然人类总是在自相残杀没错啦不过高杉先生不应该会害怕我啊。真是的,想要害怕的话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先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我,高杉先生,为什么?看着我,高杉晋助,你在看着我,你会回答我的问题的,不是吗?难道你不愿意为我解惑吗?难道我不足以让你牺牲自我吗?看着我,我就在这里,我在等待着你的回答。如果你回答我,我就会很高兴。我的愉悦是你带来的,你可以让我高兴。这还不能满足……” “闭嘴……” 樱井玉子眉梢一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得意忘形了。 没关系。 樱井玉子逼近高杉晋助,晚风渐近,紫得发黑的衣袂覆上断翅的蝴蝶,微笑的女人将惊恐的男人揽到怀里。 樱井玉子感受着喷在颈侧的喘息,她平视前方,面无表情,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滑腻,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她的每个字都在诱人堕落。 “高杉先生,回答我吧,只要你对我说一句话,就可以让我高兴起来,我不需要夜王大人,也不需要银时,我只需要你。此时此刻,只有高杉先生是我需要的男人。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高杉先生,你在颤抖,是冷吗?如果冷的话就抱紧我吧,我也觉得很冷,我怕冷,有一次我快要被寒冷杀死了,从那以后我就格外怕冷。” “高杉先生,抱紧我吧,温暖我吧。成为那个可以为我带来温暖的男人吧。” “高杉先生,告诉我,我是人类吗?吉田松阳说的话,是错误的吗?” 高杉晋助直起腰,抱紧了女人,然后低头,狠狠咬上女人白皙嫩滑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矮杉在半真半假地混淆概念23333 顺带一提如果有觉得突兀的小天使可以重温一遍玉子和假发的剧情,玉子小姐被假发惹怒了呢~( ̄▽ ̄~)~ 再顺带一提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哟(/≧▽≦/)! 第69章 小总督 美酒善于用神奇的富丽堂皇 装饰最肮脏的破屋, 宛若一轮夕阳,却被云雾遮住, 从红雾中透出金光, 显现了不止一座奇妙的廊柱。 ——波德莱尔《恶之花》 * 啃咬,吮吸,舔舐,吮吸,吮吸,舔舐,吮吸,舔舐…… 高杉晋助死死咬着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是不紧绷的。他用力攥住樱井玉子的肩膀,说不清楚是想要推开还是想要抱紧,在这犹豫的途中他痛苦地呻|吟着,只有伤重濒死的野兽才会发出类似的呜咽。 樱井玉子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好似一个泥偶。 樱井玉子的求知欲早在那絮絮叨叨的话语中耗了个干净,她本也不是会被旁人一两句话就影响的人,顿悟这种事出现在她身上的概率太小。高杉晋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她竟还有些轻松,暗自庆幸不用撑着精神听人说那些她不感兴趣的话了。 在高杉晋助内心挣扎之际,樱井玉子想的却是桂小太郎。 那日桂小太郎惹恼了她,气急之下她口不择言说了些本不该说的话,现如今想来倒有些后悔。 何苦呢? 现在她离做一个人类又远了一大截了。 “嘶……” 樱井玉子吃痛地皱眉,那滚烫的泪水渗进伤口,火辣辣的疼。 这疼和当年大泉治带给她的疼有些不一样。 高杉晋助终于放开了樱井玉子。 他推开了她,跪倒在地,浑身打颤。 “对……对不起……我……对不起……” 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坚硬的甲板上抓挠着,好似一个即将坠落悬崖的人绝望地扣紧崖壁。 然而坠落是不可避免的。 樱井玉子眉心微动,她低头,旁观着高杉晋助的痛苦,她想,高杉晋助比大泉治要温柔得多。 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温柔。 爱在高杉晋助这里的体现是温柔吗? 真的吗? 这样想着,樱井玉子犹豫了两秒,压着裙摆跪坐在高杉晋助面前。 突然间被回忆俘虏的女人温柔地抚摸着男人的头发。 樱井玉子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一点。 “高杉先生,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激怒了你,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有用一个有感情的人会对待你的方式对待你真是对不起了。 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的男人或许听到了,又或许没听到。 “我不是……我刚才……疯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原谅我,我……我从没想过……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 “我知道。” 樱井玉子前倾了上半身,把痛哭失声的高杉晋助按到自己怀里,那颤抖直接震颤在她的心口,似乎想要引动她也跟着战栗。 樱井玉子咽下叹息,垂眸微笑,“没关系,我原谅你。如果高杉先生是在担心我会讨厌你的话就不用再担心了,因为我不会讨厌高杉先生的。如果一定要求得原谅的话,高杉先生,我原谅你,只是被咬了一口罢了,你又没吃了我,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我……不是……”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啦,明明是我不关心高杉先生的不是吗?我本来应该要关心你的,可是因为我不会,所以都没有做到……唔……” 樱井玉子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一只冰凉的手覆上她的双眼,那放大在她眼前的脸被黑暗所代替。 炽热的吻。 滚烫的泪。 冰凉的手。 樱井玉子一开始想推开,但倏忽她就没空去想要不要推开了。 高杉晋助把手放在樱井玉子背后当垫子将其推倒在甲板上,在某个领域还算是大男孩的男人满心的恐慌却不愿放手。 他感觉到樱井玉子在尝到他口中属于自己的血的味道后突然变得主动了起来。 直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直到最后一丝甜腥味被女人灵活地卷走咽下。 樱井玉子屈膝,放过高杉晋助的腰带,手摸上小腿,连着刀柄将短刀塞进了他的衣领中。 高杉晋助埋在鲸鱼玉子颈窝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问:“什么东西?” 樱井玉子望天,舔了舔红肿的唇瓣,“吉田松阳送我的刀。作为停在这里的回报,送给你。” “你在开玩笑吗?都到这种……别乱动啊!” “真是的,刚才还哭着求我原谅呢,转脸就得寸进尺了……说着叫我别动的高杉先生……自己倒是先做个榜样出来呀。” “……玉……玉子,我……” “这把刀送给你,以后你可以用它来杀了我。” 高杉晋助动作一顿,他想抬眼确认一下樱井玉子的表情,可是他不敢。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高杉先生,人类是讲究复仇的,不是吗?‘凡流人血者,其血必为人所流’。”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气话,我不是真心的。” “咦?原来高杉先生是在为这件事道歉吗?好吧,那我就再原谅高杉先生一次。没关系,我原谅你。可以了吗?” “……你有恨过谁吗?” “有吧。” “谁?” “这就不是高杉先生需要知道的事了。好了,这样很难受,快从我身上下来。” 即使是如此诱人的声音,在说出拒绝的话时还是显得格外的冷酷无情。 高杉晋助抱着樱井玉子回房,临出门,终究还是忍不住,又把人摁墙上狠狠地亲了一通。 高杉晋助把樱井玉子禁锢在手和墙壁之间,从半开的窗口斜射入的月光映得女人的眼三分销魂蚀骨,三分天真无辜,三分冷漠无情,还有一分浑然不知如何作想。 樱井玉子想的是坂田银时那个充满了奶甜味的吻。 不过这种事就没有告诉高杉晋助的必要了。 樱井玉子活动了一下肩膀,微微抬头,下巴扬起约摸十五度,似笑非笑,“我好吃吗?” 黑夜总带着一丝温柔,掩盖那些不愿意被暴露的东西。 高杉晋助一方面心知肚明樱井玉子指的是什么,一方面又忍不住热气蒸腾,从喉咙深处蔓延到紧闭的嘴里,口干舌燥。 “会疯掉噢,如果吃太多的话。” “对不起。” 樱井玉子没有重复原谅一个人的兴趣,她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眼角眉梢几分迷离几分勾人,投向高杉晋助的目光轻柔中又有一点尖利。 这个女人多美啊,她又这么天真。 她的冷漠源自她的天真,他怎么能因为她的冷漠怨恨她呢? 高杉晋助越想越自责,方才的亲近也散去了暧昧的色彩,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暗影,透出无限的萧索凄凉。 高杉晋助抚上樱井玉子唇角的时候,樱井玉子的手也钻进了高杉晋助的衣领。 若有若无的接触使得高杉晋助紧绷了肌肉,他强撑着,感觉到樱井玉子抽出了短刀。 他看到樱井玉子望着他的眼神亮得像猫科动物,里面盛满了期待和雀跃。 他看到樱井玉子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手指。 “高杉先生,让我也……”他感觉到冰冷的刀锋紧贴在他的颈侧,他看到樱井玉子呼吸渐渐急促,声音透着沙哑透着醉人的芳香,“乖孩子,我会很轻的……” 须臾。 樱井玉子抬头,眼神怅惘。 “原来我已经不喜欢了……” 樱井玉子注视的是高杉晋助永远也看不到的异世。 那异世有一个上位者,他深信着幼儿干净的血液里有着生命的力量,他比所有人都渴望着长生不老。 樱井玉子不是个会体谅人的,用过就丢,将高杉晋助推出了门外,信步走到铺好的床边,侧身躺下,睁着眼辨认着黑暗中的阴影在白日里该是什么东西。 这一夜,樱井玉子抚摸着颈侧的伤口,耳边回荡着桂小太郎的质问声,久久难眠。 ——你践踏了我们对你的关心。 若说樱井玉子没有被这句话触动,那她就是在撒谎。 可是恍然了,她却只觉得疲累。 做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这时候樱井玉子又不可避免地恨起了吉田松阳。 吉田松阳已经死了十年,但樱井玉子总也不肯放过他,时不时地就要把他从记忆里提出来鞭尸。 吉田松阳在樱井玉子这里的存在感比虚还强,这本不应该,不过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也就放任了,横竖只在她脑海中放肆,也没人知道。 樱井玉子是决计不肯让别人知道她一直没忘了吉田松阳的。 她害死了吉田松阳,还与帮凶狼狈为奸,可同时她又在努力完成着吉田松阳想要她做到的事,为此哪怕是烦闷疲倦也都忍了。 做一个人类,感情就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她在感情上伤害了坂田银时,叫他痛苦了十年,她践踏了桂小太郎的善心,嘲笑了高杉晋助对她的心意……这些都是不应该的。 已经发生的事没有更改的可能性,所谓的补偿也不过是马后炮,既然如此那就把主动权交出去好了。 既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就把解答问题的资格交给他们好了。 对吉田松阳有着深厚感情的高杉晋助在知道杀害了吉田松阳的人里有樱井玉子的话,会做出什么事呢? 稍微有点好奇啊…… 做一个好人? 吉田松阳这个恶趣味的家伙。 死了这么多年还不安生…… 居然敢偷换概念…… 虚…… 作者有话要说:接受不了的继续当ooc好了请随意~( ̄▽ ̄~)~ · 另: 本来前天想着圣诞节送红包的但昨天作者君猝不及防被一篇大长文蛊惑了所以直到现在也没开过电脑23333想要礼物的小天使可以在上一章留言(零分就好不然会被说刷分),今天下午左右统一送祝福么么哒(/≧▽≦/) 爱你们!(/≧▽≦/) 第70章 斩人者 次日一早,樱井玉子用过早饭,见着船头的赤砂之蝎,也没多少惊讶,径直迎上去。 赤砂之蝎跳下围栏,视线落在樱井玉子右边颈侧,他伸出手,手上覆了一层淡绿色的查克拉,他想起彼时初遇,他也是这样伸出了手,被无数人怒视着。 医疗忍术赤砂之蝎许久没用过了,当初还没把自己变成傀儡的时候倒是狠练过一段时间,医毒不分家不是随便说说的,他虽不会为自己制的毒做解药,但简单的伤口处理还是不在话下的。 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赤砂之蝎是故意不把那个略显狰狞的伤口完全治好的。 樱井玉子倒不在意伤口是好了七分还是好了十分,总归是死不了的。 同样一夜未睡的高杉晋助自觉自己已经出来得够早了,说不定这时候樱井玉子那个习惯懒散的女人还躺在床上,谁知道就见着了这么一副景象。 樱井玉子身着纯黑的大振袖,微低了头举起袖子打量着上面的绣工,时不时地转头对站得极近的少年笑着说句话,少年面无表情,看似淡漠无情,视线却自始至终落在樱井玉子身上。 高杉晋助下意识摸上腰侧的刀柄。 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及刀柄的瞬间,红发少年蓦地抬眼,琉璃红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这是个强者。 高杉晋助眸色一暗,就见少年朝樱井玉子抬了抬下巴,樱井玉子回头,冲他扬了扬嘴角。 高杉晋助从来没有见过樱井玉子身边有过可以以这种方式相处的人。 这种……随意自然又熟稔的方式…… 高杉晋助移了视线看向远方的山水,掩去眸中的戾色,做出一副“一大清早发现在湖中央的船上多了一个陌生人在我这里不是什么稀奇事”的模样。 樱井玉子在和赤砂之蝎解释高杉晋助的身份。 准确来说,她是在聊这件衣服上的时新花纹时顺带回答了赤砂之蝎的提问。 “你的老师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教出来的学生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吉田松阳吗?蝎君一定会非常喜欢他的,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赤砂之蝎无语了两秒,“他不是死了十年吗?” 你是想送我去黄泉乡介绍我们认识吗? 樱井玉子耸了耸肩,音量低了半分,似是担心站在不远处凹造型的男人听到。 “他死了,另一个他还活着。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反正我没在我们的世界见过这种类型的存在,到时候我叫人给你解释。” “现在就说,不要总是到时候到时候的,我讨厌等待。” 樱井玉子嘟了嘟嘴,不乐意道:“他是不老不死的,蝎君不是喜欢永恒吗?他会很讨厌你的,因为他活腻了。” “不老不死?” “对啊,不是人类哦,这一点的话倒和蝎君一样。” 千代·不是人·蝎:“他现在在哪儿?” “宇宙里,快回来了。” 赤砂之蝎沉默了两秒,在这短短的两秒中,他极快地浏览了一遍有关樱井玉子的所有事件,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到底在做什么?欺骗你的男人,欺骗你的同门,杀死师傅,栽赃夜王……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樱井玉子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赤砂之蝎等了片刻,又道:“我看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般人撒谎,总要有个目的,可是你的目的却隐藏在千头万绪的乱麻中谁也看不清楚。难道还想和在我们的世界里一样,在世界范围内引发战争吗?” 赤砂之蝎自然而然地用了樱井玉子的词——我们的世界。 樱井玉子眼睫微颤,却是慢慢地扬了眉,眼底盛满不可一世的倨傲。 搁别人身上是倨傲,搁樱井玉子身上就是气势天成明艳得不可方物。 赤砂之蝎心头一窒,听得神情淡漠的女人用随意且刻薄的语调缓缓道:“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目的?” “事情发生了,我有许许多多种应对的方式,随便选了一种,旁人便要问我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 “可我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理由?” “因为我想这么做,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难道这不算理由吗?” “不,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理由,你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你可以理解的理由。不是吗?” 啧…… 那天之后就满身的刺…… 任性得没边了。 “只是随便问问,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是是是,我的事和蝎君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樱井玉子眼中含笑附和道。 赤砂之蝎声音一沉,“不要笑,丑……什么时候回去?有关我身份的事还需要找那个天然卷。” “啊,对噢……”樱井玉子沉吟片刻,转身朝一直在凹造型的高杉晋助招了招手,“高杉先生,过来一下。” 赤砂之蝎不解,“你叫他干什么?” “他们以前整天凑一块,银时知道的事高杉先生或许也知道。” 高杉晋助走得慢,但步子迈得大,恰好听了个尾音儿,脸色又黑了两分。 “高杉先生,你看看蝎君,赤砂之蝎,你认识吗?从什么地方听到过吗?” 高杉晋助:……我为什么要认识这么个小屁孩?!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好似对高杉晋助的苛刻眼神毫不在乎。若是他没有被别的事分去了心神,或许能想起来,昨夜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去挑剔高杉晋助的。 赤砂之蝎注意的是高杉晋助颈侧的纱布。 “不认识。我……还有银时上战场的时候他还是个吃奶的小鬼吧。喂,你,成年了吗?” 千代·成年了吗·蝎:…… 樱井玉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纤细修长的手指虚虚搭在赤砂之蝎肩上,“蝎君已经三十五岁了噢,如果要算出名时间的话……嗯……蝎君是什么时候出名的?我没听说过呢。” “好了,既然这个男人不知道那就回去问知道的人,不要浪费时间。” 赤砂之蝎表示他没耐心一直包容樱井玉子,他也确实有足够的资本不把自己放在和高杉晋助一样的层面上。 首先,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力量体系都不同,没有可比性。其次,他十五岁将自己改造成为人傀儡,杀死第三代风影,可以在同时驱动十倍于千代婆婆的傀儡…… 哼,根本没有可比性。 樱井玉子揪了揪赤砂之蝎的衣服,顺从地说:“好啦好啦,那走吧。” 樱井玉子张开双手要抱抱。 高杉晋助眼皮一跳,“喂,这里是湖中央,你在做什……” “哼……” 赤砂之蝎冷笑一声,用极其闲适的姿态向武士展示了一下忍者的轻功水上飘。为了叫那个瞎了一只眼的小伙子看得清楚一点儿,他还贴心地减慢了速度,叫樱井玉子感叹终于知道不赶时间了。 既不会忍术也没有会忍术的人抱他在水面上行走的高杉晋助只能眼睁睁看着樱井玉子被那个来历不明的老男人带走,气得好半天没呼吸,脸都憋红了。 盯着湖面上一圈一圈蔓延开的波纹盯得眼睛都痛了,高杉晋助才不甘不愿地转身回舱,还没坐下呢,部下就来汇报说河上万齐突然生病起不来床了。 今次见樱井玉子,高杉晋助只带了寥寥数人,乍听得河上万齐生病,还有几分疑惑几分担忧,只好先把樱井玉子抛到脑后,移步去看望自己的同伴。 然后高杉晋助就真地吃惊了。 他上次见到河上万齐是下午,但不是十年前的下午是昨天下午,现在一天都没过去,河上万齐就变了个样子,看着都老了十岁不止。 “你怎么了?” 在床边呆坐了许久,高杉晋助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从来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善意,听起来还有些生硬,倒像是在质问。 河上万齐一脸的虚汗,即使这种时候了,他还是戴着墨镜戴着耳机,只有苍白的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对不起。” 高杉晋助心下一惊,恍惚间触及到了一团迷雾,似乎只要轻轻挥手,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高杉晋助等待着河上万齐的下文。 河上万齐脸色灰败,墨镜后的瞳孔缩小到极致,针尖似的,不断颤抖,耳机里播放着寺门通的歌曲,音量大到连高杉晋助都能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消音。 “我听到了……”河上万齐咽了咽口水,似是在措辞,又或许是在后怕。 高杉晋助非常平静,“你听到了什么?” 河上万齐虚弱地合上双眼,视觉被剥夺,听觉越发敏锐。 “无望。” “无望?” “比绝望要更加恐怖,比死亡要更加凄厉……虚无的虚无,一无所有。” “你见到她了?” “没有。” “只是听了她的歌吗?” “那不是歌。” “……” “她在哭。” “……” “晋助大人,那个女子在哭。” “……” “她已经哭了很久了。” “……” “她没有祈求救赎,因为她从来没有奢望过救赎。” “……” “她没有心生怨恨,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恨的。” “……” “无望的哭泣,连希望都不曾踏足过的虚无。” “好好睡一觉吧,河上。然后,忘了那个女人。” “晋助大人。” “……” “救救她。” “……” 高杉晋助关上门,迎着远方的朝阳,握紧樱井玉子交予他的短刀,久久站立如雕塑。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萌萌哒人斩(づ ̄ 3 ̄)づ 第71章 大醋缸 樱井玉子一回到江户城就拿起手机给还不知在何处寻找她的佐佐木异三郎发了消息,告诉他她已经回来了,赶紧把人都带回来,顺带带份早餐。 收到消息的佐佐木异三郎嘴角一抽,下意识看向侧前方的身影,谁知道对方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这种时候最尴尬了,特别是发生在两个相互认识但都互相不熟悉的人之间,尴尬程度瞬间爆表。 当然了,要是让坂田银时来说的话,他估计会说这是“精英”的特有感知,他这种普通市民没那么敏感的神经。 总之…… “有消息了?” 坂田银时一看佐佐木异三郎的神情就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佐佐木异三郎不留痕迹地移开视线,“玉子夫人已经回到了江户城,要见回组和护卫队尽快赶回,顺便带上早餐。” 坂田银时从“玉子夫人”开始,即佐佐木异三郎一开口起就耐着性子等着,结果等着等着,人话都说完了也没等到自己想听的,不由一阵郁闷。 一忍再忍,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 “我呢?我呢我呢?坂田银时呢???玉子没说起我吗?没问起我吗???” 佐佐木异三郎正忙着回邮件,手指飞快地跳动着,闻言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摇头,“玉子夫人没有提及坂田先生,这几天的相处非常……愉快,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合作。那么在下就先失礼了。” 坂田银时瞪大了眼睛,“哎哎哎别呀精英先生!玉子绝对提到我了对吧,难道没有用特殊字体加大加粗加黑地说要把天然卷带回去吗?绝对有吧对吧对吧?往下拉一拉……对对对,你往下拉一拉,绝对有啊!” 被拉来做白工,存在感比桂小太郎还弱的志村新八眼神死,“银桑,你接受现实吧,不要像个未成年一样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还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漂亮女人了,在万人之上的将军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中年废柴大叔之间别说女人了连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不要给我用那种过尽千帆的语气说话啊可恶!话说回来就算要说也该是我来说吧!这可是肮脏大人的专属台词,你个未成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喂会哭的哦绝对会哭的无论是乡下的老妈还是夜店的姐姐都会哭的喂!” “银桑给我照照镜子啊还问是谁害的除了你这个肮脏的成年人以外还有谁啊喂!” 坂田银时一巴掌糊到志村新八本体上把他推到一边,除去颓靡无神的死鱼眼外一脸的义正言辞,“总之,身为什么委托都接的万事屋老板,在委托没有结束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有关星海坊主身死一事我名侦探新吧唧的老板还有一些疑问需要玉子夫人解答。” 佐佐木异三郎还没说话,志村新八又抱着脑袋连珠炮似地吐槽了起来。 “太可怜了吧银桑实在是太可怜了,居然要用这么悲惨的借口去接近攀了高枝的前女友吗?以后出门不要说我是你的员工啊好丢脸……还有名侦探新吧唧是什么鬼啊会被投诉的啊就算是在同人文里还会被投诉的啊喂!” “才不是前女友啊银桑根本没有说过分手你个戴着人类的眼镜不要胡说八道!之前不过是异地恋啊异地恋,就算时间久了一点也照样是异地恋!” “这位坂田先生,你真地不知道玉子夫人是以什么身份居住在江户城吗?” 佐佐木异三郎忍不住想要补刀。 对待鼻孔看人的所谓精英,坂田银时的态度就没那么活跃了,懒洋洋地挖着耳朵,连个死鱼眼都不给。 “啊,不就是定定公的夫人嘛,放心啦玉子早就和我说过了,这些达官贵人对她而言不过是饭票罢了,玉子才不会让恶心的大叔靠近方圆一公里之内呢。” (画外音:银桑现在就很像个恶心大叔啊喂!) 佐佐木异三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单片眼镜后的瞳孔倒映着没个正形的坂田银时。 “已经分开了十年的恋人,再次见到对方,还能感受到曾经的爱火吗?嘛……虽然我没有立场,可是作为玉子夫人的忠实粉丝,我不得不提醒坂田先生,你对如今的玉子夫人一无所知。” 坂田银时终于看向佐佐木异三郎,“啊呀呀,看来在这位精英心里,你比我要更加了解玉子咯?” “恕我直言,恐怕事实就是如此。毕竟我见回组自成立起就……” “那个,这位精英大人啊,你知道像你这样的,当年我砍了多少吗?” “攘夷战场上的白夜叉声名赫赫,杀敌如除草,挥刀如修罗。虽然过了十年,犹能止小儿夜啼。” “不是不是,精英大人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坂田银时突然间毫无阴霾地笑了起来,爽朗地摆着手,摆着摆着就勾过了佐佐木异三郎的脖子,语气陡然冰冷,“我们家玉子啊,可不是突然基因突变了才这么漂亮的,她从小美到大,男人见了她就像狗熊见到滴着蜂蜜的蜂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坂田银时慢慢收紧手臂,声线趋于平稳,却比方才的冰冷还要压抑,显出几分莫测的狠绝。 “我呢,就是蜂巢里住着的蜜蜂。虽然别的不行,但赶狗熊这种事好歹是从小练到大的本事……所以,精英先生最好不要觊觎别人家的蜂蜜,想吃就自己酿去。” 狠话放完,坂田银时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还笑眯眯地拍了拍佐佐木异三郎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来。 佐佐木异三郎看向坂田银时的眼中终于带上了一丝诧异,他第一次把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看在眼里,之前哪怕得知樱井玉子和坂田银时是情侣关系时他都没有如此认真观察过这个男人。 坂田银时自然注意到了佐佐木异三郎的态度转变,他难得因为他人的看法而得意,连死鱼眼都精神了两分。 “好啦,精英先生快点带路,真是的不是说要买早餐吗?快点快点,饿坏了我家玉子你赔啊?” 佐佐木异三郎瞬间收回视线,推了推眼镜,转身,“玉子夫人的饮食自有宫廷御厨专门负责,不是大街上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摆到玉子夫人眼前的。” 坂田银时又萎了,暗自腹诽着,没精打采死皮赖脸地跟在佐佐木异三郎身后。 从见回组出场起就一直在画框外的今井信女站在远处,暗暗看了坂田银时一眼。 坂田银时,桂小太郎,樱井玉子…… 只差一人,松下村塾的弟子就全部出场了。 幼时充满着血腥味和尸臭味的回忆在万事屋老板与其员工的插科打诨中悄悄冒了出来,那阴暗的地牢里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辉的男人,他教她读书识字,对她讲述自己的弟子。 他说既然你接受了我的教导,那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以后有机会的话,要好好和师兄师姐们好好相处哟。 他说胧也是他的弟子,而且是第一个弟子。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去做一个老师,所以犯了许许多多的错误,导致了许许多多的遗憾,他说他很对不起胧。 他说他有一个女弟子,眼神和刚开始的她很像,只是比她的眼神要更可怕一点,不过是个很安静乖巧的孩子,如果她以后见到那个孩子的话要努力和她做朋友才行。 吉田松阳说:“玉子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玩伴,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可以帮助她。” 吉田松阳说:“不是啦,玉子一点都不喜欢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把我打入冷宫了呢,说讨厌我什么的,后来也是我逼着她拜师的。” 吉田松阳微笑着,回忆着,“不过她真地是个很好的孩子哦,不是身为老师的我偏心,我才不会像银时那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把她保护好的话,她可以一辈子做一个好孩子。” 吉田松阳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什么人,“骸,做一个好孩子吧。然后……替老师保护好玉子。” 保护好樱井玉子。 这是吉田松阳被胧从地牢里带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于她而言,这就是吉田松阳的遗言。 可是……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今井信女直视前方,面无表情,暗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当年那个温柔的男人的幻影,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 我忽略了什么? 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今井信女越想越烦躁,周身围绕着看不见的浓雾,叫走在她周围的人越避越远,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今井信女恍然未觉,还在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非常,非常重要的线索。 第72章 小将军 德川茂茂端坐于侧位,脑海中是幼时曾经看过的神话故事。 樱井玉子终于回来了。 得到消息的德川茂茂怀着一种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甚至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的隐秘的兴奋认真整理着衣装,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排演着见到樱井玉子之后该怎么做,怎么说,直到连语句都变得陌生,他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给大脑一个休息的时间。 然后德川茂茂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神话故事。 那是一种叫做喀麦拉的怪物,狮子的头颅,山羊的身子,毒蛇的尾巴,且能喷火。传说,它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被摧毁。它不但吞噬庄稼牲畜,连人类也难逃它的兽口。 故事里说喀麦拉幼年时也曾是人类的宠物,然而很快,它就显露出了自己暴虐的本性,流窜到邻国为非作歹,没有人可以阻止它。 这个神话故事带着一种童话的性质,也就是说,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故事的结局肯定会是Happy ever after…… 神话故事一般都有很多版本,幼年的德川茂茂看到的版本里,怪物喀麦拉被英雄柏勒罗丰杀死,为其增添荣誉。 虽然是个俗套的故事,可那时候……在和樱井玉子独处的时候,笨拙的他却献宝似地向樱井玉子讲述了这个故事。 那时候樱井玉子是怎么说的呢? 那个安静优雅的女人,华丽的衣饰就是她的语言,听她说一句话,就好像听幽谷中花开的声音,是需要你翻山越岭,屏气凝神地等候的。 那时候樱井玉子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反而问他:“茂酱知道后世是怎么形容喀麦拉的吗?” 他说不知道,同时还有些沮丧,原来樱井玉子早看过这个故事了。 那时候樱井玉子歪了歪头,那动作极其柔软,好像一头胖乎乎的小象在悠闲地摇着软乎乎的大耳朵。 那时候樱井玉子鬓边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遮住了她的眼睛,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转瞬即逝。 樱井玉子的声音像火焰一样,温柔,却具有毁灭性,那火焰舔舐着他的理智。 “后世的人把喀麦拉这种怪物与女人归类到一起,或许是用喀麦拉来比喻女人,又或许是用女人来比喻喀麦拉……在他们眼里,女人和喀麦拉一样,看起来很美,可是很难讨好,而且……根本不可能驯服。” 所谓的“女人”,难道不就是樱井玉子吗? 那时候,樱井玉子是抱着什么心情对他说那些话的呢? 不…… 不能再想下去了。 德川茂茂幅度很小却很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神渐渐沉静下来,他望着纸门上缓缓移动的阴影,宽大的袖中双手暗暗握紧。 德川茂茂注视着纸门被樱井玉子缓缓推开,他注视着木质纸身的死物在樱井玉子面前拥有了生命,虔敬地退下。 樱井玉子站在门口,她的视线落在正襟危坐的德川茂茂身上,随即,拥有着怪物般美貌的女人露出了一丝软乎乎的微笑。 樱井玉子一眼便能明白德川茂茂的意思。 德川茂茂把主位留给她,这不合礼法,却很符合事实。 德川茂茂在发现了德川定定之后做出这种举动,为的是这个国家。 你看,这个人类就很好懂,因为他极其纯粹。 樱井玉子缓步走到德川茂茂身边,轻抚裙摆跪坐下,她看着德川茂茂,眸中含笑,那是一种带了几分纵容的笑,虽然意思是好的,但在德川茂茂看来这笑中的意味比主位还要放肆。 ——女人和喀麦拉一样,根本不可能驯服。 “将军大人,你要我做什么呢?” 樱井玉子开门见山地问,问得德川茂茂把在嘴边盘桓了许久的话语都囫囵咽回了肚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惊喜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然而本能,或者说本性还是叫德川茂茂移了视线开了口。 “既然定定公……那么,这些年来都是玉子夫人您在和春雨以及天道众联络吧?” “是的。将军大人希望我怎么做呢?让天人都滚出地球吗?还是想要政治上的自由?亦或是经济援助?” “……什么都可以吗?”德川茂茂的声音有些干涩。 樱井玉子笑了笑,手指轻轻滑过衣袖,“嘛……将军大人也说过的吧,别人答应你的事都不作数,只有自己能做主的事才是真的。” 德川茂茂眸光微动,他缓缓移转视线,这段缓慢的旅程的终点是樱井玉子含着笑意的眼。 “愿意帮助我吗?” 天知道德川茂茂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在某个国家,君主自称“孤”,高处不胜寒,整个天下都要依靠君主,所有人都羡慕着君主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没有人想过,他们都来依靠君主了,君主又该依靠谁去? 他们都理所当然地认定君主是该无所不能的,可是人类是不可能无所不能的。 君主也是人类……他也是人类。 樱井玉子沉吟着眨了眨眼,红眸移动间流露出几丝疑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愿意帮助你,不过答案是‘愿意’。虽然不会轻率地许下承诺,但我会尽力帮助将军大人的。” “为什么?” “为什么的……”樱井玉子纵容的眼神中终于带了一丝嗔怪,好像德川茂茂说了什么荒唐的话,“既然茂酱来寻求我的帮助了,那么我就伸出自己的手。不是很简单的事吗?难道不符合逻辑吗?还是说我有什么理由不该帮助茂酱呢?” 完全不明白。 德川茂茂完全不明白樱井玉子这个人,他看不懂她,不知道她是秉着什么信念生活,他对她一无所知。 “非常……非常感谢,玉子夫人,我替这个国家的人民感谢你。” “这种话就不要说啦,我们都知道我只是因为将军大人提出了请求不是吗?再说了,这也是我的赎罪吧,之前有关定定公的事,一直欺骗了你,请原谅我吧。”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笑道。 德川茂茂闻言一怔,神情恍惚。就在樱井玉子不耐烦地想问他还有没有事,没事她就回去了的时候,德川茂茂开口了。 “我没有资格原谅你。” “哎?” 德川茂茂用力攥紧了拳头,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简直可以感受到布料的纹路。 “我十三岁认识玉子夫人至今,多蒙照拂,无论是自己的好友还是作为傀儡的生活……说实话,虽然一开始被吓到了,没有想到……我,很高兴。” “高兴?” “我一直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痛苦,只能旁观着夫人的苦难,什么都做不了,一直以来被保护的人都是我……发现夫人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非常高兴。” “……” “玉子夫人,”德川茂茂嘴角有一丝浅笑,可他的眼神明明像是快要哭出来了,“能够在这件事上被你欺骗,真是太好了。” 所以说啊…… 樱井玉子点了点头,装作看不到德川茂茂脸上的神情,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先说好哦,只要把我当作一个工具去使用就好了,如果给我太多的自主权的话我会搞砸的噢。在这件事上,我是将军大人的忠臣哟~~~” “即使是将军,被如此厚待也会遭天谴的啊。” 樱井玉子“噗嗤”一声笑皱了脸,笑声随着纸门被推开的声音渐渐变小。 樱井玉子回头看向门口,见到了佐佐木异三郎和坂田银时一行人。 一开始的时候德川茂茂还有闲心暗叹一句他这个将军当得真是失败,连臣属的尊敬都无法赢得……不过他很快就没这个闲心了。 这件事是这样的。 来人中,除了德川茂茂很熟悉的见回组、樱井玉子护卫队以及经常在恐|怖|分|子悬赏名单上看到的桂小太郎之外,就只有那三个年龄性别都不一样的陌生人,而那三个陌生人中又有一个银色天然卷,腰间一把木刀的男人最为特别。 有多特别呢? 在场的所有人里,这个人最特别。 他看着樱井玉子的眼神最特别,特别到德川茂茂从来没有见过有谁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樱井玉子。可惜了,他没有马上意识到这一点。 非常、非常特别的眼神。 “那个看着你,目光灼灼似贼的人是谁?” 德川茂茂还被方才樱井玉子展现出的温柔围绕着,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他没有多想,选择了直接向樱井玉子提问,他没有把这当作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事。 樱井玉子扶了扶鬓边的玉钗,上半身前倾准备站起身,闻言微笑,看向“目光灼灼”的坂田银时。 “是家贼。” 德川茂茂还没理解这个回答的意思,就见樱井玉子快步走向那个天然卷的男人,然后投入了男人的怀抱。 德川茂茂愣在当场。 樱井玉子轻嗅了一口坂田银时的气息,甜笑着抬头,“银时,你怎么来了?” 被遗弃在原地的德川茂茂旁观着樱井玉子在那个男人怀里微笑。 他曾经以为樱井玉子看他的眼神是特别的。理智告诉他不是,但完全不妨碍他的感性自作主张地下结论,并且为之暗自欢喜。 现在他不用再在自己的理智和情感之间作斗争了。 樱井玉子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都做不到了。 喀麦拉。 某种天人传说中的怪物。 他们把喀麦拉和女人作比较。 后来, “喀麦拉”也指“空想”、“幻想”、“妄想”…… 不切实际的梦。 无法实现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喀麦拉——希腊神话里的一种怪物~~~ 话说有人发现玉子小姐超级喜欢小将军咩23333 快要变态了好激动好激动! 第73章 etc. 人们可以在罪行上建立光荣的帝国,在欺诈上建立崇高的宗教。 ——波德莱尔《赤·裸的心》 * 坂田银时原本是想要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一番的,他这样想着已经想了很久,从那夜失眠,又到那天见着樱井玉子……想到此时此刻,终于等来了机会,坂田银时却只能熟练地揉着樱井玉子的脑袋,还顺手把上面丁零当啷影响触感的发饰都拔了。 没等到坂田银时的回答,樱井玉子也没放在心上,扭头看向佐佐木异三郎,“佐佐木先生,你可以走了。” 佐佐木异三郎的单片眼镜上白光一闪,他明白了樱井玉子的意思。想起樱井玉子发来的邮件上记录的信息,佐佐木异三郎不动声色地颔首,“我知道了,那么失礼了。” 见回组一众离开后,樱井玉子从坂田银时怀里出来,看向自己的护卫队,“先带这几位下去用茶吧。” 樱井玉子指了指神乐、志村新八还有形似企鹅的央国星大皇子伊丽莎白。 “才不要!大姐姐我……” “神乐,我记得你噢。” 神乐一怔。 樱井玉子微笑,“有关星海坊主的事,可以稍微等一下吗?现在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和银时还有桂先生说。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请先下去用餐……” “那就这么说好了给我把这个国家的山珍海味都端上来!” 樱井玉子眉梢一挑,看着神乐因为跑得太快而具现化的白烟愣了愣。 志村新八崩溃地追了上去,伊丽莎白在桂小太郎的默许下也离开了,现在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很好…… 樱井玉子拉上门,向搞不清楚状况的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歪了歪头,然后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斜倚着靠枕,见两人还站在门边,道:“快过来坐下呀,站那儿做什么?” 所以过来坐下又要做什么啊喂!不要这么一副主人公的样子啊啊啊银桑我会怀疑这个国家的未来的! 吐槽归吐槽,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还是带着不解坐了过去。 全员坐定后,樱井玉子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三人,随即眼帘半垂,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正好银时和桂先生也在,那就一起听听吧。” “在与坂本先生失散后,我遇到了星海坊主,承蒙其照顾,然而之后被夜王凤仙抢走。没错,杀死星海坊主的人就是夜王凤仙,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试图联系他,可是……” “夜王凤仙将我作为附属条件之一,向第十三代将军德川定定换取了如今被称为吉原的地下土地,之后我又成了定定公的夫人,在江户城居住直到现在。” “为了避免麻烦,将军大人,我相信您能明白的,我用定定公作为掩护,假装自己被其控制,然而实情正好相反。” “事情就是如此。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樱井玉子缓缓抬眼,露出了一个带着几许悲戚的微笑。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幕府背后真正的主人不是定定公,而是玉子小姐吗?”提问的是桂小太郎。 樱井玉子点头,随即坐直了,直视着桂小太郎的双眼,“桂先生,原谅我吧,我没有践踏你们对我的关心,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今天,我也有一件事要请求桂先生。” “请求?” 樱井玉子看向德川茂茂,沉默的男人奇妙地理解了樱井玉子目光中的含义,下意识地点头,改变坐姿,面对着桂小太郎俯下身去。 “我以第十四代征夷大将军的名义请求桂先生,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请务必和我一起努力!” “哎哎哎?”桂小太郎睁大了眼睛,“那个,话题是怎么发展到这里……不对,那个啊,将军……我好像是激进派的……虽然最近也有在考虑要不要转变一下可是那啥太突然了吧喂给点反应时间啊!” “拜托了!如果桂先生无法相信我的话……请至少看在玉子夫人的面上给我一个机会!” “我说啊重点不是这个吧!而且这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充满了槽点啊……比起玉子小姐我更愿意相信你这个最大的敌人啊嗷!!!” 坂田银时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淡定地收回洞爷湖,无视了抱着飙血的脑袋在地上打滚的桂小太郎,语调懒散,“国家大事什么的我没兴趣,将军大人自己和那边那个天然呆私下里谈就好了,我只是一个屁民而已。” 樱井玉子眉梢一挑,“银时不想帮助这个国家吗?” “啊……这种事我可做不来……今天过来只是确认你的安全顺带因为神乐的委托来寻找她的杀父仇人的,既然是夜王凤仙的话接下来我应该要去吉原了吧。” “去吉原?” “当然了。怎么?你不希望我去?对了,你身边那个二次元死宅呢?再生核掉出来翘辫子了吗?” “二次元死宅?” “就是那个红头发的自称是赤砂之蝎的coser啦!” “蝎君不是自称……他现在在我的宫殿。银时为什么会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坂田银时眼神死,“所以啊……谁叫你十多年前不听我的话培养一个看漫画的好习惯啊,现在被死宅骗了吧?他是不是说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忍者,傀儡师啦,还自己是个傀儡永生不死,因为悲惨的身世叛逃了自己的忍者村后来又加入了超危险组织‘晓’开始读作‘拯救世界’写作‘毁灭世界’的大业啊?笨蛋啊绝对是笨蛋啊百分之二百的笨蛋啊笨蛋玉子!都是《JUMP》上连载的《火影忍者》里的内容啊!你别告诉我你真地相信了啊不会真地以为忍者什么的可以把月亮打到天上还有查克拉啊啥的吧?” 坂田银时怨念满满地吐槽完,见樱井玉子低着头沉默不语,成功误会了。他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起身走到她身边,把木偶似的女人揽到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呼撸着她黑瀑似的长发。 “好啦好啦,银桑又没有说你蠢……呃……笨蛋是爱称啦爱称!绝对不是说我们聪明伶俐的玉子智商不够噢!都是银桑的错啦,这十年……都是我的关系所以……” 樱井玉子揪住了坂田银时的衣领。 连樱井玉子本人都惊讶于自己的冷静。 冷静得好像她根本不在乎。 “《NARUTO》是一本漫画吗?谁画的?蝎君是漫画里的人物吗?” “你感兴趣的话就买《JUMP》看呗,最好可以假公济私动用权贵的特权叫岸本那家伙加班加点地把后面的内容画出来啊啊啊银桑好想知道我爱罗是不是死透了咳咳咳……你……咳咳……我的脖子脖子脖子……” 樱井玉子突然的用力导致坂田银时的衣领被勒紧,差点没让坂田银时的死因变成“啊因为衣领太紧了所以被勒死”。 “你再说一遍。” “咳咳咳你说咳咳你说啥?” 坂田银时翻着白眼艰难地把自己的衣领从樱井玉子手中解救出来,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这才带着几丝不解看向樱井玉子,然而怀中的女人低着头,坂田银时只能看到白皙的额头和鸦黑的发顶。 “我爱罗怎么了?” 坂田银时拍胸口的动作一顿,身体僵了僵,有一种玄妙却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渐渐从他骨缝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他觉得有些害怕。 坂田银时不再分出心神关心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他抱住了樱井玉子。就像小时候一样,坂田银时把樱井玉子用力抱在怀里,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再被未知的恐惧折磨。 坂田银时忘了,这未知的恐惧正是怀中的女人带来的。 “玉子,你……” “银时,我想知道,告诉我。我很有兴趣。原来赤砂之蝎骗了我吗?好生气啊,事实是什么?他是什么身份?那个叫我爱罗的人又怎么了?告诉我嘛~~” 樱井玉子的语气很平淡,里面即使有着微弱的情绪,也被恐慌的男人擅自认为是被骗后的愤怒。 坂田银时一方面如此解释着樱井玉子的异常,一方面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把樱井玉子抱得更紧了。 “‘赤砂之蝎’是漫画里一个忍者村,就是忍者聚集的村落里的一个傀儡师,因为父母死了,所以怪到村子上,离开了村子,还中二地说什么要追求永生所以把自己做成了傀儡,不过最新一期连载他已经被自己的奶奶杀掉啦。因为……很复杂的原因啦,简单来说就是他离开村子之后加入了一个恐|怖|组|织,这个组织想要抓小怪兽来毁灭世界,所以他和搭档就去沙忍村……就是他出生的村子,把我爱罗抓回了基地。‘我爱罗’呢,又是……” 坂田银时难得的乖觉,他在樱井玉子面前总是很乖觉。他拿她没办法,又硬不下心,当初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把樱井玉子交给了吉田松阳,如今他也不敢细想樱井玉子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 “……虽然鸣人追着迪达拉出去了不过剩下的《JUMP》上还没连载我也不知道啦。” “所以……”坂田银时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那个死宅到底是怎么骗你的?别生气啊……不……生气也没事儿啊银桑帮你揍他好不好?对了对了!叫他切腹谢罪好啦居然敢欺骗我们家玉子实在是不可饶恕!必须得切腹!必须得……” 樱井玉子撑着坂田银时的肩膀站起身,坂田银时终于看到了樱井玉子的脸。 他看到那张美得恐怖的脸上浮着虚假的情绪。 他不认识那种情绪的名字。 “《NARUTO》?漩涡鸣人?呵~这可不行呀,不行,不可以哟,主人公可是我呢,那是我的世界。” 坂田银时从来没听过樱井玉子用这种声音说话,他从来没想过樱井玉子的喉咙可以发出如此冰冷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82章不要管!!!就当防盗章好了!!! 作者君手贱存稿点成了发表!不要管啊啊啊到时候会补偿的! 【作者专栏】 【作者专栏】 【作者专栏】 重要的事说三遍QAQ 收藏人家嘛不要把人家忘到脑后嘤嘤嘤QAQ · 顺便: 樱井玉子·变态体 转变完成 从变态体到进化体还需要一段时间~ 变态体的玉子小姐很那啥请做好心理准备~ · 再顺便,虽然不清楚大家是养肥还是弃文不过…… 明天暂停更新缓一天,然后元旦开始日三章五天,就和上次一样。 对点击绝望的作者君还有一件更绝望的事要说:快没存稿了QAQ 第74章 樱井玉子 所有的礼物,如才能、幸运、良好的机遇全都堆放到裁判席边,就像授奖时放在台上的奖品一样。不同的是,这些礼物并不是用来奖励一个人的努力,恰恰相反,它是对那些尚未生活过的人的一种赏赐。这种赏赐能决定其命运,成为他们幸福或不幸的根源。 ——波德莱尔《巴黎的忧郁》 * 在樱井玉子说自己是主人公的时候,从她出生起至今数十年间积累的痛苦——那些她本该感觉到,被其折磨的痛苦——全都凝成胆汁涌到嘴边,酸苦得让她想要呕吐。 在得知赤砂之蝎杀死了我爱罗的时候,樱井玉子的第一反应是她应该对其发火。 她是何等地喜欢和想念我爱罗呀,赤砂之蝎居然杀死了她的我爱罗,她当然要生气了。 必须要狠狠教训蝎君一通才行。 可是樱井玉子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坂田银时的描述中有许许多多地方都不符合她的记忆,最奇怪的是坂田银时居然没有提到“樱井玉子”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这本漫画里为什么没有她的存在? 樱井玉子是不存在的吗? 主人公是漩涡君? 那个漩涡君? 那个推开她的漩涡鸣人? 不要开玩笑了! 中忍考试的时候我也在木叶村啊! 我在哪里?! 那个世界有谁不知道“樱井玉子”?如果也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的话……不对,漫画已经连载很久了,甚至赤砂之蝎都是在漫画中死了之后才出现在这边的世界的……就像她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的樱井玉子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在那段时间里,她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像个机器一样把所有已知的情报都摆到桌面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展现在她的理智中。 樱井玉子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猜测叫她想起了死神的话语,叫她顿悟,叫她拥有了“痛苦”的资格。 “顿悟”这种事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在樱井玉子身上,但现在显然不是一般情况。 死神挥下镰刀,将她流放。 ——你是被这个世界排斥的生物。 恐惧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是生物的本能,这一点樱井玉子也不能免俗。然而比起当初对她放杀气的吉田松阳,对于传说中的神明妖魔,樱井玉子的看法还停留在幼时被灌输的“她是比神明更强大的存在”上。 毕竟,连冷酷无情的死神也为她动摇,连吉田松阳那么强大的存在也恐惧人类多过恐惧神明。 她有这种认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不是创造了人类的神明,更不是吉田松阳口中弱小又强大的人类,而是整个世界。 所谓的“世界”,是比神明和人类还要强大的存在。 她可以让神明倾倒人类沉醉,却无法征服世界,因为“樱井玉子”这个存在也是世界的一份子。 “世界”是一种樱井玉子连窥其全貌都做不到的可怕又强大的存在,她就存在于“世界”里,她喜欢的人类,讨厌的人类,珍惜的人类甚至杀掉的人类都是“世界”的组成部分。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大泉治亦或是漩涡鸣人,甚至是我爱罗……他们都是“世界”的一份子。 樱井玉子被世界排斥了,被那个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所有物的世界给排斥了。 “被世界排斥”,意味着“被一切排斥”。 樱井玉子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她受不了这一点,她无法接受这一点,她不敢相信这一点。 她痛苦得想要呕吐,她强撑着说她才是主人公,她坚信她的存在是不容否认不容抹杀的…… “喂!玉子!没事吧?!” 坂田银时满心不解地看着樱井玉子说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沉默了两秒,突然间抱住头跌坐在地,发出嘶哑的微弱的嚎叫。 他担忧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女人拥到怀里。 他没有做到。 樱井玉子用力推开坂田银时,抬起头,脸色狰狞,眼中盛满了碎裂的癫狂,那血水源源不断地流淌。 “玉子……” 坂田银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没有听到坂田银时的呼唤,她仅剩的理智促使她连滚带爬地跑到桂小太郎身边抽出桂小太郎腰间的武|士|刀。 樱井玉子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回去”。 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回去! 回去!! 回去!!! 我是樱井玉子! 那是我的世界! 我要回去! 现在就! 立刻! 马上! 该怎么回去? 愚蠢的问题。 死了就可以回去了。 刀尖出鞘,其音凛冽,其形如雪。 剑身反射的白光闪过樱井玉子的眼,照亮了那红到发黑的瞳孔中发芽的狂喜。 马上…… 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我…… 我是樱井玉子…… 我要回去…… 我…… 血线如花。 血珠似露。 樱井玉子瞳孔猛地缩小,漫天的杀意犹如天空笼罩住桂小太郎。 “放手!” 桂小太郎闻言非但不放手,还握得更紧了。他像感觉到不到疼痛似的,直视着樱井玉子濒临毁灭的目光,声音比平常要低沉寒冷,克制得不像他该有的语气。 “你在做什么?” 樱井玉子恍惚了一瞬,终于明白了之前她为什么会觉得桂小太郎的声音很耳熟。 我爱罗…… 樱井玉子从喉咙中挤出一丝呜咽,她开始发抖,先是瞳孔,然后是心脏,最后是全身。 她连灵魂都在颤抖。 坂田银时快步走过来,刚停在樱井玉子身后,就见樱井玉子放了剑柄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脸埋在手臂里,瑟瑟发抖像是被寒冷侵蚀。 “玉子……玉子!喂!樱井玉子!” 坂田银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跟着颤抖起来,他蹲下身,手掌虚虚放在樱井玉子头顶,不敢落实了,他不知道樱井玉子到底怎么了,这不该是樱井玉子…… 他的玉子怎么会露出这种姿态?! 或许是坂田银时吼得太大声了,樱井玉子终于有了反应。 痛苦到极致的女人颤抖着抬起头,她的动作很诡异,叫看到的人会有一种莫名的联想,联想到这个女人身体中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又或者说从来没有存在过。 樱井玉子抓住本能想要后退的坂田银时,圆润坚硬的手指甲狠狠扎进坂田银时手腕里,好像嵌进万丈的峭壁。 如果不抓紧的话会跌得粉身碎骨。 “回去……我要回去,银时,让我回……回去……快点……快点,杀了我,银时,砍下我的头,掏出我的心脏……全部都可以,快点杀了我!” 樱井玉子望着坂田银时的眼中露出一丝哀求,她甚至忘了眼前这个人是“坂田银时”。 比起被洗脑的一切,如今生物的本能在樱井玉子这里占了上风。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坂田银时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试图安抚樱井玉子,“你在说什么啊不就是被骗了吗有什么好激动的啊喂……回去哪儿啊你要去哪儿啊我陪你去好不好?带着我啊别忘了我啊说好的情侣呢?你……” 樱井玉子在坂田银时手腕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她的眼神渐渐冰冷渐渐沸腾,她含着恨意的目光刺痛了坂田银时,可笑的是他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樱井玉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仇恨的视线扫过桂小太郎扫过坂田银时又扫过德川茂茂,最后樱井玉子紧盯着坂田银时,后退了两步,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侧,苍白如新鬼的脸上泛着一种恶毒的青。 樱井玉子紧盯着坂田银时,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停止对坂田银时的憎恨,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用正确的句式发言,“杀了我,银时,我还会回来的,我答应你,现在先杀了我。” “不要闹了!你到底怎么了?!没吃饭把脑子饿晕了吗?!” 坂田银时窜起来几许烦躁几许恐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樱井玉子的身体吓得一抖,可是她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硬要说的话,她眼中的恨意更浓了。 孤独。 这就是孤独。 孤独正在把樱井玉子穿透。 孤独正在把樱井玉子排斥。 樱井玉子没有回答坂田银时的问题,她没有安抚坂田银时的内心,她转身跑出了房,速度比当年吉田松阳在背后追着时还快。 “喂玉……该死!” 坂田银时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桂小太郎和德川茂茂也没有犹豫太久,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追了出去。 樱井玉子想去找赤砂之蝎,她想让赤砂之蝎来杀了她,她想让赤砂之蝎和她一起死,她会帮他向死神求情的,她要他和她一起回去。 在樱井玉子奔向赤砂之蝎的过程中,她脑海中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片段。 在没有一丝丝光亮的洞穴里,一个小孩子缩成一团坐在锦垫上,靠着冰凉湿滑的苔藓,听缝隙里的爬虫搬动米粒大小的土块。 在简陋的旅馆房间里,一个憔悴的男人咳出最后一口血,面色反倒更加红润了。他说她是他的工具,是怪物。 在美轮美奂的宫殿里,名声和尼禄有一拼的大泉治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她学着他的样子笑了。他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花,是古董。 在开满了鲜花的庭院里,眼神阴鸷的羽麻今仁把掉落在她发间的花瓣放到嘴里,弯下了腰。他说她是神明也无法创造的奇迹,是珍宝。 宇智波佐助问她为什么不怪我爱罗。 我爱罗问她为什么不关心羽麻信。 奈良鹿丸问她为什么要杀人。 大泉治问她为什么憎恨他。 漩涡鸣人问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来探究我?! 第75章 火影蝎 樱井玉子形容狼狈地推开了纸门,灿烂耀眼的光线潮水一般倾泻进屋里,赤砂之蝎合上手中的书本,抬眼看向樱井玉子。 然后他愣了。 樱井玉子几乎是猛地扑到赤砂之蝎面前,额头上的汗水滚到眼中,一阵刺痛,樱井玉子无意识地点着头,看着赤砂之蝎的眼神好像在直视唯一的希望。 “蝎君,和我一起死吧,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带蝎君回去,我会原谅蝎君的,如果蝎君帮我回去的话我会原谅蝎君的,蝎君不是杀了我爱罗吗?我很喜欢我爱罗噢,蝎君杀了他让我很难过,我好痛苦啊,痛苦得都要呕吐了,啊,你看看……” 樱井玉子匆忙喘了一口气,抓起赤砂之蝎的手用力按在胸口,晶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陆续滚落跌碎。 “好疼啊,我好疼啊,比大泉治那个该死的人类吃我时还疼,比一个人待在冬天的野外还疼……蝎君,我好疼啊,帮帮我,我要回去,让我回去吧,我必须得回去才行,我必须得回去,我必须得……” “玉子!” 紧跟在樱井玉子身后的坂田银时打断了樱井玉子的痴语,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起樱井玉子,眉眼间满是郁色。 “好了啊……”坂田银时竭尽全力缓和着语气,“你先冷静下来。喂,听话!玉子,冷静下来!看着我,听到了吗?玉子……” 赤砂之蝎冷眼旁观着那个天然卷的银发男人化身温柔版本的咆哮帝。 虽然不清楚樱井玉子知道了多少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但他杀了我爱罗的事看来是暴露了。 不过……这反应不对吧? “放手!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樱井玉子完全是那种鱼死网破的架势又是踹又是拍的就是想推开坂田银时,坂田银时手忙脚乱地又是压着性子哄又是紧张着别真弄伤了她,最后还是不得不在樱井玉子疯狂的行为里败下阵来,松了力道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现在的樱井玉子就像个失去理智的泼妇,坂田银时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也对这个样子的樱井玉子无计可施。 坂田银时没想到的是,他又是骂又是哄的都没用,精疲力尽地叹息一声却刺到了樱井玉子心里。 “我在做什么?哈……你问我在做什么?!” 樱井玉子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难听过,嘶哑尖利如夜枭,她眼中沸腾着血泡,同时也沸腾着血泡的暗语。 血液是静态的,而血泡则是动态的,活跃的。 乌黑的发丝黏在樱井玉子雪白的脸上,在此时此刻的光线下,那肌肤呈现出一种类似乳胶,但比乳胶要柔嫩得多的质感,毫无章法地被发丝分割,好像一张破碎的脸。 越是美丽的恐怖就越是骇人。 那热切的、凄惨的美折磨着赤砂之蝎,坂田银时却觉得心痛。 “不是拒绝我了吗?不是不听我的话吗?我叫你杀了我你没听到吗?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坂田银时抹了把脸,低下头,“好好好,我不看你不看你,你先冷静下来,有什么事你就说,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能让你这么失态的肯定不是小事不过银桑不是连玉子的要求都做不到的家伙,所以拜托了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真地以为我可以在十年后的今天听到你说什么杀死你之类的的还无动于衷吗?” 樱井玉子冷笑,“要怪就怪高杉先生,是那个男人隐瞒了你的位置,否则……” “你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怎么连高杉都冒出来了……” “烦死了!”樱井玉子又拔高了音量,抱着头尖叫道:“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讨厌你!我讨厌银时!出去出去出去!” 坂田银时完全把樱井玉子的话当作耳旁风,“不要叫这么大声啊伤嗓子不知道吗……所以你说要回去是怎么回事?你想回去哪里?我送你……” “我的事银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们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做出一副了解我的样子?!银时也是蝎君也是……”樱井玉子转身看向吃瓜群众赤砂之蝎,“蝎君,和我一起走吧,跟我一起吧,我绝对不会让蝎君无聊的,我会让蝎君永远在我身边的。既然蝎君杀了我爱罗那蝎君当我的我爱罗就好了,下次做一具我爱罗的傀儡吧。好不好?蝎君,我和你约定好了,我一定不会……” “杀了你?(喂!)” 樱井玉子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说:“嗯嗯!只要我再死一次,一定可以回去的,我可以叫死神送我回去。那可是我的世界,我才是……” “不要开玩笑了。” 赤砂之蝎平静地打断了樱井玉子。他不但打断了樱井玉子的话,还打晕了樱井玉子的人。 扶着晕倒的樱井玉子,将其置于地上,赤砂之蝎站起身,看向想对他出手却又忍住了的坂田银时。 “你这家伙,和她都说了什么?” 赤砂之蝎表示他用傀儡的膝盖想想都知道是坂田银时说了什么才让樱井玉子变成这样的。 坂田银时眼周肌肉不断地抖动,下颌肌肉绷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说了《火影忍者》的内容,我告诉她你COS的是赤砂之蝎,把漫画里一尾捕捉行动都说了一遍,然后她就不对劲了……说起来这问题是我这边的台词才对吧?!你都对玉子瞎编了些什么鬼东西?!” 得益于傀儡的设定,赤砂之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不过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就没人知道了。 “也就是说,你把漫画《火影忍者》里画的我参加一尾捕捉行动,而且一尾人柱力我爱罗已经死亡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这个女人?你是笨蛋吗?” 坂田银时眼睛一眯,咬牙切齿道:“你也太入戏了吧……要不是你这家伙拿漫画里的内容忽悠玉子她怎么会……”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听说你很强的样子,难道都没有发现吗?” “什么意思?” 赤砂之蝎撸起衣袖,抬起手,傀儡内的机关铁索射|出|来,将将擦过坂田银时的脸钉在他身后的墙面上。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我的确是赤砂之蝎,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漫画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可没有在这一点上说谎。” 坂田银时……呃……坂田银时死机了。 赤砂之蝎淡定地无视了背景板变成灰白色的坂田银时,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被木叶和沙忍村的忍者杀死后,我掉落到这个空间,恰好遇到了……这个女人。我只是和她说了真话而已。” 随着坂田银时的开口,碎裂的石块从已经石化的男人身上掉落,“那……那玉子说的回去指的是……不会吧?不可能吧?玉子怎么可能,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啊,没错。”赤砂之蝎很给面子地扬了扬嘴角,“樱井玉子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人,所谓的‘回去’,指的是回去我们的世界。” “喀嚓~~~” 赤砂之蝎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块,又看向晕倒的樱井玉子。 此刻的赤砂之蝎很认真地在思考一个问题——只要身体再次死亡,就可以回去吗? 真的吗? 要不要……试一试呢? “啊!又是你这个COSER!你对玉子小姐和银时做了什么?” 这是姗姗来迟的桂小太郎。 “啧。” 赤砂之蝎有些不耐地用查克拉丝牵起樱井玉子将其抱到怀里,然后又“嘭”的一声消失了。 #会忍术了不起啊有本事你放个地爆天星啊!# #怀念银他妈还是个纯洁(大雾)世界的时候# 赤砂之蝎又把樱井玉子带到了上次两人待过的森林,这里很安静,赤砂之蝎喜欢安静。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赤砂之蝎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搭档迪达拉——那个毛毛躁躁还爱放炮仗的小屁孩,然后他就更喜欢这安静了。 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发了会儿呆,赤砂之蝎低头,看到怀中的樱井玉子锁紧了眉头,面色是难得的悲戚。 这真是件令人惊讶的事。 虽然现阶段,按道理来说,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那个叫《火影忍者》的漫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显然要更关心樱井玉子为什么会那么失态。 他不久前也见过樱井玉子失态,因为那个夜王凤仙。那时候樱井玉子说她想把夜王变成她的我爱罗,这会让她觉得还在自己的世界。 谁能想到【那个】我爱罗居然会对【这个】樱井玉子有着如此重要的意义呢? 真的吗? 赤砂之蝎还是不信,直到现在他也不信。 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她曾经关心过我爱罗吗?我爱罗的死刺伤了她的心吗? 比起我爱罗的死亡,樱井玉子难道不是更关心她自己吗? 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 我爱罗已经死了,她为什么突然发疯似地要回去? 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吗? 赤砂之蝎缓慢且认真地思考着这些问题,不经意间伸手将樱井玉子眉心的褶皱抚平了。 第76章 樱井玉子 在樱井玉子昏迷的过程中,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爱罗。 白到刺眼的空间里,幼年的我爱罗蹲在地上无助地哭泣,他哭着问为什么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樱井玉子想要走过去安慰哭泣的我爱罗,她想对他说她愿意靠近他,她愿意陪着他,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无法行动,她似乎没有实体,只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可以旁观我爱罗的痛苦。 然后樱井玉子看到“樱井玉子”渐渐显出了身形,就在我爱罗身边,那个眼神平静无波的少女出现,将绝望的孩子拥入怀中,用一听就是假话的语气说她永远也不会丢掉他。 无形的樱井玉子心说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想这么对待我爱罗的,她是真地想陪在我爱罗身边。 “永远也不会丢掉我吗?” “永远不会,绝对不会!” “樱井玉子”轻笑着,漫不经心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我爱罗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你是骗子。” 我爱罗如此说道。 樱井玉子多想跑过去啊,她多想对我爱罗说对不起啊,她恨透了那个抱着我爱罗的“樱井玉子”,她恨她居然连说谎都说得这么假。 可是她做不到,她是不存在的,她只能旁观。 樱井玉子看到我爱罗仇恨地注视着笑得浅淡的少女,她看到我爱罗把那个毫无所觉的少女推开了,她听到我爱罗说:“你丢下了我。” 樱井玉子看到被我爱罗推开的少女还没有完全跌在地上就消失了,她看到我爱罗突然扑到少女消失的地方,眼神惶恐。 我爱罗抬起头,四下寻找着。樱井玉子知道我爱罗是在寻找“樱井玉子”。 他没有找到。 随后我爱罗又哭了起来,直到那个金发蓝眼的少年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温暖的笑容。 樱井玉子看到我爱罗被漩涡鸣人拉了起来,她看到漩涡鸣人笑着将我爱罗救出了这个什么都不存在的空间。 现在这个纯白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就像当年纯黑的山洞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樱井玉子开始慌了,她开始害怕自己是不是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有一个声音告诉樱井玉子这里是梦境,不是现实,她只要醒过来就可以了。 可是樱井玉子转念一想,止不住地疑惑,这个梦和她所处的现实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的吧? 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人不是吗?她看不到别人的身影,无法欣赏美丽的风景,可口的食物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和待在这里有区别吗? 没有。 没错……既然没有区别的话,她为什么一定要醒过来呢?就这样一直待在梦里不好吗? 比起耗费心神与各种各样的人类交往处理各种各样的事件,她难道不是更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吗? 这才是她熟悉的生活方式呀。 这下好了,如果可以一直待在梦里的话,她连人类都不需要了,不用担心食物也不用惧怕寒冷……她连自己到底算不算一个人类都不用再去想了,她只要像小时候一样蜷缩着直到困意来袭…… “我爱罗,你刚才的脸色好可怕啊,做噩梦了吗?” 隐隐有些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突兀地在纯白无际的空间里响起,打断了樱井玉子的思绪。 短暂的沉默。 “没什么……只是……” “什么啊?那种可怕的脸色,感觉你很生气的样子呢。” “不是生气。” “嗯?” “刚才,见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不想看到的人指的是……难道是?!” “嗯……我刚才看到她了……还是那副样子啊,冷酷无情的模样,说着‘永远’‘绝对’的话,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明白……一如既往的过分。” “是……是嘛……啊!总之,你看!” “这……” “沙忍村的大家,他们都是为了你,他们认同的风影大人才赶来的哟!” “大家……” “我爱罗,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对话仍然在继续,樱井玉子却不想再听下去了。 什么啊…… 我被当成了反面例子吗? 不想看见的人? 不是一个人? 什么嘛…… 我爱罗他居然…… 连我爱罗都…… 樱井玉子的思绪渐渐凝滞,最后彻底消失。 樱井玉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跃入眼帘的是橘红色的天空和偏红的羽状云。 直到眼睛酸涩无比有些刺痛,樱井玉子才闭上眼,从草地上半撑起身,睁眼,看向赤砂之蝎。 赤砂之蝎和她对视了片刻,随后用他特有的,缺少感情的音调问道:“做噩梦了?” “什么意思?” “刚才,你的脸色很难看。” 樱井玉子眸光微闪,偏过头,眼帘微垂,凌乱的长发遮住她的侧脸,“蝎君果然还是拥有人类的思想啊……一直盯着我看吗?对这种行为我应该表示很恶心对吧?从人类的角度出发的话。” 赤砂之蝎熟练地过滤掉不想听的,平静道:“看来是冷静下来了。那么来谈谈吧,关于《火影忍者》那部漫画,还有一尾人柱力我爱罗的事,玉子小姐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 “没有。”樱井玉子想也不想地否认了。 赤砂之蝎一噎,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站起身,绕到樱井玉子面前,直视着樱井玉子的眼睛。 “恨我吗?” 因为生气就拒绝交流什么的也太幼稚…… “只是没有兴趣而已。” “没有兴趣?” 樱井玉子面色平静,“反正我也无法确认蝎君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与其浪费时间纠结要不要相信,倒不如干脆不听,说实话我真地没有多少兴趣。” “听起来倒是很符合一个心存死志的女人的心境呢,已经不在乎了吗?不……你从来没有在乎过吧?” “请不要做出一副了解我的样子,如果蝎君觉得自己有重要到我会忍耐的地步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我说,就算是对待你的恋人,你表现得也太温柔了吧?” “温柔?”樱井玉子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赤砂之蝎冷笑一声,“我确实不了解‘玉子小姐’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我也没兴趣了解,不过即使只是一个含有偏见的了解好了……樱井玉子,你在我眼里可是要更过分一点。” 樱井玉子站了起来,在这过程中她一直紧盯着赤砂之蝎,做出一副寸步不让的姿态来。 “用‘过分’这词来形容我的蝎君才是太过于温柔了吧?我做的事可不是贬义程度这么轻的词语可以形容的。” “呵……你是在厌恶自己的过去吗?” “不,不是。都说了不要做出一副了解我的样子也不要试图探究我!” “我也说过我没有兴趣了解你。” “那你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该我来问才对吧?你急匆匆撇下恋人跑到我这里要我杀了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想回去?那边有什么放不下的人或事吗?你总不可能告诉我是因为我爱罗吧?” 樱井玉子厌恶地瞪了赤砂之蝎一眼,移开视线,冷声道:“我不想回答。蝎君如果要坚持没有了解我的兴趣的话就别来妨碍我。” 赤砂之蝎看到樱井玉子开始拉扯着自己的腰带似乎想将其解下,沉默了片刻。 “你真地以为死了就可以回去?如果是下地狱或者又被赶到一个陌生的时空怎么……” “我才不是被赶走的!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立刻!” 樱井玉子猛地抬头大声打断了赤砂之蝎的话,赤红的双瞳透着恶毒的黑,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丝光亮。 赤砂之蝎想这绝对不只是因为樱井玉子背着光。 “你的反应太大了。谴责别人说谎之前先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这么愚蠢的谎言都看不穿吧,被骗是因为你盲目地信任了除了来自同一个世界……” “我可不想听蝎君上课,安静一点。” 樱井玉子又低着头与自己的腰带奋斗去了。 啧…… 赤砂之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轻笑。樱井玉子听到了,可她就像没听到一样,连动作都不曾停顿。 赤砂之蝎也不管樱井玉子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说:“实在是太失态了。闻名五大国,差点以一己之力毁掉忍界的‘玉子小姐’居然要可悲到用自杀这种方式才能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你果然是没有羞耻心啊,任何形式上的。” 樱井玉子眼皮一跳,她停下了动作,又被暂停了一会儿,随后才慢慢抬起头,目光如剑,“你在用激将法吗?” 赤砂之蝎不为所动,“我在陈述事实。” 樱井玉子嗤笑一声,她微微抬起下巴,将散落到脸侧胸前的长发都捋到身后,暗红色的眼眸中暗光流转,那闪烁在其间的是一种和“光”没有多大关系的,具有亮度的东西,就像一个黑太阳。 樱井玉子的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渐渐膨胀,她凝视着赤砂之蝎红琉璃般的眼睛,而赤砂之蝎也毫不退让地回视过来。 樱井玉子又有些想笑了,于是她就笑了出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谎了,关于我真正流落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樱井玉子的语气带着几丝嘲讽和怨毒,但本质上还算是平静的,“既然世界敢做出放逐我这种决定,那么就要有我会打回去的觉悟。就算这次被扔进地狱,我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夺回我的东西。难道我看起来很像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温柔女人吗?” 赤砂之蝎凝视着仿佛在发光的樱井玉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这种想法没错,樱井玉子确实像在发光。比起即将湮灭消失的苟延残喘的夕阳,樱井玉子身上所散发的是一种更加强烈更加霸道,吞噬一切的光。 就是这光吞噬了太阳。 赤砂之蝎能够看到连时间都因为这个女人而瑟瑟发抖。 赤砂之蝎也笑了。 “不,你看起来就是那种打别人不叫别人还手骂别人叫别人不敢还口的厉害女人。世界也好强者也好只要是惹恼你的你就会不管不顾地报复回去,千百倍地报复回去直到对方后悔遇到你,你永远也不可能落到悲惨的境地。你是罪恶的化身,会将不幸带到任何到过的地方,而且没有化解的办法,不幸是无法伤害你的。” 樱井玉子良久地注视着赤砂之蝎,即使在知道他是一具傀儡的时候,她也不曾这么认真地凝视过他。 她看着他,仿佛要透过那具傀儡的身子直接看到他那尚属于人类的灵魂。 晚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樱井玉子转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正是如此,这才是樱井玉子呀。” 我是永远也不可能这么悲惨的。 即使我已经如此悲惨了。 我也不可能是悲惨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从今天开始五天连发三章么么哒! 第77章 etc. 樱井玉子又缩进了由千代·挖洞小能手·蝎友情提供的山洞里,她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些事。 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只是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这就是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了。 赤砂之蝎说得对,用自杀这种方式企图回去也显得太狼狈了,虽然她不是会在乎这些的人,但被赤砂之蝎这么一说听上去也实在可悲,她应该用更强硬一点的方式才对。而且……事到如今她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个世界抛到脑后。 啊……对哦…… 樱井玉子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到了邮件,高杉晋助和佐佐木异三郎就算了,连德川茂茂都…… 樱井玉子点开了德川茂茂发来的邮件。 【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唔……果然像是他会问的话呢。 【不用担心我,现在有些事,等事情都结束了我会回去的……茂酱,比起别人,我是最想保护你的,请不要憎恨我。】 其他的樱井玉子就暂时没兴趣点开了,关上手机,樱井玉子又想了些乱七八糟毫无因果链的事,然后走出了山洞。 此刻月明星稀,夜色中有着不知名的花香。 樱井玉子望着正对面树林深处的阴影发了会儿呆,“蝎君,我们先离开地球吧?” 这是没有睡眠功能的赤砂之蝎,“做什么?” “答应了将军大人要帮他和春雨周旋的,刚好我也有事找我那见多识广的老师。我说过的吧,蝎君或许会喜欢他也说不定。” 赤砂之蝎走过来,没有任何犹豫,“不可能,听着就不顺耳。” 樱井玉子:“……” 虽然原本的行程是先去春雨再到天道众去,但因为种种因素……好吧总而言之就是在春雨总部,见到总督的时候樱井玉子也见到了虚和虚身后的胧。 樱井玉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虚了,即使隔了这么久,她还是对虚的垫肩很感兴趣,她总是忍不住猜测这垫肩该怎么清洗……很无聊的想法,就像当初她猜测我爱罗是不是从来没洗过葫芦里的砂子一样。 既然见到了虚,那么樱井玉子也没有浪费时间,三下五除二地结束了和春雨总督的会谈,然后霸占了人家的会议室,占据主位,还顺手把赤砂之蝎拉到身边的椅子上,浅笑着看着站在圆桌对面的虚和胧。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最先忍不住的人是胧,“他是谁?” 意料之中的无聊问题。 “赤砂之蝎,另一种形式上的永生不死的存在。不过和虚大人不一样的是,蝎君对永生有着非同一般的喜爱,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虚看向赤砂之蝎,“永生不死?” 樱井玉子没给赤砂之蝎考虑要不要搭理对方的时间,拍了拍手,再次把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她的微笑无懈可击。 “好啦,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询问虚大人呢,不要不看人家嘛~”樱井玉子歪了歪头,以一种非常随意的态度问道:“你知道如何到另一个世界吗?好歹活了几百年,这种事应该有所了解的吧?” 不,我没有,你走,活得久就要了解吗完全没有联系吧? 虚漠然,“另一个世界?地狱吗?你已经在地狱里了,不用特地去。” 樱井玉子面色不变,“又生气了呢……是胧说了我的坏话吗?”樱井玉子的视线慢悠悠地扫过胧,“真是过分呢,居然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 诡异的沉默。 “我说的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知道吗?不知道就算了。” 就是这种态度…… 虚恨得心头滴血,却偏偏发作不得,只能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 “呼……”樱井玉子失望地沉下脸,原本略微前倾的身体也靠回了椅背上,她摆了摆手,“那出去吧,别烦我。” 就是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 虚深深地看了樱井玉子一眼,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我……” “大家好!很抱歉打扰了你们肮脏的交易不过想要问罪的话请随意……啊!找到了!真是像妖精一样的女人呢!不……你就是妖精吧!你好呀,玉子小姐,第二次见面,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啦!” 四人看向门口,看到了春雨第七师团团长神威和副团长阿伏兔。 樱井玉子直接忽略掉神威充满了好奇心的视线,看着阿伏兔,让他解释这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阿伏兔显得有几分不自然,踟蹰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因为玉子小姐对团长的妹妹说杀死星海坊 主的人是夜王凤仙所以……暴露了。” 這就很尴尬了……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樱井玉子看向赤砂之蝎,“蝎君,报酬一起算怎么样?” 赤砂之蝎无动于衷。 樱井玉子直接歪了身子抱住赤砂之蝎的手,撒娇道:“这次算两个S级任务好不好?不用杀阿伏兔,只要对付那边那个未成年就好啦~~~” 赤砂之蝎装听不到。 樱井玉子没耐心了,“我说,别装傀儡了,我最近心情可不太好。” “三个。”赤砂之蝎依旧八风不动。 樱井玉子嘴角一抽,“好好好。” 赤砂之蝎这才站起身。 神威头上呆毛一竖,眯眯眼缓缓睁开,眼神是与脸上的笑容毫不相干的冰冷,“恶龙想要吃掉公主的话,果然会有不自量力的骑士冒出来呢,妈妈说的童话故事果然是真的。” “团长,我很确信令堂说的睡前故事不可能是这种版本。” “是吗?”神威又眯起了眼睛,“那么,”高高跳起,挥下伞,“以后我给我孩子说的就是这个版本了!” 阿伏兔抚额,叹息道:“等你能活到有孩子的时候再说吧。” 樱井玉子安坐在圆桌后,扫了一眼缠斗到一起的赤砂之蝎和神威,然后看向胧,微笑。 胧因为这笑容而愈发恨樱井玉子。 “原本想先去见长老们的,不过既然碰上了那刚好,胧,把天道众毁掉吧。如果可以把天道众毁掉的话,我会对胧刮目相看的。” 胧惊诧地瞪大了双眼,连虚都皱起了眉头。 “你又想做什么?”虚的语气终于带上了几丝怒意。 樱井玉子还是那副随意的模样,闻言托起腮,眨了眨眼,沉吟道:“对哦,胧一个人可能不够……虚大人也去吧。毁掉天道众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哦。”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虚沉声道,他实在是受不了樱井玉子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了。 樱井玉子皱了皱鼻子,慵懒地站起身,随意地侧了侧身躲过意外向她刺来的苦无,走到虚面前,打量着他垫肩上的羽毛,懒洋洋道:“我最近意识到了一件事。” 虚俯视着眼前的女人,“什么事?” 樱井玉子拔了一根羽毛举到眼前细细欣赏,“就……唔……怎么说呢?虚大人或许大概应该能明白的吧,就很生气的那种。” 虚握住了樱井玉子举着羽毛的手,樱井玉子好似并未察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比如啊……像是胧之类的话愤怒或者抱怨都是理所应当的,连被杀死了最爱的老师的高杉先生说不定都会给他一个自白的时间,但是我们两个的话就做不到……不是吗?” “什么意思?” 樱井玉子温柔地挣脱了虚的手,浅笑着缓缓抬眼,在看清女人眼神的瞬间,虚呼吸一窒。 “什么意思的……我们是不被接受的呀,虚大人。不仅不被世界接受,连被彼此接受都无法做到。这也太可怜了吧,想想都要哭了。真的哦,我会哭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呢,虚大人要和我一起哭吗?两个人一起哭的话说不定会增进感情呢,到时候就不会再这么孤独也说不定哟~~” “发生了什么事?”斟酌了许久,虚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樱井玉子瞬间垮了脸,扔掉手中的墨绿色羽毛,侧目看向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没什么。” 看,就是这种态度。 虚把上一秒还因为樱井玉子的异常而忍不住有些担心的自己塞到垃圾堆里,想了想,把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又提了出来。 “我要毁掉地球。” “哦,那加油。” 等着樱井玉子问为什么或者直接说不可以的虚:…… 被期待着的樱井玉子根本没有把虚的话放在心上,她捕捉着跳到半空的神威的身影,发现自己又意识到了一件根本不想意识到的事。 什么嘛……连这个都不喜欢了。 其实赤砂之蝎说的……她心存死志的事是真的也说不定呢。 活着没意思的话想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就算再回去好了……好像也没有意义噢…… 真是没办法呢…… 樱井玉子回眸,脸色平淡,“如果你真地又要毁掉地球的话,顺便用这个吉田松阳心爱的世界来为我陪葬吧。”你的性命可不是能够威胁我的东西,虚大人。 抱歉啊,松阳老师。 我…… 虽然约定很重要…… 不过呢,果然…… 我还是不想做一个人类了。 原谅我吧。 嘛……不原谅也无所谓啦。 毕竟…… 我可是从来没有哪怕一瞬间是不憎恨你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好了变态了变态了彻底坏掉了啊啊啊赶紧回去啊啊啊不想写坏掉的玉子心好痛QAQ 第78章 etc. 生活给了我想要的东西,同时又让给我意识到那其实没什么意义。 ——萨特 * 相信我们可以就这一点达成一致意见,即在樱井玉子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一瞬间是没有生活在孤独之中的。 她身边从来不缺少关心她照顾她的人类,其中也不乏能够将绝望的孩子拉出泥潭的优秀人才,但这些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能量大到足以将樱井玉子拽出她的泥潭,盖因樱井玉子就是泥潭本身。 樱井玉子是不久前才意识到这一点的。在那之前,她或许被许许多多人警告过,甚至自己也有一点儿隐约的察觉,但真真切切地意识到的话,还要数那一天。 那天,坂田银时叫她清楚地意识到所谓的“世界”到底指的是什么,叫她意识到没有人能理解她。 然后樱井玉子感受到了孤独。 无数人都把自己对樱井玉子的看法强加到樱井玉子身上,说她是什么的都有,于是她就可以是任何东西了。 野兽?可以。神灵?当然也可以。 只有这两种东西会喜欢孤独。 可是樱井玉子不是野兽,更不是神灵。 这才是真相。 她不是。 她真地不是。 没有人会喜欢孤独。 在我们谈论“樱井玉子的孤独”时,其实我们谈论的是吉田松阳这个人。 如果没有吉田松阳,那么樱井玉子永远也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是孤独的。 不要不相信。一个东西,它就在那里,但是你没有意识到它,你看不到它,你感觉不到它,那么它就是不存在的。 樱井玉子一直生活在孤独之中,可是在遇到吉田松阳之前,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她根本就不明白这一点,她连孤独的定义都不明白,她无法感受到孤独,自然也不可能被孤独所折磨。 然而吉田松阳的教导让她有了“察觉到自己是孤独的”这一可能性,随即吉田松阳之徒坂田银时又彻底戳破了那层窗户纸,逼着樱井玉子不得不直面摆在眼前的真相——她是孤独的。 吉田松阳告诉了她“孤独”有多可怕,“孤独”几乎是原罪,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摆脱这一原罪……然后现在樱井玉子意识到了自己是孤独的。 樱井玉子的顿悟里包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不同的人和事,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情感纠缠,其实全都殊途同归,归根到底也就两个字——孤独。 如果樱井玉子不想被孤独所粉碎,她就必须要粉碎别人。 樱井玉子决定粉碎别人。 这一点还是吉田松阳带来的。 这是千真万确的。 如果没有吉田松阳告诉樱井玉子“孤独”有多可怕多可悲,樱井玉子就不会因为意识到自己是“孤独”的而痛苦得无以复加。她曾经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孤独的时候也好好地活过来了,没有遭受任何折磨。可以想见的,如果樱井玉子不知道“孤独”是可怕的,即使她某一天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是孤独的,她也能安然生活,或许还会享受孤独。 曾经,在没有人告诉樱井玉子“杀人”是一件不好的事的时候,她根本不在乎一个人的生死。她其实很喜欢那个陪伴了她许久的优伶的,他说的故事总能引起她的兴趣,他有着一口天赋般的嗓音叫他口中的故事听来娓娓动人……我爱罗杀了他,他死了,樱井玉子后来虽然时时想起他,却也没什么感觉,不会为此伤心难过。 然后,现在,她开始为我爱罗的死亡痛苦了。 即使我爱罗扔下了她,站到漩涡鸣人身边,樱井玉子仍然愿意原谅他,因为他已经死了,而且是她先抛下他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樱井玉子情愿我爱罗活着,即使不在她身边,即使站到她的对立面,她也希望我爱罗活着。 只要我爱罗仍然活在绝望里,她就永远也不会抛弃我爱罗。 不是我爱罗需要她,是她需要我爱罗。 被孤独所折磨的樱井玉子想念我爱罗,因为她发现我爱罗居然绝望到要到她这里来寻找依靠……是因为这样才想念我爱罗的。 樱井玉子真正渴望的不是我爱罗这个存在本身,而是比她还要悲惨的东西。 在漆黑的山洞里,樱井玉子下了这个结论。 她自己也不明白,是否当年她早已在潜意识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悲,所以才会那么宠爱我爱罗。 记忆是清晰的,她只是看不透。 …… 是不是的,其实也没有探究的价值了。 樱井玉子望着即将进入尾声的战斗,想了片刻,蓦地开口道:“蝎君,停手吧。” 赤砂之蝎分出一丝心神看向樱井玉子,却无法从女人平静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只能逼退神威几个跳跃站到樱井玉子侧前方。 神威可不会因为对手放弃就停手,相反地他兴致还正是高涨的时候,无论谁在即将那啥啥的时候被打断了都不会开心的。 于是神威冲赤砂之蝎冲过来了,于是樱井玉子伸手挡住赤砂之蝎,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中间。 这下,连一边的吃瓜群众阿伏兔都吓得头皮发麻,想要阻止却发不出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在神威的伞即将落到樱井玉子头顶的时候,他的颈间已经多了一把剑。 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停顿。 “咣当”一声,被削成两段的伞前端掉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神威头顶的呆毛转了转,眯眯眼对准剑的主人,轻笑道:“呀~看来骑士不止一位呢,我还真是看上了一位超级美丽的公主啊。” “杀死你父亲的人的确是我没错,可是你来找我的理由是什么?既然被我杀掉了,就证明星海坊主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你不是想要变强吗?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在弱者身上?” 樱井玉子觉得这个阿伏兔口中极其纯粹的孩子其实并不纯粹,真正的纯粹应该像德川茂茂那样。神威的表现前后矛盾。 “啊……为什么呢?”神威毫不介意自己的要害正被人控制着,动作自然地歪了歪头,以拳击掌笑道:“大概是很惊讶的缘故吧。虽然是个秃头笨蛋不过星海坊主好歹也被称为‘宇宙最强’,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这个弱小的存在。所以难道你是扮猪吃老虎吗?只会让骑士出场有什么好的,真正的公主就应该亲自下场和恶龙战斗才对啦~你说是吗?” 樱井玉子沉默了一会儿,侧目看向虚,语气淡漠,“扮猪吃老虎什么的不是哟,我确实很弱,这一点的话我的老师可以证明,当初因为很弱的关系整天被他惩罚呢。” 神威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还没开口,就听得樱井玉子继续道:“话虽如此,不过既然我杀了星海坊主,你又不喜欢我,那么被你杀掉也是没办法的事呢……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樱井玉子转身往门口走去,一直杵在门口的阿伏兔心下一紧,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神威清澈又欢快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啊勒?喜欢你?公主殿下指的是像你的骑士们一样连灵魂都被染黑的那种喜欢吗?” 连灵魂都被染黑? 呵…… 樱井玉子脚步微顿,回头,眼睫微颤,她扯了扯嘴角,张了张口,却不知为何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赤砂之蝎身上,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那种东西……不存在的啦。” 如果有灵魂那种东西的话, 樱井玉子, 我…… 我是连灵魂都厌恶的存在。 “所以你又想做什么?” 在只剩两个人的场合里,赤砂之蝎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什么呀。”樱井玉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望着窗外的星河出神。 看着安静的樱井玉子,赤砂之蝎想起了方才的那一眼。 赤砂之蝎从来没想过这个女人会露出那种表情,这不合常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赤砂之蝎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他很是不愿意去认同的结论。 “因为我杀了我爱罗?” 话说出口,不仅樱井玉子一怔,连赤砂之蝎自己都有些疑惑。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呢?刚才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刻意把他是杀害我爱罗的凶手这一点指出来?动机是什么? “不是哟。” 樱井玉子还是那种懒散的态度,这种态度成功激怒了赤砂之蝎。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樱井玉子抬眸看向赤砂之蝎,却发现对方以一种非常具有穿透性的眼神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暗示着绝对要得到答案。 什么嘛…… 不要以为我只有你这个选择就得意忘形了…… 明明…… 暗自腹诽着,樱井玉子放下托着腮的手,转而把玩起自己的发梢。她平视前方,眼中有着赤砂之蝎看不懂的暗影。 赤砂之蝎看着樱井玉子,他从樱井玉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淡漠与疏离。 赤砂之蝎第一次不觉得樱井玉子美,他只觉得樱井玉子诡异。准确来说的话……是美得诡异。 他曾经也产生过相似的念头,但那时候这种感觉还没有这么明显。 “我真正喜欢的……好像不是我爱罗。” 樱井玉子的声音很轻,给人一种她是在自言自语的感觉,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在自言自语。当听众对她而言没有意义的时候,她无论说什么,都是在对自己诉说。 “我爱罗是比我还要悲惨的存在……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我也知道这是一个假象啦。事实是我爱罗很绝望,绝望到了找上我的地步,所以我就有了俯视他的资格。是他自己把人格降低的,在深渊底层的人其实是我才对。” “我……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啊。” “我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一点,我以为这件事在我这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错了。时至今日……”樱井玉子抿了抿唇,“被一个人也好一个国家也好……甚至是被所有人排斥讨厌憎恨,我都无所谓……” 樱井玉子看向赤砂之蝎,她眼中的疑惑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赤砂之蝎面前。 “呐……蝎君,我对天空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我对土地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它要因为浸透它的鲜血来怨恨我吗?就算答案就是这个好了……我对他做了什么坏事吗?他在我做坏事之前就死了,是他要我去做坏事的,是他教我这么做的,和我约定好的人是他哎!什么啊……一边利用我一边又憎恨我吗?这样也是可以的吗?真的吗?在人类这个族群里,这种事情是可以的吗?” 话音刚落,樱井玉子突然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气,“嘛……既然都发生了,那估计就是可以的吧。只要接受了这一点就好了,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接受这一点就好了……” 这样说着的樱井玉子从赤砂之蝎视野中走开,他很怀疑樱井玉子说的话是否是发自真心。 赤砂之蝎很怀疑樱井玉子是否有过真心。 第79章 小店主 樱井玉子当然不是发自真心,事实上她说的和想的正好相反。 樱井玉子一点儿也不觉得这种事是可以的,她更不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一点。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做得到的话,她想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摧毁。 樱井玉子的痛苦需要更大的痛苦来减压。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在江户城的岁月里,樱井玉子看着德川茂茂长大,很多时候她都扮演了一个保护者的角色,之所以在驾驭了德川定定之后依旧维持着原本的生活也是因为不想在德川茂茂面前的形象碎裂…… 樱井玉子实在不明白那个人,难道她小时候长得很像坏人吗?难道她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能叫人一眼看出她以后是个做坏人的料吗? 连她这样的存在都会因为一点点感情顾及德川茂茂的感受,他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活该吗? 走着神的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踱步回房,却不期然看到了超出她理解的画面。 樱井玉子停下了脚步。 她现在是在一艘宇宙飞船上,即使装备很豪华它也照样是一艘宇宙飞船不是百货大楼,所以……谁能告诉她…… 这家开在走廊正中央的店面是怎么回事??? 樱井玉子眉心微蹙,惊疑地打量着这个好似突然出现的商店,鬼知道为什么这家店随身(?)携带的庭院里还有花草树木,这里可是飘在太空里的飞船欸…… “吱呀~~~” 厚重古老的木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樱井玉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旋即眉心的褶皱愈发明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她转身就往回走。 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站在那里总不会是一种好选择。 “呀~有客人来找呢~” “呀~欢迎光临~~~” 樱井玉子好奇心一点儿也不重,置若罔闻地往回走,然而身后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吸力,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樱井玉子转身,走向那家店的入口。 樱井玉子看到了两个小女孩,一个梳着灰蓝色的双马尾,一个是嫩粉色的小短发,他们都穿着蕾丝公主蓬蓬裙,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井玉子暗自使劲尝试着挣脱那股无形的力量,不过很快她就确定了以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逃离的,所以直接放弃,反而还主动顺着力道往里走,目不斜视地忽略了两个好像门童的小女孩。 一扇画着月亮的纸门,被疑似门童的两个小女孩推开后,樱井玉子在稀薄的烟雾中看到了这个商店的主人。 短暂的沉默。 樱井玉子轻笑一声,带着几丝刻薄的嘲讽,走进了房间,“真是让人惊讶呢,本来看这阵势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结果只是一个未成年穿着大人的衣服偷偷躲在连件摆设都没有的房间里吸烟吗?” “啊……被吐槽了呢。” “绝对是被吐槽了吧?” 四月一日君寻,原本是这间魔法商店的员工,后因次元的魔女壹原侑子消失继承了这家店成为店主,等待着重要的人归来。 虽然听起来是很高大上,不过才刚刚被吐槽过的四月一日君寻表示自己没有……呜哇!!! 视线终于落到客人身上的四月一日君寻瞪大了眼睛,露出几分久违的活泼神色。 好神奇! 看到真人的时候居然会…… 樱井玉子自动忽略掉斜倚在椅子上的少年投来的目光,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最后发现果然什么都没有,不由嫌弃地挑了挑眉。 “你是谁?黑心店家吗?为什么可以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我进来?目的是什么?” 四月一日君寻回过神,越发惊叹地打量着樱井玉子,“真是厉害啊,各种方面的……第一印象就认定这是一间商店了吗?” 樱井玉子微愣,“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不是吗?” 四月一日君寻放下烟管,站起身,拉了拉衣领遮住胸前的大片肌肤,“是倒的确是,不过从外观上来看这只是一栋普通的民居吧,玉子小姐真是拥有了不起的直觉呢。” 樱井玉子眉心微动,“因为听到那边那个小孩子说‘欢迎光临’,正常人都会想这是一家店吧?既然知道我的话,是想做什么呢?让我做店主夫人吗?” 四月一日君寻心知樱井玉子是在撒谎,不过都被调侃了,他也没心思戳穿,只带着欣赏的眼神注视着樱井玉子的面容,“因为玉子小姐有需要,所以才会看到这家店并且走进来哦,这是必然的,你我的相会。” 话音刚落,樱井玉子就嗤笑了一声,信步走到四月一日君寻面前,面带微笑地与身着艳丽服装的少年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绕过少年慵懒地靠到椅子上,托着腮,眼帘半垂。 “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需要,你又能满足我的什么需要。说得好听的话……有奖励哟~~~” 四月一日君寻心跳乱了一秒,他回头,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着和服、长发如瀑的绝色女人半躺在属于店主的长椅上,发丝倾泻,遮挡住女人的侧脸,只有那双暗淡无光的红眸格外显眼。 四月一日君寻微微一怔,名为“过去”的神灵在这个间隙袭击了他的心脏,叫他痛不欲生。 侑子小姐…… 明明……已经是…… 四月一日君寻沉默了一会儿,在一片沉默和烟雾中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漠,恰到好处。一如当年初见时壹原侑子对他露出的微笑。 “玉子小姐现在,正在迷茫吧?各种各样的念头,可以做的事太多的结果就是找不到真正想做的事,没有约束的结果就是没有范围。人类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欲望是其不可避免的组成成分,玉子小姐现在有什么欲望呢?” 樱井玉子直接趴在了椅子上,翘起腿,层层叠叠的绸缎堆叠在膝窝处,四月一日君寻这才发现樱井玉子穿的居然不是木屐而是寻常的布鞋。 从四月一日君寻的视角出发,樱井玉子在听他说话的过程中随意地翻了身,形状优美肤色嫩白的小腿缓缓屈起,长发似一条发亮的缎子晃悠悠地随意洒落,有几缕甚至垂到了地上。 四月一日君寻看到这个玉子小姐在他说完后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帘,暗红色的眸子移到右上角,眼尾勾出一丝淡漠与厌烦。 “我还不需要一个未成年来告诉我‘人类’的定义。欲望?我现在想要你死,这就是我的欲望。杀欲,针对你的杀欲。这就是我现在的需要,可以满足吗?旦那。” 四月一日君寻面色不变,“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东西,任何愿望的实现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既不能给多了更不能给少了,否则的话就会受伤。不多不少,完全对等,这就是这间店的交易规则。” “啊,好过分啊,特地把人家抓进来说要满足人家的愿望结果居然还要代价吗?小心我告旦那欺诈强买强卖哟~~~” 这句话显然是撒娇了,如果樱井玉子不是一脸厌倦地用棒读的语气说出来的话。 可是樱井玉子有着魅力值点满的嗓音。 别人努力一生也无法得到的才能,在她这里是俯仰可拾用之不尽的。 四月一日君寻继承这间商店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了,来来去去那么多不同世界的顾客,只有樱井玉子可以配上“顶点”两个字。阅历越多,就越无法相信这个次元中居然能诞生如此惊人的美。四月一日君寻想起自己看到的,恍惚了一瞬,语气不由添上了一丝语重心长的意味。 “玉子小姐,你难道不想回到你的世界,再见一见那个人吗?” 樱井玉子僵住了。 半晌。 樱井玉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眸紧盯着四月一日君寻,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她姿态上的镇定与她情绪上的慌乱完全相反。 那个人…… 樱井玉子紧盯着四月一日君寻,担心他看出她的不平静,可是视野却渐渐模糊,在逐渐消散的烟雾中,她看到躲藏在记忆深处的一片密林,那密林有着热带雨林的氛围,夏季最美。 从山洞里爬出来,在离洞口有一米左右的地方站一会儿叫双眼适应洞外的光线,走出去,带着几丝凉意的热气扑面而来,空气中散发着半腐的浓香,待久了会有种窒息的感觉。如果靠着山洞侧前方的大王树坐下,那个人的背影再往左看,那里有一丛灌木,灌木下有着一片快要枯萎的菌菇,那菌伞是艳红色的,上面有着乳白色的圆点,格外好看…… “……小姐?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心下一惊,悚然间回过神,正好撞进神秘店主的异色眼眸中。 掩藏好心情,樱井玉子眨了眨眼,透出几丝心不在焉,“怎么了?” 四月一日君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四月一日君寻还是没有告诉樱井玉子她流泪了的事。 “如果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就与我交易吧,玉子小姐,这是规则。只要你付出对等的代价,无论什么愿望……什么都可以,我可以……” 樱井玉子勉强自己思考着神秘店主的话,抚着衣袖的手却无意识地虚握起来,好似拿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毁灭世界也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能付出对等的代价。” “起死回生呢?” “也可以。” “……真的吗?不骗我?” “真的,不骗你。” “我知道了,那……” “在玉子小姐提出愿望之前,请先去看看你的游戏结局吧。” 四月一日君寻打断了樱井玉子的话。 樱井玉子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四月一日君寻转身引着樱井玉子往门口走,边走边说:“用玉子小姐的话来说,就是‘人类在遇到樱井玉子时的反应’这个游戏。你在一个冥顽不灵的男人身上遭遇滑铁卢了吧?现在请先去看看他的反应吧。” 话音刚落,四月一日君寻的手也放到了纸门上。 “等等,你在说什……”樱井玉子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她明白了四月一日君寻话中的含义。 四月一日君寻察觉到身后的沉默和不安,他叹了口气,缓慢无声地推开了纸门,将门外的世界展现在名为“樱井玉子”的女人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XXXholic! 时间设定是四月一日继承了店后的几百年,法力无边!星宿老仙!(你走) 肯定有很多私设,接受不了的就算当bug都可以求不喷嘤嘤嘤 其实就是再给玉子小姐一个外挂啦23333 第80章 etc. 在四月一日君寻原本看到的未来里,坂田银时等人去吉原探查星海坊主死亡的真相,夜兔神威出现,揭露了一切,然后樱井玉子死亡。 这是本该出现的未来。 可是一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突然出现,赤砂之蝎的存在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动,现在神威还在宇宙中,坂田银时等人却已经见到了夜王凤仙。 由此而产生的未来…… 四月一日君寻垂眸让开位置,抬手示意樱井玉子上前,然后他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留下樱井玉子一个人接受逼到她眼前的现实。 “四月一日越来越像大姐了呢!” “是的呢是的呢,越来越像了呢。” 被樱井玉子认为是门童的小全和小多手拉手转着圈,欢快地说。 四月一日君寻象征性地笑了笑,低着头,打量着手上的烟管,叹息道:“侑子小姐说过的吧,所以……她的缺陷要她自己去发现,要她自己主动想改才行,否则的话没人能帮她。”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对呀,四月一日直接告诉她就好了呀,她什么都不知道。” 十月一日君寻摇了摇头,“不行。这个存在已经被语言害得够惨了,我可不能成为共犯。” “但是好羡慕呀,小多也想要变得那么漂亮!哪怕只是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就好!这样的话四月一日也一定会爱上小多的!” “才怪!四月一日爱的是小全啦!” “哈哈哈……为人所爱可不是那么值得追求的东西,至少对于樱井玉子而言是这样的。” “嗯?” “咦?” “他们的爱是囚牢,把她困住了,她眼睁睁看着拘禁自己的城墙越来越高,却还要强迫自己听取老师的意见……很痛苦吧,玉子小姐。” “听不懂呢。” “嗯嗯,完全听不懂!” “嘛……你们就不用操心啦,对了,去泡茶吧,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给客人上茶实在是太失礼了。” “好哒!” “知道啦!” 四月一日君寻目送着小全和小多手牵手蹦蹦跳跳地离开,笑容渐渐消失,转化为无形的怆然。他回头,望着旁人望不到的画面,幽幽道:“真是令人伤感的一幕啊……果然,人类才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存在。” “你的温柔会成为刺向她的一把剑,坂田先生。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对于樱井玉子而言,或许你才是最残忍的人也说不定呢。” · 阁楼内。 夜王凤仙被一群人呈扇形包围着,这群人的组成成分极其复杂,既有宇宙最强佣兵种族夜兔,也有攘夷战场上绽放光彩的前攘夷志士,还有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幕府下属见回组…… 见回组是佐佐木异三郎带来的,在和樱井玉子搭线的激进派攘夷势力鬼兵队总督高杉晋助达成了大体上的一致意见后,佐佐木异三郎回到江户城,却发现他只是出去找了个盟友而已,世界就不一样了。 樱井玉子的护卫队守在港口边,那里是樱井玉子最后出现的地方,结合将军收到的信息,樱井玉子应该离开了地球。 然后他们就无所事事了,然后那个打着伞的团子头小妹妹就挖着鼻孔说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先去趟吉原找大胸姐姐……不……找夜王凤仙吧。 说完,小妹妹举起伞打了一下在一边咸鱼的坂田银时,说都是他的错,害得她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小可爱都被污染了! 然后坂田银时暴躁地咆哮道才不是他的错,当初玉子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她和他住一起的时间久得多了也没见玉子被污染,明明就是你这个白切黑的暴力萝莉自己堕落! 然后两个人就你踹我下三路我插·你鼻孔的打起来了。 如果不是之前有些习惯了这一行人的尿性,或许他还真会被假象所蒙蔽也不一定。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坂田银时一脸生无可恋地被神乐按在地上揍之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跟着万事屋三人组去吉原了。如果……如果事情真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么…… 当樱井玉子站到门口往外看去,而四月一日君寻也离开了的时候,地下吉原的剧情正好发展到神乐质问夜王凤仙和星海坊主的死亡有没有关系。 从樱井玉子的视角看过去,夜王凤仙背对着她,顶天立地孤立无援地站着,那壮硕的躯体中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在她的视野中,坂田银时还是如往常一般万事不上心的懒散模样,只有微窄的眼皮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樱井玉子其实是知道的,她刚说完就知道了,坂田银时并不相信她的解释,所以那时候才会想着转移话题把德川茂茂和桂小太郎拉下水。如果没有后来的事端的话,她一定会早做准备的……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被她折磨了八年的凤仙现在一定很畅快吧,现在的他拥有了伤害她的权力,他绝对不会手软的。 不过即使如此,如果那个店主真地可以实现她的愿望的话,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就没有停留的价值了。 如果真地可以再次见到那个人的话…… 反正她已经警告了虚,春雨那边也解决了,天道众……如果她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话,胧一定会完成她的遗愿的。这样看来,唯一……算了…… 樱井玉子把视线从坂田银时身上收回来,转身想找那个店主谈生意,哪曾想还没迈出步子,楼下就传来了凤仙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 “没错,杀死星海坊主的人正是老夫,是我夜王凤仙杀了神晃。” 这话一出,不仅是樱井玉子,连坂田银时都愣住了,更别提早对真相有了定论的佐佐木异三郎。 樱井玉子转身,长发飞扬出一个圆润的弧度,长长的刘海划过卷翘的眼睫,樱井玉子眨了眨眼,双唇微张。她居高临下俯视着凤仙的背影,她看不到凤仙此刻的表情。 凤仙此刻面无表情,似乎他刚刚只是说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坂田银时一巴掌把神乐糊到身后,上半身前倾到了极致,“真的?真的是你杀了星海坊主?八年前,为了抢走玉子所以杀死了星海坊主?” 凤仙非但对坂田银时的震惊无动于衷,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很奇怪吗?坂田银时,我们在谈论的人可是樱井玉子。那样一个女人,为她杀人难道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吗?还是说你觉得老夫没本事杀死曾得到‘宇宙最强’这个称号的男人?” 坂田银时嘴角一抽,偏偏又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只能站直了,重整旗鼓,眼神如剑。 “不惜与‘宇宙最强’战斗甚至杀死对方,结果却把战利品当作筹码送到了江户城吗?这可站不住脚啊,老头。” 凤仙面不改色,不假思索地说:“是玉子夫人的决定,虽然老夫倾慕其美貌,却也不能强迫她待在我身边。因为尊重玉子夫人的决定,所以才放手的。” “这不对吧,玉子说的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联系你,你却……” “该死!!!” 神乐面色狰狞地高高跳起,盯着凤仙的双眼缩小到了极致。 事发突然,坂田银时阻止不及,只能看着凤仙轻松避开神乐的攻击,然后一拳把少女打飞了出去。 “神乐!”志村新八担忧地大喊道。 “啧。” 坂田银时收回视线,面色严肃。他拔出洞爷湖木刀,刀尖对准明明四面楚歌却目中无人的凤仙,沉声道:“既然好好问你不说,那我就打到你说!” 凤仙耻笑了一声,和坂田银时战斗到一起。不久,神乐和志村新八也加入了战局。 一层又一层的走廊上,被吉原所圈禁的女人默不作声地望着、等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见回组的人聚在战场外,组长佐佐木异三郎和副组长今井信女站在一起,观察着凤仙和坂田银时的实力,心下各有思量。 打破沉默的是面瘫一号佐佐木异三郎,“信女,这个男人,你怎么看?” 回答的是面瘫二号今井信女,“不想看。”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个冷笑话之后,今井信女才淡淡道:“和松阳老师的描述一模一样,是个强大又温柔的人。” “那玉子夫人和吉田松阳的描述是一样的吗?” 佐佐木异三郎问的很快,快到她很有可能一个没反应过来就顺嘴秃噜出来的地步。 今井信女话到嘴边,缓缓合上嘴,冷冷瞥了佐佐木异三郎一眼,随即扭过头,平视前方,“你还记得吧,你说过的话。” “啊……”佐佐木异三郎推了推眼镜,“那个女人不是我可以接近或者利用的对象。” “知道就好。” “话说回来,看来吉田松阳真地对你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呢,真地不能告诉我吗?真是过分啊。” 今井信女暗暗翻了个白眼,随即眼神微凝,她的声音低了两分,连语气都带了一丝不确定,“以后再说吧,等我……解决了一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之后。” “问题?” “烦死了,快看,白夜叉他们要输了。”今井信女冷漠地转移话题。 佐佐木异三郎无奈地摇头,没忍住抱怨了一句,“就算要转移话题,好歹也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坂田银时的落败不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吗…… 对方可是那个站在夜兔一族顶点的夜王凤仙啊。 第81章 etc. 当最后一个顽强战斗的坂田银时被一伞戳进墙里的时候,佐佐木异三郎下了结论,这场战斗,胜者是夜王凤仙。 然后他就被飞速打脸了。 以月咏为首的吉原自卫队加入了战局,为万事屋三人组赢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而后一番车轮战,即使是凤仙也渐渐支撑不住,可是与凤仙相比,还是坂田银时一方要更接近强弩之末。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开始被神乐砸出的洞外渐渐升起了光亮,早就被残垣掩埋住的神乐没有收到照射,但是气喘吁吁地站在大厅正中央的凤仙此刻就成了一个靶子。 阳光如丝如剑,缠绕穿透进他的五脏六腑,皮肤表面开始干枯爆裂。 凤仙急忙躲藏着,还要分神避开坂田银时等人的攻击,渐渐落入败境。 坂田银时满头满脸满身的血,自己的,别人的…… 攘夷战场上,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不是身着白衣一头银发的白夜叉,而是白衣被血染红的白夜叉,这说明夜叉战得正酣,嗜血,且无敌。 “给我说实话啊……你个色老头!!!” 仿佛是在回报凤仙刚刚把他戳进墙里,坂田银时积蓄力量,在木刀打到凤仙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凤仙打飞了出去。 倒在一片断井残垣上,凤仙一开始还想要挣扎逃脱,但很快他就放弃了,颓然地放松了身体,迎接着自己的命运。 凤仙听到坂田银时拖着长剑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像死神的声音,他听到自己的皮肤和血管正在爆开,惩罚他竟然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凤仙眯上眼,似是怕被刺眼的太阳给灼伤,幻象中的樱井玉子渐渐清晰,他看到樱井玉子朝他露出了一个羞怯、温柔的微笑,那毫无疑问是可以融化他的微笑。 凤仙看到樱井玉子的眼中渗出泪水,她却恍然未觉,好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泣,对泪水的存在也不甚了解。 凤仙想笑笑,可是他没力气了。他缓缓合上双眼,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那个明媚鲜妍的女人带着浓墨重彩驻扎在他的世界里,不容他躲避隐藏。 “杀死星海坊主的人,是谁?” 坂田银时的眼睛被鲜血染红,他的视野中一切都带上了不详的血红色,他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但最痛的地方并不是身体。 没有等到回答,坂田银时不折不饶地又问了一遍,“杀死星海坊主的人,是玉子吗?” 听到樱井玉子的名字,凤仙再次睁开眼。 他艰难地张开嘴,仿佛用尽了求生的力气,“不是。是我,是夜王凤仙杀的,杀人凶手……是我。” “你在说谎。” “杀人的……是我。”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是我杀的……和她没有关系。” 坂田银时越听越痛,几近痛不欲生,他甚至无法分清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痛苦。 就在这时。 就是这个时候。 美如神祗,光芒甚至能与太阳争辉的女人迤逦而来,越过惊呆的吉原住民越过惊讶的见回组,越过坂田银时,跪坐到凤仙身侧。 “玉……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的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微笑,她望着凤仙的眼神是温柔的。 “是我,夜王大人。”说话间,樱井玉子扯断了腰带,华丽繁复的十二单顷刻间松垮,将坠未坠。 樱井玉子一直凝视着凤仙的脸庞,她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凤仙甚至怀疑这是樱井玉子所能拥有的全部的温柔。 一层又一层的衣服盖在凤仙身上,阻隔了杀人的阳光,凤仙觉得好受了不少,可是他依然无法相信樱井玉子居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身上只剩一件纯白单衣的樱井玉子双手交叠置于膝头,背脊挺直,脖颈微低,她凝视着凤仙迷茫的脸,突然间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拉回了坂田银时的神智,然而他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此刻,樱井玉子眼中只有凤仙。 “夜王大人,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吗?你看,太过耀眼的东西会刺伤你,只有我才能救你噢。来吧,来我这里,和我一起在黑暗里肆意妄为不好吗?” 即使是此时此刻,听到这话的凤仙还是只想冷笑。 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这种事…… “玉子小姐……”凤仙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的气管要碎裂。 “嗯?” “对于老夫而言,玉子小姐是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存在。” 樱井玉子眸光微闪。 “实在是太耀眼了……无论再怎么努力,就算拼命伸出手,也无法触及你的发梢。我是一个连阳光也厌恶的生物,却狂妄地爱上一个比太阳还要可怕的女人,我的爱里充满了污浊的绝望……” 或许那闪动的光芒是将死之人的泪水反射的。 “如果你能消失就好了,如果你能更残忍一点就好了,不要用那种伤人的真实对待我……不……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不爱你,我是爱着你的。” “一直以来,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玉子小姐。” 短暂的沉默。 “我知道。” 樱井玉子的声音不同往常。 在凤仙逐渐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樱井玉子微笑着揪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那发根还连着一小块带血的头皮,他看到伤口顷刻便被厚重的黑暗掩盖,仿佛从未存在。 樱井玉子将自己的头发缠绕在凤仙手腕,然后她握住了凤仙伤痕累累的手。 “对不起,夜王大人,我很抱歉。” 樱井玉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乞求对方的原谅,即使她知道对方并不怪她。 凤仙扬了扬嘴角,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樱井玉子等啊等,等啊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凤仙的回应,于是她就明白了,凤仙死了。 好暖啊……太阳。 樱井玉子俯身,躯体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她抱住凤仙的头颅,长发从白绸上滑落,散在刚死的男人身上。 这片空间里的空气被抽干了。 良久。 樱井玉子直起腰,一边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站起身,旁若无人地往回走。 旁观到现在的坂田银时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玉子,你要去哪儿?” 樱井玉子像是才发现坂田银时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铺天盖地的疲累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流泻出来。 “我……”樱井玉子终于整理好情绪,她又笑了,笑得像个濒临破碎的人偶,“银时,杀死星海坊主的人是我,如果你要带着神乐找我报仇的话,请随意。” 樱井玉子转身欲走,却被坂田银时拽住了手腕。 站立不稳的坂田银时一阵踉跄,连带着樱井玉子的半边身子也跟着坠了坠。 樱井玉子惨笑着纵容了坂田银时,她偏过头,仰视着神情复杂的坂田银时,扯了扯嘴角,“你要现在就杀了我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没有任何理由吗?” “对的。” “即使对方才救了你的命?” “没错。” “你害两个小孩子成了孤儿?” “正是如此。” “这才是你吗?” 樱井玉子张了张嘴,又徒劳地闭上,她微微低头躲过坂田银时的注视,又在对方的怒吼声中抬起了下巴。 “看着我!你也会有心虚的时候吗?!” 樱井玉子不抱希望地甩了甩手,没甩开,于是就放弃了,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仰视着坂田银时,上抬的下巴没有一丝矜傲之气,反而显得更加的低声下气起来。 “银时,我想过的,真的,我想过的,听你的话做个好孩子,我真地想过的。我只是做不到。” 樱井玉子的语气比方才凤仙的语气还要虚弱,坂田银时身体猛地一震,那恐怖的痛苦再次降临,天地之大他无处容身。 没错。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全部的全部,所有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既然如此。 被世界所排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本该如此。 我活该。 没错。 我活该呢…… 坂田银时的声音都在打颤,他拒绝那敏锐的直觉所警告的一切。 “做不到也没关系啊,真的真的,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孩子的玉子……讨人厌的玉子也好惹人喜爱的玉子也好重点是玉子啊!我想要的只是玉子而已……喂,你的罪过我会承担的,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所以够了,不要再走了,我追着你的脚步就像一条追着跑车的流浪狗,我已经累了,拜托,玉子,不要再走了,你要去哪里?我在这里,你到底要去哪里?” 短暂的沉默。 “很痛苦吗?” “当然痛苦啊!痛得不得了,疼得快死了。” 樱井玉子吃力地勾了勾唇,她已经足够疲累了,却还要努力安慰坂田银时。 “那就不要爱我了,和我分手吧,不要再把我看作你的女人了,你对我也不再有任何责任。” 话音刚落,坂田银时就把樱井玉子揽到了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人,他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怀中的女人。 不用学大道理,不用做一个好人,甚至连一个人类都可以不做,他的玉子只需要乖乖地坐在他怀里玩他的衣服就好,不喜欢世界的话就不去看世界,只要看着他就好…… “银桑……我其实从来没有把你看作我的女人。” “那银时把我看作什么?” “家人。” 醇厚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响,碎裂的是无形无质的痛苦和绝望,一如当年,望不到边的尸体和战场,黑暗的未来和可怕的孤独。 第82章 天然卷 我居踞碧空 神秘如斯芬克斯 如雪的灵魂与天鹅之羽的洁白相触 对扭曲作态的身姿充满厌恶 我既不哭也不笑 ——波德莱尔《恶之花》 * 家人啊…… 樱井玉子缓缓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听着坂田银时的话语。 坂田银时轻声说:“没有家人的我遇到了没有家人的你,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吧,我不该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满足得不得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地不满足了,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想要你变得更好,想要你明白我的心情,想要你也像我重视你一样重视我……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只要能在睡醒的时候看到玉子就感谢上苍的……” 何等感人的话语啊。 樱井玉子听着听着,渐渐地坂田银时的声音成了白噪音,她靠在熟悉的怀抱里,想起当年那个人抱着她去看战场,那个人的怀抱是冰冷的,似乎什么也不能温暖他。 那时候她没有提问的想法,或许她产生过疑惑,许多次的,她产生过疑惑,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口询问,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开口询问,所以那个人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因为没有人告诉她“杀人”是不可以的,所以她就肆意夺取他人的性命;因为没有人告诉她有问题就该提出来,所以她自始至终没有问过那个人,为什么你这么冷呢? 好冷啊…… 冷到叫人发抖,不愿接近。 真是太可笑了。 从回忆中抽身,樱井玉子眨眨眼把过往暂时放到一边,然后微微抬头,看了坂田银时一眼。 即使已经到了现在,她依旧在犹豫。 犹豫是因为不明白。 既然不明白的话就要问出来。 “银时,刚才明明很生气的吧,神乐是你新捡到的孩子吧,不是很关心她吗?我可是杀了她的父亲噢,把她变成孤儿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 樱井玉子感觉到在她说话的时候,坂田银时把她抱得更紧了,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地等待着。 坂田银时开口了。 “因为你很难过……因为你很难过。” 因为看到你悲伤的模样,我被吓到了。 给你带来痛苦,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所以……哪怕是和你一起被神乐…… 樱井玉子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拽住了坂田银时的腰带,却又听得坂田银时道:“没错,就这样吧。玉子,我们不是一直就是这样子的吗?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什么都可以给你玩。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彼此就好了。孤单的话抱住彼此就不会再孤独了。这样就可以了不是吗?” 真是个笨蛋。 樱井玉子下了结论。 短暂的沉默,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松阳老师说过,虽然又笨又不懂变通还很顽固,但世界通常都是因为这些人而改变的,我想他说得对。” 吉田松阳的名字是一个信号,信号弹飞速升空,迅速燃烧,绽放成洵烂的烟花,转瞬即逝的美丽。 今井信女握刀的手陡然一颤,她不可置信地瞪向倚在坂田银时怀中的樱井玉子,呵气成冰的寒意猝不及防从身体深处冒出来,嬉笑着渗透四肢百骸。 我知道了…… 原来…… 原来如此…… 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 松…… 松阳老师…… 怎么会? 阁楼里渐渐被晚春的日光照得暖了,这地界建造的时候就不曾考虑过会有阳光的照射,一应摆设建筑都求一个浓墨重彩鲜艳至极,只有这样才能在那各色的灯火掩映下透出几分酥人的暧昧,莫说自甘堕落的浪子,连心志坚定的武士都要心神摇曳,不知今夕何夕,醉生梦死。 吉原就和生活在其间的游女一样,是要于昏暗处欣赏的,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无法用脂粉掩盖的痛苦、老朽、枯败就都无处藏身了,看着竟有几分荒诞。 几乎要比那宽政扫荡还荒诞了。 最荒诞的是那个女人。 此时此刻,吉田松阳的声音和坂田银时的声音在今井信女耳边回荡着,她紧盯着那个女人,寒意透骨,如坠冰窟。 因为幼时不堪回首的杀手生涯,起比他人,今井信女对于人类的阴暗面要了解得更深,但即使是她也无法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樱井玉子这种人的存在。 今井信女想起不久前才见过的高杉晋助,那个被吉田松阳形容为“喜欢和银时别苗头但结果总是自己被气了个够呛的可爱小鬼”的高杉晋助,在敬爱的老师死后,他愤怒痛苦到想要摧毁害死了老师的世界。他坚信失去老师的痛苦只有让整个世界陪葬才能消弭。 可是樱井玉子呢? 迄今为止,哪怕算上胧,她已经见遍了吉田松阳之徒,可是只有樱井玉子,只有这个女人,这个被吉田松阳念念不忘的“好孩子”,她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对吉田松阳的怀念。 对于他人而言是无法承受的重量,对于樱井玉子而言却根本就不值一提。 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放不下心的吗? 松阳老师,可以从容地用微笑迎接死亡的你,唯一放心不下的弟子,你叫我一定要保护好的弟子,就是这样的吗? ——替老师保护好玉子吧。 保护好玉子? 保护她的什么? 保护她珍贵的性命,一无所有的思想,还是苍白骇人的灵魂? 今井信女不知道答案,她无法得到答案,能给她答案的人已经死了。 坂田银时没有今井信女想的这么多,他只希望在樱井玉子说完这句话后,他能听到他想听的,例如“好的,那我们走吧。”之类的话。 他不会伤害她的,他再也不会伤害她了,如果神乐要报仇的话他会和她一起接受的,生也好死也好只要在一起的话就没关系。 话说回来,他努力了这么多,为这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保护重要的东西,不就是因为自己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吗? 可是现在樱井玉子回来了。 他有了自己的重要的东西。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连武士道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玉子的。他的玉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做,所以他必须要保护好她才行,可怕的秃鹫和毒蛇都不能伤害他的玉子,因为玉子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什么漫画世界的人,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都是胡说八道!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怎么样都好……如果连自己最珍视的存在都保护不了的话,他又是为什么举起手中的剑呢? 这样想着的坂田银时感觉到怀中的玉子挣扎了一下,他不想放手,却不知为何卸了力道,那瞬间他好像被一种叫人恐惧的东西困住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从幼时就一直在恐惧的东西仿佛终于有了从深渊底部睁开眼睛的打算,他除了战战兢兢地等待以外别无他法。 樱井玉子低着头,后退了一步,然后缓缓抬眸看了坂田银时一眼,那眼神倦怠而冷漠,仿佛还带着一丝轻蔑,只是不知道针对的对象是谁。她松开拽着坂田银时腰带的手,从掌心开始慢慢远离,最后用指尖轻轻推了推那具鲜血淋漓的身体。 樱井玉子拍了拍手,似是想拍掉手上的残灰,又像是在吸引所有人去看她。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这样一个存在,她只要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你就无法再去关注其他的风景。 樱井玉子看了眼手心粘稠的血迹,那血液将干未干,或许是凤仙的也说不定。 樱井玉子笑了笑,她再度后退两步,她的动作看起来非常悠然,几乎带了一丝懒洋洋的意味,就像此刻照耀在众人身上的煦煦春日,铺叠出一片春光。 樱井玉子抬头看向站在阁楼走廊上的吉原游女,她的视线格外在一层楼层上停留了一会儿,那里站着一个很美的女人。然后樱井玉子的视线扫过见回组,扫过今井信女,扫过倒在地上的凤仙,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在坂田银时脸上。 樱井玉子此刻侧对着坂田银时,她偏着头,对着坂田银时笑了笑,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地冷漠。 在她的一系列动作中,最突兀的,也就是说,最活跃的一个动作是她大幅度地歪了歪头,下巴和脖子之间几乎要成145°角。 樱井玉子就这样看着坂田银时,坂田银时甚至能看到女人身后的断壁残垣间渐渐形成了一个裂缝,有什么他恐惧了几十年的存在即将咆哮而出。 “正因为我很相信松阳老师的话,银时,所以我才恨他的。抱歉,虽然我很想明白你的心情,但其实我并不明白,我以为的可能和你想表达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义。不过我确实很重视你,这是千真万确的。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里,我最重视的人是银时,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坂田银时周身一震,茫然又震惊地张开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是对于自己将要说的话又一无所知。 樱井玉子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把坂田银时扔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就是说,她的诉说对象不再是坂田银时,她关注的对象也不再是坂田银时。 樱井玉子又拍了拍手,整整齐齐的三下,她慢慢踱步,将周遭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从心里扔出去。 我一直以来都喜欢“看”这个动作啊,这一点倒是没变过…… 众人紧张又不解看着樱井玉子,他们看到樱井玉子突然笑了出声,那笑容中有种天真的缅怀意味,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 “大家好,我是樱井玉子,目前的身份是人类。” “没错,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不过我的确是一个人类没错。” “这具身体也好,这张脸也好,乃至灵魂,我都是一个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前两天因为放存稿的时候手抖点成发表了所以…… 今天多更一章么么哒~ 本章留言送红包哟~ 第83章 樱井玉子 他想为她拣去脸上的花瓣。然而花瓣拣之还有,渐渐看不到她的身体,为她拂去花瓣的他的手和身体也消失了。 ——坂口安吾《盛开的樱花林下》 * “或许有人知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从你们的角度去看的话我来自一本漫画中的世界。没错,《NARUTO》,这就是那本漫画的名字,用的是漫画的主人公漩涡鸣人的名字。漩涡君和我见过几次,那是我在木叶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他很喜欢我,就像其他人很喜欢我一样,他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着光,我其实不喜欢这种眼神,因为太刺人了,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打开折扇遮住脸。” “我的老师,吉田松阳,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对折扇有执念,他问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人吗?那时候我告诉他不是,而且那把折扇也不是那个人送我的,是在他死后我自己拿的。” “那个人……真是悲惨呢,直到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不允许我探究他的一切,他也不关心我的一切。他养大了我,告诉我要将这个世界毁灭……啊,抱歉,不是‘这个’世界,”女人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是我的世界。”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被固定住了,仿佛连呼吸都静止,时间只青睐那个正在侃侃而谈的绝色之人,对他人却不屑一顾。 “如果我不说的话,或许根本没人相信吧,居然会有人类对我视若无睹这一点,再怎么说……就是人类把我称作举世无双的珍宝的啊,会有人对我这样的宝物不动心吗?真的假的?看看我?会有人不为我心动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呢。不过这就是事实,那个人,对于他而言,腐烂的叶子都比我有价值。” “虽然如此,不过既然那个人说了要我毁灭世界的话,我当然会去做。毁灭世界是什么意思呢?那时候的我脑海中闪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想,那时候我真该好好思考一下的。明明一直蔑视人类的好奇心,可是临到头来,缺乏好奇心的我却因为这一点走向了毁灭。” “没错哦,被毁灭的不是世界,是我。” 樱井玉子信步到了半块砖石边,她抚摸着那砖石。 “说起来的话,‘樱井玉子’,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松阳老师曾经对我说,‘自我’是一个非常脆弱的东西。虽然当时我很生气,不过其实我是相信了他的话的。虽然自己整天都在说谎,可是对于他人的话语我却总是轻易地相信了。不过,现在,我觉得或许并不是这样的。” “所谓的‘自我’,难道不是一个非常恶心的完全不纯粹的东西吗?没有人的‘自我’是透明的干净的,它从产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周围的一切影响着,他人的话语、态度、行为……全都可以成为‘自我’的参照指数,然后根据起始点的不同融入不同的洪流之中。” 樱井玉子站了起来,她抬头,举起手,指向那个格外美丽的女人。日轮被樱井玉子一指,竟吓得接连后退,可是退到了墙边,屏气凝神了一会儿,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惊鸿一瞥,她却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扶着栏杆,心跳声震耳欲聋。 “你好,初次见面,刚才一眼就注意到你了呢,果然是很耀眼的女人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质吗?你身上有着很干净的气息,在一众脂粉中就像太阳那样耀眼,怪不得夜王大人会用你做借口呢,现在我明白了。” 樱井玉子放下手,转身走了几步,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是倦怠漠然的。 “相信在场的各位都知道,夜王大人是夜兔一族的。夜王,也就是说,他是夜兔一族的王,是站在夜兔顶端的男人。我很早以前就很喜欢夜兔一族,因为他们喜欢战场,只有战斗可以证明他们的存在价值,这和我爱罗很像。”坂田银时终于无力跪倒,“我很喜欢我爱罗,我很想念他,所以我喜欢夜兔一族,我以为我可以把夜兔一族变成我爱罗,所以我一直纠缠着夜王大人,希望他可以安安分分地成为我在这个世界的我爱罗。不过我没有做到。” “夜王大人当然是一个坏人,所以你们这些好人才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杀死他不是吗?” 樱井玉子看向那个眼下有一道伤疤的女人,歪了歪头。 “你刚才笑了吧,在银时把夜王大人打出去的时候,很感动很兴奋地笑出来了吧,我看得很清楚哦。你做得很好,只要有这座城市里的所有游女都是被夜王大人残害的这个信念,就可以无所畏惧地迎敌而上,哪怕对方是站在顶端的强者。真是太棒了。” “在我看来,人类的‘自我’并不是什么脆弱的东西,相反地它很顽强,浑浊到让人恶心。” 不知何时,樱井玉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人类是一种没有底线的生物,虎毒不食子,人类却没有这种限制,无论想做什么,只要有足够的理由,那么他们就会去做。夜兔一族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弑亲,我有幸围观了星海坊主和他儿子的战斗,非常精彩,那时候的我被感动了,所以砍掉了星海坊主的头颅。” 樱井玉子突然歪了歪头,“什么?我怎么杀得了‘宇宙最强’?” 樱井玉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似在演一个独角戏。 “嘛~真是愚蠢的问题呢,从我走进人世到现在,愿意为我而死的人类可谓是车载斗量,用我当借口杀掉别人的人类更是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有一个人曾经说过,只要樱井玉子存在的地方,就充满了杀戮。这句话并没有错。” “银时曾经说过的吧,就算沾到了淤泥也没关系,只要挺胸抬头地一直往前走的话,总有一天淤泥会干掉脱落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漩涡君,那时候漩涡君因为我杀掉很多人所以非常生气,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引发战争。那时候我非常恐惧,是第一次,被人拒绝,被人责怪,所以非常恐惧。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为人类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们对我说我可以为所欲为。” “那时候我很生气,我对漩涡君说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另一边的人。有喜欢和平的人,当然也有喜欢战争的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他没有同意我的话。现在我明白了,这才是正常的。正如银时不会去考虑有没有另一种情况的存在一样,漩涡君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地有完全邪恶的存在。” “可是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存在着的,这个世界上也有无论如何都无法甩脱淤泥的人的。不要说甩脱了……我就是淤泥本身。就算要甩脱,被甩脱的也应该是我才对。” “淤泥脱落之际,被暴尸荒野的不是别的,就是我。” “啊,”樱井玉子眨了眨眼,“抱歉,刚才我说到夜王大人对吧?啊不对……是松阳老师。” “松阳老师说的话是错误的。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或许。生命从诞生时起就没有可以依照的尺度?大错特错。每个生命从诞生时起就在接受着周围的一切,他人的话语、行为、态度……这一切都是初生的‘自我’的参照指数。因为接受了太多的东西,因为持续不断地被各种各样的东西进入,所以‘自我’就成了一个非常、非常浑浊的叫人作呕的东西。” “淤泥很恶心?真正恶心的是人类的‘自我’,也就是肮脏的人类本身。” “话虽如此,不过我也不会偏心到说人类没有任何优点。事实上人类有很多优点,所以松阳老师才会想做一个人类,所以他想让我做一个人类。”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夜王大人是最接近我的人类,想着或许总有一天我们能互相理解也说不定。不过旁观了方才他的举动后,我推翻了这一点。” “即使是在你们看来罪无可赦的夜王凤仙,也会为了保护我做出牺牲自己的举动,这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是不容饶恕的背叛。不过我并不憎恨他,我憎恨的只有松阳老师一个人而已。” “因为实在是太恨了,所以诱惑年少的胧成为我的工具,砍掉他的头。” 坂田银时看到了,他看到了,樱井玉子的背上,蝴蝶骨的位置,渐渐扭曲膨胀破体而出的深渊巨兽。 他看到那纠缠了他一生的恐惧在兴奋地嘶吼。 “我曾经向松阳老师讨要过很多次他的头,但是他不肯给,所以我就自己拿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银时,骸。” 今井信女全身一震。 樱井玉子抬起裙摆,慢慢上楼。 “我马上要去见那个人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我。认不出来的话也没关系,我会提醒他的。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以你为尺度所以被毁了一生这种事,无论是谁都该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吧?” “当一个人类对你做出这种事,他就剥夺了你成人的资格。” “虽然直到现在我依旧是个人类没错,不过我已经不想再做人了。哪怕是一只虫子也好,人类这种东西我已经厌倦了。嘛……说了这么多,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事,或许我只是突然产生了倾诉欲吧,毕竟我又不是会约束自己的人。” “我曾经很喜欢夜王大人,可是这样的夜王大人却被你们杀掉了,就像我爱罗被蝎君杀掉一样。或许因为他们都是坏人吧。因为他们是坏人,所以被杀掉也是理所应当的,是替天行道,是惩恶扬善,再正确不过。” “夜王大人是夜兔一族的人,也就是说,普通人每天都可以享受的阳光,对于他而言是威力强大的杀器,我曾经也在黑暗的山洞里待了许多年,不过我无法明白夜王大人对太阳的渴望。我曾经想断绝他的渴望,现在想想,当时没有成功真是太好了。” “我作为人类的一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诸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后也请像现在这样,秉着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这一信念,无所畏惧地斩杀敌人。如此,夜王大人也会为你们高兴的,他其实是你们这边的人,一切都是我的错。” “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但是纯粹的坏人却是有的。虽然对此不甚厌倦,但是我也无能为力。我因为这一点而憎恨着松阳老师。” “他撕碎了我,却没有缝补我的能力。在他轻率地用‘为我好’为理由希望我做一个好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个体强大到可以承载我的痛苦。” “没有人可以让我依靠。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使是意识到我需要帮助需要依靠的人,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帮助我。” “现在的我对于这一点已经可以淡然处之了,人生而孤独,我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一点。” “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恐惧的了。” “在我做人的这些年月里,我造就了许许多多的灾难,曾经我有一个名字是‘灾祸’,他们称我为‘祸水’、‘妖女’、‘魔鬼’……很多很多的名字,而我名副其实。有一个侍卫,他说他喜欢我,所以为了我好,他要把大泉大人做的坏事都告诉我,他说他希望我能明白大泉大人是坏的,而他是好的。他说只要我同意,他就把我从风之国带走,无论去哪儿都好,只要大泉大人能给我的,他都能给我,即使是大泉大人不能给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由’,他也愿意给我。” “我和大泉大人说了哦,我说这个侍卫很烦,所以大泉大人就把他杀掉了。大泉大人说既然惹我不开心了,那么这个人就该死,所有让我不高兴的东西都不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说这么说的。然后那个侍卫的妻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潜入到了我的宫殿里……” 樱井玉子停住脚步,侧头对日轮微微颔首,“你应该替夜王大人收尸。”她说。 樱井玉子继续拾阶而上。 “侍卫的妻子对我说我是贱人,她说我害了她的丈夫,还害得她失去了活下去的经济来源,她家里还有一对嗷嗷待哺的儿女。她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这样的恶魔应该去死,她说上天会惩罚我的。这侍卫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像当初的那个木匠?虽然不知道算不算,不过我的世界的确把我流放到了这里,死神说我是被世界所排斥的生物。” “不过现在我要回去了。” “之前和蝎君说要打回去,不过现在的我并不是这么想的,我回去只为了一件事。” “虽然并不恨那个人,不过,果然还是想当面问他一些问题。” 樱井玉子停在自己出来的房间前面,盯着纸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俯视着楼下的人类。 “好了,银时,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还是说一直以来都蒙上了自己的双眼呢?” “接近胧,诱惑胧,最后利用胧杀掉松阳老师的,都是我。这就是真相。” “承蒙其多年教导,不甚感激,故断其头颅以报。都说师恩难报,区区一刀怎么够呢?从今以后我也会一直记着松阳老师和他的教导,”樱井玉子再次转身,手按在纸门上,“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也不会放弃对吉田松阳的憎恨。” 用力推开纸门,裙裾飞扬,长发飘起。 “这就是吉田松阳之徒——樱井玉子,报答松阳老师的方式。” “砰!” 门关上了。 那名为“孤独”的深渊巨兽被关在门外,从此女人再也没有害怕孤独的必要。 第84章 银他爹(番) 月亮、象牙、乐器、玫瑰, 灯盏和丢勒的线条, 九个数字和变化不定的零, 我应该装作相信确有那些东西。 我应该装作相信从前确有 波斯波利斯和罗马, 铁器世纪所摧毁的雉堞, 一颗细微的沙子确定了他们的命运。 我应该装作相信史诗中的武器和篝火, 以及侵蚀陆地支柱的 沉重的海洋。 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 只有你实实在在。你是我的不幸 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 ——博尔赫斯《恋人》 * 从江户著名的歌舞伎町走出去,坐地铁坐上三站,然后再转入一条小巷,走出小巷,顺着樱花飘落的方向走上三百米左右,就到了松下村塾。 松下村塾传闻已经存在了很久,是沾染上历史尘埃的一间学堂,但真真切切地站在它面前,眼前是修剪整齐的庭院,耳边是学童朗朗的读书声,俗世温暖的烟火气便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神乐和神威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你推我我推你地跨过门槛。 “哟~又来了两个小不点啊。” “呜哇!!!” 冷不丁地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神威下意识地挡在了神乐面前,抬头,看到庭院中的樱花树间隐隐有一个人影。 这棵樱花树一看便年岁久远,树干几乎要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那树枝更是遮天蔽日,错综复炸的枝条上开满了一簇一簇的樱花,所谓的花海也不过如此。 轻微的响动声,树枝一晃,花瓣飘零,随着粉白色的花瓣飘落的还有一个穿着麻布浴衣的青年。 这个青年有着一头凌乱的银色天然卷,五官清秀中又带着几分英气,只有那绯红的双眼太过无神,好像常年睡不醒或者睡不着似的。 “你们是来拜师学艺的?正好,我是你们师兄,知道见到师兄时该怎么做吧?快点把身上的甜食都交出来。” 青年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用右手小拇指挖着鼻孔,懒洋洋地说。 神乐睁大了眼睛,不爽地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地把临行前妈妈放在书包里的布丁给拿出来了。 布丁! 限量版布丁! 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吃到的限量版布丁! 神乐眼睁睁看着“自己”把超级超级好吃的布丁双手递给了那个一脸废柴气息的死鱼眼! 然后神乐发现自家的笨蛋老哥也这么做了! 什么鬼?! 麻麻救命! 坂田银时两眼放光地一把夺过布丁,一手一个,吸溜了一下口水,连忙把布丁塞到怀里,然后才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板起脸,道:“神威和神乐是吧?你们老爸已经和松阳说过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松下村塾的学生了。啊,对了,我是坂田银时,能力的话你们已经看到了,‘绝对不会被拒绝的愿望’,这就是我的能力。” 坂田银时得意地耸肩摊手,“嘛~~~这次算是给你们上了入学的第一课,在松下村塾读书必须要明白一点,那就是坂田银时大人是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知道吗?” 话音未落,站在世界顶端的坂田银时大人就被真正站在世界顶端的吉田松阳一拳头捶进了地里。 “银时,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准欺负别人,更别说还是比你小的孩子了,你的羞耻心呢?” 脑袋上顶着个大包的坂田银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在乎自己被种到了地里,“那种东西早就被我忘在我老妈肚子里了,而且这个能力本来就是为了让我心想事成的吧,这就是天意啊松阳!是上天的意志!你要违逆天意吗小心被雷劈噢。” 吉田松阳微笑脸,“再贫嘴我就叫胧抱着你一天一夜,看你怎么办?” 坂田银时肉眼可见地萎了。 胧是松下村塾的大师兄,平时很有威望,他的能力是只要抱一下对方,对方就会对他产生亲近之意,拥抱的时间越长,产生的感情羁绊越深。坂田银时完全不想上一个不听话的学生的后尘。 “那个……你好呀,你就是吉田松阳,松下村塾的老师对吧?我是神威,这是我妹妹神乐,我们是来求学的。”神威笑眯眯地说。 吉田松阳笑得比神威更热情,“你们好,欢迎你们的到来,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宿舍吧。啊,布丁的事不用担心,待会儿银时会还给你们的,他只是闲得慌所以恶作剧罢了。” “哪里哪里,给师兄一点甜点是天经地义的事,松阳老师不用责怪银时师兄啦。”神威眯眯眼。 “哎呀,神威真是个好孩子呢。能力是什么呢?”吉田松阳眯眯眼。 “比不上各位师兄啦,只是一个鸡肋的能力罢了,‘遇强则强’。”神威双眼眯得太用力了,眼角都有了皱纹。 只有一个头露在地面上的坂田银时一会儿看看吉田松阳,一会儿又看看神威,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咦……好恶心啊你们两个。” 不知何时站到了坂田银时旁边的神乐一脸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一个眯眯眼就够恶心的了居然又来一个,恶心程度瞬间大于2阿鲁!老师也是,不要被我家的笨蛋老哥带坏了阿鲁!” 眯眯眼二人组:…… #今天的松下村塾也热闹无比# · 坂田银时从有记忆起就在松下村塾,用那个能力是死不了的吉田松阳的话说,银时就是他的孩子。 这话把当时只有一岁半的坂田银时给恶心得吐奶了。 然后他就能吃巧克力巴菲了。 “绝对不会被拒绝的愿望”。 只要他提出了愿望,无论是强大的人类,还是野性难驯的野兽,哪怕是空气和无形的存在,都会满足他的愿望。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有掌握使用方法也造成了一些损失……嘛,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很厉害的能力啦。 在松下村塾读书的人都是与生俱来就拥有某种能力的家伙,无论是假发的‘绝对被NTR’还是矮杉的‘被松阳老师偏爱’……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能力。 坂田银时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即使是废柴属性的他,在一个地方宅了这么多年也有点吃不消,他打算在樱花飞舞的季节出去走走。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猥琐脸]。 然后已经几乎被江户城里的所有女人伤透了心的桂小太郎和经常成为“伤害”桂小太郎的帮凶的高杉晋助也说要一起出去。 好吧,难得想旅游还摆不脱你们,一起就一起吧。 于是坂田银时三人就辞别了松阳老师和同学,开始了为期三月的环球旅行。 三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又都没有妹子,还摆脱了亦师亦父的吉田松阳的监管,那要干啥呢? 逛花街呗!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兴致勃勃地来到了江户城有名的五好企业“吉原”。 酒足饭饱,悠悠的丝竹声声声催人欲醉,最先支撑不足的是桂小太郎,不过桂小太郎不服输,以接下来的日子里都给坂田银时跑腿为代价换了一个“千杯不醉”的buff,于是最惨的又变成了高杉晋助。 超级有同窗之情的两个人邪笑着不住地灌酒,终于把人灌醉了。 目送着高杉晋助被一个游女扶着离开房间,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矮杉这厮居然还是贞洁小童男,说出去也太丢他们“松下村塾三人组”(什么鬼)的脸了。 两个人就喝着小酒听着曲儿地等着,等着等着就等来了脸黑如锅底的高杉晋助。 众所周知,游女所处的地方灯光一向不甚明亮,等到高杉晋助踉踉跄跄地走近了,坂田银时才发现高杉晋助不是脸黑如锅底,而是面色沉郁。 这其中的差别非常大,大到有那么一瞬间坂田银时差点下意识地发动能力问高杉晋助这是怎么了。不过还好,吉田松阳的教育是很成功的,坂田银时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地笑着躲到了桂小太郎身后,饮尽杯中酒,等着高杉晋助自己说出来。 然而坂田银时等得肚子里的酒液都晃晃荡荡的了,还没等到高杉晋助开口。 不是吧,这家伙真地生气了? 坂田银时不由心下踹踹,挪了挪屁股挪到高杉晋助身边,想搂过他的肩膀吧看他这脸色又实在难看,讪讪地收回手,还没等他来个倒打一耙呢,就见高杉晋助仰头饮尽酒壶中的酒(其实有大半都洒在了衣襟上),随即扔了酒壶。 乐声被酒壶滚落在地的声音扼住了咽喉,戛然而止。 在靡靡的音乐消失殆尽时,坂田银时听到了高杉晋助的声音。 “我刚才产生了幻觉。” 高杉晋助抬了抬眼,语气晦涩。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他说。 坂田银时愣了两秒,然后第一反应是,“梦中情人?” 高杉晋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坂田银时还以为这小子要怼回来呢,谁知道对方竟然一言不发,默认了。 默认了! 坂田银时瞪大了眼睛,“喂,晋助,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太不讲义气了啊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和假发的吗?” “不是假发,是桂!” 桂小太郎大声喊出自己的口头禅,然后歪着头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当初和五月太夫【哔——】还有【哔——】以及【哔——】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一个女人呢,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伊丽莎白。” 坂田银时无语了好一阵,然后一把把脑袋上具现化出的黑线都戳到桂小太郎身上,“你这个一点儿也不五讲四美的混蛋啊喂什么叫【哔——】和【哔——】啊喂小心被家长协会找上门啊天然呆!” 戳完人顺带又把人治好后,坂田银时半靠在榻榻米上,一脸颓废地挖着耳朵,语气中有几分隐藏不住的踟蹰,“我说啊,你们看到的女人什么样子?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还记得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记得啊?”这是完全不用理会的桂小太郎。 “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与其说是像梦醒后忘了梦的内容,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过这个梦,只是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好像本该有一个……”高杉晋助没有说下去。 桂小太郎在一边拿筷子敲着酒杯杯沿,声音清脆,声声催人,似是想把高杉晋助未尽的话语给逼出来。 本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不仅是高杉晋助在思考,天然呆的桂小太郎和颓丧废柴的坂田银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音乐声不知不觉间悄悄响起,只是乐声清幽,似乎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只小心翼翼地在寂静的空间中蜿蜒着,渐渐地就盛满了居室。 坂田银时想起当年自己看到的女人。 现在看来,他和假发还有矮杉都出现了一样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实际上也的确不存在的女人,但“看到”这个说法本身就有待商榷,与其说是“看到”,倒不如说是“感觉到”。 坂田银时感觉到自己本应该在看着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对他意义重大的女人,然而他却无法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 就是这种复杂难言的想法。 松下村塾三人组安静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月上中天,有一游女轻笑着提议今夜恰好是满月,不知各位大人要不要临窗而坐,对月共饮。 坂田银时就说那好呗,于是就拉着两个陷入了迷之沉默的人挪到了窗边的座位上。 两个游女一左一右拉开窗户。 月光卷着花瓣迫不及待地涌入了这片莫名显得孤清的空间中,夜晚的凉风伴着花香和酒香吹动了三人的头发和衣袂。 这夜月光沉重如水,缓缓流淌。 桂小太郎突然露出一个微笑,转换姿势正坐,挺直了背,拿过酒壶和酒杯,斟了三杯澄澈的清酒。 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默默举起酒杯,月光争先恐后地欢跃到酒杯中。 三人相互碰杯,饮尽杯中酒。 良久的沉默。 最先笑出声的是坂田银时,然后是桂小太郎,最后是高杉晋助。 刚才还被玄妙的悲伤笼罩着的三人此刻都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好似什么也无法在他们明亮的灵魂之火上染上灰暗的色彩。 “说起来的话,以前我问过松阳,为什么我们会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能力这件事。” 高杉晋助长长的刘海遮住眼,他靠在窗框上,闻言懒洋洋地说:“这个问题松阳老师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什么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之类的。” “笨蛋矮杉,那是《蜘哔——侠》里面的台词啦,松阳忽悠人的你也信,果然不愧是老师的小迷弟。” 高杉晋助今天不想和坂田银时计较,竟然也没呛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哦?那松阳老师是怎么回答你的?和忽悠人的话不一样吗?” “那可不是?我好歹也是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的男人呢!嘛……松阳说,我们的能力都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甚至有些能力连帮助自己都做不到,很有可能还会成为拖后腿的。但为什么我们会有这种奇怪的能力呢?虽然说起来都是身居特殊能力的人,不过其实根本就没有办法构成一个力量体系吧?和‘哔——解’啦,恶哔——果实啦之类的完全不一……” “说重点。”高杉晋助白了坂田银时一眼。 坂田银时撇了撇嘴,望向窗外的满月,“松阳老师说,或许我们上一世被什么人给亏欠了也说不定,所以这一世才会得到补偿。所以说上一世假发说不定是个经常NTR别人的花花公子噢。” “不是假发,是桂!还有百分百被NTR这种能力看起来完全不像补偿……额……咳咳……没什么。”桂小太郎的脸颊上浮起了两团红晕,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明显。 高杉晋助嗤笑一声,“听起来很有道理呢。虽然放在别人身上是悲惨的遭遇,不过假发的话一直以来都乐在其中吧。” 桂小太郎顿时炸了,“不是假发,是桂!一直勾引我女朋友的家伙才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啊摔!” “不是的话你脸红什么?” “因为喝醉了啊混蛋你的脸比我红一百倍好吗?!” 坂田银时面无表情地插嘴,“你忘了我刚刚给你的千杯不醉吗?” “没用啦没用,银时你已经是个废人了,我现在就觉得熏熏欲醉呢!” “哦,”坂田银时眼神死,“那我试试把你变成企鹅看有没有用。” 桂小太郎瞬间土下座,“对不起银时大人请原谅小子的无礼。” “银时。” 高杉晋助突然喊了坂田银时一声。 坂田银时微微一顿,放下早已空了的酒杯,垂眸打量着小几上的花纹,“怎么?” “你没给自己千杯不醉的BUFF吧?” “……没啊。”坂田银时隐约猜到了高杉晋助的意思,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回答了。 在心底深处,坂田银时想,或许最想这么做的人是他也说不定。 “回去后我会像松阳老师请罪的。不是说能力是一种补偿吗?上一世松阳老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也说不定啊。” “哈哈哈,我猜是他始乱终弃把你这个小迷弟抛弃了。” “滚!” 短暂的沉默。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桂小太郎挥了挥手,赶走游女和乐师,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又一段似乎很短暂但煎熬得不得了的沉默。 “啊啊啊银时你这小子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在我们面前发动能力要说话啊啊啊这种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临的寂静实在是太可怕啦喂!”桂小太郎鼻孔朝天地咆哮着。 坂田银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怼回去,而是“biu”一下站起身,身前的小几被推翻了也不放在心上。 “喂喂喂,假发,不妙啊,我的能力好像真地没用了啊失效了喂我去……其实你这家伙真正的能力是‘乌鸦嘴’吧所谓的‘百分百被NTR’也是因为你内心深处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不知不觉说出来然后成真了吧啊啊啊糟糕了真地糟糕了,松阳那老头子会杀了我的啊啊啊啊怎么办啊???” “不……不是假发,是乌鸦嘴?”桂小太郎一脸呆萌。 万年不变的正剧担当高杉晋助呵斥了一句揉着脑袋不停转圈的坂田银时,“银时,冷静下来,你再试试,这回说出来。” 坂田银时一听连连点头,抓耳挠腮地,“那个……那个……应该怎么说来着?啊,对了!世界哟,把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送到我面前吧!” 高杉晋助眉心微动,欲言又止。 一秒……两秒……三秒…… 近一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秒……两秒……三秒…… “砰!” 桂小太郎变成了披着床单的腿毛大叔。 “诶?明明是有用的啊……”坂田银时打量了一脸懵逼的桂·伊丽莎白·小太郎一会儿,随即转身,意味深长地盯着高杉晋助,一看就不像在打什么好主意。 高杉晋助却没有陪着坂田银时玩下去的兴趣了。 “够了。” 高杉晋助站起身。 “嬉皮笑脸什么的不用了,比起安慰我你还是先忙着安慰你自己和假发的好,我回去了。” 桂·伊丽莎白·小太郎[牌子]:不是假发,是伊丽莎白! 坂田银时挠着头目送着高杉晋助离开,苦着脸发出一声无意义语气词。 做不到啊…… 果然…… 在今晚之前,坂田银时已经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各种各样的许愿方式都用过了,可是都没有用。 虚无只能产生虚无。 唯一的真相只有可能是这个。 那个女人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即使他看到了,桂小太郎看到了,甚至连高杉晋助都看到了,那个女人还是不存在。 他们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无聊的结论……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看到。 连相貌都不知道……真是无聊。 坂田银时缓缓合上双眼,转身,面对着明月皎皎,睁开眼,绯红的眼眸中住了两个小小的月亮。 “不过啊……银桑总觉得睁开眼的话就能看到呢,那个女人……应该是悲伤的……” 那种……像要哭出来一样的神情。 明明有种历历在目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无法捕捉。 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他应不应该相信自己和朋友的感觉,继而相信那个女人是真地存在的?还是说……他应该相信,什么都不曾存在,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其实都不可信。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若他蝶梦庄周,那么他本应该相信的一切其实都不可信,只有那个女人实实在在。 不幸也好,大幸也罢,至少触手可及,纯真,而无穷无尽。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为了这首诗写的这个番外23333 本来想象火影一周目一样不同的人不同的番外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写出来也没用,反正……玉子小姐的存在已经被彻底抹杀了。 所谓的补偿,比起小情小爱,倒不如直接把银他妈变成一个理想乡,毕竟……嘤今年它还真有可能会完结啊啊啊啊啊QAQ 以后不会有二周目了,不过大结局后的总体番外里会根据情况出现一些番外吧~ 以上。 第85章 三世界 假设世上有无法命名的东西,那么它就什么也不是了。不妨说是不存在吧。 ——梦枕貘《阴阳师》 * “或许人生而孤独,但人绝不生而自由。没有人只属于自己,每个人都与他人相互联系着,与他人分享着某些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那时候…… “你的愿望,我确实知道了。” 樱井玉子…… “那么,请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吧。” 他…… “从你有意识以来,人类所给予你的所有名字,也就是说,你的一切。” 他收下这份代价。 从此这个次元里再也没有“樱井玉子”这个存在。 他原本是这么决定的。 四月一日君寻坐在面对着庭院中枯山水的走廊上,望着永不枯萎的樱花陆陆续续地飘落,眼前浮现的是在不久之前,他最近招待的一位顾客——樱井玉子递给他的一沓愿望。 没错。 几乎到人的小腿那么高的一沓白纸,上面写满了樱井玉子的愿望。 当日他看到樱井玉子回到店里,还没开口,就听得樱井玉子讨要纸笔,然后她就扎根在了书房,几乎连饭都忘了吃。 中途他没忍住好奇心借着送茶的机会悄悄瞄了一眼,却被樱井玉子看到了,樱井玉子问他做什么,他就把埋在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玉子小姐在写什么呢?这么认真……” 樱井玉子从纸面上抬起视线,落到他脸上,然后歪了歪头,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写愿望啊。”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已经写满字的高约一指的纸,默默地木了脸,“这些全都是?” “当然啊,反正你很方便,所以正好都由你来了。” 樱井玉子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不得不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再度确定道:“你真地有这么多愿望需要完成吗?” “嘛……”樱井玉子低下头,继续书写愿望,“旦那不知道吗?我可是被称为‘魔鬼’的女人噢,魔鬼,不都是贪婪的东西吗?我的贪欲可是无穷无尽的呀,请做好准备,如果敢虚假宣传到时候给我来一句办不到的话就杀了你。” 哦。 他默默等着看好戏。 只想着实现愿望,却忘了要付出代价……虽然这么说很刻薄,不过果然是樱井玉子会做出来的事呢。 然后他就花了两天的时间翻遍了樱井玉子的愿望。 然后他就沉默了。 四月一日君寻觉得很羞愧,因为他用了刻薄的眼光去看待一个自己并不熟悉,并没有资格去评价的人。 这种情况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是樱井玉子的过去给了他不好的预设印象,他虽可怜这个女人,却也难免抱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想法去看待她,所以才会产生了偏见。 正如樱井玉子所说的,人类的“自我”是一个非常混浊的东西,没有人可以纯粹。无论是完全的善还是完全的恶,都是不可能的。 在那个以忍者为主角的世界里,因为善恶失衡,所以诞生了樱井玉子这么一个无限接近“纯粹”的人类,可是后来一切失控,所以世界又将其排斥…… 嘛…… 四月一日君寻又看了一遍樱井玉子的愿望,最后下定了决心。 “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达成,可是相应地,你需要付出对等的代价,那代价可能是你所无法承担的。即使如此也要实现吗?这些愿望。” “要什么代价呢?性命吗,还是说灵魂?” “你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 “他人在你身上付出的所有感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你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这就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哎?” 樱井玉子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准确来说的话,她有一双美到让人觉得会说话的眼睛。 那红眸中其实什么也没有,无尽的虚无。 “我还以为我最珍贵的是我的美貌呢,原来连这么神奇的商店都觉得我的美是不好的东西吗?” “不是的,”四月一日君寻反驳得很快,他不想给樱井玉子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他想,至少在这些方面要对樱井玉子好一点儿,“珍贵的东西是不分好坏的,你拥有着难以描画难以想象的惊人之美,这的确非常珍贵。但是……” 四月一日君寻低头,缓缓抚过写满了字的纸面,声音轻了两分。 “玉子小姐,你拥有着比这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和他人一起创造的回忆,以及他人在你身上灌注的感情。” 四月一日君寻抬头,直视着面无表情的樱井玉子,有一种悲痛莫名其妙地席卷了四月一日君寻的内心,他觉得他成了伤害樱井玉子的帮凶。 “也就是说,付出代价后,我对他们的记忆就消失了吗?” “不是,恰恰相反。记得的……”四月一日君寻抿了抿唇,“就只有玉子小姐一个人而已。” “啊,那好呀,就这样吧。”樱井玉子不假思索地说。 四月一日君寻又愣了,他惊诧地看着樱井玉子,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丝不舍的情绪,然而他失败了,樱井玉子真真是心如铁石,毫不留恋。 四月一日君寻这才发现自己又错了。 “那个……虽然我没资格问,不过……玉子小姐为什么会写下这么多……” “你以为我是在无私奉献吗?付出的是我,获益的却是银时他们,你以为我是一个好人吗?” 不……也不是说就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啦。恶毒与善良,可以在同一颗心脏中和谐共处这件事我不是不知道…… 樱井玉子像是看懂了他的表情,她笑了笑,这笑容的含义极其明显。她笑,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表示自己并没有被激怒,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我希望茂酱可以生活在一个他所憧憬的世界里,就是这么简单。” “茂酱是……那个幕府的第十四代将军大人?” “没错。” “怎么会……连坂田银时先生都不关心吗?” “旦那,收取你该收取的代价,然后实现我的愿望吧。”樱井玉子移了视线,语调冷漠。 四月一日君寻还有些回不过神,“为什么?到底……我不明白……啊,,对不起,老毛病又犯了……” 他确实收取了代价,然后依着樱井玉子的愿望,将那个以武士为主角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理想乡,按照樱井玉子的要求分别赐予他们不同的能力。 但是,愿望和代价并不是对等的。 四月一日君寻也很无奈……就是这个老毛病怎么也改不了,太心软什么的…… 他只收取了以武士为主角的樱井玉子所能付出的一切,而私下保留了诞生了樱井玉子的世界里樱井玉子所拥有的羁绊。 这是不可以的,过去也有许多回他因为心软收取了不对等的代价,结果反而造成了新的灾难。 可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而且,即使是像樱井玉子这样的人,也应该获得一次机会。 无论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至少她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这是四月一日君寻的坚持。 而且……现在的樱井玉子是不合格的……如果要成为他的继任者的话…… “什么?你可以送我到某个时空去获得一个新的身体?”这是崭新出炉的地缚灵樱井玉子借着魔法商店的奇妙能力说出的话。 没错,在被收取了代价之后,樱井玉子就消失在了这片次元中。 虽然四月一日君寻开了后门,但因为现在的樱井玉子所用的身体是在银他妈的世界里形成的,所以连身体都失去了,只剩下从火影带过来的灵魂。 “没错,是一个刚形成不久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法则还不太完善,所以如果只是利用一下的话,凭我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 樱井玉子在半空中飘了飘,却是不答反问道:“我没看出来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帮助我呢?旦那,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四月一日君寻微微一笑,“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也没放在心上,“那好吧,不然飘着去见那个人的话,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以为我是厉鬼来索取他的性命呢。” 四月一日君寻心知樱井玉子是在说谎,无声地叹了口气,四月一日君寻缓缓推开纸门,回头向飘在半空中的樱井玉子伸出手。 樱井玉子握住四月一日君寻的手的瞬间,时空扭曲,一股庞大的吸力传来,樱井玉子连做一下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四月一日君寻拉着落入了另一个时空。 在那个以宝石人为主角的世界里,樱井玉子得到了一具由火欧泊组成的身体。 得到了身体之后,本来就是偷渡者的两个人也不打算作死,迅速离开这个时空回到了店里。 全身镜前,樱井玉子好奇地左转转右转转,抬手抬脚地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还有闲心感叹道:“虽然的确和他们说我不想做人类了,但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变成了一个石头精呢,可惜那座悬崖上没有珍珠,我更喜欢珍珠。” 四月一日君寻凝视着樱井玉子的新身体,满头满脑的都是不解。 明明宝石人的身体就是宝石的颜色,为什么樱井玉子的灵魂在进入了这块化形失败的火欧泊后形成的人形还会是原来的模样呢? 这根本就没有改变嘛! 说好的飘来飘去像果冻一样的头发呢?!说好的会反光的肌肤……哦樱井玉子还真一直肤若凝脂光泽莹润…… “好了,现在身体也有了,快送我去我的世界吧。这具身体太难受了,见过他后我就不要了。” 四月一日君寻被樱井玉子命令式的语气又噎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无奈地拖长了调子答应,“是~是~我知道了,玉子小姐早去早回哦,还有需要玉子小姐支付的代价呢,关于再见一面那个人这个愿望。” 四月一日君寻推开了纸门(任意门),纸门的另一侧是一片森林。 樱井玉子没有立刻上前,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勾出一个微笑。她朝着四月一日君寻微微颔首,用硬邦邦的手指抚了抚衣袖,然后跨出了纸门。 樱井玉子才走出去,四月一日君寻就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用力地松了一口气,摸着胸口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送过去了。如果可以从一开始就生活在那里的话,玉子小姐也会……呃……” 四月一日君寻突然间身体一僵,连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几秒。 这种……这种感觉是…… 四月一日君寻神情一肃,飞快地走到另一间房里,直直走向房中茶几上摆着的水盆。 四月一日君寻俯身,专注地凝视着平静的水面。 没一会儿,水面上渐渐荡漾出了一圈一圈的波纹,水面上倒映出的画面渐渐扭曲……等到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四月一日君寻也看到了刚走进森林的樱井玉子。 许久。 四月一日君寻木着脸直起腰,开始认真思考从此再也不见樱井玉子的可能性。 啊啊啊虽然是他把樱井玉子送到那个世界的战国时代不错但谁会想到樱井玉子刚走出去就遇到两个大人物在战斗结果被波及直接碎成了几十块啊啊啊啊! 啊啊啊虽然是他给樱井玉子出的主意重新要一个身体但……他也没想到樱井玉子这么快就把新身体给弄碎了啊啊啊! 宝石人的记忆都是在身体里的,虽然寿命悠长,就算碎掉只要粘回来就没关系,但……要是粘不回来的话丢掉部分承载的记忆也就永远失去了啊啊啊! 四月一日君寻后悔了,打脸打得太快太狠他有些没有反应……啊啊啊不对啊现在应该赶紧把樱井玉子救回来才对啊! 四月一日君寻欲哭无泪地往回跑,心道以后再也不随便下决定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都算是过渡的情节,估计也没人想看,所以尽量地简短了。 话说,打架的人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顺带玉子没有失忆哦,一开始的确想玩失忆梗但这样就太太太长了作者君支持不住所以算了,毕竟玉子只是灵体附身不是真地变成宝石人~( ̄▽ ̄~)~ 进化体玉子快要完成啦! 之后的路会比较顺畅,黑泥也比较少咯~~~ 第86章 那个人 四月一日君寻以为樱井玉子碎成几十块就是最悲惨的事了,谁曾想还有更悲惨的事等着他。 在他辛辛苦苦把火欧泊收集起来重新拼好之后,他发现……额……樱井玉子的灵魂并不在这具残破的身体上。 这就不妙了啊。 他的确有很强大的法力,但他不是无所不能的,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或许是现在或许是未来,他不是没有觉悟。 可是拥有了觉悟却还做不好一件事这是前所未有的。 四月一日君寻这下是真地想把不久之前轻率地下了决定的自己塞到马桶里了。 没有耽搁时间,四月一日君寻迅速回到了商店,开始搜寻樱井玉子的灵魂此刻到底在哪儿。 而此刻,因为四月一日君寻的考虑不周,刚到达火影世界就立刻被“分尸”的地缚灵二号樱井玉子正茫然地四下张望着。 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樱井玉子看向脚下,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刚才她已经试过了,她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将她禁锢在了这里。 她被困在了这片看着她长大的森林里,这个曾是她住所的山洞前。 此时此刻,樱井玉子在很认真地考虑一个问题。 她该怎么才能再次见到那个奸商,然后把对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虽然没有痛觉,但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的感觉……更别说现在又真地像地缚灵一样被困在了这个地方……嗯…… 说起来的话,她只要在这里等着的话,总有一天可以看到那个人的吧? 不对……既然她已经不存在于这方世界了,那么那个人也不会捡到她,更不会为了养育她来到这里…… 樱井玉子闭上了双眼,想要沉浸到黑暗里,可是她失败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灵,即使闭上了双眼,还是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不妙啊…… 樱井玉子坐了下来,把长发全都梳拢到一边,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发梢,还有闲心想自己会不会永远都被困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黑了十七次后,樱井玉子看到了第一个出现在她视野中的人类,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夫,挑着一个包袱,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生活的艰辛,他看不到樱井玉子,一无所知地拖着疲累的步伐渐渐远去了。 在这之后的许多年里,樱井玉子因为太过无聊,所以无师自通地叫自己的灵体陷入了沉睡,她以为她或许得睡到世界的终结了。 然而醒来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早得多。 还是第一次呢,这片森林居然有这么多人类涌入。 樱井玉子漠然地望着在树林间飞跃的忍者,他们带着沙忍村的护额。 认真来算的话,和她同岁的我爱罗现在估计都还没出生吧。 又过了二十三天,在一天清晨,森林中弥漫着乳白中又带着点儿蓝的稀薄的雾,稍远的地方,雾气要更浓重一点,简直像缓缓翻滚的牛奶。 樱井玉子盯着正在不规则运动的雾气出神,不知不觉间思绪抽离了现实世界。她想起那年早春,淡灰色的淡红色的雾气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姿态从山顶缓缓向山脚蔓延,她缩在木屋里仅有的一床草席上,从木板间的缝隙看出去,看到薄雾正在用自己的身体摩擦着空气,使得空气都带了一丝灼人的烫意。 那其实是错觉。 太冷的话反而会有种热的感觉,那时候她那么冷,坂田银时又出去了,她只能缩成一团,近乎绝望地暗自期盼坂田银时尽早归来。 那天坂田银时回来得很晚,可是她心里却只有满满的高兴,连一丝丝怒气都生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捡到自己的人发火。 她早在被那个人捡到的时候就注定了崩坏的命运。 这么多人宠爱着她,用一切有形的无形的珍贵的事物讨她的欢心,可是那个人却从来不看她一眼。他非但不宠爱她,相反地,他连她身上本该拥有的人性都要夺走。 樱井玉子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可以在没有要做的事时发呆上一年,却无法在等待的时候享受出神的乐趣。 不过既然是等待你的话,一百年一千年都好,我会等下去的。 哪怕是等到天荒地老也好,哪怕是到地狱里寻找你也好,请让我再见你一面吧。 请回答我的问题吧。 是你说的,我可以为所欲为。 是你说的。 你也是一个人类不是吗? 那么…… 迷恋我吧,爱上我吧,为我付出吧。 不要违逆你自己说出的话。 言语有灵,不是吗? · 又是一天清晨,伴着初雪,有一个忍者倒在了樱井玉子眼前的草地里。 樱井玉子看到忍者额头上带着的木叶护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毕竟现在她最多就能站人身后带来阴风阵阵。 东看看西看看,看着看着,樱井玉子发现人醒过来了,然后半跪着,挪啊挪地挪到了山洞里,然后洞口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做了几个简易的符纸陷阱。 樱井玉子蹲那儿看着那只手又缩回去,随后洞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个人应该是躲到更深处了。 唔……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盯着洞口前的一层雪毯,有些……蠢蠢欲动。 好无聊啊……想作妖…… 不过还是算了。 樱井玉子摇了摇头,转身走远了一点儿,免得待会儿追兵来了…… 或许樱井玉子在某个时候点亮了乌鸦嘴的属性也说不定。 追兵来了。 那个人来了。 樱井玉子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墨绿的丛林幽蓝的浓雾在此时都成了苍白的背景板,只有那个人色彩鲜明,存在感强烈到排斥一切。 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其实完全不一样。 在樱井玉子的记忆里,那个人的脸色是苍白发灰的,他那墨蓝色的眼珠在看向她的时候是毫无光彩的,可是如果是在出神的话,那个人的眼中就会有光彩,像夜空中飞速滑落的流星一样,逝者不可追。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樱井玉子还是无法接受,原来这个人也是可以那么有活力的。 原来……你…… 等到樱井玉子回过神,那个人已经捉住了半死的木叶忍者,他在说话,他的声音也和樱井玉子记忆里的声音不一样,这么清澈的声音不可能是那个人会发出的,那个人从来没有用这么好听的声音对她说过话。 “好啦,我又不杀你,你跑什么?” “我是……死也不会告诉你情报的!” “不说就不说咯,你躲到这儿没人救你死了怎么办?好啦好啦,虽然是战时,不过本少爷可没有杀人的兴趣,既然你不说就算了,我先带你到有人烟的地方,你撑着点儿啊,为了找你我早饭都没吃呢。” “你……你这家伙……” 那个人不由分说地扛起了重伤的木叶忍者,也不怕对方趁机下杀手,自始至终都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夺走他的快乐。 “抱歉啊,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但是果然我还是觉得杀人是件不好的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情况下可以杀人,而充满野心的战争则不包含在其中。” 背上的人没有说话,或许是警惕,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人扛着伤患渐渐地走远了,樱井玉子这才如梦初醒,颤了颤,想抬脚追上去,然而脚下一软,她晃晃悠悠地趴着飘在了离地面半米高的地方,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脚步轻快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渐渐隐没在一片深浅不一的沉重色彩中。 “哪两种?” 心神不定的樱井玉子恍惚间听到了那个伤患的提问。 “一种是对方该死,而且不杀他的话你就要死;另一种是复仇,正所谓‘虽匹夫无不报之仇’,复仇是一种崇高的行为,但战争却是一种肮脏到只配用来给七八十的老头子擦脚的东西。” 那个人的声音那么清澈,熟悉又陌生,那么坚决的语气,说着全然相反的话…… 樱井玉子怔怔地望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爽朗的笑声,她看到那个人的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 樱井玉子被那光芒刺痛了,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面色狰狞到极致,下颌的肌肉在不断抽动。 樱井玉子想要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毫无意义地嘶吼一番都好,可是她好像突然间失了声,嘴巴张到最大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徒然地喘息着,目眦欲裂。 居然…… 居然可以那么开心…… 居然可以那么开朗…… 居然…… 你居然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你…… 你…… 为什么…… 为什么你那么开心? 你居然也可以那么开心吗? 为什么? 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源自灵魂的咆哮,惊动了整片山林。 正在和背上重伤的敌人讲述自己理想中的世界的男人突然间打了个寒颤,不明所以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灰暗的浓雾和隐藏在浓雾中的黑色丛林。 “喂,敌人大哥,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没有。” “啊……那可能是我睡眠不足所以幻听了吧,也是,我们刚刚从那里过来,怎么可能有人呢?对了对了,刚才说到哪儿啦……” 第87章 鼬倾国 她难道不是这世界的女王? 她难道不比所有城市都壮观? 它们的命运不就在她手上? 加上她那举世瞩目的荣华, 她难道不高贵,独自天下? 流传——她的每一块踏脚石 都将成为一代王朝的奠基—— 谁是她的主宰? ——爱伦坡《哦,时代!哦,风尚!》 * 她拥有着居于顶端的近乎奇迹般的美貌。 在见过她的人里,没有不为她的美貌动心的。 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会让人类倾倒。 诚然,她的骂名比她的美名更加响亮。即使是承认了她拥有着不容亵渎的美貌的人类,内心深处也未尝不曾暗自期待着她跌入泥潭,楚楚可怜地等待着救援。 一般的女孩子让人想要保护,心生怜爱,可是她这样的女人,却让人觉得恐慌,连征服欲都难以产生,只能自惭形愧,用炽热的目光于远处追寻着她的倩影。 她拥有着可以获得一切的天赋。 美本身就是一种天赋,这种天赋比其它的天赋要更为玄妙,更加容易打动人心,因为它不需要解释,也无法解释。 可是每个人都想得到唯一的解释权。 语言原本是无法束缚她的,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除了她自己。 可是语言啊……太多了…… 太多的人,太多的舌头,太多的话语,任你强如巨象也难逃数之不尽的蚁群。 她就这样被束缚住了。 想要解脱这一束缚,就需要追本溯源,找到第一个想要解释她的人。 她找到了。 她看到了。 她听到了。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说人格,连自我都不存在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地缚灵了,她已经不再被这片生活过的土地给束缚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她了。 她是怨灵。 樱井玉子是怨灵。 用日本阴阳师的说法来说,现在的樱井玉子是般若的未完成体。 嫉妒与怨恨。 在樱井玉子恢复理智后,身上沾满了那个人的鲜血。 她看到那个人死不瞑目的眼,看到那双墨蓝色的眼睛里最后倒映的是她的脸,这双眼睛再也无法看向其他的东西了,她的脸已经刻在了开始枯萎的视网膜上,将要随着这个人的灵魂一起落到地狱里,永生永世都陪伴着这个人。 十八年来堕人间。 樱井玉子享受过至高无上的荣耀,她在世界的顶端留下过自己的身影,有关她的传说被人津津乐道……她拥有了许多常人想都想不到的奇妙经历,得到过许多人的爱和恨,更被无数的人类宠在手心…… 到头来,缩在山洞里的小女孩想要的只是被那个人看在眼里。 樱井玉子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她居然能感觉到那个人的血液是温烫的,这叫她很是惊异,她没想到这个人的血居然会是热的。 她痴痴地凝视着那个人放大涣散的瞳孔,她第一次被自己给感动。 “你没有给我一个做人的机会呢,不过没关系,你做人的机会也被我夺走了……这就是我的复仇。怎么样?很温柔吧?” 樱井玉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甚至恢复了优雅的仪态。 樱井玉子用具现化出的衣袖缓缓拭尽唇边的鲜血,对着惊骇莫名的木叶忍者微笑。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樱井玉子,生前为此人所害,死后化作厉鬼,取其性命。他也说了吧?为了复仇而杀人是可以的。我一直都很听他的话,即使他死了,我还是要听他的话的。对了,请问你是……呃……”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 “什么啊……居然被吓死了吗?”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现在她自由了,她可以随便到什么地方去,她想做什么事都可以,再也不用依附于人类,她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不再去依附人类。 杀了那个人,樱井玉子只觉得浑身畅快,连只剩灵魂的身体都飘飘欲仙,她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想她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时刻。 暂时没有身体也没关系,反正现在她拥有了力量,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显现出身形,假装自己是个人类。不过她已经不想再做一个人类了,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人类”这个名字,为什么还要装成个人类呢? “生成”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额头上多了两只角,不过照样很美啊。 樱井玉子跪坐在河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痴痴地笑了。 我很美呢。 现在的我才是美的。 如果他当初看到的是现在的我, 一定会爱上我的。 可惜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给人弥补错误的机会。 嘻嘻。 还好我不是人了。 我犯下的错误是可以弥补的。 我很想念你们哦。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出生, 不过我很想念你们哦。 这一次…… 我会对你们很好的。 这是约定。 放心吧。 我啊…… 最遵守约定了呢。 · 樱井玉子离开了那片森林,又一次走进俗世。然后她才发现,现在正是历史上的第三次忍界大战即将结束的时期。 樱井玉子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闲庭信步,她甚至又一次见到了死神,死神对她现在的状态表示很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在收取灵魂的间隙,死神也再一次提起了曾经的邀请。 死神说:“现在的你是一个怨灵,已经放过你一次的我无法再放水第二次。所以,与我分享我的生命吧,在无尽的时间里,你我可以陪伴彼此。难道你还对这个人世有着迷恋吗?” 樱井玉子默默看着死神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用镰刀把无意识的灵魂都送到极乐净土,突然间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个人的灵魂现在也在极乐净土吗?” 死神点了点头,挥刀的动作微微一顿,它说:“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吃掉那个人的灵魂,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樱井玉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死神看了一会儿,就在战场的喧闹中,樱井玉子突然展颜,如春花初绽于血池,不染尘埃,“才不要啦,我还有要做的事呢。” 死神沉默了一会儿。 “要做的事?” 樱井玉子挑挑眉,露出几分狡黠来。她的年纪已经不轻了,灵魂也曾瞬间苍老,但只要她笑一笑,血红的双眸中宝光流转,她就永远可以天真得叫人心生怜爱。 “以前的事都是那个人要我做的,又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我现在要全部改过来才行!我才不要杀掉那些人,我又不讨厌他们,我为什么要杀掉他们?而且我才不要我爱罗死掉,我要保护我爱罗,我好喜欢我爱罗啊,我会对他好的。等他出生后,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我会整天对他微笑,如果他要拥抱的话我就给他拥抱,如果他有疑问我就会回答他……我要给他他应得的一切。” 话的末尾,樱井玉子对着死神眨了眨眼,“想说我是在我爱罗身上投射了自己的影子的话请随意,因为这是真的。” 这次死神沉默的时间比较长。 “你变了很多。” 樱井玉子没想到居然会从仅有一面之缘的死神口中听到这句话,露出了几分惊异,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转头看向身边拼杀着的忍者们,淡淡道:“多亏了我的老师呢,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哦。 死神并不在乎樱井玉子为什么会转变,对她想要补偿的心态也漠不关心,他只想要得到答案。 “时间对于我而言没有意义,如果你想要陪着他直到他的寿命结束,那么我可以等你,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孤独吗?”樱井玉子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死神沉默的时间比之前都要久,它甚至忘了收割灵魂。 “孤独。死神本该是永生不死的,可是在我之前的死神都死了,因为孤独。孤独杀死了死神,是死神的不治之症。孤独正在杀死我,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你。” “因为我?你知道我还能回来?” “我不确定,但只要有你或许可能会再出现在我面前的可能性,我就可以一直等待下去。” 樱井玉子眉心微动,她看向死神,打量着它与常人迥异的面容,这样的形象通常都是可怖的,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怖,她甚至不反感。 “我们现在很像哎,你看,我现在也有两只角噢。”樱井玉子举起双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小角,目光落在死神的角上。 死神默默地移开了视线,挥下镰刀,把刚才消极怠工所以淹留于人世的灵魂都收割完毕。然后,死神用粗糙巨大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武器,低着头,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嘶哑,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你是美的。” 你是美的。 我是丑的。 我唯一可以给你的,就只有无尽的生命和无尽的忠诚。 樱井玉子并不懂死神的潜台词,不过她倒是很给面子地笑了笑,“如果寂寞的话,可以来找我哦,我可以让你待在我身边。” 这是拒绝了。 死神没有再说话,它默默地消失了樱井玉子面前,它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却不愿意再被樱井玉子看到。 孤独这种东西,并不是一点可有可无的安慰就能赶走的。 要么永远地陪在我身边,要么就永远也不要再安慰我。 死神消失在了樱井玉子面前,从此樱井玉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头上长着两只角的死神。 后来,她又见到了掌管其他世界的死神,可是那个死神长得和这个死神不一样。 那时候樱井玉子才知道,原来死神和人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时候樱井玉子才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更温柔一点就好了,如果更温柔一点的话,死神就不会消失了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的樱井玉子还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死神消失了。她知道死神还在这片战场上,她知道在带走所有亡灵之前,死神是不会离开的,所以她自顾自地在战场上散着步,还期待着自己也能发现一个战争遗孤,然后好好地养育对方长大。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傍晚,死去之人的鲜血染红了夕阳,西方的天空一片血色,樱井玉子走到战场边缘,发现了一个坐在尸堆中的小孩子。 这个黑发黑眼,鼻翼有两条法令纹的小孩子神情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底有着被压制住的惊恐。 他的脸上有血迹,他甚至就坐在尸体旁边,可是他好像全不在乎,只是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要看清楚这一场杀戮的真实面貌。 樱井玉子停在不远处旁观了一会儿,最后满意地点点头,走上前去,一个手刀敲晕了小孩子,然后用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终于可以追随松阳老师,变成松阳老师那样的人了! 要给这个孤儿取什么名字呢? 小白? 可是他的头发不是白色的…… 小黑? 嗯…… 好,就小黑了。 于是乎,当被樱井玉子置于草地上的宇智波鼬醒转,飞快地一个后空翻顺便从忍具包里拿出了手里剑警惕地察看四周时,就看到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女笑眯眯地对他说:“你好呀,小黑,初次见面,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你是战争遗孤吧?老师我应该也是战争遗孤噢,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肩负起一个大人的职责把你健康地养大的!” 宇智波·小黑·鼬:…… 樱井玉子看到宇智波鼬的动作,愣了一愣,“哎?你是忍者的后裔啊,已经开始忍者的修行了吗?不过不可以哦,不可以把武器对准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拿出武器就代表着敌对了。我不是敌人噢,小黑,你这样很不乖,我不喜欢。” 宇智波鼬愈发握紧了手中的手里剑,然后……他慢慢地把举在身前的手里剑给放下了。在这一过程中,宇智波鼬的视线一直紧盯着樱井玉子,生怕对方会突然出手。 手里剑被塞回了忍具包里。 樱井玉子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些许,她眯着眼睛,好似完全没有发现宇智波鼬的紧张,学着吉田松阳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这样才对哦,小黑最棒啦!对了,肚子饿了吗?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死掉的?家里还有亲近的长辈吗?没有也完全没关系哟,毕竟以后小黑可以陪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宇智波鼬把樱井玉子看似无厘头的话都听到了心里,暗自揣摩着,同时缓缓放松了肌肉,“你是谁?把我抓来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樱井玉子的善意太过明显,宇智波鼬绝对不会问出这句话。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蹲下身,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与宇智波鼬平视,“我是樱井玉子,抓你来的目的?唔……我只是发现你一个人在战场上,觉得你很可怜所以就想要养你呀。你已经没有可以养育你的人了吧?如果有的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战场上呢?让我养你吧,我会对你很好的,真的。” 宇智波鼬现在还小,才四五岁左右的年纪,再怎么少年老成也难免稚气未退,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樱井玉子说什么“遗孤”啊“养育”的,不由生出了几分不悦。 “你弄错了,我不是孤儿,父亲和母亲都还在世。” “诶???” 樱井玉子睁大了眼睛,看上去竟比宇智波鼬还像个小孩子。 “有父母却被扔在了战场上吗?真是太可怜了……” 宇智波鼬刚浮上一丝红晕的脸立马成了青色,“才不是!父亲大人是为了磨练我所以才会带我来战场的。再说了如果你只是想拣战争遗孤养的话根本没必要在战争都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出现在战场吧?为什么要打晕我?” 没错,促使宇智波鼬直到现在还能忍着未知的恐慌努力尝试与樱井玉子交流的一大因素就是,樱井玉子居然能在战场上直接把他敲晕带走。他还小,没有足够的实力发现对方就算了,可是父亲大人派在他身边的族人居然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宇智波鼬只希望这个不知道是女神还是女……嗯? 宇智波鼬的视线终于从樱井玉子美得惊人的脸庞上挪开,上移至樱井玉子的头顶。 鸦黑色的发顶中有着两只一指来高的小角,像极了神话传说中……可是…… “因为那时候我没有显形啊,如果突然显形的话会吓到你吧?所以只能先把你打晕带走咯……你真地有父母吗?确定不考虑一下我吗?如果你来我这里的话,我绝对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到战场的,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容原谅!” 樱井玉子说着说着,身体渐渐透明。在宇智波鼬惊骇的目光中,樱井玉子渐渐消失,好像归于虚无。 过了片刻,在宇智波鼬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樱井玉子是不是离开了,如果是的话他是不是该立刻回去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美妙至极的声音。 在周围的空气产生波动的时候,宇智波鼬就发现了,奈何身体跟不上反应,只能僵硬地呆立在原地。 “和我在一起的话,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陪小黑玩躲猫猫噢!” 宇智波·小黑·鼬:好心累……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往边上避了两步,宇智波鼬的视线在樱井玉子头顶停留了一瞬便立刻收回,转而落在樱井玉子的裙裾上。 宇智波鼬有些犹豫,还有些忐忑,但逐渐膨胀的好奇心叫他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你……您……您是神明大人吗?” 话一出口,宇智波鼬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明明不是想这么问的! 明明猜到了对方可能是和神明对立的存在,却偏偏问成了…… 会生气吗?会被杀掉吗? 突然生出的恐慌还来不及蔓延到心头,就被樱井玉子的轻笑声打散了。 “不是哟。” 没有生气…… 宇智波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心里甚至有几分庆幸,他想要解释一下,他想告诉这个一直温柔微笑着的女人他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她看起来与其说是鬼怪,倒不如说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所以才会迷惑的……可是对方并没有听他解释的意图。 樱井玉子微笑着,笑得温柔笑得纵容,好像无论他说什么话都是可以的,好像他拥有被这个神奇的存在无底线包容的权利。 “那……您……请问您的身份是?” 樱井玉子又歪了歪头,宇智波鼬发现她很喜欢做这个动作,特别是在思考的时候。每次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长发就会散落到空中,好像流水一样,顺滑无比。 “还是不告诉你了,你会吓到的。”樱井玉子如此说道。 宇智波鼬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猜对了还是该惊讶对方的身份居然真地是插画中那个形容可怖的怨灵。 宇智波鼬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缓缓抬起头,带着几分天真的期待。 “可以……放我离开吗?对不起,但我并不是孤儿,没有办法和你一起生活……” 樱井玉子失望地散去了脸上的笑意,她轻轻叹了口气,呢喃道:“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呢……” “什么?”宇智波鼬没有听清。 樱井玉子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那就算了,对不起,擅自把你带到这里,你的父母一定很担心吧?来吧,我送你回去。” 宇智波鼬看着樱井玉子张开的双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樱井玉子居然要抱着他回去……不对,说起来的话刚才也是……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渐渐暗下的天色隐藏了宇智波鼬脸颊上的浅粉色。 樱井玉子收回手,看了眼夕阳落下的方向,站起身,道:“嘛……反正我也没有要做的事,送你回去好了。放心吧,如果我不想人类看到我的话,谁也看不到我哦,不会有麻烦的。” 宇智波鼬垂眸不语,默默地跟在了樱井玉子身后。 宇智波鼬发现樱井玉子不染尘埃,她身上穿的藤之薄样的十二单后摆一直拖在地上,可是上面一点儿污渍都没有,而且这个样式看起来也并不古老,只是除了尊贵之外,宇智波鼬就看不出其他的了。 这个叫樱井玉子的怨灵,生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宇智波鼬脑海中冒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到战场上寻找孤儿来养育呢? 宇智波鼬觉得樱井玉子身上充满了谜团。 这么美丽温柔的女人,真的是生前因为嫉妒而堕落为怨灵的鬼怪吗? 世界上居然还有可以让如此美貌的女人嫉妒的存在吗? …… 一路沉默。 等走到了森林的边缘,远处的战场已经隐隐可见的时候,宇智波鼬停下了脚步。 “那个……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樱井小姐……谢谢。” 樱井玉子回头,挑了挑眉,她的脸色被紫蓝色的天空染得有些阴暗,触目惊心,但宇智波鼬已经不害怕了。 “樱井小姐?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呢。” 宇智波鼬心下一动,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那其他人都是怎么称呼您的?” “唔……最常见的称呼是‘玉子小姐’,以前一个人告诉我,他们之所以这么称呼我是因为单单只叫玉子的话很难听,明明一直叫我玉子的人就是他哎……嘛……总之,那么就到这里吧,希望你能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小男孩。” 宇智波鼬仰头看了樱井玉子一会儿,然后绕过樱井玉子往前走。 “谢谢您,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转身,有些遗憾地望着宇智波鼬的背影,暗自撇了撇嘴。 好可惜啊,本来还以为可以养孩子了呢…… 连明天要吃什么都想好了的…… 出神间,宇智波鼬已经走到了十米开外。 樱井玉子发现宇智波鼬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停下了。 宇智波鼬回头,注视着樱井玉子的眼睛。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而且还不受人世的束缚。 “玉子小姐,在你看来,战争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哇哦…… 樱井玉子勾住了衣袖,她用一种让宇智波鼬后悔问出这个问题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平静地收回视线,望向远方。 宇智波鼬分明看到那双血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一片尸山血海,杀气四溢。 “有讨厌战争的人,就有喜欢战争的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宇智波鼬心底一震,却见樱井玉子突然歪着头笑了笑,那死寂的血海变成了一块闪耀着温暖的红色光芒的宝石,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哀伤的欢乐,“嘛,以前的我的话就会这么说啦。” 以前的你……是活着的你吗? “战争是一种没有价值的东西,在战争里没有胜利者,全都是输家哦。说是这么说,但发动战争的人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为什么还是要开启战争呢?” 樱井玉子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宇智波鼬。 她看向宇智波鼬,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经开始思考这么严肃的问题了,这是战争导致的灾难。 樱井玉子的眼神更温柔了。 “因为拥有力量的人渴望着战场,因为弱小的人希望实现自己的价值,因为痛苦的人想要转移自己的痛苦,因为幸福的人想要他人也像他一样幸福……各种各样的理由,人类投身战场。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战争就永远也不会消失。这是定理。” “你问我战争为什么会存在?答案就是——战争是因为人类才诞生的。就是这么简单。” 宇智波鼬面色茫然中带着一丝震惊,他呆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樱井玉子的身体渐渐变淡了,在她彻底消失在宇智波鼬眼前之后,充满了血腥和死亡意味的风把她最后的话语传入了幼年的宇智波鼬耳中。 “即使如此,也要坚强地生活在这肮脏的世界上,寻找足以温暖自己的东西哦。拜托了,小黑。” 第88章 哲学组 宇智波鼬再见到负责保护他的族人时,天边已经有了稀落瘦小的星辰。 不知道是不是宇智波鼬的错觉,他觉得这些星星发出的光和往常不一样,不是蓝白色或者黄钻色,而是妖异的鲜红色。 这星光叫他眼前又浮现了樱井玉子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存在,即使他已经见到了,甚至触碰过了,他还是无法想象。 同样地,在真切地站到战场上之前,他也无法想象战争原来是这样的。 “鼬少爷?鼬少爷?” 宇智波鼬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结果反而把叫他的人给吓了一跳。 宇智波鼬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忙收拾好混乱的思绪,勉强平静地说:“抱歉,我……我刚才……” “鼬少爷,你真地没事吗?都是我的错,刚才一个同期遇到危险,我就忍不住……”说话的忍者越说越自责,最后直接半跪了下来,斩钉截铁地说:“回去后,我会向族长大人请罪的。” 宇智波鼬悄悄松了一口气,忙道:“没事,我只是……刚才看到那边有什么不对劲所以去看了一眼而已,什么都没发生。” “不对劲?怎么回事?” “啊……就是……出村的时候,”宇智波鼬忍着羞耻感,面不改色地说:“止水哥哥告诉我那边的那片森林有着传说中的……神明大人,日落时分就会出现,所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原来如此啊,哈哈哈止水那孩子真是的……没想到鼬少爷也会相信这种故事呢。” 宇智波鼬扯了扯嘴角算是配合对方,思绪却又不受控制地飞到了与樱井玉子的对话上。 ——我绝对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到战场的。 这是……不应该的吗? 樱井玉子说的……是普适的道理吗,还是仅仅针对那些普通人而言的? 宇智波鼬一直都知道宇智波富岳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望,这是宇智波一族甚至整个木叶村都知道的事,可是宇智波鼬在此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个期望的内容是什么。 希望我变成可以在战场上笑傲一方的强者吗? 希望我继承族长的位置带领宇智波一族走向辉煌吗? 还是说仅仅希望我可以拥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让我可以在这个残酷可怕的世界里坚强地活下去呢? 玉子小姐说的“可以温暖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在年幼的宇智波鼬眼中,世界拥有了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张是和父母一起坐在餐桌上,母亲微笑着给他夹了一个三色丸子,父亲喝了一口茶,第无数遍地说下次不能在正餐时间吃甜食,又第无数遍地被母亲微笑着否决了…… 一张是此时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深蓝到发紫发黑的天空,天边斜斜地挂着一弯细小的月牙,山顶的夜幕破了几个洞,陆陆续续地流出腥臭的污血……这还是堪堪可以入目的景象。在战场上,最叫宇智波鼬恐惧和排斥的不是满地惨烈的断肢残尸,而是那些人……他们在低声谈论着。 没有人觉得应该避着他,或许因为他是族长的长子,因为他已经有了早慧的名声,说不定……他们还以为他应该和他们一样,对同村的其他忍者报以蔑视的眼光。 ——连宇智波一族一个四岁的孩子都比你们强。 他们的眼睛是这么说的。 他们可能瞎了,没有看到别人的敬而远之。 连他都能发现,他们却看不到。 这是宇智波鼬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和村子里的其他忍者有接触,可是接触的结果却叫他无法接受。 宇智波鼬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良好的记忆力叫他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从出村以后所看到的一切,他越想越焦躁越想越紧张,神经几乎绷紧到了极致,然后脑海中樱井玉子的身影如闪电般显现,恍惚间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宇智波鼬听到樱井玉子温柔的话语就回荡在耳边,“即使如此,也要坚强地生活在这世界上……” 宇智波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翻了个身,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睡。 等到终于回到了木叶村,宇智波鼬惊讶地得知了自己多了一个弟弟的消息。 小跑着到了摇篮前,宇智波鼬看到了他的弟弟,他看到婴儿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然后婴儿笑了,笑出来一个奶泡。 宇智波鼬愣愣地盯着婴儿看了许久,一直到母亲走进来,才轻声问:“这就是弟弟吗?” 宇智波美琴俯下身轻摸着宇智波鼬的妹妹头,微笑道:“对哦,这就是鼬的弟弟,佐助。鼬以后要做一个好哥哥,保护好佐助哦~” 哥哥……吗? 宇智波鼬又看向摇篮中的宇智波佐助,发现弟弟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宇智波鼬趴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弟弟的睡颜,心里渐渐溢满了温暖的溪水。 弟弟。 佐助。 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宇智波鼬才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转瞬却一怔,悚然间惊醒,身体猛地向后仰,仿佛只是这样还不够,宇智波鼬踉跄着退到了门边,呼吸声放轻到极致。 宇智波鼬在闻自己身上有没有血腥味。 他只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可是他总觉得身上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奶味是甜的,血腥味也是甜的,但血腥味的甜是种令人作呕的甜,哪怕闻不到,只要回想起来就会从喉咙深处涌出一股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宇智波鼬脸上僵硬的微笑迅速退了下去,他悄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要……干干净净地见弟弟才行。 弟弟……不应该闻到这个味道。 年幼的宇智波鼬如此想到。 如此又过了大半年,宇智波鼬对于战场的回忆已经渐渐苍白,他依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可是他却无法再像当初一样产生惊恐的情绪,剩下的只有反感。 人类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宇智波鼬已经计划好了自己今后的人生,他希望可以像父亲大人的期望那样,站在宇智波一族的顶点,然后带领宇智波一族走向辉煌。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实施想法完全不一样。 此时的宇智波鼬还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鼬!我跟你说……” “嘘!” 宇智波鼬示意宇智波止水声音小一点,然后低头看向怀中的宇智波佐助,还是个小包子的宇智波佐助皱了皱眉,晃了晃攥起的小爪子,哼哼了两声,然后又睡过去了。 宇智波鼬松了一口气,浅笑着看向宇智波止水,目露疑惑。 宇智波止水笑眯眯地走近,坐到宇智波鼬身边,双手合十做了个讨饶的动作,然后用气声道:“你不是说你见过般若吗?就是上战场那次。” 宇智波鼬眉头一跳,微微颔首,不知道宇智波止水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之前不是不相信吗? 宇智波止水一脸“我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的样子,低声道:“刚才我在族地里修炼的时候听到修治说……就是那个上次负责保护你的你还记得吧?旁支的那个,他说啊,风之国大名的后宫里也诞生了般若呢,这件事在风之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听说风之国大名居然还叫沙忍的忍者去抓鬼呢哈哈哈……额……抱歉。” 宇智波止水尴尬地挠着后脑勺,不小心笑得太大声了,如果佐助被吵醒的话一定会被鼬这家伙教训的……弟控什么的最麻烦啦。 风之国?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会儿,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宇智波鼬又想起了樱井玉子。 那个身份是怨灵的女子温柔地笑着,那笑容带着一种永恒的感觉,却又转瞬即逝。 这么温柔的人,居然会堕落为…… “更具体的情报呢?真地有人看见了吗?” “啊……听说是这样没错。你知道吗?那只鬼居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名的宫殿里,说要风之国大名的头。沙忍的忍者过去后,她又说要一个叫……唔……我爱罗的孩子做祭品否则绝不离去呢!” “孩子?”宇智波鼬的脸色更奇怪了。 宇智波止水越说越来劲,他的眼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让宇智波鼬有种被涮了的感觉。 “不止如此哦!真正有趣的完全不是这些!你知道吗?那几个见过那只鬼的人后来怎么了?” “嗯?” 宇智波止水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了,他用一种人们经常用来说鬼故事的语调一字一顿道:“他们被鬼惑了心志,无一例外,全部……所有见过般若真身的人,无论是普通的侍卫还是忍者,都迷恋上了一个亡灵,还是因为嫉妒与怨恨而堕落为厉鬼的亡灵。” 宇智波鼬眼前再次闪过樱井玉子的幻影,有那么一瞬间,宇智波鼬想,如果是樱井玉子的话,一点也不奇怪。 宇智波止水有些失望地皱了皱鼻子,轻声抱怨道:“真是的……少年老成也不能这样啊鼬,你就是太沉稳了,像个老头子似的。” 宇智波鼬嘴角浮起一丝淡若飞絮的微笑,“我觉得……如果是真的话,或许就是那个……也说不定呢。” “对啊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才急着来告诉你,结果你居然都不激动……啊……我也想看漂亮的女鬼啦~~~” “不只是漂亮那么简单哦。” “知道啦知道啦还有高贵优雅温柔知性智慧神秘巴拉巴拉……对吧?” 宇智波鼬微笑,“是事实嘛。” 宇智波止水撇了撇嘴,小小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幽幽的味道:“你这家伙就是在炫耀对吧?” 真地是事实啊…… 宇智波鼬眼中的笑意多了一丝,低头看了眼依旧在熟睡的宇智波佐助,又抬头望天,轻声问:“止水,你有足够温暖你的存在吗?” 宇智波止水顿了顿,然后学着宇智波鼬的样子看向天空,这日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好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有啊。当然有了,那种东西,刚进学校就有了。” “刚进学校……就有了?”宇智波鼬对这句话的因果关系产生了疑惑。 宇智波止水晃了晃半空中的小腿,扭头冲着宇智波鼬笑开了,圆溜溜的猫瞳都成了眯眯眼。 “这个村子啊,木叶村。鼬也好同学也好,还有丸子店的婆婆,都是足以温暖我的珍贵的存在哟。” “是吗?”宇智波鼬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真地……好想要评论啊(┯_┯) 作者君太寂寞的话会死的嘤嘤嘤QAQ 另: 作者君有猫了! 作者君也是有猫的人了! 沉迷吸猫无法自拔! (/≧▽≦/) 第89章 鼬倾国 数日后,风之国的轶闻热度还没有消退,可是木叶村的居民却再也没有关心他国八卦的兴趣了。 九尾妖狐,尾兽中最强的存在,袭击了木叶村。 宇智波鼬惊恐地抱紧了怀中的宇智波佐助,跟随着族人一起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宇智波鼬根本不觉得有哪里是安全的。 九尾妖狐的身形相比起五岁的小孩子来说实在太大了,大到连具体的概念都无法想起,脑海中只能冒出来一个“大”字,剩下的意识都被铺天盖地的火红色占据。 等到宇智波鼬后悔自己忍不住回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如此强大可怕的生物,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能丧失敌对的勇气。 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哭声。 宇智波鼬全身一震,瞬间回过神,连看一眼宇智波佐助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愈发抱紧了年幼的弟弟,咬牙跟上族人的脚步。 跑啊跑跑啊跑,就在宇智波鼬感觉自己体力耗尽,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一双无形的冰凉的手把他抱了起来,周遭的一切突然飞快地往后退,好似奔腾不息的流水。 “好久不见呀,还记得我吗?我是樱井玉子哦,不要害怕,你还记得我可以隐身对吧?” 独一无二的声音好像平定人心的音乐,轻而易举地缓解了宇智波鼬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 “玉……玉子小姐?” “没错没错,就是我啦。放心,现在很黑,没人会注意到你在飘着的。真是的,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要到山顶去看风景吗?” “风……风景?” 樱井玉子轻笑了一声,不等怀里的孩子同意就变了方向,加快速度往最近的山顶赶去。 等到站在山顶上,空气不再是刮人的钢刀而是微风,宇智波鼬才连着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木叶村到山顶的距离。 “好快……” 比族里的上忍还要快的速度…… 宇智波鼬从樱井玉子怀里出来,转身,无形的夜色渐渐扭曲,最后,身着没有家纹的黑留袖,长发松松挽起,鬓间耳垂都闪着珍珠的微光的樱井玉子就出现在了宇智波鼬面前。 樱井玉子在宇智波鼬出神的时候轻抚裙摆蹲下身,好奇地望着男孩怀里的襁褓,“哎?这是弟弟君吗?小黑呀,可以给我养吗?” 宇智波鼬的理智瞬间回笼,后退了一步,用不容质疑的眼神盯着樱井玉子,好像在盯一个专门拐卖小孩子的坏人,“不行,玉子小姐,佐助不行。” 樱井玉子眼皮一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佐助?他是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鼬被樱井玉子声音里的激动给弄迷糊了,他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看向樱井玉子的眼神已不再亲近,“玉子小姐怎么会知道佐助?” 唔……很难说清楚啦……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嘛……总之……等等,小黑……你是宇智波……佐助的哥哥?亲生哥哥?” 真的假的啊…… 宇智波鼬一头雾水地点头,还欲追问,却见得樱井玉子在看到他的回答后睁大了眼睛,用一种看“奇怪生物”的眼神看着他,好似直到现在,她才把他看到了眼里。 樱井玉子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看到羽麻大人为她搜集的忍界情报里记录的名门宇智波一族。 樱井玉子眼中虚假的笑意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宇智波鼬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打颤的牙关在泄露他慌乱的心绪。 宇智波鼬不知道为什么樱井玉子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居然会有这样的神情吗? 在宇智波鼬意识到他竟然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宇智波鼬打了一个寒颤。 被樱井玉子用这种眼神看着,唯一能产生的反应就是思考自己的过错。 宇智波鼬得出了这个结论。 樱井玉子从回忆中抽身出来,眨了眨眼,没有注意到宇智波鼬的恐慌,她看向木叶村,九尾妖狐正在摧毁目之所及的一切,势不可挡。 她的眼中染上一抹火光,明亮的光芒渐渐消散,湮灭在女人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宇智波鼬现在才发现,虽然樱井玉子穿着黑留袖,可是纯黑的缎子上非但没有家纹,裙摆绣着的也不是惯例的吉祥纹案。 那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仿佛怀着殉死的心态开得烂漫,花瓣伸展到极限,蜿蜒着攀附着,牢牢控制住樱井玉子的双脚,使她走过的地方都流淌着三途川的剧毒。 “原来小黑的名字是宇智波鼬啊……”樱井玉子缓缓垂下眼帘,她注视着自己的手,语气平淡,即使宇智波鼬绷紧了神经,也没听出来其中包含着什么应有或不应有的感情。 宇智波鼬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不了解樱井玉子的一切,可是樱井玉子看上去却对他有着不为人知的了解,这种差距使他无法像正常时候一样冷静地思考。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木叶?” 最后的最后,宇智波鼬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在他自己听来还隐含了几丝质问的意味,叫他一再地后悔。 “为什么的……”樱井玉子撑着膝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哦,就是突然无聊了来看看。” 宇智波鼬被樱井玉子的态度给弄得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他犹豫再三,终于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以免真地惹怒了阴晴不定的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对小小的少年内心深处的挣扎一无所知,她姿态悠闲地望着木叶村的方向,好似在欣赏什么可有可无的风景,完美地诠释了“隔岸观火”四个字。 宇智波鼬仰视着樱井玉子,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九尾妖狐的恐慌因为樱井玉子的到来而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不过宇智波鼬并不感到庆幸,他甚至不感激,因为樱井玉子带来的是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不像九尾妖狐的身躯和尾巴一样明显,相反地它无形无质,却又叫人无法忽视。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性的压迫感。 “鼬君,喜欢吗?你的弟弟。”樱井玉子突然间轻声问出了这么一个看似没有意义的问题。 宇智波鼬下意识地看向了怀中眉头紧锁的幼儿,然后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喜欢。” 是嘛…… 樱井玉子勾了勾唇,侧目扫了宇智波鼬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回火光熊熊的木叶村。 “上次你问我其他人都是怎么称呼我的,那时候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叫我樱井小姐的吧?明明这才是符合习惯的称呼。” 宇智波鼬眸光微闪,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对樱井玉子将要说出的话有些排斥。 不想听她说下去。 然而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并不在宇智波鼬手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倾听。 “后来我想了想,又回忆了一下其他人是怎么被称呼的,然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我的姓氏并没有承载我这个存在的资格。” 樱井玉子偏过头,平静的目光落在宇智波鼬怀中的襁褓上。 “宇智波一族,在忍界很有名哦。让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吧,如果宇智波一族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么旁人在谈论那个人的时候,就会强调他是宇智波一族的。名字是不重要的,只要知道他是宇智波就好了。到时候,就算称呼他,也不用称呼名字,因为他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宇智波’三个字。可是我就不一样啦~” 樱井玉子突然间笑了,她笑得极其开心,甚至给了宇智波鼬一种她在洋洋得意的感觉,但同时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其实并不是这样。 “‘樱井’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姓氏,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很多樱井,但是只会有一个玉子,所以他们用我的名字来称呼我。没错吧?” “只有一个人的力量强大到可以让别人认同他本人的存在,他才可以挣脱家族和姓氏的束缚。玉子小姐是想表达这个吗?”宇智波鼬冷静地反问道。 “诶?”樱井玉子又歪了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幼猫一样,“我完全不是想表达这个啊……鼬君你是怎么理解到这里的?” 宇智波鼬顿时有些尴尬,没来得及多想就道:“因为……因为玉子小姐先提到了宇智波这个姓氏,然后又拿自己举例子说人们认同的是您这个人而不是您的姓氏所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宇智波鼬的脑海中在疯狂地刷着屏,偏偏面上还一点儿不露,小小年纪就深谙喜怒不可露于表面的道理。 樱井玉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嘛……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啦,抱歉,是我的说话方式太模糊了,不过这是不得已的,原谅我吧,鼬君。” “没……没关系。那……您原本想要说的是什么呢?” “唔……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真地很过分,所以随便感叹一下而已,鼬君不用放在心上噢。” 又是以前…… 宇智波鼬还欲再言,却看到樱井玉子突然间脸色微变,带着几分惊叹地看着山脚的木叶村。宇智波鼬心头一跳,匆匆转身,一眼便看到那体型巨大声势嚣张的九尾妖狐身上缠满了锁链。 不知为何,那锁链发出的声音竟清晰地传到宇智波鼬耳中,那清脆却尖利的声音叫他难受地皱眉。 封印术吗?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玉子都是叫佐助宇智波君的,她是想起了这个23333 第90章 面具男 “尾兽这种存在,真是可怜啊……” 宇智波鼬看向樱井玉子,他不明白樱井玉子是怎么做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说出这句话的。 正在破坏、杀戮、毁灭的九尾妖狐,为什么在你眼里居然会是可怜的? 宇智波鼬的视线略往上移,却发现樱井玉子头顶的小角不见了! 原本光线微弱,再加上樱井玉子盘起了长发,发髻如云,宇智波鼬还以为那两只角是隐藏在了发间,可现在看,分明不是这样的。 或许是他盯着的时间太久了,“鼬君,你在看什么?” 宇智波鼬回过神,匆匆低下头,“没什么……那个……” 樱井玉子看着宇智波鼬抱着沉睡的宇智波佐助忐忑不安的模样,觉得很是惊奇。 知道了眼前这个孩子就是七年后灭了宇智波一族的凶手后,樱井玉子就完全丧失了对他好的欲望。她是想要对小孩子好一点儿,但这不代表她会觉得小孩子就都是好的。 即使现在好,长大了可能就不好了。 有父母有兄弟,最后还能做出灭族的事,连父母都杀掉的宇智波鼬,在樱井玉子这里已经不算小孩子了。 可是现在的宇智波鼬又确实是个小孩子。 樱井玉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笑意,“抱歉,吓到你了吧?” 哎? 宇智波鼬疑惑地抬头,却见樱井玉子屈膝跪坐下,望着木叶村,轻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小孩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我来养孩子的话,我一定会给她最好的一切,一秒钟都不会离开她……我会一直注视着她,无论她纯真的心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疑惑,我都会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在我等待的这些年里,我想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事无巨细地都想到了,可是临了,到了实践的时候,我却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有自己的父母和姐姐,还有自己的村子,我是个外来的……” “孩子的话,果然还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生活才是最好的吧?”樱井玉子弯了弯眼睛,那双美眸中流露出火般的哀伤。 宇智波鼬知道樱井玉子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并不是在和他交谈,而是在单方面的倾诉。 “鼬君,和我一起看看风景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人坐在一起欣赏风景了,可以吗?可以答应我吗?拜托了,答应我吧。” 宇智波鼬犹豫了一瞬,默默走到樱井玉子身边,坐下。 小小的少年发现身边的怨灵在散发着阴寒之气,只是坐在她身边,寒意就源源不绝地涌过来,带着一种冰封一切的兴奋。 宇智波鼬顺着樱井玉子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才确定了,樱井玉子说的风景,指的是九尾妖狐快要落败的画面。 此情此景可谓壮烈,填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进去,又有多少心怀众生之人甘愿献出生命。人类就是如此渺小又伟大的生物,他所居住的木叶村是一个桃源,而桃源里的人对于任何胆敢伤害村子的人都不会手软,势必要叫其后悔终生。 没有人会不为眼前的一切给感动,宇智波鼬是这么想的。随即,他想起了樱井玉子刚刚说的话。 对于非人的存在而言…… “玉子小姐。” “嗯?” “风之国也出现了一个……您听说了吗?” “哎?都已经传到木叶了吗?就是我哦,我昨晚太无聊了,又没有办法睡觉,就想着来木叶看看。鼬君听到的版本是什么样子的呢?” 昨晚……也就是说,只花了一天就从风之国到木叶了吗…… 宇智波鼬摇了摇头,“只听到一些传闻,听起来就不像真的。” “哈哈哈,不像真的呀?那或许你听到的就是真的也说不定呢。”樱井玉子意味深长地说。 宇智波鼬又不说话了,他感觉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自己在樱井玉子面前非但变得笨口拙舌,连思维都僵滞了起来。 之前是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感觉呢? 这个存在拥有解答一切问题的能力这种感知,是怎么产生的呢? 明明是不同的存在,看待问题的方式肯定也是不一样的。 脑袋上突然多了一只冰凉却柔软的手。 宇智波鼬瞳孔放大,愣愣地扭头,就看到樱井玉子望着他微笑,那笑意好像是直接从灵魂里冒出来的,再真挚不过。 宇智波鼬听到樱井玉子说:“如果以后感觉到痛苦的话,可以来我身边哦,我会保护你的。” 宇智波鼬微微一颤,他怀疑是因为樱井玉子的手太冰了。 “嗯?” 樱井玉子突然转头,收回手站起身,往侧前方走了两步,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极快,等到宇智波鼬回过神,视野中便只剩下了樱井玉子的背影。 片刻后,一个带着橘黄色独眼面具,身着一袭黑袍的男人出现在了樱井玉子跟前约十五米左右的地方。 “哎呀哎呀……真是……真是……”面具男“真是”了半天也没“真是”出个结果来。 樱井玉子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摸了摸鬓间的珠簪,眼眸一转便飞出一片柳絮般的风情,夹在风里在这片空间中飘荡,幽暗的双眼隐藏在黑暗中,择人欲噬。 “你是谁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木叶村的人吗?暗部?” 宇智波鼬发现樱井玉子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了,又轻又软,好像盛夏的天气里表面已经融化的棉花糖,轻轻一舔便勾出几缕诱人的甜丝。 “不是的,玉……木叶暗部的面具不是这样的。”宇智波鼬赶紧出口提醒樱井玉子对方身份不明,在九尾袭村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不明人物,极大可能是友非敌。 “哦?”樱井玉子歪了歪头,眼睛依然好奇地望着面具男,手却随意地按在了腰间。 面具男的视线还停留在樱井玉子脸上,逡巡不去。 微光闪动,在宇智波鼬猛然缩小的瞳孔中,倒映着一把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武|士|刀。 原来怨灵还需要武器吗? 很不合时宜地,宇智波鼬脑海中闪过了这个问题。 樱井玉子握住刀柄,她的姿势极其放松,她甚至还有闲心对着来历不明的面具男微笑,“呐~如果你再不走的话,我要砍掉你的头了哟。” 面具男唯一露出的一只眼睛是纯黑色的,夜色浓重,却比不上他的瞳孔阴暗,好像几万米以下的深海,盛放着三万甸海水的孤寂。 宇智波鼬在被那只眼睛所射出的光茫扫过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你是谁?”面具男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好像含了一喉咙的沙子,但意外地并不难听。 樱井玉子挑了挑眉,她放下了手,一把□□挂在腰间,配上她的装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是这种怪异的装束所带来的新鲜感却成为了腐在地里的落叶,为那名为美貌的植株增添开花所需的养分。 樱井玉子缓缓走近那个面具男,宇智波鼬瞪大了眼睛,想阻止樱井玉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樱井玉子在面具男面前半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樱井玉子对面具男脸上唯一暴露出的部位并不感兴趣,她打量着面具男的面具,边看边道:“我曾经也有一个面具呢,不过是竹制的,而且也没有你的这么……唔……有趣?你已经看过我的脸了,可是我却还不知道你的样子,这样实在是太不礼貌了。难道我没有资格看一看你的脸吗?难道被我注视着是不可以的吗?嗯?” 话尾,樱井玉子的语调微微上扬,音调变细,有些娇嫩,她眼中流露的是明显的戏谑,戏谑之余又有几分轻蔑在其中耀武扬威。 “我之所以遮住自己的容貌,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你是为什么呢?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出来,这样也能被称为坏人吗?呐,你是坏人对吧?好人是不会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的,可是呢,真正的坏人是不会胆小到要……” 樱井玉子的眼球微微下移,扫了眼颈侧的手里剑,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樱井玉子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她的声音好像粘稠的糖丝,在风中不断飘荡。 “不可以噢,怎么可以把武器对准我呢?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容饶恕,必须得谢罪才行哟~~~” 面具男转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樱井玉子的身影,连声源地也是忽近忽远,忽左忽右,叫人无法定位。 “那么你现在的行为难道不是胆小吗?”面具男试探地问了一句,可是樱井玉子没有回答。 看上去,那个女人好像已经消失了山顶上。 面具男谨慎地看向宇智波鼬,“你们……” 面具男原本所在的位置画面突然扭曲,一个漩涡出现,面具男消失在了原地。 “啧。” 樱井玉子现出身形,将刀收回刀鞘中,转身朝宇智波鼬走去。 “看样子九尾妖狐应该已经被收服了,我送你回去吧。谢谢鼬君愿意陪我说话,下次无聊了我会再来找鼬君玩的,在那之前不准死掉哦。” 宇智波鼬还有些回不过神,“那……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跑掉了吧,估计。” “你说谁跑了?” 侧前方的树枝上,空间再一次扭曲,露出了面具男的半个身体。 樱井玉子恍若未闻,弯腰一把把宇智波鼬给公主抱了起来,然后边走边嘱咐着宇智波鼬抱好宇智波佐助。在这一过程中,她完美地无视了面具男。 宇智波鼬低下熟透的脸装哑巴,樱井玉子不疾不徐地走着,像在闲逛似的。 面具男又开口了,“喂,你是木叶的人吗?” 樱井玉子:我听不见听不见…… 面具男从树枝上消失了,一阵波动又出现在樱井玉子前面。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绕过他继续往山脚走。 面具男转身,望着樱井玉子的背影,声音低沉,“你现在送那两个小孩子回去,不怕九尾再出现吗?就算被四代封印了,只要我……” “我说,”樱井玉子停下脚步,回眸,面色冷漠,眼尾微微下撇,露出几分尖锐的不屑,“我讨厌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面具男隐藏在面具后的眉头皱紧了。 “在所有喜欢我的方式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无时无刻都在炫耀存在感的家伙。很烦啊,乖乖地等我有心情的时候再出现,其他时候给我装死不行吗?” “噗。” 宇智波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面具男身体一僵,语气中带了几分气急败坏,“我才不喜欢你。” 樱井玉子眼中的不屑和厌烦更浓了,“讨人厌的家伙,再烦我的话……” “你就怎样?” 樱井玉子的话被粗暴地打断了,这对她而言是很稀少的经历。她也不恼,眼睛一转,竟瞬间变脸,用一种娇滴滴羞怯怯的态度柔声轻嗔道:“妾身不过一个区区弱女子,自然对有大本事的大人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呢?也不过是终日以泪洗面,幽闺悲泣罢了。” 樱井玉子发泄完自己的表演欲,也没有继续纠缠的闲心,加快速度,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面具男眼前。 面具男站在山顶,夜风烈烈。他望着樱井玉子离开的方向,那是前往木叶村的方向,此刻木叶还有稀落的火光,但很快便陆续暗下去了,应该是忍者用了水遁来灭火。 不久之后,面具男能看到的光亮,便只剩高悬于天的一轮血月了。 第91章 鼬倾国 宇智波带土没有想到离开木叶的时候会看到那么一个女人。 强大,又神秘。 他知道这个人不是木叶村的人,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和族长的儿子坐在一起。 这个未知因素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吗? 一开始的时候,宇智波带土脑海中只有这个问题。 可是女人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怕他对那两个孩子出手。 她站在他面前,身量纤细却不单薄,珍珠首饰吸收着月光在她发间耳边微微闪烁,她的眼睛含着笑,那笑是虚假的,可是虚假的笑容在她这里照样美得摄神。 没错,这个女人给人的第一印象,甚至最重要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美,简直可以说是美得无法无天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美? 这个世界居然可以诞生这样的美? 今夜也是一轮血月映照天地。 当时,同样的血月下,琳被鲜血染红,那源源不断似乎可以将整个世界都染红的鲜血是从琳的生命里流出来的,染红世界的不是血月而是琳的生命。 被无辜之人的生命……被那么温柔的琳的生命染红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 宇智波带土是这么坚信着的。 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动摇。 他只是不愿意接受,血月除了冰冷地照在死去的琳身上之外,还可以那么轻柔地环绕着这个女人。 如果说毁灭世界是出自宇智波带土的恨,那么不愿意接受樱井玉子的存在就是出自这个悲惨的少年对那个一直温柔待他的少女的爱。 同样的月色,琳的尸体那么凄惨可悲,叫人绝望,为什么你就能明艳动人,只是一个虚假的笑容就能叫这个不详的夜晚变得活色生香? 这个世界不公平。 在见到樱井玉子之后,宇智波带土愈发肯定了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 这个女人……在她将手放到腰间的武|士|刀上时,在她微笑着,用好像音乐一样的声音说砍掉他的头的时候,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刺骨的杀气。 那杀气不是寻常的冰冷,恰恰相反,那个女人的眼中燃烧的是滚烫的鲜血,其中沸腾的是腥红色的血气。 说起来,杀气本来就是一种感觉上的存在,与其说那个女人释放出的杀气是火热的,倒不如说那个女人在对他产生杀意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是灼人的热意。 当然了……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一个拥有那么强烈的杀气的女人,却可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拥有世人难以想象的美貌,只要她笑一笑,她就可以得到一切。 这个女人不是平民,她自带的高贵之气来自于经年的身居高位养尊处优,那白玉似的手指头光滑细嫩,宇智波带土甚至怀疑这个女人连吃饭都是被别人喂的。 这样的女人可以活得好好的,被人宠爱,琳却死了。 说他偏激也无所谓,他讨厌这个女人,讨厌到了近乎憎恨。 琳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能活着? 我这么痛苦,为什么你们却那么幸福?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态度实在太嚣张了…… 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以为长得好看就算万人迷了吗? 呵呵…… 樱井玉子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家伙给讨厌了,她送宇智波鼬到了离木叶很近的地方,然后放下他,隐了形。 刚一落地的宇智波鼬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抱紧了怀里的宇智波佐助。 好冷啊…… 脑海中才闪过这个念头,宇智波鼬就听得樱井玉子道:“好久没见过宇智波族地了呢,也不知道现在的宇智波大宅是什么样子的,鼬君带我去看看吧。” “啊,好的……呃……”宇智波鼬连连眨眼,“玉子小姐到过我家?” 樱井玉子轻轻推了推宇智波鼬示意他边走边说,她的声音是从宇智波鼬身边传来的,即使看不到,宇智波鼬也知道樱井玉子就在他身边。 “算是到过吧,现在还没到过,某种意义上的以前到过。” 第三次了,以前…… 宇智波鼬的嘴唇抿成了一线,良久,宇智波鼬才转头看向身侧的虚无。 “以前,是指玉子小姐还活着的时候吗?” 宇智波鼬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触怒樱井玉子,按照他的理解的话,但凡鬼怪,特别还是因为怨恨而从人直接堕落为怨灵的鬼怪,总是不愿意听人说起自己活着的时候的事的。 如果活着的时候过得幸福,又怎么可能堕落为怨灵? 然而樱井玉子从来没有对他生气过,这次也没有。 “对哦,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要怕啦,我不会把鼬君或者佐助君抓走吃掉的,我对人类没有兴趣。” “可是……玉子小姐的确在风之国索要一个孩子当作祭品了吧?” “祭品?”樱井玉子的语气饱含疑惑,“什么祭品?” “就是……传闻,您要求被风之国大名叫来驱……驱鬼的沙忍村忍者献上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孩子当作安抚您的祭品……” “讨厌啊,在鼬君心里我是这样的存在吗?吃小孩子的存在?” “不……不是,我的猜测是,您想要抚养那个孩子,对吧?” “正解!答对啦,鼬君果然很聪明。” “之前对我说的……在战场上的时候,玉子小姐真正想要收养的,是那个叫我爱罗的孩子对吧?虽然看上去只是随便选了一个孩子,可是您却明确地指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说明您并不是胡乱挑选的。” 宇智波鼬的语气极其平静,甚至还带了一丝笃定的意味,他的神情告诉樱井玉子,即使樱井玉子否认,他也不会相信的。 “我的事,很好奇吗?”樱井玉子问。 宇智波鼬没有从中听出发怒的前兆,可是就是这么平淡的一个问题,却让他不敢再问下去了。 不过樱井玉子却自顾自地开了口,“我很喜欢那个孩子,鼬君,你比我爱罗要大,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不要伤害他,可以吗?嘛……我也不会任性到说永远啦,那就二十年吧,不要伤害他。如果你必须伤害他的话,想想我,然后不要伤害他,可以吗?可以答应我吗?只是你个人而已,其他人你不用管。” 宇智波鼬没有说话,他沉浸在樱井玉子连否认都懒得否认的失落中,这失落是属于小孩子的任性失落。 怎么可以喜欢别人多过喜欢我呢,怎么可以不是最喜欢我呢? 就是这么任性的想法。 小孩子一般都是不讲道理的,用一个忍者的眼光去看,宇智波鼬已经不算一个小孩子了,他也早就不把自己当一个小孩子看了,可是下意识地,他还是难免失落。 不过宇智波鼬没有放任自己“任性”太久,他很平静,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平淡地说:“忍者没有自我决定的权利,如果将来我接到任务的话我会做的,所以没有办法向您担保。不过……如果有您在他身边的话,无论我出不出手都没有区别吧。” 宇智波鼬直接承认了樱井玉子的强大。 漆黑的树林间一时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所以,鼬君是在说,如果是任务的话,哪怕与我为敌也会出手吗?我说过的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拿出武器就代表敌对了。鼬君难道觉得自己有与我为敌的资本吗?” 比起宇智波鼬强装出的平静,樱井玉子的平静才是真正的八风不动,犹如山峦,万载不改。 “我现在没有,不代表我以后没有。即使以后没有,如果是任务,哪怕是送死我也不会犹豫,这就是忍者的宿命。” 宇智波鼬依然坚持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樱井玉子就尚未发生,而且发生的可能性很小的事这么认真地争执。 没错。 他们现在在争执。 宇智波鼬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竟然是高兴的,因为樱井玉子愿意把他放到一个平等的对话立场上,这在大人中是很少见的,大人对待小孩子,总是带了一种不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 “忍者的宿命就是当一个合格的工具,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在当权者眼中,忍者不就是工具吗?连忍者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想自我麻痹的话,不要带有这么大的怨气比较好噢。” 明明你身上的怨气更大,冰凉刺骨…… 宇智波鼬没忍住腹诽了一句,又不易察觉地偏了偏身子,挡住怀里的宇智波佐助,然后才道:“我对此没有怨恨,就像玉子小姐说的,只有足够强大,才可以挣脱束缚。现在的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连学校都还没有去,并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所以在我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我是不会有怨言的。” “鼬君,你今年才五岁对吧?真地只有五岁而不是发育不良所以看起来比较矮小吗?” 宇智波鼬:“……是。” 前方隐隐可见被摧毁的建筑了。 宇智波鼬脚下一顿,下意识地走慢了些许。 “说起来的话,刚才就想问了,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您头顶……是‘生成’的标志吧?怎么……” “啊……你说我的角吗?不知道啊,我睡了一觉醒来就没了。” “睡了一觉……就没了?” “对啊,那时候刚睡醒我还没注意,后来发现睡过头啦,我爱罗都出生好久了,急急忙忙赶过去,然后才在不经意间发现的。不过不影响吧?没有角的我也很美对吧?我还活着的时候就长这样子噢,角是在死后才长出来的。” “是……是这样啊……” 好神奇。 宇智波鼬看着越来越近的建筑,又问道:“刚才……玉子小姐为什么会说九尾妖狐很可怜呢?虽然都是非人的存在,可是……我不是说您必须要站在人类的角度上,只是……它明明是在作恶不是吗?” 这一次,樱井玉子没有马上回答。 樱井玉子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宇智波鼬都忍不住想对方是不是早就已经离开了,可是身边源源不绝的越来越阴寒的怨气告诉他樱井玉子依然在,只是没有出声。 第92章 火欧泊 “是啊,没错,它是在作恶……没错,鼬君说得对,它没有被可怜的资格,是我错了,原谅我吧。” 出现了。 大人对待小孩子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敷衍,出现了。 这也说明这是一个樱井玉子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已经……快到家了。 宇智波鼬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这种紧迫感叫他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玉子小姐下次还会再来木叶吗?” “会哦,有心情的话会来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啊,怎么了?” “可以……可以和我定一个见面的时间之类的吗?” “唔……那就……十二年后?” 宇智波鼬猛地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望向身侧的虚无,然后—— “鼬!你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阴影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宇智波止水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宇智波鼬面前。 宇智波鼬愣住了,不同于之前的怔愣,此刻的宇智波鼬更多的是惊慌。 “止……止水,你……你在找我吗?” 宇智波止水完全没发现自家小伙伴的神色僵硬,“对啊,大家都到了才发现你居然不见了,吓死我们了呢,族长大人管着警备队,不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修治跑了出去找你,不过也没找到……你到底带着佐助躲哪儿去了啊?” 宇智波鼬默默地上前了两步,顿了顿,然后又上前一步,弄得距离太近的止水茫然地后退了一步,一脸疑惑,“你在做什么啊?太近了啦,还有我没受伤噢,你呢?没事吧?” “嗯,我和佐助都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宇智波鼬不动声色地说。 宇智波止水上上下下地查看了一会儿,发现宇智波鼬确实没受伤,便也不再多言,拍了拍男孩的肩,道:“快点,我送你回去,族长大人和美琴夫人还没回来,那个……你知道吗?四代目火影大人还有……” 宇智波鼬心下一紧,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宇智波佐助。垂下眼帘,宇智波鼬轻声道:“先回去吧。” 宇智波止水点点头,难得地也沉默了一路。 到了家门口,宇智波鼬才向宇智波止水道别,然后目送着宇智波止水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玉子小姐?” “我在噢,不要怕。”樱井玉子回答得很快。 不是害怕…… 宇智波鼬一边在心里反驳,一边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宇智波鼬得到答案,赶紧快步走了进去,在一边黑暗中东绕西绕地先绕到了宇智波佐助的婴儿房,打开灯,把怀中的幼儿小心妥当地放到婴儿床里,然后才对着空气说:“玉子小姐,您在哪里?可以先帮我看一下佐助吗?我去给他冲奶粉。” 樱井玉子依言显了身形,宇智波鼬这才发现,他以为的樱井玉子穿的衣服竟然是流动的黑雾,那雾气太浓了,几乎像一帘黑水,缓缓地描画着不规则的运动轨迹。 宇智波鼬的视线只在樱井玉子的衣着上停留了片刻就快速收回了,他小跑着离开了房间,房间里便只剩怨灵樱井玉子和幼儿宇智波佐助了。 樱井玉子在观察宇智波佐助的婴儿房,她发现宇智波佐助的婴儿房和我爱罗的一点也不一样。 不是说器具陈设,而是更为微妙的,感觉上的差异。 成为怨灵之后,樱井玉子的“直觉”越来越敏锐了。 作为一个原本就依循着直觉生活的人类,樱井玉子对此适应良好,甚至还有些欣喜,至少这样就很不必再担心被欺骗了。 不过很快樱井玉子就不高兴了,因为她感觉到了我爱罗周围的“气”。 在出现在大泉治面前前,樱井玉子是先潜入沙忍村看了一眼我爱罗的,她看到我爱罗……还是一个婴儿的我爱罗……已经成为人柱力的我爱罗被严密看守着。 不是因为小孩子需要细心呵护噢,是因为这是一个危险品。 沙忍村的忍者是怀着警惕和恐惧看守在我爱罗周围的。 被自己的村落所排斥是我爱罗连眼睛都还没睁开时就可以感觉到的,如果他感觉敏锐的话。 小孩子的感觉都是很敏锐的。 于是樱井玉子在大名的宫殿里大闹特闹了一番,害死了几个上辈子就被她害死过的人,然后又逼着大泉治找来了沙忍村的忍者。在她没有露面之前,大泉治原本是想找阴阳师的。 樱井玉子明确地说了她要我爱罗,可是却被明确拒绝了,于是她只能又“恳求”了一番来自沙忍村的忍者……没有用。 我爱罗不仅仅是一尾人柱力,还是四代目风影的孩子。 这句话的先后顺序并没有出错。 樱井玉子又潜入了沙忍村,这一回,她看到四代目风影带着两个小豆丁,好像是我爱罗的哥哥姐姐的,站在了我爱罗的摇篮前。 四代目风影对两个小豆丁说这是你们的弟弟,也是村子最重要的武器。 樱井玉子看到在四代目风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后,一个面容清秀神情温润的青年也出现在了我爱罗面前,先是向看守的人询问了一下我爱罗的情况,然后静静地看着我爱罗。 樱井玉子看到那个青年看着我爱罗哭了。 那天樱井玉子在我爱罗的床前站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准确来说,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人类就是这么狡猾的生物。 残忍的话就残忍到底,狠毒的话一开始就不要留情,偏偏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甚至怀着好心做坏事,又或者反过来…… 不干不脆,叫人不知如何下手。 樱井玉子默默地离开了。离开了,樱井玉子却不想回宫殿里,那地方她待腻了,那里的人她也看腻了,于是就来了木叶,见到了宇智波鼬和还是个幼儿的宇智波佐助。 九尾袭村呢…… 这件事她曾经也看到过,不过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所以只是草草略过了,当初的她比起什么查克拉的聚集体,还是对同属于人类的忍者要更关注一点儿。 毕竟她也是在大名身边耳濡目染出来的呢。 樱井玉子俯视着宇智波佐助,她想起卷轴上那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她想起当年宇智波佐助以客人的身份来见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樱井玉子想起了许许多多往事,她已经不年轻了,她度过了比人类的一生还要久远的岁月,难免染上了一些老年人的习气。 行将迟暮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回忆过去。 拥有未来,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是不会经常回忆过去的,过去是美的,因为被记忆所粉饰过,所以过去比现在要美得多,可是他们不沉迷于过去,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的未来会更加美丽。 樱井玉子则不是这样。 她对未来没有期盼,也说不上怀念过去,所谓的放眼当下更是无意义,她只是……她只是有些想念曾经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所有给予过她纯粹的善意的人类,她曾经憎恨他们就像憎恨吉田松阳。不过在杀死那个人之后,樱井玉子就不恨了,她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们的善意了,即使已经隔了一个时空,隔了一个过去和一个未来。 刚才樱井玉子对宇智波鼬说的话,有很多都是谎话,例如她的角不是突然消失的,是她在发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之后尝试着幻化掉的。正如她现在戴的首饰穿的衣服,全都是幻化出来的,是虚幻的。 她抹消了自己是一个怨灵的证明,是因为当时在宫殿里等待我爱罗的时候,她担心我爱罗会吓到,所以才折腾了好久,把头顶的角给折腾没了。 结果角是没了,她却不敢轻率地把我爱罗带走了。 虽然不知道“家人”到底是什么,不过看着宇智波鼬对宇智波佐助的照顾就知道,家人是不可取…… “我进来了。” 门外的宇智波鼬跟对暗号似地轻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拉开了房门。 然后樱井玉子就围观了宇智波兄弟间友爱的喂奶场面。 然后醒过来的宇智波佐助就盯着樱井玉子不眨眼了。 “佐助很乖,就算看到陌生人也不会哭闹。”宇智波鼬带着几分小骄傲地说。 樱井玉子却渐渐地有些不自在起来,想了想,她道:“我还记得庭院里有一棵樱花树呢,不知道现在死没死,我去看看。” 宇智波鼬一愣,挽留的话还没说出来,樱井玉子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宇智波鼬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怀里饥饿的弟弟更重要,便不再分心,专注地喂起奶来。 哄佐助睡着后,再去找玉子小姐吧,父亲大人和母亲今晚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宇智波鼬如此想到。 然而,这天晚上,宇智波鼬并没有找到樱井玉子。 从婴儿房里躲出来的樱井玉子一开始的确是在庭院里,现在虽然是秋季,但庭院里四季常青的植株还挺多的,虽然在晚上只是一大片一大片深浅不一的黑色,可是樱井玉子到底是认出了当初的那株樱花树,她甚至摸了摸树干,感受其中流淌的勃勃生机。 可是很快,在樱井玉子闲晃到庭院边缘的枯山水中时,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非常微弱,不仔细体会的话就会错过的玄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吸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樱井玉子。 身份是灵体的樱井玉子没有任何限制,径直朝着吸引她的源头而去,连翻墙都不用翻,直接穿墙而过。 须臾,樱井玉子来到了宇智波一族的秘密集会地点,南贺神社。 没错,樱井玉子直接钻土里了。 不是地下室,是比地下室还要深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在吸引着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飘在漆黑的地下室里,只有幻化出的珍珠和裙边的曼珠沙华在发着无用的微光。 樱井玉子的瞳孔是比夜色还要深得多的黑暗,好像两个黑月亮。 幻化出一把铲子,样子还是学着在松下村塾时见过的吉田松阳追打又双叒叕逃课的坂田银时拿着的铲子给具现化出来的。 挖坑的过程可以省略,总之,在挖了大概有三米深的时候,樱井玉子终于见到了自己在找的东西。 一具棺材。 唔……只是看上去像一具棺材,其实就是一个长条形的,看上去刚好可以装进一个人的,和棺材没有多大区别的,盒子。 樱井玉子站在“棺材盖”上,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 樱井玉子缓缓打开了盖子。 在几乎能将人溺毙的黑暗中,樱井玉子看到了吸引着她的东西。 几十年前,她被打碎的身体。 樱井玉子找到了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脑补出几十年前发生的事23333 亲手把自己挖出来的玉子小姐表示她想一个人静静。 需要怨灵看护的佐倾城表示尼桑居然拿我当借口实在是太过分了哭唧唧。 小心思冒了一大堆最后还是弄丢了玉子小姐的小黑表示委屈巴巴。 浑然不知自己和漂亮的女鬼擦肩而过的止水表示鼬这孩子太小气啦呜呜呜。 (づ ̄ 3 ̄)づ 第93章 火玫瑰 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止的同情心,这三种纯洁而无比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这三种激情,就像飓风一样,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地把我吹来吹去,吹到濒临绝望的边缘。 ——罗素 * 说起樱井玉子的身体,我们就难免要说到几十年前,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那场战斗。 彼时木叶村还没建立,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也没联盟,两个站在忍界巅峰的人为了各自的家族和信念开战,什么木遁啊须佐啊强横无比,导致周围的森林都化作了废墟,而刚出现在森林里,还没走出有百米远的樱井玉子就成功被波及到了。身体碎裂,灵魂离体成为地缚灵,直到多年后才成功转化,成为身具大力量的怨灵。 樱井玉子的灵魂去向我们都知道了,可是她碎裂的身体却被遗忘在森林中,着急着找人的四月一日君寻也没有把这具临时凑合的身体放在心上,所以,最后,发现这具身体的人是宇智波斑。 一开始的时候,在看到樱井玉子的头发碎片时,宇智波斑只以为这是什么漂亮的石头,可是等他没走两步,又看到一块形状奇怪的同材质的石头后,他产生了好奇心。 宇智波斑没有花费很多时间就把所有宝石碎片找全了,然后他才确定,这的确是一个人形的宝石,或许还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所以才碎开的。 宇智波斑将其带了回去,然后细心且快速地把碎片都按其应有的模样拼在各自的位置上。 如此,樱井玉子的面容就在宇智波斑的手下渐渐成型了。 把最后一片只有两毫米厚度的碎片拼到人形宝石残缺的衣袖上时,这块宝石……不……这个女人的形象也终于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宇智波斑眼中。 那时候,宇智波斑仓惶后退,他紧盯着表面布满裂纹的宝石头部,他看到这块宝石被雕刻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这个女人停留在宝石上最后的面容是茫然中带着一丝惊慌的,好像突然遇到了什么令她惊讶、手足无措的事,他甚至觉得自己在由宝石雕刻而成的美眸中看到一丝灵性,仿佛这个雕像随时都有可能活过来。 有可能是现在,有可能是他望也望不到的将来。 宇智波斑被人类所能创造出的奇迹给感动了。 他恍然惊觉,原来除了互相厮杀之外,原来除了漫天的鲜血和尘埃之外,人类还可以创造出这样的美。 他悉心修复了这个宝石雕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他沉浸在最后一个弟弟死于战场的痛苦中时,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动也不会动的雕塑。 他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肩上扛着族人的命运,已故之人的愿望和憧憬都是他需要背负的,就好像某个作家笔下的喀麦拉一样,这些无形的枷锁化作一只狰狞的巨兽,四只爪子牢牢地嵌进他的身体中,渐渐压弯他的脊梁,叫他越来越不堪重负。 这种时候,宇智波斑会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对这个奇迹般的雕塑诉说自己的挣扎和茫然。 宇智波斑无数次地,盘腿坐着,仰视着那雕塑,对着那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死物诉说自己的痛苦和理想,他的内心深处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他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 在被自己的家族抛弃后,宇智波斑离开了已经初具雏形的木叶,他把这具陪伴了他许久,见证了他和千手柱间的联盟与决裂的雕塑妥当安置,埋在宇智波一族的族地里,他对雕塑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等到那天,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看到一个理想中的世界。 一个……你愿意翩翩然降临,生活在其中的世界。 这是宇智波斑在几十年前的愿望,这已经是一段可以被称之为历史的时间了,在历史的长河中,它显得格外的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可是它也确实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好似落日熔金,把最后的光辉都赠与了那个在黑暗中忍耐孤寂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梦想和寄托就埋在他为之付出了半生的家族聚居地,他期盼着来日或有一天,他再次降临,然后终于能够对这个永远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说—— 我终于做到了,理想的世界。 …… 这就是樱井玉子的身体之所以会被埋在南贺神社地下的由来了。 樱井玉子自然是不知道这段往事的,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心里充满了疑惑,她猜或许是一个宇智波发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藏到了这里,可是她却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把她的身体埋在地下。 不过,说实话,樱井玉子也不关心。 反正她现在随时随地都可以实体化,这具硬邦邦的身体已经没有用了,既然那个捡到她身体的人将其埋在这里,那么就这样吧。 樱井玉子重又将盖子盖了起来,然后填上土,考虑到被人发现的麻烦,樱井玉子索性把这间地下室都弄得破破烂烂的,藏一叶于森林,然后她才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南贺神社的地下室。 刚一“出土”,强烈的光芒就刺得樱井玉子皱眉,她才发现原来已经是白天了。 一般人在绝对的黑暗中是无法生活的,他们会恐慌会不安,最后会发疯,可是樱井玉子就不会这样,她习惯生活在黑暗中,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 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即使羡慕着阳光下欢乐的人群,照样会选择黑暗,因为黑暗是他们唯一熟悉的东西,黑暗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像血液一般流淌在他们的身体中,无法分割。 樱井玉子皱着眉,她暂时性地任由自己沉浸在虚无中漫步,无论在哪里,秋天都有一种悠然的匆忙意味,哪怕是此刻被悲伤所笼罩的木叶也一样。 人类是一种很坚强的生物,多少次的打击都无法彻底消灭他们的意志,只要还有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 樱井玉子把视线从正在重建家园的忍者身上收回来,身体缓缓下降,站在庭院中,她看到了一夜未眠的宇智波鼬。 樱井玉子眉心皱得更紧了。 “鼬君?” 宇智波鼬的状态不太好,一夜未眠,眼底染着淡灰色的青,脸色是苍白的,脸颊却有着异常的酡红。 宇智波鼬惊喜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没有看到樱井玉子,但他知道樱井玉子就在那里。 “玉子小姐?” 一只冰凉却柔滑的手按上额头,宇智波鼬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是头顶却传来了樱井玉子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吓得他轻轻一颤,下意识地站直了,双手安分地贴着裤缝,一动不动。 “怎么这么烫?鼬君,你生病了,为什么生病了不好好躺着?吃药了吗?头痛吗?这是发烧吧?是不是踢被子了?踢被子不是小孩子才会有的行为吗?真是不乖,快回去,给你父母打电话!” 宇智波鼬眼睛亮晶晶的,他仰视着湛蓝的天空,眼前似乎浮现了樱井玉子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眸。 “我……我以为玉子小姐回去了,我出来……没有找到你。” 宇智波鼬没有说昨晚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在庭院里寻找着樱井玉子,他只觉得高兴极了,樱井玉子第一次对他发怒,可那是因为关心他,这实在是太温柔了。 樱井玉子沉默了一瞬,“你的父母回来了吗?” 宇智波鼬眼中的光芒慢慢暗了下去,“还没有……四代目火影大人在昨晚牺牲了,他们应该还在处理这件事,还有突然失控的九尾妖狐也是……” 樱井玉子显了身形,双脚落到地面上,她伸手拉起了宇智波鼬的手,往屋里走去。 “真是的……小孩子就该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长大才是,鼬君的父母实在是太不称职……呃……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的,这不是由他们决定的,对不起,鼬君,原谅我吧,我不是很会说话。” 宇智波鼬摇头表示没关系,他甚至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不要放在心上,玉子小姐是关心则乱,他明白的。 悄悄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樱井玉子的反驳,宇智波鼬便雀跃了起来,连让他越来越难受的手上的阴寒也能被他忽视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樱井玉子的架势看上去挺能唬人的,但其实她也不清楚生病了要怎么照顾。以前那就不用说了,只有别人照顾她的份没有她照顾别人的份,就算近几年恶补了一番养孩子的常识,对于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樱井玉子还停留在找人来做的阶段,自己实践是想也没想过的。 结果…… “就在医疗箱里……对,就是那个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十字符号的那个里面,和青团子一个颜色的那个小瓶子里就是感冒药了。” 樱井玉子终于找到了感冒药。 这还是最简单的一步。 之后的烧水、冰毛巾、早餐什么的…… 宇智波鼬最后还是决定牺牲自家的厨房由着樱井玉子去祸害,然而想象中的厨房被烧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樱井玉子拿着一个完全不符合其形象的大碗得意洋洋地走出了厨房。 躺在床上的宇智波鼬按着额头上的冰毛巾坐起身,伸长了脖子去看,然后就看到…… “这个是?” 宇智波鼬发誓他已经尽力保护了樱井玉子的自尊心……虽然对方估计根本没发现反而还挺得意自己的成果就是了。 “菜泥哟~生病了应该要吃有营养的东西对吧?不过我找了一下,只找到几个番茄和两根绿菜,所以就捣成泥了。放心吧,这么吃很好吃噢,当年羽……是连大名都超级喜欢,一口不剩地全吃光的美食哟~~~” 樱井玉子笑眯眯地卖力推荐着碗中那一滩半红半绿,红绿交加的……食物。 宇智波鼬紧绷着脸盯着那碗……营养餐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哎呀,我突然想起来父亲大人有叫止水哥来找我,万一他带了什么生病时候不能吃的东西就不好了,我去给他打个电话,玉子小姐先坐一会儿。” “哎?噢,好的,披上外套哦,别着凉啦。” “我知道了。” 宇智波鼬飞快地跑到座机旁,拨通了宇智波止水家的电话。 “嗯?鼬,怎么了?” “止水,你现在能过来我家吗?带上午饭,拜托了,尽快过来。” “哈?你还没吃饭吗?美琴阿姨还没回来?”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你快来就对了。啊对了,我要阿婆的三色丸子和味增汤。” “我说啊你的声音听起来……” “嘟……嘟……嘟……” 宇智波止水诧异地看着话筒,懵了好久才一头雾水地出门去买小伙伴指名要的午饭。 至于宇智波鼬? 紧急联络了小伙伴的宇智波鼬慢腾腾走回去,都没进门,脚刚刚抬起来就神情慌乱地说:“佐助还没喝奶……病气会传给他吗?” 樱井玉子闻言,站起身道:“我去好啦,鼬君就站在我旁边指导,应该没关系吧?” 宇智波鼬便夸张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微笑,“真是太感谢您了,玉子小姐,那就拜托了。啊,对了……最近佐助已经可以吃点稀粥了,我们先淘米吧……” 呼……成功逃过一劫。 宇智波鼬按着脑门上半温的毛巾,在樱井玉子背过身去淘米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表情,表现得就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一样,一团孩子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再这样下去,这文就要改名为玉子小姐的育儿日记了23333 有想加快的吗因为作者君有点沉迷萌娃无法自拔了23333 开头的引用针对本章提到的所有宇智波~~~ 例行的,求一个【作者专栏】的收藏(づ ̄ 3 ̄)づ 么么哒~ 第94章 哲学组 首先,让我们感谢从小就跑得很快的宇智波止水,或许他“瞬身止水”的名号也是得益于从小的锻炼呢……然后,让我们把宇智波家的厨房从樱井玉子手里拯救出来,最后,就是宇智波鼬带着几分期待地问樱井玉子可不可以让自己的小伙伴见见她啦。 樱井玉子没想到宇智波鼬居然会有小伙伴,一开始还愣了一会儿,随即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让宇智波鼬把宇智波止水带进来,她不隐身就是了。 宇智波鼬便兴奋地去叫正在投喂宇智波佐助的宇智波止水了。 宇智波鼬站在门口,不敢靠近怕过了病气给弱小的弟弟,神情激动,“止水,你不是说想见一见漂亮的女……小姐吗?我问过她了,她说可以哦。” 宇智波止水差点没把手里的宇智波佐助给扔出去,“啥?!那只女鬼现在在你家???” 宇智波鼬鼓了鼓两腮,蹙眉道:“不要用这个称呼啦,这样太不礼貌了。” 宇智波止水还沉浸在只是来小伙伴家当个保姆结果突然就被告知有一只女鬼要见他的震惊中无法自拔,听了宇智波鼬的话,打了个哈哈道:“抱歉抱歉,我说顺口了,那个……”半大的少年视线飘忽,“她……现在……” 宇智波鼬摇头,“不在这里,在我的房间里,等佐助睡着后我带你去见她吧。” 宇智波止水持续回不过神,鸡皮疙瘩冒了一阵又一阵,偏偏还得在比自己小的宇智波鼬面前保持自己大哥哥的形象,别提有多心塞了。 再怎么拖延时间,宇智波止水还是被宇智波鼬带着走到了门前。 说真的,宇智波止水怎么看怎么觉得宇智波鼬的行为就像一个炫耀自己收藏的小孩子,就是这个“收藏”听起来有些……咳咳……恐怖。 宇智波鼬站在门前,说了声我们进来了,然后,他推开了门。 宇智波止水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端坐于屋室中央的美丽女人。 对于已经接触了木叶人手一本的自来也全新力作《亲热天堂》的宇智波止水来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谓是打碎了他所能幻想的女子的极限。 这个女人应该居于顶点,然后以她为标尺才有了各种形容“美”的概念。 樱井玉子抬起手招了招,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丝微笑,“好啦,看也看过啦,鼬君快点躺到床上,生病的孩子不能乱跑哦。” 宇智波鼬乖乖地躺到床上,自己把早就不冰的毛巾按头上,脱了外套盖上被子,黑曜石似的眸子一点亮光闪烁,显得格外的活泼。 宇智波止水还呆立在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止水,止水?止水!” “啊?啊!那个……怎么了……啊……哦,呃……” “噗。” 宇智波止水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想要掩饰爆红的脸,可是转瞬间又意识到这样太明显了,只能硬着头皮,身体僵硬地走进门,离得远远地坐下了。 “您……您好,我……我是宇智波止水,是鼬的朋友……很……很高兴见到您。” 宇智波止水暗暗瞪了在樱井玉子身后偷笑的宇智波鼬一眼。 樱井玉子还是微笑,如果有银他妈世界里见过吉田松阳的人在此刻出现,一定能认出来,樱井玉子笑容的弧度和其中蕴含的温度都和吉田松阳惯常的微笑一般无二,如同复制。 樱井玉子的一生中只学过两个人的笑容,一个是大泉治的,一个就是吉田松阳的。 当年,初入深宫,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双眼发光的大泉治缓缓走近,他像一只肥硕的老鼠,把自己团成皱巴巴的一团,只有一个脑袋拼命地往有香气的地方伸,小心翼翼地试探。 大泉治恳求樱井玉子笑一笑,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莳绘的盒子,那精美的图案吸引了樱井玉子的注意力,但更漂亮的东西还在里面。 大泉治打开盒子,一片耀眼的红光闪烁,大名捧着手中的红宝石,对面无表情的女孩子说:“你笑一笑,这块宝石就是你的了。” 樱井玉子问他“笑”是什么意思,大泉治便笑了一笑,随即期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樱井玉子笑了,学着大泉治的样子,她笑得像个猥琐的流氓,这种恶心的笑容安在那玉雪可爱的女孩子脸上,显得诡异无比,可是那个大名却在惊讶之后大笑出声,亲手拿出宝石递给了女孩子。 这样的人,自然是没有资格作为标准的,所以樱井玉子选了吉田松阳为标准。 正如当年的她不知道大泉治的笑容意味着什么一样,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吉田松阳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她大概能理解其表面的,解释后会产生的反应,却无法理解其本源的东西。 还好,这个世界上本也没有多少人可以在樱井玉子的笑容中保留多余的理智去深入地思考其中的不同。 宇智波止水正襟危坐着,他眼皮半垂,视线飘忽,那影像仿佛是直接在脑海中扎了根的,鲜明得不得了,宇智波止水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闻到那影像的香气。 即使是忍者,女孩子也通常是精致爱美的,如果离女孩子近一点儿的话就会闻到天然的皂香或者香波的味道,如果是零花钱多点儿的,那街道上贴着的香水广告就可以照搬到身上了,或淡雅或娇艳,总之都是好闻的,比修练了一天换下来的衣服好闻多了。 但樱井玉子的味道不一样。 就……不是好闻不好闻……好像连存不存在都还待定…… 说起来的话女鬼总不可能还会有……人世的味道吧? 不过好像那味道也确实不是人类…… “你好,止水君,初次见面,我是樱井玉子。”明明间隔的时间连五秒钟都不到,可是宇智波止水感觉在他开口和樱井玉子回应之间几乎隔了一季樱花开谢的时间。 嗯……等等…… 说好的因为鬼怪的真名很重要所以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呢?! 宇智波止水又瞪向了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也不偷笑了,面带疑惑,回了一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眼神,宇智波止水便知道是自家早熟的小伙伴自己脑补出的一个“禁忌”,只能暗自咬牙,心道过了这关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孩子。 然而宇智波止水并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一关,一般人在打完招呼之后应该做什么来着? 嗯…… 宇智波止水第三次看向宇智波鼬。 “鼬,你怎么生病了?昨晚着凉了吗?真是的,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结果身体还是这么虚弱呀。” 宇智波鼬一愣,下意识地觉得不妙,还没等他解(fan)释(bo),樱井玉子就深有同感地附和道:“对呀,都已经可以思考人生了,却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了,这样的在我一个认识的人口中会变成大傻瓜噢,鼬君以后不能再……啊对了,快吃饭吧,鼬君还没吃东西呢,吃了饭就赶紧吃药然后睡一觉病就会好了,对吧?” 樱井玉子从身侧的小几上拿起了盛着蔬菜泥的碗,摆到了宇智波鼬眼前。 宇智波鼬一慌,赶紧道:“可是……那个……止水已经给我买了午饭了,所以……要不……” 樱井玉子放下了碗,无可无不可地说:“那好呀,总之快点吃点东西吧。止水君吃了午饭吗?” 宇智波止水还沉浸在“那晚红红绿绿的东西会不会是什么蝙蝠血毒蛇液”的脑补中无法自拔,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头,便撞进了樱井玉子含笑的眼眸中。 “没……没吃。” “那就吃这个吧,我亲手做的哦。最近不能和鼬君一起吃饭,会被传染病气的,知道吗?” “知……知道了。” 宇智波止水晕晕乎乎地接过了碗,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大勺塞进嘴巴里……好恶……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亲手做的…… 宇智波止水一勺接一勺地吃完了碗里的菜泥,然后仰着小脸笑道:“樱井小姐做的东西真好吃!而且好有创意啊,您生前一定是一个手很巧的女孩子呢!” 正在吃三色丸子的宇智波鼬动作一顿,默默把宇智波止水的招数记到了心里。 樱井玉子却挑了挑眉,奇怪地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 这个笑就一点也不像吉田松阳了,这个笑是属于樱井玉子的。嘴角没有上扬,只是微微往两边扯了扯,眼中透出的也不是温柔的色彩还是一片透明的冷淡,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宇智波止水对樱井玉子的反应有些不解,但随即他就说服了自己,这样的存在,无论做出什么反应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像自来也大人笔下的野蛮女友,如果是别的女孩子的话宇智波止水只会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好麻烦啊,有时间伺候她还不如好好修炼壮大自身呢。 但是如果把眼前的樱井玉子代入进去的话…… 这样的女人都不蛮横,那这个世界上真地不配有蛮横的女人了。 “玉子小姐,您今天会急着赶回风之国吗?” 突然出声的是宇智波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口,但就是张开嘴了。 樱井玉子回头,用手指梳了梳宇智波鼬的妹妹头,柔声道:“我可以等鼬君病好再离开噢,反正在那里也很无聊……虽然我只会把食物捣成泥,不过念念故事书还是可以的。” 宇智波鼬顿时露出几分尴尬不安,“我……” “没关系啦,本来就是逗你玩的,鼬君真是太可爱了。”樱井玉子弯了弯眼睛,冲着宇智波止水歪了歪头,声音轻快了两分,“止水君也很可爱噢,比鼬君还可爱呢。” “我……我才不……不可爱啦,我已经是忍者,是……是大人了!”脸颊的红色直接蔓延到耳根的宇智波止水大声地,结巴地,强调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樱井玉子眸光微闪,“已经是忍者了吗?参加过中忍考试了吗?” “还没有……”宇智波止水的肩膀塌了下去。 “止水君要努力呀,要比鼬君更厉害才行,否则的话会被杀掉的哦。” 两只宇智波的视线都定格在了樱井玉子身上。 “比鼬更厉害?” “被杀掉?” 樱井玉子沉默了一会儿,那沉默中带着一丝促狭的意味,好像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很不必当真的。 须臾,樱井玉子突然抬手用衣袖遮住下半张脸,眼中盛满了糖丝般黏腻的笑意,“总之,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你们两个都是。” 特别是你噢~止水君。 否则的话…… 会被犯下灭族罪行的鼬君杀掉呢。 真是…… 樱井玉子缓缓放下手,轻抚衣裙,鸦羽似的眼睫无情地遮住那双逐渐冰冷的红眸,贴心地避免了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看到其中闪现的血狱世界。 太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玉子不知道止水早死了还以为是死在鼬灭族那一晚的23333 第95章 鼬倾国 虽然说是说在宇智波鼬病好后才离开,但按照宇智波鼬的病情来看,如果一直等待下去的话,樱井玉子估计得在木叶待到成佛了。 明明只是一个感冒,可是吃了药,甚至连医疗忍术都用上的宇智波鼬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起来,短短一周就瘦了一圈,脸色都泛着一层苍白的灰。 见状,樱井玉子也没心情念那劳什子的故事书了,这种脸色她最熟悉不过,这可不是一个感冒着凉可以产生的脸色。 发现了宇智波鼬身上的死气后,樱井玉子担忧了一会儿,看着陷入沉睡的少年,又穿墙到隔壁看了眼同样在睡午觉的婴儿,最后坐在廊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返回了宇智波鼬的房间。 在宇智波鼬床边跪坐下,樱井玉子闭上双眼,沉浸到纯粹的虚无中,好似自己也化为了虚无。 她仿佛不存在了,又仿佛无处不在。 樱井玉子用这种特殊的“视觉”察看着宇智波鼬的情况,发现了让这个孩子被病痛所困的根源所在。 那围绕在宇智波鼬四周的无形的黑雾就是让宇智波鼬生病虚弱的根源,它耀武扬威地缠绕着消瘦的小小少年,以其生命力为养料慢慢壮大。 当其黑暗如深渊之时,便是它的寄主命丧之日。 樱井玉子缓缓睁开眼,她的唇角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抹笑意,就是纯粹的微笑,不带任何附加的含义。 她可能有些想笑,于是便笑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会想笑呢? 还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微笑的樱井玉子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樱井玉子叫醒了宇智波鼬。 除去工作繁忙的父亲,宇智波鼬的母亲一直都很尽职地照顾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不只有一个孩子,不可能无时无刻地陪伴在生病的宇智波鼬身边,再说了,宇智波鼬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脆弱的。 现在,宇智波美琴正在厨房里熬药,宇智波佐助还一无所知地沉睡着,或许梦里会有一个黑发黑眼的男孩子在对他微笑。 樱井玉子叫醒了宇智波鼬,向他提了一个问题。 “关于我爱罗的事,鼬君不再考虑一下吗?虽然你我并无关系,不过鼬君很可爱,我很喜欢你哦,不要让我为难,不可以吗?” 睡眼惺忪的宇智波鼬秒清醒,眨了眨眼,吃力地坐起身,手撑着榻榻米,显然是极难受的,可是樱井玉子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欲望。 宇智波鼬低着头想了会儿,然后抬头,直视上樱井玉子的双眼,那深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两个小小的他,可是他真地有被对方看在眼里吗? 良久的沉默。 “如果我的选择会让玉子小姐为难的话,就不能再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吧?如果是不相干的人,玉子小姐也会为难吗?” 这种话原本是不可能从他的口中冒出来的,可能是因为太虚弱了也不一定。 生病的人总不会有好心情的,耐心也会大大减少,所谓的理智也被与往常不同的身体状况给消磨了,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宇智波鼬后悔了,可是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再收回,这个过分自律省身的小小少年只能抿紧了双唇,等待着樱井玉子的回答。 樱井玉子避开了宇智波鼬的视线,这一举动莫名给予了宇智波鼬勇气,他进一步问道:“为什么只问我呢?这个问题,玉子小姐还问过别人吗?没有的吧,至少没有问过止水,为什么不问已经可以接任务的止水,却偏偏要问我呢?” 因为十五年后,你所在的晓组织会杀死我爱罗呀。 无尽的虚无中,有一个滑腻却不引人反感的声音在樱井玉子耳边清风一般回旋,而樱井玉子置若罔闻。 “虽然没有说过,不过鼬君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宇智波鼬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樱井玉子便望向宇智波鼬,慢慢地弯起了眼睛,眼神是温柔的。 明明是温柔的。 “正在杀死鼬君的东西,是从我身上产生的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鼬君被缠上了,而且很快便会被杀死……” 樱井玉子微微前倾,伸出手去抚摸宇智波鼬凹下去的脸颊,刺骨的冰凉让宇智波鼬下意识地一缩,他仿佛听到了什么…… 那是…… “当缠绕你的黑雾强如深渊,死神便会带走你的灵魂。” ……死神的脚步声。 令人不解的是,宇智波鼬在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后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缕思绪并不是针对自身的恐惧,而是对于樱井玉子存在方式的不解。 “那么您的灵魂为什么可以留在俗世呢?” 樱井玉子似乎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愣了,歪了歪头,收回手,重又坐直,随意道:“嘛……简单来说的话,因为死神太胆小了吧。” “胆小?”宇智波鼬睁大了眼睛,他咳了两声,却没有放在心上,视线还牢牢地锁定在樱井玉子那难以亲近的面容上,“您见过死神吗?” “见过呀,上次在战场的时候,在遇到鼬君之前,我就是和死神在一起的哦。” “哇……”宇智波鼬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好厉害,死神长什么样子呀?” 呃…… 樱井玉子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面对着宇智波鼬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神,她只好解答道:“就是……头上有两只和我很像的角,不过要大很多,然后……穿着黑袍子,拿着一把超级超级长的镰刀……”樱井玉子举起手,须臾,一把黑雾缭绕的巨型镰刀就出现在了她手中,“就是这个样子的,它用镰刀来收割逝去之人的灵魂……” 樱井玉子翻手间镰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做工精致的能扇。 那细细白白宛如枯骨的纤长指节按在扇柄上,将其缓缓打开,能扇的风格讲究的就是一个色彩华丽色调浓郁。那纯黑的扇骨发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油光,好像是经年的古董,被无数人的肌肤打磨,直到现在才有幸被那只手握住,用极致的黑去衬托那极致的白。 “死神是玉子小姐的朋友吗?”宇智波鼬的视线黏在那扇面上绘着的鬼怪上,声音是专属于病人的虚弱。 樱井玉子又歪了歪头,暗红的瞳孔缓缓移到眼尾,看向屋外围墙上的爬山虎,无由地散射着漠然的倦意。 “朋友?那是什么东西?” 宇智波鼬眸光一闪,他抿了抿唇,“就像我和止水一样,可以分享快乐和悲伤,互相帮助互相支持的存在……没有吗?” “没有哦,那种东西……”樱井玉子挑了挑眉,眸光流转间举起扇子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倒映着他身影的红眸在闪着温柔的笑意。 “话虽如此,不过如果我开口的话,死神会放过鼬君也说不定哟,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一个未来的约定,换取鼬君的未来,还是很划算的吧?要把握住机会啊,玉子小姐是很少提出交易的。” 樱井玉子的声音又轻又缓,好像醉人的春风,在金黄色的秋季里强横霸道地夺取一席之地。 宇智波鼬见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这里,眼神一黯,却是轻声道:“我会死吗?” “会啊,我跟你说了吧?死气正在你的脸上……” “如果我死了,玉子小姐会难过吗?” 短暂的寂静。 “唰”的一声,樱井玉子收起了扇子,她凝视着宇智波鼬的眼睛,两手空空,心也空空。 “不会,要说实话的话,我应该还会挺高兴的吧。” “高……高兴?” “虽然我很喜欢鼬君,”樱井玉子面无表情,语气冷漠无比,“不过你死掉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可是……不想让你死。”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害怕呢? 脑海中有这么一个声音在问樱井玉子,那声音黏腻湿滑,好像幼年曾爬过她脚面的一条蟒蛇,那条蛇刚出洞就被那个人用两只手指抓住,拽掉了脑袋。 “没有哦,人类本来就是很复杂……嘛……即使已经是怨灵了,不过曾经我的身份也是人类呢,所以思维方式复杂也是正常的吧。的确不想鼬君死掉,因为很喜欢你,但如果你死掉的话,我又会很开心,因为少了很多麻烦。” 樱井玉子站起身,走到门口,视线随意地落在廊下的石阶上。 “说到底的话我会喜欢你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喜欢比较纯粹的孩子,一眼能望到底的那种,就像茂……鼬君想的太多了,很多时候和鼬君相处会觉得很累,我不喜欢思考太多东西,不喜欢的就抹除好了,再简单不过……嘛,所以才死掉的,所以别听我的话哦,我是个反面的例子呢。” “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回眸,时间静止了一会儿,突然间冬去春来,冷漠的脸色被温暖到近乎烫人的笑意掩盖,宇智波鼬却在看清樱井玉子眼睛的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猛地缩小。 樱井玉子背着光,她的身后光芒万丈,万丈的光芒也无法照亮她的眼眸。 第96章 樱花树 当两人一路来到樱花树下时,那满树鲜艳美丽的樱花再次眩惑了山贼,山贼惊觉自己背负的岂是那美丽、樱花般的女人,原来是个女鬼。 ——坂口安吾《盛开的樱花树下》 * 盛开的樱花,对于宇智波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风景,他每年都能见上一次,并不是很稀奇的,至少没有樱井玉子稀奇,更没有这个存在来得珍贵。 她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盛开在秋季的春樱呢? 宇智波鼬曾经许多次地坐在那棵树下,仰着头望着层层叠叠茂密得不像话的樱花,那时候他身边坐着父母,他感觉那樱花柔软又脆弱,可是多得数也数不清,就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烂漫,那从花瓣间悄悄溜下来的光线是温暖的,不刺眼,刚刚好。 不知何处飘来了一阵风,秋风卷着一片片的花瓣闯入房中,那花瓣好像被撕碎的朝霞,同样的柔软娇嫩,花心带着一点儿羞意。 就这样,慢慢地,好像赫利奥加巴拉皇帝宴席上幸又不幸的宾客,宇智波鼬被数之不尽的花瓣给掩埋了。 异常的动静惊动了宇智波美琴,温柔的母亲脱下围裙走来,呼唤着孩子的名字,打开门,然后被花海淹没,身边充满了浓郁的香气,仿佛泡久了的果肉,充斥着一股腐烂的香甜气息。 这种时候我们要为母亲的天性感动一下,因为宇智波美琴完全没有被这绮丽得近乎缠绵的花海触动,她只关心自己的孩子是否安全。 前任上忍现任全职主妇的宇智波美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宇智波鼬,可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却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宇智波鼬这几日病得脱了形,眼窝也凹了下去,更显得一双漆黑的眸子又大又亮,好像族地里窜来窜去的忍猫,那躲在暗处的眼睛是会发光的。 此时此刻,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个方向,发出宇智波美琴无法理解的幽光。 “鼬?鼬?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直到宇智波美琴略微强硬地按过了宇智波鼬的头阻止他继续望向那棵还在不断盛开不断凋谢的樱花树,宇智波鼬才僵硬地抬起头,茫然的视线对上母亲饱含担忧的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宇智波美琴的错觉,她恍惚间觉得,从小就很独立很沉稳的儿子眼中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看上去好像在哭。 宇智波美琴心中一痛,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恨自己居然隔得这么近都毫无觉察,五味杂陈之下竟也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母亲……” “哎……我在,我就在这里,没关系的,鼬,没关系的……” 宇智波美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关系”,她只想安慰怀里的孩子,她自责地想都是平日里她太不关心长子了,因为他表现得很可靠,所以就下意识地把他当作了一个小大人来看待,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还是生了病的孩子。 宇智波美琴还在心里谴责着自己的失职,却又听得宇智波鼬开口,那声音轻不可闻,夹杂在风吹动花瓣的声音中,竟显得格外的不真实,好像幻觉。 “我……母亲知道有关阴阳师的事吗?我的病只有阴阳师才能治好。” 这便是宇智波鼬病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之后,宇智波鼬便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梦境和碎裂的黑暗中。 宇智波鼬做了许许多多的梦,他几乎要把一生的梦都在这场病里做完了,再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幻梦的。 在梦里,宇智波鼬看到了许许多多个人,熟悉的人,他们对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只有樱井玉子不是。 在这个梦里,樱井玉子可能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在下个梦里,她可能就变成世界上最残忍的人了。 宇智波鼬甚至梦到了樱井玉子离去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被樱井玉子的眼睛给吓到了。 不是眼神,不是表情,单纯的只是那双眼睛。 樱井玉子的眼睛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很多时候,人们在脑海中回忆起樱井玉子的时候,首先想起的都是这双眼睛。 不提及具体的时间地点和光线来描述一件事物的颜色是不可能的。 曾经,在浓墨重彩的黯淡的天色下,宇智波鼬觉得樱井玉子的眼睛就像一对散发着温暖的红光的宝石。 可是…… 以暖洋洋的秋日为背景,一根又一根的树枝抽条生长,须臾间粉粉白白的樱花团成一簇一簇的,好像已经领会到了遥远的冬季的寒意,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取暖,叽叽喳喳地叫嚣着。那嬉笑声是属于孩童的,有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无邪,也有着孩童特有的无知残忍。 樱井玉子垂地的长发无风自动,好像深海中随波逐流的海藻,带着一股阴冷的怨毒,沾满了死者的灵魂黏液。 在这样的情况下,樱井玉子背着光,她的视线没有任何迟疑地穿透他的灵魂,好像在看他,但更像是在无视他。 如此的冰冷,好似那晚樱井玉子的怀抱,冷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战战兢兢的颤意。 那瞳孔中心是浓到化不开的黑,好像墨水凝于笔尖,直到干涸也未能成字,慢慢地浸出丝丝缕缕坚韧的血液,彼此仇恨着撕杀着吞噬着,渐渐地就彼此消融,在血月下升腾起污浊的剧毒瘴气。 那双眼睛和人类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人可以从那双眼中找到任何有关人性的东西,任何一种可以在人类世界被赋予名字的情绪都不曾被那双眼睛容纳,那双眼睛排斥着一切,所有的所有,包括其本身。 被这样一双眼睛投出的视线锁定住,宇智波鼬顷刻间便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溺毙。 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 那时候…… 在他恐惧到了极致,几近痉挛的时候…… 樱井玉子说…… “反正你也要死了,被怨灵缠上的孩子是不可能被普通的药给治好的。除非有阴阳师出现,否则你只能慢慢地走向死亡,你的生命将会消逝,你所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将被抹去。所以,我没有必要亲手杀死你,只需要静静等待因你死亡所产生的愉悦感降临,那将成为滋养怨灵的绝佳养料,我会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飘荡着,你却会消失。” “所谓怨灵,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么你就该知道,我是会吃小孩子的鬼怪。虽然没有活生生咬下你身上的血肉,但我夺走的是更重要的东西,我会吃掉你的灵魂。” “即使这样还不害怕我吗?” “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着问题的本质的你,难道没有思考过所谓怨灵的本质吗?” “相信我、依靠我、想念我……都是自取灭亡的行为,你实在是太愚蠢了。如果你不是即将死亡,我还能安慰一句你还非常年轻,年轻的人是拥有未来的,同时也拥有愚蠢的特权,因为他们可以修正自己犯下的错误。可是你已经没有未来了。” “如果十天内没有阴阳师出现救你的话,你就会死,我会吃掉你的灵魂,越来越强大,然后我会以你为媒介,接近止水君,吃掉他,然后是你的弟弟……” “鼬君,后悔吧,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后悔你做出的错误决定。” “当你已经失去未来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后悔过去。” “后悔吧,后悔遇到我,接近我,相信我,信赖我……人类居然信任一个怨灵,说出去会被笑话的哦。” “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在黑暗和孤独中后悔吧。” “如果你侥幸活下来了,我也无所谓,我说了,我很喜欢你哦,吃不到你也没关系,不过你应该是好不了了,没有人知道需要阴阳师才能救你,他们或许会想尽办法,找到最好的医疗忍者,但是没用的,你的死亡只有阴阳师才能阻止,而忍者和阴阳师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不是吗?除了那些见多识广的忍者之外,没有人知道阴阳师龟缩在哪里,你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要太难过哦,这不是你的错,毕竟……我演技很不错呀,被我骗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那女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漫天的花海中,那诛戮万物的恶意是平静的,只是存在着便能夺人性命。 在快要被梦中的花瓣所溺毙时,宇智波鼬终于浑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然后带着满心惶恐被一直守在床边的母亲紧紧拥入了怀中。 母亲的味道迅速代替了那犹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甜香味,宇智波鼬紧闭着双眼,急促地喘息着,他好像听到了熟人关心的呼唤声,但他不想去理会,他只是伸出手,回抱住了哭泣的母亲。 只是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都好,让他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被母亲抱在怀里就好。 宇智波鼬不会死了,宇智波富岳通过三代目火影找到了隐居于密地的阴阳师,救回了他的性命。 无形的樱井玉子站在树下,注视着屋内的画面,良久,一阵秋风吹过,樱花树上最后一片花瓣也颓然地飘落到了草丛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宇智波鼬醒来的那天,庭院里的樱花树枯萎了,宇智波富岳砍倒树后才发现,这棵树的树心早就烂透了,即使来年春日,也不可能再绽放出一树樱花。 没有人知道那株樱花树为何会盛开,也没有人知道那株樱花树下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让我们为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的鼬君默哀一秒(づ ̄ 3 ̄)づ 在有关坂口安吾《盛开的樱花树下》的解读中,作者君看过这么一番形容:“樱花树上的美是虚无的,追逐那样的美必然会扭曲人性,唯有樱花树下那份孤独,那种不受世事世俗包覆的状态,才是真实可信的。” 至于作者君为什么会将那句话引用于本章开头,又为什么会将这个形容提出来,便由小天使们自己理解吧,无论你们是怎么理解的,都是正确的。 就是这么有趣的事,无论是创作还是解读,都超级超级有趣啊~~ 另: 作者君现在是在裸更双开啊喂你们说着加更的良心不会痛吗想想隔壁的花山院断更了多久都没人催更(因为冷)你们就知道玉子可以不断更是多么珍贵的事了好吗?! 就算要加更……起码也得等花山院完结然后作者君有时间存稿的时候再说QAQ 最近沉迷撸猫无心码字呀[铲屎官的丑恶嘴脸]。 第97章 傀儡蝎 离开木叶村的樱井玉子闲游到了火之国宫殿里,看到已经开始接受基础教育的羽麻信,她远远地立在宫墙上,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之后,樱井玉子又像刚从森林里出来时一样,漫无目的地在大地上游荡。 她用脚丈量着这片土地,诞生了她的这个世界,她用自己的感官去感知它的面貌,她甚至还走到了银鱼生活的那座高峰上。凭她现在的身手,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抓捕在碎冰中游动的半透明的鱼儿,可是她已经没办法再进食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樱井玉子遇到了赤砂之蝎。 樱井玉子是在雨忍村的边界处遇到独自一人的赤砂之蝎的,此时赤砂之蝎还没有杀死那个叫做绯流琥的忍者,没有把自己装进怪模怪样的傀儡里,所以永远不变的面容非常好认,樱井玉子远远地就认出对方了。 可是樱井玉子很清楚,现在她正在看着的赤砂之蝎不是她认识的赤砂之蝎。 当初,在和魔法商店的黑心店主做交易时,樱井玉子想起赤砂之蝎已经在这个世界死亡了,所以只给了他一个“永远不用等待”的能力,“讨厌等人”什么的都快成赤砂之蝎的口头禅了,樱井玉子想不记得都不可能。 不过……眼前的赤砂之蝎并不是十多年后的赤砂之蝎,他还不认识她。 听起来有点悲伤呢…… 樱井玉子无声地笑了笑,现出身形,华丽的衣着逐渐虚化,然后轻雾散去,穿着偏紫的牡丹渐变色|色留袖外披一件纯白色披风的窈窕少女就出现在了阴暗处。 樱井玉子慢慢走近站在一块巨石上,似在出神的赤砂之蝎。 在双方距离不足百米的时候,赤砂之蝎转身了,然后他僵住了。 樱井玉子从来不擅长解读人类的面部表情,更别说傀儡的了,所以她只是眼含笑意,不疾不徐地走近,抬头,仰着一张能叫所有懂得欣赏美的人心醉的小脸,看着赤砂之蝎微笑。 唔…… 该怎么主动和陌生人的赤砂之蝎交谈呢? 樱井玉子想了想,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就直接开口问道:“蝎君,现在晓组织已经成立了吗?” 话说……这种时候应该自我介绍对吧…… 樱井玉子发觉自己出错了,直接无视了已经张开嘴想要说话的赤砂之蝎,自顾自地说:“对了,我是樱井玉子,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好了。” 赤砂之蝎才抬起的脚停在了半空中,片刻后,赤砂之蝎跳下巨石,动作不匆忙却很快。 赤砂之蝎站到了樱井玉子面前。 “你是樱井玉子?你认识我?” “对呀~~~”樱井玉子双手合十歪了歪头,随即牵起赤砂之蝎的手,举到胸前,微笑道:“陪在我身边吧,蝎君……你又涂指甲油了啊……好歹选个好看的颜色……哎?蝎君?” 樱井玉子眨了眨眼,不解地望着突然抽回手转身就走的赤砂之蝎的背影。 然而赤砂之蝎走得挺快,停下来的速度也挺快的。 大步走回来,赤砂之蝎一把抱起樱井玉子,然后才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樱井玉子完全被弄懵了,怔怔地抓着赤砂之蝎的衣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感叹道:“原来年轻时候的蝎君这么……直白啊?” 头顶传来永远未变的清澈男音。 “闭嘴,你这个笨蛋。” “哎?”樱井玉子睁大了眼睛。 赤砂之蝎看也不看她一眼,速度保持在正常人竞走才能达到的程度,语气是平静淡然的。 “我等了你六十七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六……六十七年?!” “否则呢?你以为我是没有遇见你之前的赤砂之蝎吗?真是的……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能不能有点长进?玉子小姐。” “呃……你是蝎君?” “就是我,那天你在飞船上失踪后,我被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卷了进去,掉在了几十年前。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想也知道是因为你的原因吧。说起来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儿?我爱罗或是木叶都没找到……还有就算是你,永葆青春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你这家伙真地是人类吗?” “额……”樱井玉子迅速地整理着赤砂之蝎话中的含义,然后才发现自己弄错了。 不过…… 好像是好的结果呢…… “蝎君,你还记得我吗?” “我的记性没那么差。” 吃了火|药啊…… 樱井玉子挑了挑眉,不过按照赤砂之蝎的描述,他找了她六十多年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暴躁一点也不是不能原谅啦…… 樱井玉子发自内心地笑了出声。 赤砂之蝎脚步微顿,最后直接停下了,他俯视着怀里笑得开心的樱井玉子,面容平静,好像他们只是隔了一晚没见。 “笑什么?” 樱井玉子吃力地伸出手勾住赤砂之蝎的脖子,脸颊贴在赤砂之蝎的胸口,她能感到赤砂之蝎身上唯一可以被称之为“人类”的地方——再生核的跳动。 樱井玉子蹭了蹭赤砂之蝎的胸口,轻声道:“谢谢你。” 咦?不跳了? 樱井玉子还未反应过来,赤砂之蝎又开始转移了。 “先说好,我是因为很无聊所以才会找你的,这段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时间我没有任何兴趣,与其重复自己已经做过的事,倒不如找到另一个变数。你也说过的吧,如果回来的话,不会让我无聊的,所以感动什么的没必……” “你今天好多话呀~”樱井玉子娇嗔着拖长了语调,靠在傀儡坚硬的怀抱里,声音柔软如水,有一种密不透风的含义在里面,“不过我也有很多话想和蝎君说呢。” 樱井玉子渐渐拽紧了手中的衣领。 “蝎君毫不犹豫地抱起我,我非常高兴……我一个人走了太多的路,已经很累了。漫无目的地飘荡,举目无故物……蝎君可以出现在我面前,实在是太好了。” 良久的沉默。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真地是自杀回来的吧?” “哈哈哈……不是啦,是一个黑心的店主,他提出了交易。我付出了代价,所以就回来了。不过都说了是黑心店主了,居然把我和蝎君都扔到了几十年前……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很生气啊。” “真荣幸啊,还记得要带上我吗?不过下次这么做的时候请先告诉我一声,我讨厌等人。” “唔……我完全没说要带上蝎君呢其实,不知道那个店主到底怎么想的……” 赤砂之蝎冷冷地看了樱井玉子一眼。 樱井玉子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面带不悦地继续控诉了四月一日君寻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原本我以为蝎君可以在那里生活下去啊,我还给蝎君换了一个永远不用等人的能力呢,我给银时换的是心想事成的能力哦,银时他们这回一定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那个理想乡里呢。” 永远不用等人……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句话都充满了槽点。 “那真是对不起了,擅自跟着你回来。” “没有啦没有啦,我很高兴哦,可以有一个知道我,熟悉我的人陪在我身边,我是真地很高兴。我爱罗他有自己的亲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有蝎君和我一起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么……你要怎么办?” 樱井玉子笑了笑,“当然……是毁掉晓啦。所有以我爱罗和人柱力为目标的存在,我都要毁掉,这样我爱罗就不会有危险了。对吧?” “我现在就是晓的一员,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给我考虑一下听话的人的立场。” “蝎君不是说做一件已经做过的事很无聊吗?” “所以呢?” “所以……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部都推翻,不是很有趣吗?” “哼……” 赤砂之蝎在一片森林中的草地上停了下来,樱井玉子从赤砂之蝎怀里出来,整理着略微有些凌乱的衣物和长发。 赤砂之蝎旁观着,突然道:“很少见你穿这么朴素的衣服,怎么?这些年一直躲着人群所以没找到可以供养自己的人类吗?” 赤砂之蝎还是想知道樱井玉子这些年到底躲在哪儿,他找了她那么久,且不说樱井玉子这样的人物根本不可能默默无名,就算…… “这个是刚才换的啦,因为刚才以为蝎君是不认识我的蝎君,所以想装成一个良家女子重新认识蝎君一遍的。我的话……果然还是更喜欢华丽的装饰呢。” 樱井玉子把散落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抬眼缓缓一笑。 “而且……我已经不需要人类了哟。” 樱井玉子的眉眼间尽是得意倨傲之色,让赤砂之蝎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清晨,樱井玉子望着金光闪闪的湖面,眉梢一挑便是数不清的风情凌人。 “自食其力?” 赤砂之蝎说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猜测。 樱井玉子根本不是会自食其力的人,就算她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她也会在有选择的时候选择寄生的巨木。 就是这么娇生惯养的女人,想想刚才,长久的离别之后,在许多更为重要的问题之前,樱井玉子最先说的居然是可以不用自己走路了…… 呵呵…… 她的脚估计是用来做摆设的。 赤砂之蝎恨恨地在心里贬低了樱井玉子一通,发泄了自己被遗忘被抛弃的痛苦后才终于感觉空气清新了许多。 就是这时候,赤砂之蝎听到了樱井玉子的回答。 “因为我现在是怨灵噢。玉子小姐已经不是人类啦!不要说什么人类中无法想象的奇迹了,我连人类都不是了哟。” 樱井玉子轻抚侧脸,娇声答道。 第98章 科学家 我不要你们的水果,也不要你们的鱼和羊奶。这些东西我都可以偷得到。我想要的,是要你们喜欢我。 ——雅歌塔·克里斯多夫《恶童日记》 * 在篝火的映照下,樱井玉子的脸若隐若现,好似黑漆漆的枯枝上被露水粘住的一片花瓣,湿漉漉的近乎半透明,存在与否是一个难以确认的问题。 被这样仿佛虚幻的面容给吓到了,赤砂之蝎突然间伸手抓住了樱井玉子的手,在樱井玉子茫然的注视中,赤砂之蝎沉声道:“我最讨厌等人,更没有重复做一件事的兴趣,所以没有下次了。不准再让我等这么久。听到没有?” 樱井玉子默默地注视着赤砂之蝎没有表情的脸,平静地反问:“这是威胁?还是恳求?亦或是寻求一个约定呢?” 赤砂之蝎毫不犹豫地说:“是命令。你可以拒绝,反正我拿你没办法。” 樱井玉子眼中的火光猝然间怆然闪动,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木柴燃烧得噼里啪啦的,好不躁动。 樱井玉子反握住赤砂之蝎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要这么对待我,蝎君,你可以更过分一点,我并不值得你的温柔对待。” 赤砂之蝎浑身一震。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语调有几分冷漠。 “我可以无所谓地把你抛在脑后,也可以在再见到你后让你留在我身边。和自私的人相处就要自私一点,无限付出什么的实在太可笑了,不觉得令人作呕吗?” 樱井玉子倾身抚上赤砂之蝎的侧脸,她的脸只有一半被火光照亮,另一半则被黑暗掩盖。 “我很重视蝎君哦,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蝎君是我和另外两个时空的交集,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抛弃蝎君。所以蝎君应该对我更不客气一点,威胁我也好责怪我也好,如果只是做出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的话……” 樱井玉子慢慢合上双唇,眼波流转间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她状若随意地看了赤砂之蝎的胸口一眼,然后飞快抬眼,好似猎鹰锁定住自己的猎物。 樱井玉子勾起嘴角,眼中虚假的笑意如潮水一般尽数褪去,只有那比周围略深一点的黑色暗示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会像夜王大人一样被我利用致死噢。”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再想起凤仙时,樱井玉子还是感觉到发自内心的痛苦。 如果赤砂之蝎也是一个怨灵,那么他就可以看到,樱井玉子身上渐渐涌出了阴寒的黑气,好像女鬼的头发,在深夜洗漱时突然从下水道里冒出来,渐渐地就被缠成了一个茧。 可是在那些黑气快要触及少年(?)的衣摆时,樱井玉子却猛地后退,甩袖生风,熄灭了苟延残喘的火光。 黑暗不期然间降临,点点星光实在不堪照明。 空间中充斥着粘稠的沉默。 樱井玉子仰头,从树枝的缝隙中望着星星。 说起来的话,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呢? 再也感觉不到寒冷的她,连温暖也感觉不到了。 这被人类称之为代价。 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之前,我差点杀掉了宇智波鼬,他在将来也会是晓的一份子对吧,而且还是灭族的凶手,我还蛮喜欢佐助君的,所以有可能……在我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想杀了他。” 寂静。 “世人都是憎恨坏人的,可是我却不是这样,在我这里没有善恶之分,只要我喜欢就好了,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所以我会喜欢银时,也会喜欢夜王大人。可是夜王大人和银时是敌人,夜王大人最后死掉了,银时是凶手之一。” “过于贪婪是不对的,要选的话只能选一边,我在夜王大人死后,回忆起恩师的教导,想要选择好人的这一边。” 寂静。 “鼬君还是个孩子,连忍者学校都还没有去,特别关心自己的弟弟,哪怕是恶鬼,在他眼中也是可以以礼相待的对象,会为了照顾别人的心情委屈自己……这样的鼬君,因为我差点死掉了。” “我以为抛弃人类的身份……杀掉那个人之后我就可以彻底抛弃过去,但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蝎君,可以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你是最后一个可以听懂我在说什么的人。我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到现在,唯一还可以被我抓住的就只剩你了。不要在我这里做一个好人,做我的共犯就好了。” 樱井玉子缓缓低头,看向赤砂之蝎,她伸出手,在黑暗中那一双红眸是纯粹的黑,深不见底,与那带了几分哀求的声音搭配在一起,显得荒诞无比。 “作为见证了我的过去和现在的人,和我一起走向未来,然后……被憎恨吧。” 密林中有夜枭在凄厉地呼唤着同伴。 自始至终,赤砂之蝎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握住了那只在寒风中颤抖的手,紧紧地握住,就像握住无法摆脱的过去,令人厌恶的现在和黑暗无光的未来。 他心甘情愿地握住樱井玉子的手,甚至没有提醒对方他也是一样的。 在现在这个世界上,知道他的过去的人,也只剩下了樱井玉子。 一开始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世界,而且时间线直接提前到了忍者村都还没有建立的时候时,赤砂之蝎的内心是极其震惊的。 不可否认,许多次的,赤砂之蝎有考虑过是否要改变对于他而言的“历史”。 他找樱井玉子,找遍了五大国,没有找到,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樱井玉子则还在那个世界里,被那个银发天然卷的男人说服了,安安心心地呆在那里。 赤砂之蝎拒绝考虑这个可能性有多高,可是难免地,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改变。 不过很快赤砂之蝎就意识到自己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既然……既然找不到那个樱井玉子的话,那么就等这个樱井玉子出现吧。 这个世界应该也会诞生一个樱井玉子,不是吗? 这样想着的赤砂之蝎在发现“自己”的死亡时失去了希望。 沙忍村刚出生的赤砂之蝎是一个死胎。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但绝对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 如果他找不到樱井玉子,如果樱井玉子没有回来,那么他就永远也不会再见到樱井玉子。 赤砂之蝎只剩下等待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然后他等到了樱井玉子。 赤砂之蝎不会告诉樱井玉子,他永远也不会告诉眼前这个女人,他讨厌等人,是因为等待的人永远也不会出现。 更过分一点? 不值得我温柔对待? 被你利用致死? 开玩笑吗?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樱井玉子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 我就一直注视着你 你可以摧毁一切 没错 你可以的 我知道这一点 有许多人因为你心碎 可是那和你无关 那不是你的错 就算我真地因为你被杀 那也不是你的错 因为…… 赤砂之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只是握紧樱井玉子的手,仿佛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不是人类? 怨灵? 恶鬼? 那又怎么样? 如果不想做人类的话就算了 一起以非人的身份活下去就好了 只要这样就好了 达成一致意见的两人飞快地建立了同盟,然后赤砂之蝎就带着樱井玉子找到了大蛇丸。 说起来,当时,樱井玉子遇到赤砂之蝎的时候,赤砂之蝎就是在等临时想要去找一个实验材料回基地的大蛇丸。 实验材料——人类。 找没找到不知道,不过再见到大蛇丸的时候,对方是孤身一人就是了。 樱井玉子换了件和晓组织的黑底红云袍色调一致的十二单,长发被一条茜红色的缎带松松束于身后,头上戴着天盖,被长袖遮住的手交叠置于小腹,低眉顺眼地跟在赤砂之蝎身后,这样子看起来就像…… #我只是去找个实验品而已结果自家搭档连女人都找好了???# #神一般的速度#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感叹,大蛇丸嘶声发出一阵低笑,也没直接问这是怎么回事,就像看不见赤砂之蝎身后多了个人似的,“我的事办完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可以回去汇报了。” “汇报的事先等等吧,大蛇丸,我有话和你说。” “哦?” 大蛇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那黄褐色的瞳孔微微缩小,好像盛夏雨林中缠绕在巨木上的毒蛇,漫不经心地巡视着自己的狩猎场。 赤砂之蝎往边上走了一步,与此同时,樱井玉子上前一步,与赤砂之蝎并排。 大蛇丸滑腻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女人身上。 “初次见面,大蛇丸大人,我是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抬起了头。 毒蛇在自己的狩猎场中发现了一条体型巨大的同类,那同类有着比他还要冰冷得多的眼神。 那巨蛇想要吞噬他。 他成了自己狩猎场中的猎物。 他看到那巨蛇以肉眼所不可见的速度猛地伸出头,张开了血盆大口,上颚的两颗毒牙上缓缓滴出金黄色的毒液。 就在他即将被一口吞下的时候,幻象消失了,狰狞的怪物如烟雾般散开,雾后是一个比怪物还要可怖的美丽女人。 这样的美难道不是怪物的产物? 那三个头的看门犬也会被这样的美所威慑。 大蛇丸看到樱井玉子一双红眸荡漾出迷离的美,择人欲噬,那浅红色的双唇娇花般在春风下绽放,花粉般虚幻的缠绵。 “可以……请您站到我身边吗?” 远方,在狂风暴雨中祷告神明的海妖在燃烧生命,源自灵魂的音乐可以让狂躁的大海也恢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腰好痛QVQ 作者君躺床上去了…… 大家晚安(づ ̄ 3 ̄)づ 另: 隔壁花山院(《伪玛丽苏的日常[综]》)正文已经完结,只剩最后一篇番外就彻底完结啦~如果文荒的话欢迎去逛哟~ 再另: 例行求个【作者专栏】的收藏么么哒~可以看到完结文和预收文哟~ 第99章 科学家 这其实是一组极其平凡的构图。 不过是阴云密布的天空,因为是正午时分,光亮极足,一团又一团的乌云本该是灰黑色的,却被身后的烈日给绣上了一层金边,只是空气里有种湿漉漉的感觉,莫名的沉闷。 雨是肯定会下的,只是不知道是下一刻,还是某个不设防的时间段。 泛灰的透明的雨丝铺天盖地地卷过来,什么声音什么味道都包含了,又慢慢地吞了下去,只剩浓郁的尘土味,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檐角流血声。 这样的气候,画面都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把事物的边界都模糊得不像话,简直是肆无忌惮了。 但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她都不用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嘴边的微笑也不用太明显,若有若无,只是一滴雨水挂上去就能压平。 沉郁的色调,平凡的景色,尖锐的主题。 主题就是这个人。 只可能是这个人。 就是这样平静得好象一尊雕塑的一个人,却比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滚滚云团要气焰嚣张上几百倍。 柔软却锐利,隐含着冰寒、残忍,配合那副难以想象的面容,有意无意地揭示出一个只会在浮世绘上出现的主题。 大蛇丸沉默地凝视着樱井玉子,他一会儿聚焦在樱井玉子眼底的暖意上,一会儿又聚焦在樱井玉子唇边的笑痕上,总归那一双眼睛是离不开这张脸的。 遥远的山外天边,有一声沉钝的雷声炸响,赤砂之蝎看到大蛇丸的眼中渐渐汇聚了光芒,那方才惊现的闪电原来是落到了这个男人的眼中,照亮他孩童般的好奇心和占有欲。 赤砂之蝎不由沉下了脸色。 虽然有过短暂的搭档经历,可是赤砂之蝎对大蛇丸的评价并不高。 这个男人的确在忍术方面很有天分,甚至可以称为五大国独一份的了,可是赤砂之蝎永远也无法理解大蛇丸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可以知道,但是无法理解。 对于无法理解的东西,或好奇或厌恶,赤砂之蝎就很不喜欢大蛇丸的行事作风。不过私人方面的喜好是一回事,赤砂之蝎自认还是比较了解这个男人的,他的眼神不对劲。 不是争夺火影之位失败,人体实验的事败露结果只能叛出忍村的阴狠,也不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时的好奇和渴望,是比这些情绪要激烈得多的…… 好像方才的那道闪电真地选择了这个男人的眼睛为归宿,他的眼中不再任何迷雾,好像无数由微尘组成的光点汇聚而成,有什么耀眼夺目的东西注入了他的生命。 怎么说呢…… 赤砂之蝎决定还是不要低估大蛇丸的变态程度,以后要更加紧惕。 就在赤砂之蝎这么想的时候,樱井玉子又上前了一步。 大蛇丸的视线是一直放在樱井玉子脸上的,但陡然间他心脏一紧,眼睫一颤,目光就落到了樱井玉子的手上。 那衣袖半掩了手,边缘是金红交错的唐草纹,底下隐隐的透出一层纯黑的缎料。 明明是极压抑极厚重的色调搭配,可是配着那半遮半掩近乎透明的白去看,便像是一簇一簇的春花初绽,繁盛又烂漫,像小孩子嬉笑的脸,红扑扑的脸蛋无知无觉地紧贴着世上仅有的珍宝而不自知,分外的催人欲醉。 大蛇丸看到樱井玉子缓缓抬起右手,那暧昧的春意便杨花柳絮般地纷飞了。那白是近乎透明的,尽头偏偏又有一丁点儿惹人怜爱的红粉,珠光似的光泽淹没在鸦黑的发丝中,只有那尾指和无名指微微蜷起,昙花将凋的香气便幽幽地传了出来。 樱井玉子把耳边的碎发别入鬓间,再度露出一个微笑,比上一刻要深了一分,全添在那溪水一般的眼眸中,已然是盛不下了,大蛇丸只在那泛红的眼尾流连,始终不对上樱井玉子的视线。 他在忍耐,他想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他一直忍耐着,忍耐到他觉得,如果再忍下去的话,他就要被折磨疯了,他才利剑一般地迎上樱井玉子的视线,目光如电。 那瞬间天边的闪电给樱井玉子的脸带了一层蓝白色的滤镜,竟有些虚幻了,唯一真实的只剩下那双眼睛。 这样的女人…… “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樱井玉子眼尾一挑便带出一丝撒娇般的嗔怪,大蛇丸微微一颤,却是嘶哑地笑出了声。 宛如毒蛇舔吻着湿气,大蛇丸的视线从黄褐色的毒液里滴出来,迅速地凝结成丝,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女人的身躯。 牢牢地缠住,好似巨蟒绞杀猎物,窒息般的纠缠。 那个本该窒息而亡的女人在这样的视线下安之若素。 “都说女人如花,如果要把你比作花,那该是蓝花楹或者紫藤萝。”大蛇丸缓缓道。 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脑地说这句话,所以他贴心地配上了解说。 如果你面前站着樱井玉子,那么再贴心都是不为过的。 “带着点儿蓝色的紫色,或者是带着点儿红的紫色。一种是冷的,一种是暖的,但纠缠到一起就成了你。我很喜欢紫色,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神秘的、可供探索可供研究的东西太多了,所有颜色里只有紫色最神秘,比黑色还要神秘,你难道不是花般的紫色吗?” 樱井玉子对这么私人的感触无动于衷,她只是看着大蛇丸,着重看了眼大蛇丸的紫色眼影,然后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大蛇丸。” 大蛇丸终于扫了赤砂之蝎一眼,让赤砂之蝎火大的是,在看向他之后,大蛇丸眼中的亮光渐渐隐去了。这不是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事,但赤砂之蝎就是很不爽。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呢,姬君?”大蛇丸自然而然地问出这个问题,理直气壮得连樱井玉子都诧异了一秒。 “那个……不要待在晓了,来我身边吧,如果想要进行科学实验的话,我相信我可以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的。” “可以站在姬君的身边吗?那可真是难以拒绝的报酬呢……我可以问一下理由吗?” 说真地,如果要选一个交谈对象的话,樱井玉子会选择大蛇丸而不是赤砂之蝎,她喜欢他那种有些特别的说话方式。 因为这么一点子小偏好,樱井玉子唇角的弧度慢慢扩大了。 “原本若是你不答应,那我就要杀掉你了,可是你很好,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杀你了。” 樱井玉子摘下了帽子,原本被无形的力量绾住的长发流水般地倾泻,竟像是成千上万条蛇瞬间失去了遮蔽之所,张牙舞爪飞扬跋扈地扭动着旋转着,一时间密不可分。 既然头发也成了蛇,那么这个女人就是美杜莎了。 看不得,一见便要死的。 可是这样的女人,你若不看她一眼,那么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痛快! “所以和我一起吧,大蛇丸。你难道是关心世界的人吗?且不说晓的做法是错误的,就算是正确的好了,那又与你何干呢?和我一起吧。如果你可以站到我身边的话,我会很高兴的。你喜欢紫色的花?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可以让你替我簪花噢。” 樱井玉子轻抚侧脸,媚眼如丝如雾,再明显不过的引诱,还是很不称职的虚假的引诱,可是…… “答应我嘛?离开晓好不好?大蛇丸大人想做什么实验都可以,我绝对会支持的!答应我嘛~蝎君已经站到我身边了,大蛇丸大人可以也站到我身边吗?可以的吧?比起什么恐|怖|组|织,难道不是我这里要更加有趣吗?” 最后,大蛇丸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不过他也没有一口回绝,恰恰相反,他的口风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表现得只是有些犹豫。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希望樱井玉子不要生气不要着急,毕竟改弦更张什么的还是需要好好考虑的。 因为大蛇丸真地很会说话,他的话语取悦了樱井玉子,所以樱井玉子非但不逼他立刻做决定,还说叫他慢慢想,不着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少有人经过的小路上,樱井玉子一人信步欣赏着周遭的风景,两个相同衣装的男人却不约而同地放缓了步调。 直到大蛇丸确定樱井玉子不会听到两人的对话。 “俗话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果然没错,连立志永生的赤砂之蝎也被美丽动人的女子缠住了脚步呢,该赞叹一句玉子小姐实在厉害吗?”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赤砂之蝎的语气很冷。 大蛇丸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好像被雨水打湿后的青苔,湿漉漉滑腻腻,惹人生厌。 最惹人生厌的是他话中的含义。 “我可没有说你们有什么关系啊,你实在是太敏感了,真罕见呢……蝎君。” 赤砂之蝎停下脚步,扭头,目光冰冷。 大蛇丸脸上浮着一层兴奋的假笑,有那么一瞬间,赤砂之蝎甚至觉得大蛇丸是在期待他被激怒。 短暂的寂静。 “呵……”赤砂之蝎冷笑,“你可以拒绝,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须的角色,她不会在意的。” “这可不行啊……”大蛇丸的笑声随着那黏腻的语气含糊地吐露出来,“能够遇到这样一朵花,如果不摘下……岂不是白活了这一遭吗?” 赤砂之蝎的眼神愈发冰冷了。 大蛇丸眼中的冷淡渐渐碎裂,暴露出真实的兴奋的光亮。 区区数语,杀机已现。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忍住!!! 好兴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视上面那只疯掉的作者君】 第100章 etc. 多年来我弄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事物都可能成为地狱的萌芽。一张脸、一句话、一个罗盘、一幅香烟广告,如果不能忘掉,就可能使人发狂。 ——博尔赫斯《德意志安魂曲》 * 一直以来,大蛇丸都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如果不是过于感性,他就不会因为见证了生命的脆弱而走向一条可以被称之为极端的永生之路。 原本,大蛇丸对于赤砂之蝎的存在方式——傀儡,是很有兴趣的。其实,即使是赤砂之蝎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单就欣赏的角度来看的话,他和同样追求永生的大蛇丸要更合拍一点。 不过若是你叫赤砂之蝎去选,他还是会选择迪达拉,哪怕两个人的艺术追求南辕北辙。 因为大蛇丸的言行举止实在太叫人恶心了! 可是这样的大蛇丸却被樱井玉子给偏爱了。 没错。 这是有眼睛的人就看得见的事实。 樱井玉子对大蛇丸是偏爱的。 昨日,在小径上,自以为樱井玉子听不到的大蛇丸在说完那句话后瞳孔缩成一线,那炽热的光芒是由不知名的情绪组成的。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樱井玉子回了头,面色冰冷。 那压制过后的怒意是对准大蛇丸的,能让樱井玉子压制自己的人并不多,赤砂之蝎从没想过大蛇丸会是其中之一。 “我看起来是花吗?” 与其说大蛇丸是为樱井玉子的怒火而惊讶,倒不如说他是因为樱井玉子居然能听到他说的话而感到震惊。 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起码有五十米左右,大蛇丸很确定他没有在樱井玉子身上感觉到强者…… 大蛇丸眸光一闪,竟是缓缓地垂了眸,颇为礼貌地说:“请原谅我的失礼,是我越界了。” 樱井玉子轻哼一声,却是对赤砂之蝎说:“蝎君,不要闹了,现在有比拌嘴更重要的事吧。” 无论是樱井玉子的语气还是话语中的含义都透露出了某种意味不明可供探索的讯息,但是大蛇丸此刻并没有闲心思考这些或许和他本人密切相关的秘密。 漂亮的女人,通常都是惹人喜爱的。如果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便是大蛇丸也难免会给个好脸色,不过漂亮到樱井玉子这份上的女人当然就不是给不给她好脸色的问题了。 在看到樱井玉子之前,大蛇丸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地存在这样的一种力量。 没错。 力量。 能够把樱井玉子的“美”看作“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本身就证明了他的目光敏锐。这也是当然的,眼神不好能随便一拣就是一个天才吗? 不过力量与力量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名为神明的力量叫人敬畏,名为鬼怪的力量叫人惧怖…… 一个人可以美到具有力量,这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但比起真正的可以杀人的力量,总归是显得比较无害的。 几乎是有些不入流了。 大蛇丸不是一个不能欣赏美的人,但比起红颜枯骨,他更能欣赏的是强者在战斗中的英姿,所谓的真理,所谓的强权,所谓的永恒……这些都比一个美人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可是……毕竟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樱井玉子这样的美人。 如果说他没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动摇,那么他就是在说谎,但关键的地方不是这个,关键的地方在于,大蛇丸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人? 很有兴趣,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很轻松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哪怕女人身边有许多护花使者。 一个不仅美,还很强大的女人? 众所周知,一个人一旦强大到可以被强者看在眼里,那么她就不再受性别的束缚了,当初的山椒鱼半藏也没因为千手纲手是女人就无视她,既然樱井玉子有着他难以看穿的实力以及隐藏自己实力的本事,那么就是一个强者,而强者是不该,也不能用欣赏美人的眼光去看待的。 可是…… 重复一遍。 这个女人是樱井玉子。 …… 你瞧,多有趣,明明他才见到这个女人,可是心里已经自动为其单独建立一套法则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樱井玉子已经能让他在心里敲响警钟,更遑论一个势力强大的樱井玉子。 大蛇丸是个聪明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常人眼中的变态,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 大蛇丸非但没有像别人一样恐惧,他看向樱井玉子的目光反而愈发炽热了。 樱井玉子不喜欢太过刺人的视线,这不是一个秘密,至少对于赤砂之蝎而言不是。 可是樱井玉子却依然明显地表现出了对大蛇丸的喜爱,即使这喜爱里有一种微妙的成年动物对于幼崽的喜爱,也依然是喜爱。 樱井玉子的喜爱。只这一点便足以叫赤砂之蝎侧目。 · 三人之间由樱井玉子强势维持的平静在路中一个小镇的一家酒馆中碎成了渣渣。 这件事是这样的。 比起赤砂之蝎,大蛇丸显然要更知道该怎么说话做事讨人喜欢,别人或许还会因为大蛇丸那阴寒的神色心生抵触,但樱井玉子却不会,这样一来,大蛇丸在樱井玉子眼里可谓是处处都好了。 对于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类,樱井玉子向来是很宽容的。 即使因为自己不吃东西引起了大蛇丸的疑问,在她解答了对方的疑问后对方突然间杀气四溢她也没有生气。 樱井玉子不明白大蛇丸为什么会突然失态,赤砂之蝎也不了解。 对于一个追求永生、对人类的生命无比执着的人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发现如此美丽的存在居然对自己的生命不屑一顾要更让他憎恨的了。 大蛇丸以为樱井玉子是个在人类中绝无仅有的存在,可是对方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人类这种生物是她极力想要撇清的关系,宁肯死后化作怨灵也不想做一个人类。 对于想要以人类的身份获得永生的大蛇丸而言,这简直是在粉碎他的信仰。 杀气的溢出只是一瞬间,大蛇丸很快便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是他的眼神却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如果说之前大蛇丸是带着欣赏和好奇的态度去看待樱井玉子的话,现在他看向樱井玉子的目光就要复杂得多,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毫无疑问是杀意,但这杀意是由许许多多看起来并不相干的因素造成的,所以这杀意也显得浑浊了,透出几分不伦不类来。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地旁观着,他在疑惑大蛇丸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反应。 赤砂之蝎已经活得够久了,和樱井玉子一样久,而且他经历的事要比樱井玉子多得多,但他还是不明白大蛇丸是怎么想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赤砂之蝎已经活了一百多年,却还是看不清楚。 所幸的是,樱井玉子总能安抚好任何一个在她面前失态的人。当初的独眼小子是这样,现在的大蛇丸还是这样。 “我并没有隐瞒你哦,只是即使是我,偶尔也希望自己可以单纯地被人夸赞美貌呢,毕竟……”樱井玉子眉心微蹙,似是有些忧伤,“已经很久没有人类见过我了。” 樱井玉子看向面色沉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蛇丸,突然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不可以这样噢,你杀不了我的,我已经是个死的东西了,你可以杀死人类,甚至连傀儡的蝎君都能杀死,但是却杀不掉我。我很喜欢大蛇丸大人的性格哦,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杀不掉我就不要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能让你研究死后的世界什么的,不是想要永生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这个永生不死的怨灵更权威的存在吗?” “永生不死的怨灵?这个形容不太对吧,玉子小姐。既然已经是亡灵,为什么还要留恋人世,难道是执念深重无法成佛吗?” 看啊,语言艺术什么的,讨好人简单,惹怒一个人也很简单。 樱井玉子是喜爱大蛇丸,但这就跟喜爱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是一样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大蛇丸自己作死,樱井玉子可不是脾气好的人。 “执念深重?” 从樱井玉子那话尾微微上扬的音调中可以看出来,她对大蛇丸的话很不满。 至于有多不满,还要让一直在画框外的宇智波带土来抱怨一下。 宇智波带土内心简直是[哔——]了狗了,这次真的是巧合啊喂! 不对…… 好像上次也是巧合…… 怎么都是巧合! 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这女的究竟用的是什么忍术! 又被迫开始和樱井玉子玩起躲猫猫的宇智波带土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想调整一下生物钟,所以以后更新时间改一下,不在凌晨了,在下午吧,一直熬夜要死人了23333 第101章 面具男 樱井玉子和宇智波带土之间的战斗其实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战斗,不过是两个都能“隐藏身形”的人玩的躲猫猫游戏罢了。唯一的区别在于,宇智波带土是真地离开了这个空间,而樱井玉子仅仅是隐形了而已。 这样无聊的你来我往,没一会儿樱井玉子就失去兴趣了。冷着脸整理长发,换了身紫色系的振袖,四周紫雾缭绕。 樱井玉子坐在半空中虚幻出的藤椅上,手指在扶手上无规律地敲动。 随后跟上的赤砂之蝎还好,大蛇丸则盯着那不沾俗世尘灰的女人看了好久。 就算是怨灵好了……不对……怨灵是这么厉害的存在吗? 大蛇丸看着樱井玉子明艳的脸在紫雾中隐隐现现,突然间意识到对方具有强大的自信心。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为什么可以在五大国出名,最厉害的不过是对方的空间忍术,上一秒你还好好地在着,下一秒你可能就被突然出现的苦无夺去了生命。 黄色闪光,对于敌人而言绝对不是什么温暖的振奋人心的光芒,而是阴界之门打开时的光。 空间忍术在樱井玉子这里不值一提。 也不是说不能理解,如果是怨灵的话,已经死过一次的存在,自然不会死第二次……如果是这样的话…… 大蛇丸舔着自己的上颚,嘴唇紧抿。 头发长长了许多的宇智波带土从神威中露出上半身,语气带了一丝怨愤,“你又想怎么样?” 都说了是巧合了,他只是路过好吗?! 突然间追出来冲他砍是要怎样啊! 樱井玉子把玩着自己的发梢,闻言轻笑了一声,抬起悬在半空中的脚指了指就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宇智波带土,娇声道:“只是想摘下大人的面具而已,相逢即是有缘,你得是有多丑才会面具不离身呀。” 呵呵。 宇智波带土觉得无法交流,他又退回了神威空间,看样子这回是真地要离开了。 樱井玉子也不追,就那么懒懒地坐着,偏过头来看向大蛇丸,“我穿紫色好看吗?” 大蛇丸表示这种时候沉默就好了。 瞬间。 宇智波带土突然从樱井玉子头顶出现,手中的手里剑没有任何犹豫地刺入女人胸口。 紫雾散去,鲜血喷涌。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抬头,和宇智波带土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对视。 明明下了杀手的人士宇智波带土,可是在触及樱井玉子视线的瞬间,被吓得一颤的人也是他。 电光火石间,宇智波带土的面具就到了樱井玉子手中。 还在飙血的樱井玉子挑了挑眉,调侃道:“还真是毁容了啊?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心怀不轨所以才……我说,别随随便便就把武器□□呀,我会失血过多死掉的哦。” 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捂住胸口,靠在椅背上,视线盯紧了宇智波带土的面容,力求用眼神气死对方。 大蛇丸一开始还在疑惑鬼魂也会被物理攻击伤害到吗,下一刻,宇智波带土露出脸的时候,他就震惊了。 好歹也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虽然差了两辈,但四代目火影的徒弟大蛇丸还是见过好几次的,更别说还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了。 大蛇丸对宇智波一族有兴趣,这从来都不是一个秘密。 就算只剩半边脸,那照样是宇智波带土啊! 赤砂之蝎的情绪波动比大蛇丸要小得多,他又不认识木叶村一个早就死了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只冷冷地瞪着樱井玉子,沉声道:“不要做戏了!” 樱井玉子撇了撇嘴,虚幻出的鲜血缓缓透明缓缓消失。 一个翻身反手勾住宇智波带土的脖子,樱井玉子缓缓俯到少年耳边。 “既然你杀了我的话,被我杀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那从嘴唇中呼出的气是阴冷的,那贴着脖颈的手更是冰冷到了极致,只有那杀意烫得人连血液都要蒸发,一种急欲找到出口的冲动在少年的四肢百骸中汹涌肆虐。 就是那滚烫的杀意拉回了宇智波带土的理智。 脸被看到了…… 宇智波带土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在疯狂刷屏。 这时候就可以给大蛇丸审时度势的本领点个赞了。 “真是令人惊讶呢,玉子小姐,你摘下了极其可怕的面具啊。” 察觉到少年的身体突然僵硬,樱井玉子将少年从神威空间里拽出来,单手勾着他脖子,下巴还若有若无地抵在少年头顶,好一幅肆无忌惮的模样。 “什么意思?大蛇丸认识这个孩子吗?” “当然了……”任何时候,大蛇丸的眼神在正常人看来都是引人不悦的,可是这时候的宇智波带土忙着思考该怎么办,根本没时间去理会大蛇丸怎么看他,“四代目火影大人的弟子,宇智波带土,按照记录,已经在神无毗桥之战死亡……玉子小姐或许发现了自己的同类也说不定呢。” “同类?” 话语的尾音打着旋儿钻进宇智波带土耳中,原本已经清醒的少年又是一颤,颤抖是因为那只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胸口。 即使是在火影忍者这种礼法还未完全建立的古早世界,现在的这一幕也可以被称为不知羞耻了。 不过在场的,除了宇智波带土之外,没一个正常人。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发丝划过宇智波带土的耳尖,他听见了女人(?)美妙得像遗失已久的乐曲一般的声音。 这个满心仇恨的少年此时此刻才发现,樱井玉子的声音居然这么好听。 “你可不是我的同类呀,人类先生。想杀我的话,还是做好自己被杀死的准备比较……” “我劝你还是不要杀掉他的比较好。”大蛇丸慢悠悠地阻止道。 大蛇丸不了解樱井玉子,所以会阻止,可是赤砂之蝎却知道樱井玉子根本没想过杀了这个人。 她在做什么呢? 当年他不了解,已经过了几十年的现在,他还是不了解。 樱井玉子突然间睁大了眼睛,愣了许久。 “宇智波……带土?” 樱井玉子扭过宇智波带土的脸,鲜红色的眼眸中盛满了好奇。 “那日九尾妖狐袭击木叶是你弄出来的?是想要陷害生活在木叶的宇智波一族吗?为什么呀?不喜欢自己的家族吗?明明是一个小孩……” 宇智波带土终于推开了樱井玉子,他往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地站稳,左半边脸狰狞又扭曲,樱井玉子却像看不到似的,自顾自地说:“既然不喜欢自己的家族,那么来我这里怎么样?有好玩的东西哦,我们要去毁灭一个在未来会毁灭世界的组织,听上去就很有趣吧?要不要呀?” 宇智波带土恨得心头滴血,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来。 你要毁灭的组织就是劳资辛辛苦苦忽悠出来的! 不过…… 宇智波带土看了大蛇丸和赤砂之蝎一眼。 不说这个神秘的女人,如果要战斗的话,只是这两个男人他就没有十足的胜算,再加上一个可以随时随地隐藏起来的樱井玉子…… 该死…… 没有办法继续宇智波斑的计划了…… 没有办法继续我的计划了…… 都是这个女人…… “为什么?”宇智波带土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问题。 宇智波带土的年纪其实不大,即使已经犯下了弑师的罪行,即使已经可以把一个原意是世界和平的组织暗中操作为毁灭世界的组织,他的年纪依然只能被称为少年。 忍者的世界里或许没有小孩子,但少年是多得很的,年少出名的忍者,他们称其为天才少年。 宇智波带土“活着”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天才少年,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吊车尾。 吊车尾也有吊车尾的好处,君不见漩涡鸣人曾经也是一个闻名全村的吊车尾,然后人家就成了火影。 宇智波带土曾经也有过当上火影的梦想,不过那只是曾经。 现在……他的梦想比当上火影要更加远大更加艰难,世界和平听上去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那么……让所有人都分割开来,各自沉浸在自己理想的世界中就好了。 如此……世界不就和平了吗? 到这里为止,宇智波带土的行为虽然偏激到了极致,但还称得上是一个好人。 看一个人是不是好人,是看他的心的,好心办坏事的故事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但即使你选错了方向,只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那么就还有原谅的余地。 可是宇智波带土是出于恨做这件事的。 他恨的是这个把野原琳带走的世界,他想要毁掉这个杀死了野原琳的世界,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与其说他是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倒不如说他还停留在只要这个带走琳的世界去死就好了的阶段,变好还是变坏都无所谓。 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为什么呢?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 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呢? “如果单纯地回答只是因为我不喜欢的话,你会更生气的吧?那么就接受这个答案好了。” 樱井玉子拍了拍手,双手合十放在脸侧,笑眼弯弯。 “因为它的存在会阻碍我的事,所以要毁掉。理所应当的吧?带土君?” 就因为这种理由…… 宇智波带土恍惚间看到樱井玉子身后一轮血月隐隐显现,映照得女人眼中红光愈盛,几欲嗜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个剧情好难写啊又不想细写拖时间…… 作者君要撸猫冷静一下(づ ̄ 3 ̄)づ 第102章 面具男 “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小王子仍然在对他们说,“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 ——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 众所周知,在火影忍者的世界里,两方开始战斗前首先要相互“辨认”一番。 啊原来是你啊,XX的XX,有什么XX名号的XX,在XX做过什么XX事的XX,是一个很值得认真对待/棘手的敌人啊,我很荣幸balabala…… 在樱井玉子和宇智波带土之间呢,大蛇丸很称职地做了一个完美的画外音旁白角色,替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科普了一番宇智波带土的设定,甚至还附带地加上了“晓”组织的前身以及山椒鱼半藏还有志村团藏与晓首领之间的恩怨。 这么一来,宇智波带土也知道,如果想要继续自己的计划的话,只有杀了在场的三个人。 可是问题来了,他杀不了。 那么该怎么办呢? 这种时候,无论是反派还是正派都会选择嘴遁。 宇智波带土的嘴遁可以把孤独少年旗木卡卡西拉回热闹的人群,却无法把已死的樱井玉子拉回人世。 他对樱井玉子说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会有你这样的人,所以才会腐烂,这么腐朽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晓的存在是必然的,就算你现在毁了一个晓,我也会弄出另一个晓,只要世界还存在,那么想要毁灭世界的人就永远也不会绝迹balabala…… 宇智波带土的论调让樱井玉子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当初青涩的自己。 因为有我这样的人才会腐烂? 樱井玉子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你说反了哦,完完全全地反了。因为这个世界是腐烂的,所以才会诞生出我这样的人。这样才对。” 宇智波带土狠狠地皱了眉,还没反驳,就见樱井玉子手腕翻转间一把精致的折扇出现在手中,女人扇着扇子,面无表情。 让我们把在画框外互相挤兑的同时还在交换情报的黑底红云二人组忽视掉,把视角完完全全地放在画面中心的一人一鬼身上。 对于莫名其妙就勾搭走了自家组织里两个很重要的棋子的樱井玉子,宇智波带土是厌憎到了极致的,更别说她还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一个秘密,只要有两个人知道,就不再是秘密。 失败者的嘴遁,无论如何都会带着一种怨愤的味道。 樱井玉子可以理解宇智波带土的愤怒,毕竟对方很诚实地自我暴露了自己才是晓的幕后掌控者的事,那么他的愤怒就更理所应当了。 一开始的时候,樱井玉子还是用了老把戏,用自己作为饵料,问宇智波带土要不要为了她来到她身边。 宇智波带土自然是拒绝了,非但拒绝了,宇智波带土还愤愤地鄙视了一波樱井玉子,说什么她这种不知人间疾苦任性妄为的女人根本没资格被人喜爱之类的话,把樱井玉子吓得眼睛瞪得溜圆。 “虽然你说我没资格被人喜欢,但事实是有数不清的人类喜欢我,愿意为了我毁灭世界哦。如果我是你的话,与其和这样一个存在为敌,倒不如成为其同盟,慢慢利用对方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是很好吗?” 这话当然被宇智波带土嘲讽了。 “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精美的镜子,却看不到更多的东西,愿意为你毁灭世界的人也看不到更远的地方,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嘛……这点我倒是无法反驳啦,”樱井玉子深有同感地点头,“区区大名,果然无法在忍者眼中占据一个强者的位置呢……可正是因为有这些乌合之众,所以忍者才可以心甘情愿地带上枷锁,不是吗?” “什么意思?” “忍者的历史……难道不就是从陡然获得力量后逐渐失控,最后别无他法,只能自我束缚供人驱使的历史吗?作为一种工具,大名提防你们,蔑视你们,同时还要依靠你们。如果想要毁灭你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把锁链的那一头亲手交上去的人就是忍者啊。” 宇智波带土很想要反驳,因为即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依旧是一个忍者,拥有作为忍者的自尊。 可是他无法反驳,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说樱井玉子看不到更多的东西,可事实上只看到忍者而忽视了普通人的人正是他自己。 宇智波带土被这隐形的耳光扇的脸上火辣辣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樱井玉子可不管宇智波带土是怎么想的,但凡她产生了倾诉欲,那么不管听众是谁,她都不会在乎对方的想法,她只管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那就不是她会关心的事了。 “愿意为我毁灭世界的人或许只看得到我,但比他们更恶劣的,想要毁灭世界的人,难道不是只看到自己吗?宇智波带土,你又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悲惨过往让你想要毁灭世界呢?” 樱井玉子轻笑了一声,眼眸含情。 眼眸含情,满满的都是无情。 “抱歉抱歉,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这个世界上悲惨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个个了解过来的话就算是我有可能都会说一句时间不够的。可是呀……” 樱井玉子手中的折扇化为紧凑一团的黑雾,随着女人唇角虚假的笑容瞬间消失,四溢的是烫得人心肝儿也颤的杀气。 宇智波带土在樱井玉子眼中看到了自己,他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自己,那轮虚幻的本不应该存在的血月映照着他也映照着这个面带寒霜的女人。 这绝不该是一个生活得无忧无虑的女人,那样的人类不会有樱井玉子这样的表情,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让这个女人心有忧虑,乃至痛苦绝望? 宇智波带土无法理解。 他自以为已经懂得够多了,可还是在樱井玉子身上发现了自己的狭隘。 “只要以痛苦为理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毁灭世界了吗?” 樱井玉子的问题尖锐无比,那话语中的嘲讽几乎要化为实质一股脑地糊到宇智波带土阴沉的面容上,叫他无法呼吸。 “既然能够创造出这么多的痛苦,那么这样的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宇智波带土的问题比樱井玉子的还要尖锐,偏激到了极致,可是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都无法坚定地说出“不”,因为这个少年已经痛苦到了极致,他的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无尽的绝望。 对于这样的人,让他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太过分了吧。 然而樱井玉子不是人,她也没兴趣让人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她只想说自己想说的。 “不觉得自己太狂妄了吗?你痛苦,好,我知道了,可是你哪来的脸要整个世界为此牺牲?觉得痛苦觉得无法再接受这样的世界的话就去死呀。你看看我,我就比你有自知之明得多哟,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容不下我的,所以我就干脆利落地死掉了。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排斥我,无论是明天还是后天,它迟早是要对我下手的。即使如此我还是愿意接受,毕竟我做了错事嘛,这也是没办法的。” 樱井玉子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不过她不在乎,还轻呼了一声,面上带出几分纯然的兴味。 樱井玉子看着宇智波带土被毁的左脸,浅笑嫣然。 “说起来的话真正有资格毁灭世界的人只有我才对吧,毕竟世界可没对你下手,想要复仇想要宣泄痛苦的话,找到自己的仇人不可以吗?带土君你太狂妄了,你或许很厉害,但还没有厉害到可以这么狂妄的地步……”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宇智波带土现在才正视樱井玉子所表现出的各种不合理之处,漆黑的眸子不自知地闪动。 “我不是东西噢,这真是太失礼了,人家是怨灵呢。就是那种浮世绘或者鬼故事里记载的,生前为人死后为鬼的怨灵哟~看吧,再怎么说,我也比你有资格憎恨世界呢。你还活着,我却死了……虽然是我自愿的不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死后连地狱都没资格去的人,总比你这个还活在世界上的人要悲惨一点吧。” “这种事不是可以用来比较的!” 宇智波带土先是吼了这么一句,然后才用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看樱井玉子。 令人不解的是,比起人类,怨灵这个身份竟然更让宇智波带土接受。 不过……基于现在的情况,如果接受了樱井玉子的怨灵身份,就代表他必须要推翻初见时对樱井玉子的看法。 宇智波带土一点也不想推翻那个充满了偏见的看法,就是因为那个看法,所以他才能在樱井玉子面前理直气壮地表现出自己的怨愤,因为对方正是他怨恨的那一边。 要他接受樱井玉子也有悲惨的过去? 要他坚信樱井玉子这样的女人是一个执念深重无法成佛的怨灵? 有多痛苦才会连意识都无法消散? 琳被卡卡西亲手杀死,这样的痛苦还不够吗? 弥彦死得不荒唐吗?他的梦想还未实现,可是却潦草地死了,那样的痛苦还不够吗? 古往今来多少人不甘地死去,为什么只有这个女人无法成佛。 被世界排斥是什么意思? 只有你有资格与世界为敌? 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不是可以用来比较的?” 樱井玉子高高地扬了眉,眼含戏谑,她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在管教不懂事的孩子的长辈,只是语言态度都没有一丝可以让人信服的成分,只会让人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自负了,那种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态度简直想让人把她的脸皮给撕下来。 “带土君,你实在是太狂妄了。” 到底是谁狂妄啊! 宇智波带土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跳。 “明明你就是在比较呀,所有人都在比较。死一个重要的人,和死一百个一千个不相干的人,有区别吗?当然是有的,否则你怎么会让九尾妖狐袭击木叶村呢?那一晚可是死了很多人呀,无视这一点实在是太过分了哦,你已经没有可以立身的地方了,还是安安分分地承认了比较好,那样我还能赞叹一句你是一个厉害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出来的胆小鬼。” “承认什么?” 怒到极致,宇智波带土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甚至可以静下心思考樱井玉子说的话了。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淡淡道:“承认你就是因为愤怒因为仇恨所以才做下这些事的呀,不是因为世界怎么怎么样了,而是因为你受不了了,所以单纯地想要发泄而已。你的理由不该是谁谁谁如何如何了,而是我怎么怎么样了,所以才会这么做的。懂吗?不要在这种时候撇清自己的关系呀,这样会被讨厌的哦。” “你是说我在推卸责任吗?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呵~你总不会真敢说因为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所以你要毁掉这个世界,创造一个正确的世界之类的话吧?” 宇智波带土被樱井玉子的语气气得半边脸通红,自然垂下的手松开又握紧,不住地颤抖。 樱井玉子从宇智波带土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她连冷笑的心情都没了。 方才还表情生动语气活泼的女人慢慢地沉下了脸色,那精致绝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可以被命名的情绪,就算是一个人偶都不会有这么非人的脸庞。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类,所以我才会放弃人类这个身份。真是太感谢了,在杀了他以后,又冒出一个人来提醒我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作为感谢,我不会毁掉晓的,你想要用它做什么就去做吧,在与我的利益没有冲突的时候,我会当作看不到的。不过迟早我们会有敌对的一天哦,你想要尾兽对吧?我们是敌人。如果做得到的话就试试吧。” 樱井玉子转身朝赤砂之蝎和大蛇丸走去。 就在樱井玉子快要离开这一片灌木丛围成的杂草地时,宇智波带土莫名地开口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我狂妄,到底是什么意思?” 樱井玉子脚步一顿,她回头,看向那个面容扭曲的少年。 “世界一直以来都是糟糕的,无论你经历了什么事,好的还是坏的,都不能改变其糟糕的本质。” 有悲惨的人,就有幸福的人。 父母双全,幼弟可爱的宇智波鼬不幸福吗? 绝望到把自己变成傀儡的赤砂之蝎不悲惨吗? 既然可以有幸福的人,那么为什么要有悲惨的人? 既然悲惨的人都这么多了,为什么还会有幸福快乐的人? 很难懂吗? 其实不难懂的。 只是人类很难接受这一点罢了。 自己不是宇宙的中心这一点。 毕竟…… 唔…… 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虽然你很讨厌,不过可怜你哟~ 可怜你,不过也很看不起你就是啦~~~ 我可是见过的呢,无论失去多少……经历多少痛苦都不会这么狂妄的男人。 既然有这样的男人存在,那么在阴沟里挣扎的你就只能是被嫌弃的对象了。 没办法呢……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樱井玉子缓缓垂眸,将眼中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尽数掩去,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作者有话要说:调整作息失败QAQ 第103章 樱井玉子 陈清扬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王小波《黄金时代》 * 年轻的时候,樱井玉子把自己看得太珍贵了,不肯随意地施与,直到失去一切后她才发现,没有一个东西是绝对珍贵的,在他人眼中珍贵无比的东西,在她这里或许就一文不值。 如果想要调和这个认知上的差异,就要先把自己放低。 当你不觉得自己珍贵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真正珍贵的东西。 可是……对于她而言,什么是珍贵的呢? 樱井玉子不知道答案是什么,这一点很糟糕。不那么糟糕的是,她知道对于她而言什么是不珍贵的。 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切的时候,她基本不用去思考自己想要什么,她只要拒绝那些不想要的就好。 一直以来都被人宠爱着,从认为自己是最珍贵的到知道他人是好的,樱井玉子度过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为此许许多多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曾经的樱井玉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以为她得到的,被赠予的就是她想要的。 吉田松阳多年的教导再加上他的生命,最后再搭上同窗的命运,不相干的人的绝望……最后才叫樱井玉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樱井玉子将自己放低了。 她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人类,她所鄙夷的人类,她也是其中一员,并不比其高贵。 她终于承认了这一点,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人类”这个身份。 怨灵,从人类的角度来说,是比人类要低贱一等的存在,或许比路边的流浪猫要更加低贱也说不定。 但那是从人类的角度来说的。 对于樱井玉子而言,只要不是人类,那么哪怕是一个石头精都能叫她满意。 可即使做鬼是头一遭,樱井玉子也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 怨灵是这么厉害的存在吗?只要存在着就可以不断强大? 真地可能吗? 虽然偶尔也会对此疑惑,但樱井玉子并不很关心这一点。说实话,比起自己的状态,她甚至要更关心大蛇丸甚至是宇智波带土。 在抵达了雨忍村,赤砂之蝎出面,宇智波带土默许的情况下,樱井玉子三人和扎根在雨忍村的晓组织达成了毫无利益关系的同盟。 说是同盟也不对,樱井玉子只是想把雨忍村当做自己的据点罢了。 她既然想要这个地方,就不会管会给晓造成多大的麻烦。 听起来很轻松? 嘛…… 反正赤砂之蝎回来说的时候表现得很轻松就是了。 虽然赤砂之蝎以为樱井玉子对大蛇丸很偏爱,但那是在他看错了参照物的情况下。事实上樱井玉子对他要宽容得多,她对他一直很宽容,几乎到了当初的我爱罗那个程度。 从知道赤砂之蝎把自己变成傀儡后,樱井玉子就对他很宽容。或许当事人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是千真万确的。 想想当初被樱井玉子轻笑着拽入地狱又随意抛在脑后的胧罢。 在见到宇智波带土后,就算是樱井玉子这么迟钝的人,也无法不注意到,她身边经常会出现痛苦绝望的人类。 连随便选的一个棋子都是因为难以接受的往事而偏执地走上了追求永生之路的疯狂科学家…… 樱井玉子觉得自己就像一块吸铁石,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着铁屑。 痛苦明明该是一种让人脆弱逼人疯癫的存在,却在樱井玉子这里呈现出金属般的质感。 因为最悲惨的人是她,所以才会这样吗? 樱井玉子无意夸大或者缩小自己的痛苦,但如果降临在她身上的悲惨是她所无法察觉的,那么这悲惨还能被称为悲惨吗? 大概是可以的。 毕竟…… 有了一个悲惨的开头,基本都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尾,樱井玉子对此心知肚明且处之泰然。 她没有太多的好奇心,这一点实在是根深蒂固,很难改过来的了,现如今,连自己也不太在乎了。 因为她是一个坏人,所以会有坏的结局。 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人弥补过错的机会,这里的“人”并不单指“人类”。 她曾经的自以为是,如今通通要受到报应。 真是…… 再完美不过了。 说起来的话…… 当初她还是一个可以自信满满地对人说要让世界后悔的愚者呢。 樱井玉子想起往事,往事中有着极闹腾的一群人,她从未加入过他们,但他们的欢声笑语也确实传递给了她。 大蛇丸是被樱井玉子渐渐露出的微笑给吸引住的。 此时正值黄昏,阳光是金灿灿的,樱井玉子便坐在那石块上,背后是万丈金光。 此情此景,再加上那个仿佛无限温柔的微笑。 众生被厄困,无量苦遍身。 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此情此景…… 大蛇丸从来没有告诉过樱井玉子,他也永远不会泄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在他第一眼看到樱井玉子的时候……那时候他的眼前产生了幻觉,他恍惚间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条体型巨大的毒蛇,将要绞杀所有生物的可怕凶兽。 为什么会是蛇呢? 那么多的意象里,为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樱井玉子的形象会是一条蛇呢? 这或许和他的通灵兽有关,蛇是他最熟悉的动物,但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更重要的…… 蛇性本淫。 这对于大蛇丸而言不是什么伦理道德方面的话题,而是一种生理现象。他曾见过成千上万条蛇扭缠在一个巨大的坑洞中,那是他们的狂欢日,是将生命、种族延续下去的神圣的行为,没有任何低俗的成分。 可是在看到樱井玉子的时候,这个女人眉眼中含着几丝狡黠,任何表情由她做来都有一种柔软的诱人的意味,她摘下斗笠,原本互相纠缠的长发倾泻而下,好像数之不尽的蛇在半空中扭转自己的身躯,寻求可以攀附缠绕的同类。 那时候大蛇丸感觉那条盘桓在热带雨林中的巨蛇扭曲着自己的身躯,巨大,美得惊人,那空气像油一样,气氛是生猛的暧昧,好像比上古还要久远的时间里,那时候礼道未定,所有生物都幕天席地,没有羞耻心,更没有荒|淫|欲,一切都显得那么坦荡。 此时此刻金光镀其以袈|裟,那璎珞是血一般的红色,象征着生命的消亡与延续,连座下的石块也成了让佛祖微笑的莲花。 大蛇丸永远也不会告诉别人,他居然从一个怨灵身上看到了圣洁。 大蛇丸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感动了,他意识到他正在注视的是旁人一生也难以发现的美,这美容纳了一切,天地万物皆在其中。 你看樱井玉子一眼,你就看到了整个世界。 “玉子小姐在想什么呢?” 大蛇丸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贪婪,他的视线几乎要凝成实质,紧紧缠绕到这个女人身上。 什么都好,诱惑她吃下智慧之果也好,咬她的脚后跟也好,只要能把神之所钟爱的女人从伊甸园中带出去,阴险的毒蛇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如果这个女人注定被污染,那么拖她坠入红尘的人只能是我。 虽然这样想着……大蛇丸却在樱井玉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不留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约伯回答耶和华说:“……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忏悔。” “在想故人,不过说是在想往事也没错。” “生前的故人?”大蛇丸明知故问。 樱井玉子也知道大蛇丸是在明知故问,她喜欢说没有意义的话的人,所以她喜欢大蛇丸。 这样的人,用来打发时间是樱井玉子的最爱。 “是的,在我生前遇到的人类,现在我死了,我很想念他们。” 大蛇丸便轻轻地看向樱井玉子,他微微眯起了双眼,昏暗中呈现出鎏金色的眸子在不知不觉间竖成一线,光线过于黯淡,樱井玉子看不清大蛇丸眼中的神情。 “对人世充满了不舍,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人类的身份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要清清楚楚地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说出来,樱井玉子甚至要从彼世开始说起,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认真回答。 “人世这个概念太宽泛了,我只是想念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而且还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们还在人世吗?”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没错,遇到玉子小姐这般奇妙的存在,有一些好奇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没有意义哦,就算我回答了你,你也无法得到答案。” “哦?”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再追究我生前的过往,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呢。” 樱井玉子扭头望向夕阳,她的声音轻不可闻,好似幼蛇吐着蛇信。 “在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当我被称为怪物的时候,我是不会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的,所以研究我曾经做过的,甚至是现在正在做的事……无意义哦。你会好奇一株花为什么会凋谢吗?” 大蛇丸眼中微光闪烁。 “会啊。”大蛇丸温声道。 樱井玉子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再度回眸,头微微歪着。 许久。 樱井玉子露出一个淡若残光的微笑。 “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啊……作者君写得是有多无聊才会评论这么少啊QAQ 寂寞到绝望的地步嘤嘤嘤( ▼-▼ ) 第104章 小熊猫 在雨忍村的日子里,樱井玉子除了每年雷打不动地悄悄跑到沙忍村看一眼我爱罗的现状外什么都没有做,赤砂之蝎继续着他的埋暗桩制傀儡大业,大蛇丸则在据点安安分分地做着他的实验。 有时候樱井玉子兴致来了,也会旁观一下大蛇丸把完好的人体切割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只是半懂不懂的,渐渐地就没心情了。 值得一提的是,身份曝光的宇智波带土或许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思,时不时地来距离晓组织据点不远的樱井玉子这儿找麻烦。 他也不是来找樱井玉子打架的,用樱井玉子的话来说就是,只能待在阴影中的宇智波带土有这么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地方可以去,那么时不时地来以自己的面目存在一下,维持摇摇欲坠的自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人类是一种群体性动物。 虽然……每一次都是他被气得要死为结局就是了。 赤砂之蝎有一次在无聊的时候说都可以把宇智波带土的来访当作无聊时候的保留项目了,把樱井玉子逗得笑了好半天,直道没想到蝎君居然这么促狭,果然人是会变的。 赤砂之蝎就淡定地反驳说要说变化,谁也比不上你的变化大。 然后两个人就说些外人听不懂的话,似是而非的,蒙着一层薄雾,就像一条沟壑。 每当这时,大蛇丸都会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盯着赤砂之蝎,思索着不为人知的谜题。 大蛇丸曾经问过樱井玉子,为什么要坐视晓逐渐发展,是因为自信还是别的什么呢。 当时,樱井玉子想了很久,最后才语义不明地说:“因为尾兽的话……只要缺了一个,就没用了吧?对于带土君而言。” 那时候,大蛇丸还以为樱井玉子是想另辟蹊径破坏宇智波带土的计划。毕竟,比起佩恩的用尾兽来震慑世界,还是宇智波带土的那个无限月读对一尾人柱力的威胁更大。 只要这个计划存在一天,人柱力就永远也不可能安全。 说起来的话……人柱力也是忍者,死亡本就是忍者的宿命。 只是樱井玉子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就是了。 大蛇丸没有纠正对方观念的意图。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蛇丸发现自己猜错了。 樱井玉子……似乎不想破坏宇智波带土的计划。 准确来说,樱井玉子对宇智波带土的计划没有兴趣,无论这些年来宇智波带土是怎么明示暗示这个计划的完美,樱井玉子都不为所动,不赞同,也不反驳。与此同时,如果宇智波带土将手伸向我爱罗,那么樱井玉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剁掉他的爪子。 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大蛇丸想樱井玉子对于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研究这么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没有任何意义,连构建模型都做不到。 樱井玉子不知道私下里大蛇丸都快把她解剖了,还在暗戳戳地隐着形观察我爱罗呢。 已经五岁的我爱罗还是一个白嫩嫩的小包子,成天里抱着一个玩具熊,樱井玉子记得很久以前,她和我爱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爱罗手中也有这么一个玩具熊。 当年再会,她全然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可是我爱罗却记得清清楚楚。 陷入回忆里的樱井玉子被我爱罗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声给惊醒了。 樱井玉子看向我爱罗,随即才发现,对方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我爱罗一个人待在满是玩偶的房间里,他身边有很多玩偶,但他最喜欢的显然是眼前被砂子托到半空中的玩具小熊。 一遍又一遍地,我爱罗张着双臂,眼睛死死地盯着玩具熊,说着“你好”。 你好 你好 你好 你好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爱罗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 樱井玉子看得心痛,她对我爱罗一直都很好的,即使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对我爱罗都是很好的…… 我爱罗怎么可以这样呢? 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他! “你好呀,我爱罗。” 樱井玉子微笑着抱住了半空中的玩具熊,对我爱罗柔声道。 · [从前,有个孤独的小孩子,他经常对着自己的玩偶说话,可是玩偶从来没有回应过他。 他叫我爱罗。 有一天,在他终于支持不住,快要放弃的时候,无法说话的玩偶召唤出了一个五六岁大的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子有着不属于人类的绝美的样貌。 那个身着红色和服的小女孩抱着玩偶,友好地回应了小孩子的呼唤。 小女孩说自己是座敷童子,是专属于小孩子一个人的座敷童子。 小孩子曾经从温柔的舅舅那里听说过座敷童子的故事,据说座敷童子会给人带来福运。 小孩子非常开心,他问小女孩是不是来和他做朋友的。 小女孩说是。 自称为座敷童子的小女孩不仅答应要做小孩子的朋友,还说: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乖巧最可爱的小孩子,所以我愿意帮助你,只要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有形的还是无形的,珍贵的还是卑贱的,我都将给你,只要你可以快乐,我愿意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小孩子听了又惊又喜,他终于相信了舅舅的话,原来一个人的苦难真地是有数的,只要熬过了有限的苦难就好了,今后他的生命里肯定也会充满快乐和幸福的。] 伪装成座敷童子的樱井玉子陪着我爱罗玩了一整天,然后在我爱罗陷入浅眠后,樱井玉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基地里,找到了大蛇丸。 樱井玉子眼中没有一丝丝光亮。 在白炽灯惨白的灯光下,一排排架子上安放着数百个玻璃瓶,各种各样的组织器官在福尔马林中缓缓起伏,折射出一丝丝幽绿的光,散发着一种诡谲和阴森的氛围。 樱井玉子的瞳孔在这样的光线下暗得发黑。 面无表情的女人紧盯着实验台上一个奇形怪状的人类,她看似对站在对面的男人视若无睹,可是她确实是在对他说话。 “叫人死而复生,可以吗?”樱井玉子问。 大蛇丸的头皮在樱井玉子进来的瞬间就发出一阵针尖似的疼痛,那是生物面临即将死亡的危险时才会产生的生理反应。 大蛇丸的身体在告诉他快逃,否则会死。 大蛇丸被这种异样的情况给点燃了,他甚至按耐不住地咬了咬口腔内壁的软肉,细微的疼痛带来的是刀尖般的愉悦。 “你知道的,我的研究还没有完成。不过……如果给我一点时间的话,秽土转生之术的步骤我已经快要完善好了。” “抽出尾兽的话,人柱力绝对会死吗?” “正是如此,因为……” “好了!” 樱井玉子猛地偏过头,她的视线随意地停留在一个玻璃瓶中的眼球上,和早已死亡的某个灵魂在这危险的空间中对视。 短暂的沉默。 樱井玉子转身快步离开,无视了身后大蛇丸的询问。 虽然突然间这么说很突兀,但樱井玉子从大蛇丸那里出来之后,思考的是该怎么温和地控制沙忍村。 从该怎么让我爱罗睡个好觉再到该怎么成为沙忍村的幕后首领,这中间经历了一连串的因果链,如果要详细说明的话未免太过拖沓,我们只需要知道,直到现在,樱井玉子还是会不自觉地独断专行。 为对方考虑这种事不是樱井玉子的习惯,更不是她乐意去做的,但这样做才是正确的,所以她在做决定之前都会想想自己有没有“为对方考虑”。 就像一个后天造成的逻辑自闭症患者,她说一句话,不是因为她想说,而是因为大脑判断她应该这么说。 樱井玉子不想,也不觉得自己应该为对方考虑,但长久以来在正常人身边的耳濡目染又叫她知道这样才是正确的。 樱井玉子想要变得正确。 即使无意中差点杀死了宇智波鼬,樱井玉子还是想变得正确,至少在我爱罗这里…… 然而恰恰就是在我爱罗这里,樱井玉子最后做出的决定完全罔顾了对方的意愿。 在现在的樱井玉子眼中,我爱罗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他人”,曾经樱井玉子也对死神坦白了,她在我爱罗身上投射了自己的影子。 无论樱井玉子想怎么对待我爱罗,她的内心深处都在渴望着有这么一个人来这样对待她。无论樱井玉子觉得我爱罗会对事情做出什么反应,都是她的潜意识里自己会做出的反应。 对于我爱罗而言,这是最糟糕的事了…… 樱井玉子的以己度人。 掌控沙忍村,让沙忍村的人都为了宠爱我爱罗而存在,否则的话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没有资格活在樱井玉子为我爱罗打造的完美世界里。 ——我爱罗的世界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虚假的关爱,正如没有人会喜欢佩恩那种虚假的和平。 可是樱井玉子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她是喜欢的。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爱罗看到的都是笑脸就好了,如果看上去很假,那就演得真一点儿。 他们一定会挖掘出自己的演绎天赋的…… 为了他们的性命。 樱井玉子如此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罗的世界——楚门的世界23333 玉子小姐那肆意妄为的性子是改不过来的了23333 【小剧场】 玉子小姐:我改主意了。 傀儡蝎:呵……本性难移。 大蛇丸:真是任性的女人啊…… 堍哥:哼……果然是个坏女人。 小熊猫:等等!我才不要活在谎言里!我觉得我还可以拯救一下啊喂! 第105章 etc. 我们所认识的阿叶……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太宰治《人间失格》 * 见过大蛇丸,得到了答案的樱井玉子又火急火燎地往沙忍村赶,然而刚到雨忍村的边界,神出鬼没的宇智波带土就拦在了她身前。 宇智波带土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你又要去看一尾人柱力?你才回来吧?我说过了,他迟早会死。” 樱井玉子现在的心情可不太好,冷漠的眼神穿过连绵不绝的细雨落到宇智波带土的面具上,樱井玉子微微勾起一边嘴角,“他死之前,你会先死掉哦。” “你尽可一试。”宇智波带土冷声道。 樱井玉子微微一愣,一时间竟失了声。 宇智波带土见状,逼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 樱井玉子缓缓移开了视线,缠绵的雨丝好似破碎的灵魂,在她周围嘶吼着,却无法触摸。 “其实我原本是你这一边的哦,只是……” 只是什么呢? 樱井玉子掩去了身形。 宇智波带土被樱井玉子的半句话弄得不上不下的,偏偏对方又离开了,连追问都没处追问去,气得咬牙。 在前往沙忍村的时候,樱井玉子想了许许多多的事,都是有关自己的。 这是很少见的。 为什么会想要杀掉宇智波鼬呢? 为什么她不能不想杀他呢? 在樱井玉子的想法中,杀掉那个人后,她就可以彻底抛弃过去重新开始了。无论是对我爱罗还是别人,她都可以随着自己的意愿,遵从吉田松阳的教导做一个好人,让远在彼世,早已忘却她的坂田银时开心,叫凤仙不白死…… 樱井玉子想了很多,可谓是满怀壮志,心中充满了对他人的善意。 可是宇智波鼬的病重将她彻底打回原形,这个世界排斥她,这个世界讨厌她,她迟早有一天会死,还是以坏人的身份去死。 樱井玉子无法接受这一点。 那漫天飞舞的樱花是樱井玉子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求饶,可是从樱花绽放的那一刻起,就宣告了她的罪无可赦。 如果仅仅是存在着就会伤害身边的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樱井玉子不想这么狼狈地死,她表现得很淡定,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她只能退到极限,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力地做一些好的事来表示自己的无害。 樱井玉子的求生欲和不服输的心态在和她的本性作斗争,两方势力在她的脑海中浴血厮杀,互不相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樱井玉子不想以一个坏人的身份死去。 她不能以那个人给她的名字死去。 现在想想,四月一日君寻提出的交易果然无情,他们都忘了,只有樱井玉子记得。 人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生物,过去对于人而言就是神明。 你想要了解一个人,想要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你就得了解她的信仰,即她的过去。 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他的尸骸还死死地缠在樱井玉子的灵魂上,犹如附骨之蛆。 对我爱罗好吧……只要对我爱罗好…… 九尾妖狐不可怜吗? 它难道不是和我一样的存在吗? 都是人类的私欲导致的悲剧。 因为身具大力量,所以就要供人驱使吗? 人柱力这种东西,说白了不就是一个囚笼吗?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人类才能学会亲自复仇? 那个人是这样……宇智波带土也是这样…… 我爱罗迟早会死? 不要开玩笑了。 我能杀了你一次,我就能杀了你第二次。 不要以为我会心软。 我既不会后悔没有了解过他,也不会后悔没有了解过你。 不要以为我会心软。 这是个邪不胜正的世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既然注定是个踏脚石……就不要做出一副身世悲惨的样子惹人生厌! 樱井玉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我爱罗今天醒得很早,他想要早点见到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但是他睁开眼睛,除了熟悉的一切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 不在。 我爱罗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慌,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美梦,座敷童子不过是童话故事里的神明,是根本不存在的。 这个孩子的心思实在太过细腻太过脆弱,因为不这样他就活不下去,孤独的孩子就没有不敏感的,因为他们对周遭的一切——世界充满了恐慌。 我爱罗愣愣地坐在床上,渐渐地抱紧了怀里的玩具熊。 他想再试着向玩具熊问好,他昨天也是这么呼唤出座敷童子的。如果再试一次的话,座敷童子还会出现吧? 是不是因为没有做这个“仪式”,所以座敷童子才没有出现呢? 我爱罗这样幼稚地安慰着自己,他的早慧使他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但他的潜意识排斥这一点。 为什么不可能呢? 只要我再打招呼的话,玉子小姐一定会出现的,她答应过我的。 因为我爱罗是好孩子,所以玉子小姐一定是喜欢我爱罗的。 小小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复,终于鼓足了勇气,举起玩具熊,淡青的眸子紧紧盯着做工拙劣的玩偶,叫人忍不住怀疑这么脆弱的一个玩具是否能够承受如此深重的期待。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 #让我们为力量逐日增长,能在一晚中来回沙忍村和雨忍村的樱井玉子点个赞。# 我爱罗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咧着嘴就朝浮在半空中装天真可爱的樱井玉子张开了双手。 樱井玉子眼中的笑意僵住了。 真·天真可爱的我爱罗还在努力朝着樱井玉子的方向伸出双手,他的眼中有着星星。 “玉子小姐,抱抱!” 我爱罗期待地看着樱井玉子,他想要和自己的朋友拥抱,就像父母抱起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想要得到一个不被拒绝的拥抱,非如此不足以表达他的欣喜。 樱井玉子说了,他是好孩子,所以他的要求一定会被满足的,他要得不多,只是一个抱抱而已。 拜托了,抱抱我吧。 我真地……不想再被自己的双手抱住了。 樱井玉子沉默了片刻,她能够通过特殊的感知察觉到我爱罗的雀跃和隐藏的忐忑。 “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没有人类的体温哦……会……会很冷。” 我爱罗没有说话,只是张开的双手又用力地往樱井玉子的方向伸了伸,用力到指尖都微微颤抖的地步。 真是没办法呢…… 樱井玉子带着一丝不安,轻轻地抱住了我爱罗。 樱井玉子感觉到我爱罗被冻得缩了缩身子,她想要松开手,却被我爱罗拉住了衣服。 “神明的身体都是这样的吗?”我爱罗的声音里只有好奇。 樱井玉子顿了顿,半垂眼帘,轻声道:“应该是吧……我……我也没有抱过其他的神明,所以不知道。” “不会冷吗?”我爱罗仰起嫩生生的脸蛋,澄澈的眼眸中满满的属于稚童的天真好奇。 樱井玉子移开眼,“不会哦,因为是神明嘛。” 我爱罗盯着樱井玉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都埋到了樱井玉子怀里,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直接蒸腾在樱井玉子胸口,叫她满身心地窜着麻痒,催人落泪。 我爱罗道:“如果冷的话,我可以给玉子小姐取暖哦……所以……如果我觉得热……到了夏天的时候……玉子小姐……” 可以一直陪着我,直到下个夏天,直到下下个夏天吗? 可以不要离开我吗? “我爱罗……” “在……在!” “我爱罗是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哦,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我爱罗了!” 答应过你的 永远也不会抛弃你 我爱罗 我答应过你的 我不会离开你 樱井玉子在沙忍村扎了根。 最开始几天的时候赤砂之蝎还能默默等待,可是等到樱井玉子离开的天数已经可以用两位数来表示的时候,赤砂之蝎才坐不住了。 傀儡的表情缺少在这种时候总是能发挥作用。 淡定地说着要去风之国查看一下自己这些年来置办的产业,赤砂之蝎表现得简直不能更正常,然后就被大蛇丸毫不留情地嘲笑了。 两个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互怼,大蛇丸最后才恶趣味地把早就过时的消息告诉赤砂之蝎。 赤砂之蝎听了大蛇丸的话,长眉一挑,“我爱罗又怎么了?” 大蛇丸悠悠然一摊手,慢条斯理地褪着手套,语气是闲适的,“谁知道呢……不过估计和四代目风影有关吧,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孩子可真是不留手啊,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赤砂之蝎似乎冷笑了一声,“我不该杀掉三代目的。” 大蛇丸把手套叠好置于一旁的桌上,“这样安宁的日子,快要结束了呢。” 赤砂之蝎扭头看了大蛇丸一眼,没再说话。 才跨出门,大蛇丸那令人反感的声音又传进了赤砂之蝎耳中。 “蝎君,如果太过狂妄的话,会被不放在眼里的孩子反杀的哦,这句话请替我带给玉子小姐。” 赤砂之蝎脚步一顿。 他一直是不喜欢大蛇丸的,即使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讨厌这个男人,相信这个男人也是一样。 但是相互厌恶的两个人,能够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就一定有一致的地方。 “如果可以死在宇智波带土的计划里,那家伙或许会很高兴也说不定……她就是这么矛盾的女人。” 大蛇丸目送赤砂之蝎渐渐被雨忍村永不停歇的细雨掩埋融化,他突然觉得很寂寞,就像一株植物,如果太久没有照到太阳就会虚弱,冷血动物更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应该在整章,即100章的时候写的,但那几天作者君有点儿事就拖了下来,105也算整章啦,就这样吧~ 总结一下作者君的写作思路。会很长,不想看的小天使可直接返回目录页点下一章么么哒。 [承接50章的作话] 玉子小姐的进化会到火影二周目告一段落,到猎人去肆意妄为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称之为是一个完整的存在了,之后也不过是随着阅历的增加而逐渐改变罢了。 她的进化是从遇到银桑开始的,后来由松阳33亲手种下一颗种子,在经历了种种事后由蝎君和凤仙来为其培养灌溉,最后长出了名为樱井玉子的花朵。 玉子之所以说自己恨松阳33,是因为他让她明白了道理,让她知道她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她完全不是被宠爱的存在,工具是一个可悲的东西。 她固执地说自己可以在作恶中升华,地狱就是她的天堂,但她的理智已经无法再假装平静了。 就像现世中的坏人,他们虽然作恶,但在评价一件事的时候,依旧会用普世的道德准则去评价,他们知道自己是在作恶,也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 人类是群体性动物,玉子也不能免俗。 重新回到火影,杀掉那个人,完成自己的成人礼,玉子以为自己和过去一刀两断。 她被凤仙的死亡折磨着,这句话的意思是,她被凤仙对她的爱折磨着,她被银时愿意和她一起赎罪的行为折磨着。 曾经的她可以视之平常,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对待她的。但是那个人不是。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这样,那么这就不是一件可以视之平常的事。 玉子小姐的自信已经彻底消失了,她放低了自己,从鸣人凿出第一条裂缝开始,玉子小姐那被刻意扭曲的自我已经完全粉碎了。 是粉碎,不是消失。 所以论心,她依旧不是个好人,即使她说她想做好事,像松阳33那样,她依旧不是个好人。 玉子对带土说原本是他那边的人,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是鼬君的病厄叫她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现在还在挣扎,或许之后会有好的,或者说坏的事发生来推她一把,不过目前来说,她依然在挣扎。 就是这样。 我很努力地构建一个尽量真实的人格,一个尽量真实的存在,我没有自负到说这样的人真地存在,但尽量的真实就是我全部的追求。 到目前为止,我很满足就是了~ 希望小天使们也能满足么么哒~ 第106章 傀儡蝎 在潦草地确认了自己的暗桩和产业都还好好的没有暴露之后,赤砂之蝎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径直来到我爱罗家对面的街道上,登记了虚假身份住到了旅馆中。 大大咧咧地拉开窗帘,正对的是我爱罗卧室的窗口。 赤砂之蝎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站了一会儿。 “蝎君,在找我吗?” 赤砂之蝎拉上窗帘,转身,樱井玉子显形,坐在床沿,手撑在身体两侧,微微歪着头。 “如果真地有这么在意的话,把他带回去不就好了,反正在这里他也只是被仇视而已。” 樱井玉子一脸恹恹,不甚在心地说:“我昨日去见了大泉治,沙忍村的经费会变多,如此四代目风影大人也不会一直盯着我爱罗不放了,如果可以把沙忍村的人都控制了就好了,蝎君有办法吗?” 赤砂之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控制住他们,你想做什么?” “让他们对我爱罗好一点儿啊。” 樱井玉子仿佛很奇怪赤砂之蝎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赤砂之蝎安之若素,“要用外力让他们对我爱罗好吗?” “对呀,既然他们自己不愿意,那只能逼他们愿意了。” 愚蠢的想法。 赤砂之蝎淡定地下了结论。 “你问过我爱罗吗?他想要什么。” 樱井玉子微愣,抬眼瞥了瞥赤砂之蝎,随即移开眼,不言不语。 我爱罗想要什么? 他想要被人抱在怀里,想要父亲大人喜欢他,想要被村子里的人认同…… 他想当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名为人柱力的战争兵器。 就是这么简单。 他想要在一夜又一夜的不眠中找到可以支持自己坚忍下去的依靠,他希望自己的牺牲可以被人看在眼里,他不是怪物,是为了村子牺牲自己的好孩子。 不是吗? 明明是这样的,可为什么他们不这么觉得? 错的不是我爱罗。 我爱罗是无辜的。 错的是沙忍村……除了夜叉丸以外的所有人,四代目风影尤甚。 樱井玉子站起身,她曾坐着的地方连点塌陷的痕迹都没有。 “你说过,中忍考试时候的四代目风影大人是大蛇丸假扮的……对吧?”樱井玉子突然道。 赤砂之蝎冷冷道:“那家伙不会放弃自己的研究来帮你带孩子的。” 樱井玉子眉梢一挑,不留痕迹地转了口风。 “我没说要他来呀,反正就是变个身而已,我自己也可以做到,还可以做得更好呢。” 才怪。 赤砂之蝎不屑地反驳,“你了解四代目风影吗?假扮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你以为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吗?不要闹了,你做不到的。与其考虑这些歪门邪道,还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关心的话就放在身边好了,就算晓再危险,也比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留在这里被钝刀子割肉的强。” 这是赤砂之蝎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樱井玉子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视着赤砂之蝎的眼睛,显出几分莫名的坚定来。 “家人很重要,即使是四代目风影这样的家人,也聊胜于无。” 赤砂之蝎浑身一震,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几丝诧然。 樱井玉子见赤砂之蝎这番作态,转念一想,眨了眨眼,淡淡道:“对了,蝎君的父母……” “已经不是我的父母了。”赤砂之蝎生硬地打断了樱井玉子的话。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移步到窗边,手指头勾住窗帘,垂眸俯视着土黄色的街道。 “家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像银时那样的? 不…… 果然…… 最重要的还是血缘吧。 “虽然大方向上的论调是亲情很伟大,但我觉得其实并不是这样,没有任何一种情感会是完全纯粹的,否则的话羽麻大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杀掉自己的父亲。” “羽麻大人……火之国的大名?” “啊……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从你的描述来看他和温柔一点也沾不上边吧,还是说只要对你温柔就好了。” “那是当然啦,我管他对别人怎么样呢,对我好就好了。所以我很喜欢蝎君哦。”樱井玉子突然间回眸,眼眸若星。 这种话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赤砂之蝎满不在乎地撇开眼,“就算有过分的父母,那也只是少数,四代目风影很明显就是其中的少数派,为了我爱罗好,你应该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过……说到底这是你的私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樱井玉子托着腮,歪了歪头,沉吟道:“说了第三遍了呢……虽然我很想听蝎君的话,但是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听你的话。” “声音?呵……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幻听吗?”赤砂之蝎语含戏谑。 “不是幻听啦,是一直以来都在我脑海中的,樱井玉子的声音哦……” 樱井玉子缓缓放下手,那动作是自然舒缓的,手指微微蜷起,好似午夜初绽的兰花,带着一种相互矛盾的玉质的柔弱。 赤砂之蝎的视线随着樱井玉子的指尖缓缓下移,顺着那浅粉色的指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他的心口,再生核所在的地方。 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樱井玉子知道他的弱点所在。 恍惚间似乎有一调皮捣蛋的精灵发出了一声嬉笑,暗自昭告着恶作剧即将成功。 樱井玉子的眸色渐渐变得浑浊,她看着赤砂之蝎,也看着所有记忆里温柔待她的人类。 那脑海中的声音尖利而滑嫩,似山崩,似春水。 “每当看到蝎君,樱井玉子就在叫嚣着‘去死’噢,说不定有一天,我真地会听樱井玉子的话呢,蝎君会讨厌我吗?” 赤沙之蝎不为所动。 至少从表面上来说,赤砂之蝎不为所动,然而樱井玉子不用视觉也可以得到足够的情报。 懒懒地垂下手,樱井玉子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神情倦怠,“好无聊啊,蝎君。” 赤砂之蝎深深地凝视着樱井玉子的侧脸,完全没有接话的欲望。 良久。 樱井玉子转身,似是想查看我爱罗的情况,但是结合情境的话,明明更像是在躲避赤砂之蝎的目光。 “那天我爱罗遭遇暗杀的时候,我也在哦。被我杀掉了,轻而易举地……四代目风影也是的,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我爱罗很强的哎,就派这么两个杂碎来不觉得太丢人了吗?” “超级超级简单哦,虽然我现在很厉害,但一个念头就能把人杀掉这种事想想还是很神奇呢。怨灵这种存在实在是太奇妙了,蝎君要试试吗?” 良久的寂静。 赤砂之蝎觉得自己在颤抖,这本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是傀儡,他已经是一个傀儡很久了,属于人类的生理反应,他基本上已经消失了,可是他现在在颤抖。 不是这具僵硬的躯体,但是灵魂。 他的灵魂在颤抖。 颤抖的原因是因为眼前的女人在哭。 樱井玉子背对着赤砂之蝎,语气是淡漠不屑的,好像茶余饭后的闲聊,很不必放在心上。 这样的状态下,赤砂之蝎毫不奇怪,樱井玉子绝对是在哭,即使他听不到哭声,也看不到泪水。 樱井玉子被赤砂之蝎从后面抱住了。 两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依偎在一起,丝丝缕缕的悲伤在这平平无奇的空间中缓缓漫延,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他人的挣扎与绝望,放到画上放到纸中,也不过是一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实。 “我从来没有和你一起去一个地方,一直以来都追赶着你的脚步……所以……” “所以?” “如果会消失的话,带上我。我讨厌等人,也讨厌被人等。” “……真是的……作为知道我本性的人,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种让人苦恼的话呀。” “你为别人做得够多的了,偶尔也想想还欠我的报酬吧。” “报酬……杀了你吗?” “没错,在你消失之前,杀了我吧。” “哎呀~那你的永恒呢?艺术追求不要了?” “没有你胡作非为的世界……想想就很无聊。” “我说过不要这么温柔的吧?蝎君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嘴硬的女人。” “就算温柔也没用哦,我不是会心软的女人,这一点你知道的吧。” “不用你心软,我心软就好了。” …… “蝎君。” “……” “银时说蝎君是个好人,果然没错。” “……” “不过还是算了,我不想杀掉蝎君,也不想依靠你……” 樱井玉子隐去了实体,眨眼间,赤砂之蝎怀里便只剩悲伤的空气。 无形的声音振动了这空气。 “不要再看着我了,蝎君的眼睛很漂亮,应该看向更美好的存在。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心软,但我真地很喜欢蝎君,所以不要再看着我了,我无法控制自己。蝎君不应该和我去一个地方……不要牺牲自己,我不需要这样的牺牲。” 良久、良久的沉默。 赤砂之蝎放下手,发出一声无意义的语气词。 “自说自话的女人果然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boom~好人卡~ 求个【作者专栏】的收藏_(:з」∠)_ 没有小天使愿意包养一下作者君吗QAQ心好痛 第107章 哲学组 ——嗅觉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感觉,被普遍认为与性有关,被埋藏在记忆深处,它超越一切理智,挫败所有语言的描述,越过一切思维直接进入神经连接。 * 大蛇丸所预言的平静被打破的那天,来得很快。 一开始的时候,樱井玉子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身体而已。 她的力量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樱井玉子真怕有一天,如果自己无法控制体内的力量,会不小心杀死我爱罗。 虽然硬邦邦的行动不便,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石头精就石头精吧。 这样想着,樱井玉子和我爱罗告了别,说自己要给他一个惊喜,让他等着。 可是就在穿过木叶后山,径直往宇智波族地赶去的时候,樱井玉子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类。 关键之处不是这里…… 樱井玉子停在半空中,望着树林间飞快消失的背影,眼前仿佛还停留着方才的浅浅一瞥。 止水君的眼睛…… 樱井玉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法抛在脑后,暗自跟了上去。 宇智波鼬神情复杂地望着少了一只眼睛的宇智波止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孤独的天才通常不需要用到这方面的嘴遁,他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宇智波止水。 宇智波鼬不知道谁能来宽慰他。 志村团藏……那家伙…… “鼬……你现在的脸色很可怕啊。”比起眉心紧皱的宇智波鼬,半靠在树根上的宇智波止水倒显得格外的平静,好似他内心无动于衷甚至还想笑。 事实是他也的确笑了。 宇智波止水对鼬说过,他一直把鼬当弟弟看。哥哥在弟弟面前,无论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总是期盼着可以为对方撑起一片天的。 可是很疼啊…… 活生生地被挖出眼睛什么的…… 真地……很疼啊。 “止水……” “没办法呢,既然这个计划已经行不通了的话……想来也是我太过轻信团藏大人的过错,我以为建立了在地下保护着村子的根的他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是我错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对待那种在别人的痛苦面前大笑的家伙,没办法了,没救啦。比起他,我情愿把宝压在你父亲身上呢。” “预谋叛乱的他……止水……我……”宇智波鼬面上浮现出一丝挣扎,“你的眼睛……” “鼬。”宇智波止水略微有些吃力地抬起头,他很疼,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很疼,可是还是要努力安慰眼前的少年,因为眼前的少年也很疼。 说起来的话…… 宇智波止水的瞳孔渐渐涣散,却不是失去意识,只是有些失神,他在想某些不存在于眼前的事物。 “我总感觉……”宇智波止水的目光明明是落在他身上的,可是他在看着的却不是他,“好像……闻到了玉子小姐的味道呢。” 和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宇智波鼬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显然没有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到这儿的。 “那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啊,突然就叫我见漂亮的女鬼姐姐什么的……为了面子强撑着,其实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呢,生怕那女鬼看我长得帅气就把我吃掉。没想到漂亮的女鬼,重点不是女鬼,而是漂亮啊……真是漂亮的味道呢。” 宇智波鼬怀疑宇智波止水是不是太痛苦了所以连话都不会说了,什么叫“漂亮的味道”?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闻到了玉子小姐味道……嘛……不是像说出来这么色|气啦,就好像闻到一朵花的味道一样,闻到了玉子小姐的味道。说是这么说,可是连真实与否都无法确定……” “味道是不会出错的。” 宇智波止水缓缓眨了眨仅剩的一只眼睛,此刻夕阳西下,暖风熏熏,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病愈在家复健的宇智波鼬轻声对他说玉子小姐要杀掉他。 已经是个忍者,换言之,已经是个大人的他当时愣了许久,一开始还半信半疑,不是说对樱井玉子的印象不好,实在是神鬼之事不同寻常,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时候他问宇智波鼬发生了什么,宇智波鼬便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好像这些画面早已在他脑海中上演过无数次。 那时候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大声地笑了出来,面上是挚友之间不见外的调侃和戏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却悄悄地长出了一株名为羡慕的幼芽。 真地好羡慕啊……我也想被漂亮的小姐姐那么温柔地对待呢。 “……玉子小姐明显是为了救你才这么说的呀,比起这个,我倒更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 宇智波鼬被宇智波止水的话语带回到少时,一直以来被巨石压得快要爆炸的内心也轻松了些许,勉强打起精神,宇智波鼬露出了一个拙劣的微笑。 “应该在那个沙忍的小孩子身边吧……她很喜欢那个孩子。” “哦唷,我们的小黑吃醋了呢。”宇智波止水有气无力地调侃道。 一阵风吹过,树林中处处都是枝叶的哗哗作响声。 “呐……鼬,如果能再见到玉子小姐的话,你想对她说什么?” 宇智波止水再次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虽然不解,但宇智波鼬不得不顺着宇智波止水的话题,道:“谢谢你……之类的吧,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被吓得够呛,但长大后就会发现,那是一种非常温柔的做法……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受到了很多启发……止水,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提起玉子小姐?” “嘛……因为……说不定我很快就能见到她呢……到时候会帮你转达的啦,应该……运气好的话,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宇智波鼬浑身一震,抬眼,宇智波止水身后的断崖外,夕阳逐渐将最后一抹光线没在水中。 “你……” “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宇智波止水这样说着,以手撑地站了起来,他走到崖边,张开双手,“我说过的吧,因为鼬很聪明啊。” 如果我真地聪明的话……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好歹也是团藏大人手下待过的,虽然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认同他这个人,但他的做法的确有可取之处,这是我不会否认的。以自身的腐烂来为树干提供养分,一代又一代的忍者流尽自己的鲜血,盘踞在地下的根则吸收这些鲜血中养分……村子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也说不定呢。既然是木叶的忍者,那么到最后一刻,也要不惜一切来保护村子和同伴才行啊。” “可是……” “鼬,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你可以看到比我更远的地方。不局限于一人一族的你,一定可以的。” 宇智波止水缓缓说道。 宇智波鼬一愣,却见宇智波止水转过身,那仅剩的眼睛里含着温润的笑意,好似在水中泡过的黑葡萄。 在将手伸向眼睛的时候,宇智波止水想的却是…… 待会儿一定得给点儿力啊,要是先遇到死神的话就糟了,据说玉子小姐和死神关系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开个后门…… 啊……不行,果然还是觉得那味道就在周围,难道是将死之人的幻觉吗? 好疼啊……疼到麻木了……如果可以再…… “讨厌啊鼬……” “嗯?” “我果然……也想像你一样被漂亮的小姐姐抱在怀里啊。” 真地……真地很疼啊。 自己挖下来的话……会更疼吧。 少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夜晚的风是冷的。 就在宇智波止水屈起手指的时候,手腕上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的触感,激得少年心头一颤。 “不可以噢,抱一个瞎子的话,会降低我的格调的。” 宇智波止水猛地睁开眼睛,晦暗的天色中,那个一见难忘的身影显得格外明亮,几乎是刺眼了。 樱井玉子抓着宇智波止水的手,不知道是太过于震惊了还是怎么的,宇智波止水愣在原地,怔怔地由着对方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把他的头按到了怀里。 顷刻间,宇智波止水被樱井玉子的味道给包围了。 “玉子……小姐?” 宇智波鼬的表情和宇智波止水一样是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好像那些绝望中祈盼着神明的人类,他们日日祈祷,香火不断,把一切都寄托在神明身上,然而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真正地相信过神明。 如果有神明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了。 这样的世界,连神明都会堕落为怨灵。 “不……不对!”宇智波止水终于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想要从樱井玉子怀里出来,可是手才触及女人的衣角便触电似地缩了回来,无计可施地连声求饶道:“放……放开我啊玉子小姐……呼……呼吸不过来……咳咳……” 樱井玉子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依言松开双手,少年忙不迭地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了,那红到耳根的羞意和鼻子下面明晃晃的两道红道道让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宇智波鼬怎么也说不出正常的话来,只能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装作没看到。 宇智波止水想去死一死。 不……他刚才就想去死了不过现在和刚才不一样现在他是真地想死……不不不也不对他的意思是他现在真地恨不能早点死了最好死得透透的完全没意识也不会有窘况……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 宇智波止水的内心是崩溃的。 樱井玉子面色平静地围观着宇智波止水手足无措想要解释又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无意义的语气词,心道这样的才是少年应该有的模样,而不是像刚才那样…… “志村团藏的话……我有一点点印象哦,虽然不深就是了。就是他挖掉了止水君的眼睛吗?” “玉子小姐……您……您怎么会出现在……”宇智波鼬面色纠结地开口,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樱井玉子打断了。 “回答我的问题,”樱井玉子的声音很软,语气很平静,但其中蕴含的……连心神不定的宇智波止水都被这声音惊得一颤,竟是下意识地站直了不敢乱动,“挖掉止水君眼睛的,是志村团藏吗?” 宇智波鼬只能点点头,“是的……这件事说来话长……” “不必说了,我不关心。” 樱井玉子利落地甩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宇智波鼬跟着转身,就见樱井玉子下巴微抬,缓缓抬起手,五指弯成爪状,好像在抓什么无形的东西。 在场的两个宇智波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一手抓着拐杖一手还拿着个玻璃瓶的志村团藏就一脸懵逼地摔倒在了樱井玉子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想用这么轻松的文字的但作者君狠不下心……心疼止水QAQ 眼睛活生生地被挖出来什么的想想就很可怕嘤嘤嘤 【小剧场】 玉子小姐:什么鬼啊这么可爱的止水君居然被人伤害了不可原谅!气炸啦! 哦尼桑:玉子小姐居然出来了?!难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我们吗?!好温柔好贴心! 止水君:呵呵……我不想要福利,我只想圆润地死一死,拜托把我的逼格还给我谢谢= = 团藏:我说什么了吗?!上一秒还高高兴兴地洗了澡在家里对着写轮眼发……畅想着我的火影之路结果下一秒就连人带拐杖地嗖一下飞到了野地里我说什么了吗?!就算这是火影世界也给我讲点儿基本法啊听说过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听说过打了活的来了死的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啊!!! 第108章 哲学组 “啊啦~很开心地把别人的东西拿在手里呢,因为自己少了一只眼睛就去抢别人的吗?” 樱井玉子的声音轻快得不像话,在这复杂的情况中,这样的语气显得分外的骇人。 志村团藏没有说话的机会,他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凶手是谁的机会都没有。 在人生的最后一瞬间,志村团藏眼前浮现的不是往事,而是血红的刀光。 樱井玉子随意地甩掉刀尖上的血迹,散发着淡红色微光的武|士|刀渐渐透明渐渐消失,在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樱井玉子已经俯身捡起了那个盛放着眼球的玻璃瓶,转身献宝似地冲着愣在原地的两人微笑。 “我记得听谁说过,写轮眼有一个即插即拔,即拔即用的属性对吧?止水君的话,就算想要改变形象,与其用独眼龙来增加人气,倒不如试试留一头大波浪卷呢,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噢。” “玉子小姐!这个男人是……你……他……他不能死……” 宇智波鼬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他看着志村团藏的尸首,发现自己已经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宇智波止水的反应比宇智波鼬还要大,樱井玉子看他那样子都快要昏过去了,只能顺着宇智波鼬的话,问:“为什么不能死呢?理由是什么?” “因……因为……不……全部都……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您……”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漫不经心道:“发生的事?鼬君指的是宇智波一族叛乱的事吗?我听到了哦,刚才你们说的话。” “既然知道的话就更加……” “鼬。” 宇智波止水打断了一时激动的宇智波鼬,上前两步,看了志村团藏尚在流血的头颅一眼,又看了玻璃瓶里自己的眼睛一眼,最后才看向樱井玉子,面上早已不见方才的无措,显得格外冷静。 “既然团藏大人已经被玉子小姐杀死了,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即使要思考以后的事,也只能在这件事的基础上思考,你知道的吧?” 宇智波鼬眼皮一跳,飞快地瞥了樱井玉子一眼,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樱井玉子倒没把两人的眼神官司放在眼里,把玻璃瓶扔给宇智波止水,命令道:“安上你的眼睛。” 短暂的停顿。 宇智波止水沉默着安好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眼睛。 #让我们为写轮眼点个赞# 樱井玉子的视线缓缓扫过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那目光仿佛是有形的,叫人不自觉地变得紧张。 “嗯……虽然不知道你们在纠结什么,不过家族是很重要的哟,这样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真地好吗?” 四只漆黑的眼珠子猛地缩小了。 樱井玉子好像没看到他们的反应一样,继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好人有好人的位置,坏人有坏人的位置,宇智波也有宇智波的位置,你们两个姓宇智波的,这么轻率地把自己的从家族里摘出来真地好吗?” “才不是这样!虽然我是姓宇智波……可是比起宇智波族人比起儿子,更重要的身份难道不是村子的一员吗?如果没有村子的话,宇智波一族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事到如今……那个……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好久不见,玉子小姐……” 可喜可贺,继宇智波止水之后,宇智波鼬也想要去死一死了。 樱井玉子很不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鼬君是这么认为的那也没办法呢,我明白了……全部都……嘛,”樱井玉子又歪了歪头,每当看到这个动作,宇智波鼬都会觉得樱井玉子是永远不变的,也只有樱井玉子不会改变…… “真是……完全无法理解呢。”樱井玉子轻笑着说道。 宇智波鼬嘴唇抿成一线,时隔多年再见到樱井玉子,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充满了问题的孩子,樱井玉子也依旧是那个浅笑吟吟的怨灵,可是明明什么都变了。 “玉子小姐,一个村子和一个家族相比的话,村子要更加重要,难道不是吗?而且……这件事是宇智波的错,就算真地受到了排挤,密谋武装政变都是不容原谅的,我和鼬一直以来都在寻求着和平解决这件事的方法,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的眼睛才会被志村团藏夺走。虽然现在说好像已经有些迟了,不过……谢谢您,为我夺回了眼睛。” “不是为了止水君噢,只是……”樱井玉子眼睛一转,“因为以前我害一个人少了一只眼睛,所以念及往事,想要补偿一下罢了,是纯粹的自我满足哟。” 宇智波止水咧了咧嘴角,似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鼬君刚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对吧?”樱井玉子看向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 “因为我不想当怨灵呢,我很冷,想要不这么冷,所以不当怨灵了。”樱井玉子笑着说。 “不当怨灵?” 一般来说的话,宇智波鼬只能想到“成佛”,但既然对象是樱井玉子,那么肯定就不是“一般”的情况了。 “对呀,因为很冷的关系,所以抱我爱罗的时候会很冷呢……所以打算找回自己的身体。就是这样。” “找回自己的身体?”化身为复读机的宇智波鼬再次不解地重复了樱井玉子的话。 樱井玉子从显形起就一直笑着,好像情绪很好的样子,她甚至走近摸了摸宇智波鼬的头,像当初那样。 “就在南贺神社哦,我的身体,就埋在一间地下室里,现在我要去取回来,顺带完成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约定。鼬君和止水君要和我一起吗?” “什么?!” “南贺神社?!” 很好,复读机又增加了一个。 樱井玉子歪着头笑了起来,即使是这种时候,樱井玉子那纯然的愉悦依旧能够感染到两个满怀心事的宇智波,好像连血腥味都变成了诱人的甜香。 “在很久很久以前哦,在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宇智波,他……唔……应该算是你们的先祖吧?我和他有个约定哦,他帮我保管我的身体,我则在宇智波一族无法在木叶待下去的时候帮助他的族人。怎么样?很棒吧,玉子小姐今天是来当好人的哟~满怀感激地收下吧。” 樱井玉子睁着眼睛……不对……眯着眼睛说着瞎话。 两个被先祖秘闻给惊得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愣在原地的宇智波好半天没回过神,还是樱井玉子的动作让他们回过了神。 嘛……他们也没办法不清醒,毕竟…… 樱井玉子拉着两个人嗖一下落到了南贺神社外面。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怨灵#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就不要这么厉害了好吗我们会很没面子的!# 樱井玉子松开两人的手,抚了抚衣袖,望着神社,女人的脸在被风吹荡得摇晃不止的灯笼映照下明暗不定,触目惊心。 樱井玉子的视线落在脚下的方砖上。 “鼬君,可以问一件事吗?” 宇智波鼬微微一愣,然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应了一声,随即竟无法控制地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要谢谢我呢?就算知道我不是真地想杀了你好了……我确实对你造成了伤害不是吗?如果当时我没有意识到的话,会死哦。” 宇智波鼬眸光微闪。 “可是……告诉我阴阳师可以救我的人,也是玉子小姐不是吗?而且,比起身体上的病痛,被迫无意间伤害了别人的您要更难受吧?我……我是这么想的……那个……我……一直都想对您说对不起,都是我的关系让……” “是嘛……” 樱井玉子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大笑出声,叉着腰一副笑得喘不过气的模样,让两个不明所以的人脑袋上又冒出了一圈的问号。 “玉子小姐,您……没事吧?”宇智波止水踟蹰着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樱井玉子飞快地摆着手,面若春花,绽放着无限的生命力。 生命都是活泼的美丽的。 在两个人反应过来前,他们的脸上早已挂起了一丝微笑。 樱井玉子以袖遮面,一双明眸璀璨无比,眸中含着一汪溪水,说不出的多情。 “谢谢你,小黑,当初在战场发现你果然是一件好事呢。” 宇智波鼬脸上染上一层薄红,“请不要这么称呼我,我已经是……” 是大人了…… 很久以前,止水也是这么说的呢。 宇智波鼬不由看向一旁的宇智波止水,还没等他用眼神和挚友分享一下心情,就又听得樱井玉子道:“哟西!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呢,就趁现在把宇智波一族的敌人给打倒吧。” “哎?” “呃……”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喵得了一种不趴我腿上就睡不着的病,我一坐下就狂奔过来坐我腿上开始睡觉,我一动就骂我……我能怎么办?无心码字啊(;≥皿≤) 要照顾好喵主子啊啊啊! 当床垫子是我的荣幸啊啊啊! 第109章 面具男 被感谢的话,好像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德川茂茂。 因为被感谢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做一些可以配得上对方的感谢的事。 就是这么简单。 再简单不过了。 如果宇智波鼬的痛苦是在村子和家族之间作斗争的话,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好了。 唯一可惜的是,宇智波鼬不像我爱罗,没那么好骗,否则的话高压政策也不是不行……好像水忍村…… 樱井玉子嘴唇微抖,她依然在微笑,她柔柔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宇智波一族的敌人,把他们打倒吧,站在志村团藏那边的……唔……”樱井玉子突然间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晓明面上的首领佩恩是怎么变成一具尸体的。 好像……大蛇丸说和志村团藏有关? 嗯…… “你说的先祖,是谁?” 低沉的苍老的声音陡然响在这片寂静昏暗的空间中,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立刻朝着声源的方向射出手里剑,可是樱井玉子却只是缓缓地偏过头,脸上的笑意如雾般缓缓消散。 那烛火所照不到的地方,渐渐地走出了一个身着黑袍,头带面具的人。 因为有他人在,宇智波带土用的是宇智波斑的声音,他的语气比往常要更加内敛,但其中的压迫之意不减反增,叫不明状况的人心惊不已。 宇智波鼬睁大了眼睛。 “是你!” 宇智波带土连个眼神都不给宇智波鼬,只死死地盯着樱井玉子,用不容拒绝的态度等待着她的回答。 樱井玉子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和你没关系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跟踪狂吗?” “樱井玉子,回答我的问题!” 宇智波带土身体里有一股滚烫的热气在疯狂地肆虐着,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绝望地找寻那并不存在的出口。 樱井玉子被连名带姓地喊了,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语气微冷,“不要惹怒我。” 没有人知道的是,樱井玉子说这句话确确实实是出于善意,她无法控制自己……她有种预感,她已经快要无法控制名为樱井玉子的力量了。 脑海中的声音在说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他,要他先活着见到地狱,然后死后也无法超脱。 樱井玉子不想杀了宇智波带土,可是如果他继续激怒她,她到底还是会杀了他的。 宇智波鼬的插话给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打了一针松弛剂。 “玉子小姐……这个男人,在我八岁的时候出现过,他……他杀了我的同伴……我的队友。” 宇智波止水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了宇智波鼬一眼,他知道幼年时奇妙的经历给宇智波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他没想到宇智波鼬居然这么依赖樱井玉子。 这种姿态……就好像小孩子对自己的父母说在外面被欺负了,想要大人为自己主持公道一样…… 宇智波止水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打了个寒颤,宇智波止水轻轻地甩了甩头,冷静下来警惕着突然出现的不明人物。 樱井玉子看着宇智波带土的眼神愈发冰冷,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我说……你想对宇智波做什么?” 想当胧?不不不……不是胧,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说的那个和你有约定的宇智波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宇智波带土就是逮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樱井玉子不耐地想我就是随口一说找个理由来插手,鬼知道…… 樱井玉子唇角一勾,望着宇智波带土,浅浅淡淡的微笑波纹般荡漾,她抬起了手。 宇智波带土在樱井玉子即将动作的时候就提起了心,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轰隆隆!” 三只宇智波不约而同地扭头,跃入眼帘的是宇智波一族的密地南贺神社逐渐崩塌的画面。 崩塌是因为地面在逐渐突起。 樱井玉子缓缓放下手,她注视着自己的手掌,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她其实没有什么“啊,我现在很厉害”“快要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之类的感觉,只是直觉告诉她,她可以做到。 她也确实做到了。 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动物都知道要吃饭喝水睡觉,一颗种子扔在地上就会自然地生根发芽……这被称为本能。 这是怨灵的本能吗? 第一次做怨灵的樱井玉子不知道答案,也没有“前辈”可以告诉她答案。 安放着樱井玉子的身体的盒子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樱井玉子走到盒子旁边,跪坐下,掸了掸盖子上的泥土。 樱井玉子掀开了盖子。 “呃……这是……玉子小姐的身体?” 宇智波止水显然无法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 宇智波鼬也愣住了。 宇智波带土面具后的眉心皱得死紧。 樱井玉子抚摸着雕塑上布满裂纹的自己的脸,神情怔忡。 “在舍弃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体之后,为了再见到他,为了让他爱上我……像别人一样爱上我,我又挑了一具身体,可是还没有见到他这具身体就坏掉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樱井玉子的声音那么好听,那细细柔柔的嗓音听起来神秘又有魅力,可是这样的声音却诉说着这么可怕而难以想象的话语,如此巨大的不和谐叫在场的三人的心跳都乱了一瞬。 樱井玉子很满意宇智波带土的注意力被带歪了,所以她继续说了下去。 “原本想要放过你的……不对,应该说是纵容……很多时候,我想要去了解你,但更多时候,我只想要杀掉你,就像我杀掉他一样杀掉你,非如此不足以证明我的正确。” 樱井玉子是那么迷恋地看着以自己为原形的雕塑,她轻柔地抚摸着雕塑上的细纹,好像在抚摸她的历史。 “你和他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说高杉先生还有一丝理智的话,你们就是完完全全的疯狂,哪怕是我都会感到恐惧……不……正因为是我,所以才会那么恐惧。” “我是你们的牺牲品。” 宇智波带土身体微微一震,他的指尖颤了颤,没有人看到那面具后的表情。 “你说过的吧,我的眼睛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当时我说你只看得到自己,不过后来你说不是这样的……你说了很多,虽然我装作没听进去的样子,不过我的确是听进去了,也很佩服你的心性。你选了一块很美好的遮羞布,世人称其为梦想。” “你们都只看得到宏大的世界,却无心关注个人的命运,哪怕是自己的命运,他人的一生对于你们而言一文不值,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可是……可是……” 樱井玉子动作僵硬地抬起头,她的表情很怪异,明明嘴角上扬是在笑的,但是其他的部位,那双眼睛却哭得快要碎掉了。 宇智波带土没想到樱井玉子居然会有这么无助的表情。 樱井玉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显得有些含糊,可是那话语确实传递到了宇智波带土耳中。 “世界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个体组成的啊!我难道不是世界的一份子吗?!说着要拯救世界的你们,为什么不先拯救一下我?!” 宇智波带土不易察觉地握紧了拳头,他声音压得极低,好似在忍耐什么。 “你的事和我无关,如果要哭的话找让你哭的人去,不要对着我做出这副表情。” 樱井玉子瞬间变脸,眼尾微微上挑,她斜着身子,红眸中一点亮光闪烁。 “骗你的~怨灵的话,哭不出来的哟,眼泪那种东西没有啦没有。” 樱井玉子款款站起身,变出一块手帕擦着自己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烬,悠然道:“他所期待的一切,已经被我毁了,我都提示这么多了,你应该明白他所期待的是什么吧?” “樱井玉子!”宇智波带土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视线还在自己纤长细白的手指上流连,一副不把宇智波带土放在眼里的模样。 “你的运气真地不好呀,带土君,”宇智波带土的瞳孔猛然间缩小,“如果今天我没有遇到鼬君和止水君的话,或许你真地可以成功也说不定,毕竟我还是不讨厌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没有绝对阻止你的想法。” 樱井玉子对于气息危险的宇智波带土笑了笑,她笑得轻佻又妩媚,成功往极怒的少年心口又添了一把火。 “不过……都被感谢了,那么再袖手旁观就不好了呀。” 樱井玉子回头飞了宇智波鼬一眼,唇边笑意愈深。 “我呀……虽然已经体会过至高无上的快乐,但是珍贵的幸福还是第一次。让我变得幸福的鼬君,是我永远感激的对……” 樱井玉子的脸上犹带着甜蜜的笑意,可是眼中却渐渐失去了情绪。 樱井玉子低下头,看着化作光点消失不见的裙摆和双脚,突然明悟。 原来……杀掉那个人不是她的执念呀…… 没时间了呢。 樱井玉子居然是最平静的一个。 “抱歉啊,带土君,没时间了,就劳烦你和我一起离开了。” “玉子小姐,你怎么了?” 宇智波鼬的声音里泄露出一丝惊慌,宇智波止水也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只有宇智波带土没有动作,好象一尊石化的雕塑。 樱井玉子看向宇智波鼬,是那种特别温柔的看法儿,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没有人会怀疑自己不被在乎。 “鼬君,以后不要想那么多的事了,小孩子的话就应该活泼一点儿才对,你看止水君就很可爱嘛,生活的村落也好附属的家族也好……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自己吗?任性和贪婪是小孩子的特权哦,糟糕的事让大人来处理就好了。” 樱井玉子缓缓说罢,又看向“糟糕的事”。 即使正在消失,但是她依然拥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 宇智波带土在樱井玉子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瞬间颤了颤,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似乎想要做什么,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 樱井玉子被他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给影响了,她动作一顿,一面告诫自己没有时间了,一面却又止不住地迟疑。 第110章 小店主 我知道这个世界我无处容身,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加缪《局外人》 * 樱井玉子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透出几分无奈。 此时此刻,樱井玉子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虚化消失,光点像是夏日芦苇丛里闪闪烁烁的萤火虫,稍不留意就消失不见,再也不见踪影。 女人的脸被火红的灯笼和淡绿色的萤火点亮,明明暗暗间那难以言说的哀伤如清风吹皱的湖面,在无边的夜色中显得无比的寂寥。 “带土君,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前辈吧……你在做的事,我已经做过了……在我的人生里,践踏别人是最常见的事,我不关心别人,只想要毁灭世界,非如此不足以证明我的存在……但是我错了。至少听一听过来人的劝告吧,我不想杀掉你。” 宇智波带土的声音被清风吹得颤抖,“你快成佛了吧,既然已经要消失了,那么……你消失之后,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干涉我。” 樱井玉子轻叹一声,她的眼中却确确实实有着惋惜,那怜悯的神情是带了温度的,没有任何负面的成分。 你看着她,竟然可以从那不可直视的美中看到一种慈悲。 “原谅我吧,带土君。” “玉子小姐!不要动!” 一个混沌的漩涡突然出现在樱井玉子面前,好似强横地切割了时空,那未知的空间中走出一个画风和在场的人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四月一日君寻神情严肃地站在了樱井玉子面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好似凌空画符的骗子道士……唯一的区别是这个男人不是骗子,是个黑心店家。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四月一日君寻把自己暂停在这里,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不再消失了,就只剩下大半个身子,定在半空中。 “啊……还好赶上了……玉子小姐真是让人操心呢。” 四月一日君寻夸张地喘了一口气,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然后才带着假笑看向樱井玉子。 现在唯一在动的只有四月一日君寻……不……是只有他能动才对。 被暂停的不是她,而是整个时空。 樱井玉子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头,发现自己没有被暂停,视线从跳跃到一半的烛火上扫过,最后冷冷地落到了四月一日君寻那连眉毛都写着心虚的脸上。 “真是好久不见呢,旦那桑。”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用棒读的口吻说出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四月一日君寻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年轻了,面对这样的情况,竟然也能继续保持虚假的微笑,只是不易察觉地后退了一步,好像在担心樱井玉子玉石俱焚。 “哈哈哈哈……不要这么说嘛,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而言,时间是没意义的哦,而且按照我这边的时间来计算的话,其实我只是离开了五天去异世进行了一桩交易而已,好歹是店主嘛……没生意上门的话会倒闭的呢。” 樱井玉子继续面无表情。 四月一日君寻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更加浮夸的口吻大声道:“对啦!玉子小姐不想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吗?我爱罗还在等着你……” 四月一日君寻的声音戛然而止。 黝黑巨大的洞穴里,无边无际的寂静,一滴水珠从洞顶落到了坑洼的水潭中。 同学,你见过深渊吗? 没见过也没关系,这里可以直接见到哟。 想知道深渊的真实面貌的话,看樱井玉子就好了呀~ 樱井玉子啊…… 是行走的深渊呢~(^_^) 身具伟力的魔法店主咽了咽唾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美人慈悲,更有怒目时。 “对……非常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礼!” 良久的沉默。 樱井玉子的视线在宇智波鼬脸上鱼群般逡巡,“你的来意是什么?说。” “是……是!那个……我……实际上……就是……其实,我希望玉子小姐可以做我的继任者……可是之前的玉子小姐并不合格,所以我才会想要让您……” 四月一日君寻打了个寒颤,那如古井一般的内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澜,可是四月一日君寻宁肯自己继续腐朽下去,也好过被这么折磨。 “继任者?原来如此,所以之前一直没动静,直到我快成佛了才突然出来阻止吗?不愧是旦那桑呢。” 不……这真地是巧合…… 四月一日君寻不安地想要解释,可是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拒绝。” 四月一日君寻猛地抬头,跃入眼帘的是樱井玉子如人偶般毫无生气的脸庞。 樱井玉子的声音很轻,她没有加入多余的语气来表示自己的坚定,只是轻描淡写地否决了一件事的可能性。 很多人想要用力地去爱樱井玉子,想成为拯救她的那个唯一,但是很少有人努力去理解她,即使有过这种想法,也会骇于所见的一切而缩回柔软的触角。 或许因为樱井玉子太美了,而美是无法被理解的,它只能被感受被触摸,哪怕是含在嘴里用舌头上满布的味蕾去了解它接触它,哪怕咽到肚子里便是肠穿肚烂也不放过它……它是无法被理解的。 因为所有人都对樱井玉子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第一印象,所以难以理解的时候便也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因为是樱井玉子嘛……神秘感也是美的一部分,很正常。 是啊……很正常。 再正常不过了呢…… 我的事……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的你们…… 随意摆弄我的人生的你们…… 再正常不过了呢。 地球这个巨大的子宫里,爬出的都是些什么污糟东西! 觉得我不合格? “哈……笑死人了。” 樱井玉子移开了视线,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这个自以为是的店主,别说看他了,连被他看都会感到恶心。 恶心是因为他的做法和那个人的做法一样。 “我拒绝你的一切要求,无论是交易还是命令,我全部拒绝。现在,从我的视野里滚出去,不要拦着我成佛。” 樱井玉子说出的话里都掉着冰渣子。 四月一日君寻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自知地触犯到樱井玉子的逆鳞了,但一时之间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软了声调,好声好气地说:“玉子小姐,你误会了……我……我不是想拦着你成佛,可是你现在不是成佛,你的灵魂不是要前往极乐净土,而是彻底消散……” “那也行!我无所谓,反正我不想见到你,不需要你在这里逆转乾坤,我对我的结局很满意,你没有可以要挟我……” “丢下我爱罗也可以吗?” 樱井玉子柳眉一竖,怒道:“既然我执念已消,那么我爱罗对我而言就没有价值了,他人的生死哀乐与我何干?!” 四月一日君寻眉眼间愁绪愈深,“玉子小姐……不要意气用事,无心之言也会伤人。” “我乐意意气用事就意气用事,轮不到旦那管!” 四月一日君寻……想杀人…… 到底还是忍住了,面对生气都气得这么好看的女人,人们总是要更宽容一些的。 “如果是我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那么我道歉,原谅我吧,玉子小姐。可是……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只有这一点请不要怀疑我。” “帮助我?帮助我来继承旦那的位置吗?!”樱井玉子话中的嘲讽简直要化为滚烫的热粥一股脑地糊到四月一日君寻脸上。 四月一日君寻终于发现自己错在哪儿了。 此时此刻,四月一日君寻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有你的不堪往事,难道我就是个石头人,不该有自己的不堪往事不成? 不过四月一日君寻不会这么说,他存在的时间比樱井玉子要久得多,经历的事也比樱井玉子多得多了。这个女人可以在人类里摆摆前辈的谱,可在他这里照样像个小孩子。 小孩子是应该被包容的,正如樱井玉子对待宇智波带土,也正如他对待樱井玉子。 四月一日君寻平静了下来,他忍住解释的冲动,转而道:“已经明白幸福的滋味的你,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吗?” “可以。”樱井玉子立刻道。 四月一日君寻又问:“你说只要自己的执念消除就好了,难道之前你是为了消除执念才关心我爱罗的吗?你在他身上投射的影子,要这么不负责任地放弃吗?” 樱井玉子冷笑一声,“我想怎么做与你何干,总归我不会让你顺心就是了。” “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没错!” 四月一日君寻想起遥远的东方古国流传的一句谚语…… “真是个又臭又硬的性子……” “你说什么?”樱井玉子没听清。 四月一日君寻没好气地摇头,“没什么,和玉子小姐无关。” 樱井玉子咬了咬牙,眼中的恨意是尖锐的。 四月一日君寻在这样的视线下安之若素。 “你太过在乎我的想法了,玉子小姐,你不该这么做。” “哈?” 樱井玉子嘲讽地斜睨着身量纤长的男人,她浑身上下都尽力透出一种不屑的意味,然后又在四月一日君寻接下来的话中渐渐消退。 “你之所以关心我爱罗,之所以想要帮助宇智波鼬君,不是因为想要消除什么执念,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你都不知道自己有执念不是吗?你之所以做这些事,是因为你想要这么做。” 四月一日君寻直视着樱井玉子冰冷的面容,他的眼神锐利而坚硬,好似硬度超高的宝石,那光是介于冷热之间的,可以被无限地追索诠释。 “这是你——樱井玉子,基于本身的意愿做出的选择,你想要这么做,你期望着你所关注的人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你遭受了这么多难以想象的痛苦,可在面对需要帮助的人时,你还是帮助了他们。不要再用被世界排斥的自己是个坏人这种话来安慰自己了,承认一下自己的胆小有那么难吗?宁肯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次元中也不愿意直视自己的——” “住口!”樱井玉子孩子气地捂住了耳朵。 “——内心吗?你明明可以的!不是已经决定不做一个怨灵了吗?!我爱罗所期待的温暖的拥抱,来自他人的善意,这些对你而言难道一文不值吗?口口声声控诉着他人的你,为什么不控诉一下自己呢?!不要以为用坏人来武装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真正叫人恶心的是玉子小姐才对!” “那我要怎么做啊?!说得那么好听的旦那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难道我不是错误的吗?难道被世界排斥的人不是我吗?难道我不曾踏过无辜之人的尸体吗?!这样的我要我怎么接受你倒是告诉我啊?!” 樱井玉子终于失控地大喊道。 “所以……”四月一日君寻一步步走近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你再也不能从任何地方任何人脸上看到更可靠的神情,“这就是我出现在玉子小姐面前的原因。” 樱井玉子眼尾犹带几丝残余的狂气,眼底却有不易察觉的依赖暗暗浮现。 樱井玉子直视着四月一日君寻的异色眼眸,她恍惚间从中看到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哪个世界大家都知道吧23333~ 第111章 秃洛洛 “她走在美的光影里, 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 明与暗的最美的形像, 交会于她的容颜和眼波, 融成一片恬淡的清光—— 这光,即使是华艳的白昼,上苍也拒不施舍。 多一道阴影,少一缕光芒, 都会损害那难言的优美: 美在她绺绺黑发上飘荡, 在她的腮颊上洒布柔辉……” 在萨托斯佳的海岸咖啡馆中,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靠窗而坐,手上捧着一本泛黄的古书。他的神情专注,那薄唇开开合合,吐出一句又一句优美的诗歌,清澈的嗓音中所包含的感情能叫任何一个女孩子软了心肠,恨不能化成一汪春水把青年从里到外地包围了,同他一起在爱河中玩乐。 如果他对面没有坐着一个一脸不耐烦的邋遢武士的话,真的是再美好不过的画面了。 “团长,时间差不多了吧?” 信长半耷着眼皮,百无聊赖地说,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库洛洛·鲁西鲁,世界A级犯罪团伙——幻影旅团的团长闻言合上书,那漆黑的瞳孔边缘有几个微小的光点在闪烁。 库洛洛站了起来,“走吧。” 早就无聊得不得了的信长立刻站了起来,扫了眼从卫生间出来的侠客,转身跟在青年身后离开。 “那个……请等一等,这位客人,您的书忘带了!”一直都关注着窗边座位的侍应生拿起被青年遗忘在桌上的书,带着几分期待地喊道。 青年回头,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扎着团子头的侍应生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寒意。 “没用了,喜欢的话就收下吧。” 说完,三个形象各异的人离开了咖啡馆。 侍应生目视着三人……准确来说,她目视着走在最前面的青年渐渐走远,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向手中还残留着青年味道的书。 侠客看着库洛洛的背影,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感叹道:“那是上次我们去的古墓里找到的书吧?真是薄情呢,团长。” 库洛洛没有回头,保持着迅速却游刃有余的步行频率,青年淡淡道:“因为已经没有兴趣了,也是时候找一些新的乐子了。” “哦?”侠客挑了挑眉,“新的任务吗?遗迹?还是宝藏?” “全部都不是。” “嗯?” 库洛洛平视前方,一双黑瞳从边缘开始逐渐往中心加深颜色,正中间是浓到化不开的黑暗,好像台风下安静的漩涡,稍不留心就会被其吞噬掉。 “世界七大美色,我想要这个。” “唔……世界七大美色是……火红眼、白火、彩色卵、水晶羽骨、水琉璃、液态矿石……欸?还有什么来着?话说回来,团长,其中有些东西连是否真地存在都不一定吧?” “虽然是普遍的认知,但具体信息的话基本没人知道呢,要找这种东西吗?”信长懒洋洋地抓着自己的胸口,显然兴致缺缺。 “这不是很好吗?” 库洛洛似乎轻笑了一声。 “未知的存在……让未知变得已知,不是很好吗?” “说的也是呢。”侠客笑着肯定了库洛洛的论调。 信长撇了撇嘴,却也没反驳。 三人渐去渐远,渐渐地就隐没在了人海中。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而已。 想要得到,又有足够的能力得到,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但是……没有人是永远不败的,即使是站在猎人顶点的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都会有失败的一天。 流人血者,其血也必为人所流。 这一点,每一个流星街出生的人都很清楚。 从活下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死亡。 ——在死亡中盛情玩乐。 这就是库洛洛·鲁西鲁的幻影旅团所追求的目标。 在远离萨托斯佳几万公里的一座城市里,在那最高的,打开窗就能触碰到云彩的地方,一个身着洛丽塔风格的长裙的女人缓缓伸出手,按住了落地窗上映出的人影。 “今天是个晴天呢。” 女人的声音会让某些接触过神秘的人联想到传说中由魔王谱写的曲子《黑暗奏鸣曲》,那是会弄坏人的声音,那是无上的美妙。 如果这个女人放声歌唱的话,连魔王都会坏掉。 站在女人身后的男人如此想到。 “是啊,真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天气呢~~方才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就在想,今天的天空美得好像走在路上就可以遇到美丽的少女,看起来我的预感还是蛮准的,您说是吗?美丽的小姐。” 猎人协会新上任的副会长,帕里斯通·希尔是一个金发帅哥,当他微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仅从外表上看的话,是一个开朗谦虚的完美男人,更别说还有强大的实力,地位也高到可以叫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仰望的地步…… 真是完美的男人呢,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 “没有提前下拜帖,冒昧地在街上拦住了副会长先生真是失礼,不过我相信副会长不会怪我的,对吧?” “您真是喜欢开玩笑呢。”帕里斯通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如果真地要怪,也该怪小姐您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有种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都活在黑暗里的感觉。” “是嘛……” 女人纤长的手指在透明的窗面上轻轻敲着,圆润坚硬的指甲与玻璃相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响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猛地消失了,只剩仿佛是幻觉的余音回荡。 在那未消散的余音袅袅上升时,女人转过了身。 樱井玉子直视着帕里斯通的眼睛,那被神明宠爱的脸蛋不屑人类的神情装点。 帕里斯通慢慢地收起了笑容,那双常年微笑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与温度无关的情绪,那是某种坚硬的,带着矿石质地的情绪。 可以让V5的领导人成为其鹰犬的女人,那个原本只存在于流言中的存在。 樱井玉子。 他现在正在注视着的,是樱井玉子。 “副会长真是会说话呢,”樱井玉子缓缓踱步到帕里斯通身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掌,谁都没有偏过头看一眼身侧的人,“不过这么说也没错,你应该感到荣幸,从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起,你就该充满感激,这个世界上见过我的人不多,而你是其中一个……不过只有这一点的话是无法让帕里斯通先生满足的吧?” “如果我是这么容易满足的男人,那么我也没有资格出现在您面前了吧?” “呵~正解哟。” “能够为您这样的女人效力,是我的荣幸,不过问题是……我还不知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哟。” “简单?” “希望今天这样的好天气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副会长千万不要觉得大材小用呀。” “哈哈哈……怎么会?这是我这边的台词才对,希望您不要太过于高估我了,区区一个副会长……” “你知道吗?如此美好的日子,有的人可以遇到美丽的存在,而有的人却在垃圾堆里腐烂,只配成为秃鹫的食物。” 樱井玉子信步走到墙边,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 帕里斯通合上双眼,再睁开,眼中渐渐蔓延的是虚假的笑意,一如寻常。 金发男人看向女人,那背影只应该出现在油画上,用尽画家的笔墨和心血,最后也不过堪堪捕捉到一丝半虚半实的印象。 “多年前,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即使用尽全力踮起脚尖抬起头颅,依旧只有无边无尽的阴云笼罩。所以,他们不相信有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也不相信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是有可能会遇上美丽的女人的,他们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现有的情报太少了。 帕里斯通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丝,“真是让人感伤的故事呢,那个地方莫非是……” “啊……没错。” “您想做什么呢?” “说这个之前……呐~帕里斯通先生,听比扬德说,你是无神论者?” 比扬德·尼特罗…… “正是如此。” “嘛……好吧其实无所谓,不过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哦,不仅有神,鬼怪也是存在的。难道帕里斯通先生在年少时不曾有过这样的疑惑吗?” “这样的疑惑指的是?” 樱井玉子回眸,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还是帕里斯通从被“请”来见到樱井玉子后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表情。 非常……非常美丽。 所谓猎人,探寻未知。 帕里斯通能够爬上猎人协会副会长的位置,不仅仅因为他拥有左右逢源的本事,更重要的是他强大的实力。世界上人数不足两位数的三星猎人,帕里斯通就是其中之一。 即使已经到过了许许多多的地方,见过了许许多多常人一生也没有机会看到的美景,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惊艳他。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笑容,他会把她比作深不见底的黑暗。 黑暗总是如此迷人,叫人不忍光的降临。 “明明都是智人种,有的人从出生时起就睡在了他人人生的终点线上,有的人却连存在的痕迹都无法拥有……是因为阶级呢,还是地域呢,亦或是基因呢?堂堂猎人协会的副会长,手下掌管着这个世界上顶尖的一批人的帕里斯通先生,不会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 帕里斯通依旧不动声色,“那么您觉得答案应该是什么呢?” “当然是神呀。” 樱井玉子学着帕里斯通的样子笑弯了眼睛,不过她的笑容比帕里斯通的要假得多了。 “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如果不是因为那未知的存在轻轻地敲了两下窗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无辜的灰尘跌落呢?” 帕里斯通沉默了片刻,他不自知地微微挺直了背,不似方才温和,那几乎可以称之为残忍的暴虐在那谦恭的笑容中张牙舞爪。 “你想要成神……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樱井玉子歪着头,纯黑的发丝因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飘荡。 樱井玉子轻声笑了。 “这是……当然的了。” 三月后,V5和猎人协会共同签订了《流星街管理方案》初版,将对那个被遗忘了数千年之久的垃圾场进行合理、有序的管理,那里面的人,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婴儿,都将获得公民身份。 此举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诸多势力先后做出了相应的反抗措施。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的诗是拜伦的《她走在美的光影里》。 这首诗的翻译有很多个版本,然后“这光,即使是……施舍”这句其实是另一个版本的,而且比起原文的话算是相当自我发挥的意译(相比较来说的话),不过作者君真地很喜欢这句话啊,所以没忍住就用了,请不要误会么么哒~ · 新篇章,依旧是喜闻乐见的从中间开始~ 不过不会像银他妈一样倒叙,至多是插叙吧,毕竟我们的暗夜帝王(噗)实在是太难描写了2333 第112章 揍敌客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用一个世界来做一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这要由玉子小姐来决定。” “……” “玉子小姐想要在那个世界里做什么都可以,想要努力裹住那件名为坏人的遮羞布也可以,想要直视自己的内心从头来过也可以。在那个世界里,你是全新的,不会有过去纠缠着你。” “旦那说话的口气真大呢,不过这也算是交易吗?从这个交易中,旦那能得到什么呢?” “一个可能性。” “可能性?” “没错,如果有可能,玉子小姐或许会同意成为我的继任者……我从来没有妄图左右你的想法,我只是在期待……期待你会做出我愿意看到的反应罢了……现在想想我实在错得可以,明明自己也是在坑底挣扎的家伙,却因为习惯了坑底的生活而以为坑底就是地面……非常抱歉,玉子小姐,请接受我的歉意。” “我拒绝,还有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继任者,你提出的交易没有任何意义。” “有哦。” “呵……那你倒是说说,这个交易对我有哪些切实可见的好处?” “首先,你可以不用消失了,其次,玉子小姐可以得到一个帮手,如果要改变这个世界,如果要改变整个忍者世界的格局,那么这个帮手就是必不可少的。毁灭一个东西或许很容易,但是重建一个东西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所以呢?那个帮手是谁?” “未来之事,只有未来方能知晓。” …… 全新的樱井玉子? 即将消亡的女人答应了这桩交易,她在离开前一再声明自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但最后也不过得到四月一日君寻一个浅淡的微笑。 为什么要笑呢? 所以说樱井玉子很讨厌这个黑心店主了,不过……那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被暂停在了那一刻,在她回去前,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那些悬而未决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已经停留了两年零三天了,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四月一日君寻又把她传送错位置了,给传到了十多年前的流星街。 樱井玉子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那地方……樱井玉子只能记得自己三天没进食,最后看到四月一日君寻从时空漩涡里出来,她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了,有气无力地要水喝,把四月一日君寻吓得后来直接土下座了。 樱井玉子真心怀疑,四月一日君寻之所以想要找继任者,就是因为他自己实在太差劲了,害得店里都没回头客,所以只能退位让贤。 算了,真把这人放在心里,那才是应了他那句她太过关注他的话呢。 樱井玉子斜靠在沙发上,一层又一层的丝绸带着蕾丝边滑落在灰黑的毛毯上,一截白嫩的脚腕被阳光照耀,发出刚出水的贝壳的光泽。 …… “定金已经到账,承蒙您的惠顾。” 在巴托奇亚共和国首都的一间酒吧里,坐着两个身形健硕的男人。 伊尔迷·揍敌客收起手机,放下托着下巴的手将酒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随即面瘫着摇晃着只剩冰块的酒杯,语气平淡:“又有工作了呢,你呢?还要去找人打架吗?” 坐在伊尔迷右侧的红发男人撇了撇嘴,声音是天然的滑腻,却不会让人联想到蜂蜜奶油,与其说是这么甜的东西,倒不如说是……更为情|色的液体。 “你不知道吗?天空竞技场最近在戒严,许多红苹果都避风头不打比赛,人家都无聊到来找你了呢。” 伊尔迷摇了摇杯子,冰块相互撞击的响声是轻微的,可是又相当清脆。 “嘛……毕竟都收费了,我还能继续陪你待三小时二十七分四十五秒,请珍惜这段难得的时光。” 西索怨念满满地变成了包子脸,“我付钱是叫你和我打一场的,不是叫你陪我喝酒的。” “没办法啊,”伊尔迷撂了撩长发,“有工作嘛。” “嘁。” 三日后,伊尔迷到达情报所记录的目标人物所在的城市,当晚暗杀失败。 倒不是说这位揍敌客家的大少爷学艺不精,而是……他杀死的不过是一个替身,而他的顾主,十老头…… “近日,在赏金猎人的协助下,国际刑警抓获了……” #让我们为连句台词都没有就领便当的十老头默哀三秒#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的话自然完美,但世事都是曲折的,哪怕是世界闻名的杀手家族也有遭遇挫折的时候。 揍敌客家族现任家主席巴·揍敌客收到了一封含金量很高的信件,同时被自家媳妇儿赶出了卧室。 席巴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难道不知道不惹那些不能惹的吗?但问题是暗杀情妇的他们也接过多少单了?别说情妇了,连金主都杀掉不知道有多少了,怎么就在这个任务上遭遇了滑铁卢? 这件事不是伊尔迷的错,是他把任务交给大儿子去完成的,现在被谴责的也只是他。 基裘一般情况下都会听从丈夫的意见,除了她发疯的时候。 现在就是她发疯的时候。 席巴叹了口气,放下文书,找上了自己的老父亲桀诺·揍敌客。 然而刚走到后院,新上任不久的执行长管家梧桐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和上一封烫金盖着火漆的信函不同,梧桐递上的拜帖个人气息非常浓厚。 席巴没有立刻接过信函,而是就着梧桐的手打量了一下信封。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哪怕只是任务目标接触过的东西,都要从中看出目标的各种信息。 目标偏好什么,性格又是什么样的,实力怎么样……各种各样的情报,谨慎小心的行事作风,这才是揍敌客家族跻身世界最强的家族的原因。 “席巴,我们有来客了?”正在后院池子边钓观赏鱼的桀诺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席巴沉默了片刻。 “不……我们……被当作来客了。” 桀诺的眼皮耷拉了下去。 [……日前无缘得见足下公子风采,不甚惋惜,特于五日后设宴款待诸位,请勿失约。] 落款是樱井玉子。 “请勿失约……”席巴沉吟着示意梧桐将信送到基裘那边,然后才不冷不淡地说:“是个久居高位的傲慢女人,低声下气对于她而言似乎很困难,连虚假的客套都做不到。不过也证明了这个邀请是她自作主张,否则的话不会和上一封信分批送到。父亲,你怎么看?” 桀诺笑了两声,“我们可是良民啊……基裘不是意见很大吗?那就叫她去吧,如果对方可以说服基裘,那么再说也不迟。” “您怀疑那个女人也是出身……” “谁知道呢?” 反正,无论对方什么来头,总不可能把揍敌客一族抹消就是了。 五日后,基裘独身前往天空竞技场,在顶楼见到了樱井玉子。 打开门,门内的景象不是基裘预想的下马威,甚至连理应存在的餐桌都没有,除了有眼力价的人才能看出的珍贵的装饰物之外,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所居住的地方可谓是相当简洁了。 只一眼基裘便将这间房的构造和摆设都记到了心里,然后才转眼去看那个八风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基裘才不相信这个女人是聋子听不到开门声…… 精致的纕着蕾丝边的扇子被纤细的手挤得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樱井玉子倚靠在花纹繁复的靠枕上,纯黑色的绸缎上溅着大块大块的纯蓝色,在光线下隐隐发着光。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穿着这个世界普遍流行的服装,那种衣服新鲜过一阵子就算了,从审美角度来说,樱井玉子还是喜欢传统的和服,即使和服穿起来不是很舒服。 短暂的沉默。 低着头把玩着香包的樱井玉子终于抬起头,那厚重的刘海所造成的阴影缓缓褪去了,露出真实的表象。 基裘的扇子报废了。 樱井玉子听到动静,视线落到基裘手上,恍然笑道:“真是可惜呢,揍敌客夫人用的扇子一定是珍品吧?” “您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一介生意人的妻子罢了。”基裘微笑着,自然地把断成两截的折扇扔到垃圾桶里,然后缓步走到樱井玉子对面。 “请坐。” “多谢。” 基裘再次看向樱井玉子。 即使已经做好准备,在接触到这个女人含笑的眼眸时,基裘还是出于本能泄露出一丝杀气。 樱井玉子唇边的弧度不禁加深了些许。 “我是樱井玉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是基裘·揍敌客,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余音散尽,偌大的房间里又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许久。 基裘以手遮口,轻笑了两声,声音是正常时候的声线,没有任何尖锐的成分,相反地,对于基裘而言,这样的声线已经算是低沉得过分了。 樱井玉子噙着笑,默不作声地等着基裘笑完,然后才道:“揍敌客家族有您这样的主母,实在是幸运呢。” “哪里哪里,妾身能够遇到玉子小姐这样的女人……才……” 两个聪明的女人再次相视而笑。 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和女人之间,很多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坐在飞行船上的基裘抚摸着手中的桧扇,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的理解是……揍敌客一家都很有商人的风范所以~( ̄▽ ̄~)~ 另: 作者君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想请假几天,请见谅。 第113章 副会长 基裘走后,被赶出去一个人逛大街的帕里斯通也掐着点儿回到了天空竞技场,他半个月前就留在了这里,用的理由是保护樱井玉子,之前伊尔迷的暗杀就是他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发现然后使的一出空城计,叫他在樱井玉子面前真心笑了好几天。 可是即使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帕里斯通还是没想到樱井玉子会贪心到连世界著名的杀手家族都想要染指。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有弱点的人类,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杀手的准则中就有一条是不能有自己的弱点……至少杀手的弱点是不能被发现的。 可以光明正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住所甚至成为有名的景点的杀手一族,怎么可能甘心…… “帕里斯通,你在想什么?” 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漫不经心地问。 帕里斯通回过神,微笑着转身,“只是在赞叹玉子小姐的本事罢了。” “哦?”樱井玉子眉梢一挑,这个动作由她做来说不尽的风流妩媚,像情丝万缕如烟如雾,“你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帕里斯通没有回避樱井玉子的视线,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怎么会呢?即使不考虑玉子小姐,我也得考虑您背后的人物呀,群狼可戮象,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樱井玉子翻了个身,话尾的音节被她拉得长长的,好似有无限的意味在里头,“是嘛?” 帕里斯通笑而不语。 樱井玉子也笑了,她的五官线条极为柔软,如果她笑起来,会给人一种这个人很好对付的错觉,但帕里斯通还没有愚蠢到会被虚假的笑容所蒙蔽,女人眼底的锋芒才是他真正忌惮的东西,相信那个揍敌客的女人也是一样。 任何事都是有一条线在那里的,过了这条线,那就是异常,是不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异端。 美人常见,顶尖的美人亦是不少,但如果要把樱井玉子塞到“美”的界限里,那么可以称得上美人的就太少了,用力地伸出手也不过能摸到一点边,往上看是无尽的云彩,云巅之上才配让这个女人踏足。 美到这种地步,和心志坚不坚定已经没多大关系了,只要不是天生情感缺失,那么无论是谁,只要是看到樱井玉子,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冲动。 那是每个细胞都在拼尽全力地吼叫。 如果错过这个女人,那么你就要错过人生中唯一一次机会,也是最重要的机会了! 快点!快点!快点追求这个女人!只有这个女人才可以! 不是说樱井玉子美而近妖,而是她的美中有一种特殊的、玄之又玄的东西叫人在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抑制不住地被本能所支配…… 这种感觉…… 那种纤细的暴戾,温柔的残酷…… 何其的矛盾。 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短暂的激素影响下的化学反应,来得快去得更快,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这一点再正确不过。 见到适合自己的基因,见到难以想象的美丽。 如此……爱情便产生了。 这些都不是值得上心的地方。 就算把“去得快”先放到一边好了,一个仿佛从神秘的海洋中踩着贝壳于泡沫中诞生的女人,持续勾起人们的好奇心,吸引人们去不断地追寻,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真正让帕里斯通在意的是,为什么爱上……或者说迷恋上樱井玉子的人无一例外地,将这个女人的利益放在了最高的位置,甚至连自己的生命和前途都要让位。 这不符合人类的利己本性……爱情的产生还可以用索取同样的感情作为借口,可是全心全意地为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付出一切,难道一个黑心的政客会突然间被自我牺牲所带来的快感给俘虏吗? 他对此存疑。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猎人的世界。”笑得柔软的樱井玉子音调轻缓,那荆棘一般的锋芒是从液态矿石里收集的,哪怕只是一点微光都坚定无比。 帕里斯通暗自收敛心神,微笑着等待着樱井玉子的下文。 “因为是猎人的世界,所以社会法则都围绕着这个主旨,只要是猎人,那么杀人就是无罪的,公共设施?随便用也没关系。国家?随便去,想呆多久呆多久……真是了不起。我想追溯历史,可能都没人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有了猎人所以有了这些法则,还是因为有了优待猎人的法则所以催生出了这么多强大的猎人吧。” “对于喜欢历史的人而言,这或许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也说不定呢。可惜了,我更关心的是当下,此时此刻。我的历史里没有玉子小姐的踪迹,可是我的现在和未来却能够因为您的存在变得非同一般,这不是非常迷人的一件事吗?” “你的过去里,没有可以怀念的存在吗?” “嘛……稍微有些尴尬呢,对于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这件事。” “真是了不起呢,帕里斯通,我稍微有点喜欢你了,如果你能更真诚一点的话,我会更喜欢你的。” “如果玉子小姐可以坦诚相待的话,我也会对玉子小姐知无不言的。” “意外的贪心呢。” “这不该是理所应当的吗?” “呵~~~” 樱井玉子轻叹着以袖掩面,带了几分倦意的声音从那绸缎中挣扎出来,显得有些不真实,是梦幻的。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关于十老头的事,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我对他们既没有兴趣,也没有耐心。” “我知道了,那么……祝您有个好梦。” 真地……真地好想……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爱? 呵…… 与其归类于那么单纯的东西,倒不如说是…… 欲望。 第114章 黑长直 基裘回到枯戮戮山的时候,发现无论是丈夫还是公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把这次会面放在心上。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打开那扇门之前,基裘自己也没想到门后会有那样的生物。 樱井玉子可以是尊贵、优雅、文明、有礼的代言人,但她给基裘的感觉更像是这些词的反面。 在那个斜倚在沙发上的女人缓缓抬头看向她的瞬间,基裘甚至觉得自己正被一只来自未知的猛兽盯上了。 会死! 那是从长久以来的战斗,刀口舔血的生活中锻炼出来的作为猎人的直觉。 诚然,猎人和猎物之间的位置经常会发生变化,在嫁入揍敌客家,接受“不和强大的人为敌”这一家训前,她也经历过上千次生死一瞬的战斗,很多时候不是她不知好歹想要和强者战斗,而是如果不和强者战斗她就会死。 “绝对会死”和“很大的可能性会死”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在无数走出流星街的强者。 改善流星街…… 基裘不易察觉地握紧了双手,她的折扇已经在樱井玉子那里报废了,樱井玉子送的扇子也被她交给管家去拓印了,现在的她只能握紧自己的双手,就像握紧很多年前被抢走的一块面包。 不是她在嫁人后消磨了心志,即使是在她刚走出流星街,意气风发的那段时间,看到樱井玉子,她还是会产生这种直觉。 会死。 绝对会死! 没有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法无天的,除非他疯了或者想在死前干一票大的。 樱井玉子。 这个女人…… 没有人支付得起足够的价值去杀她。 再说了…… “怎么了?那种表情……” 席巴不紧不慢地朝站在大厅中央的基裘走来,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的情绪。 基裘深吸了一口气,道:“有关樱井玉子和她想做的事,我们需要开一个会议。” “嗯?” “今天,那个女人送了我一把扇子。” 基裘下意识地扫了眼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很美,同时也很有力量的手。 “扇面上绘着‘贫者蔷薇’的结构图。” “什么?!” “没错,她……玉子小姐……”基裘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她直视着席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且…… 是个惹不起的疯子。 席巴沉默了片刻,随即转身往回走,基裘默默跟上。 没有人知道这晚在枯戮戮山顶的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帕里斯通·希尔在飞驰的汽车里想了什么。 于是乎……在幻影旅团抢到火红眼,也就是屠杀了窟卢塔一族出来后,发现世界已经变了。 对于流星街出身的人而言,黑|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是只是离开了三个月而已,“十老头”居然会被抓。 “真是不可思议啊,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呢。”侠客手上动作不停,浏览着各大网站的有关消息,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地轻松,只是眼底凝了一丝过于刚强的意志。 “‘十老头’已经存在了太多年,被当作出头鸟给打了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比起这个,那些人想对流星街做什么?”富兰克林也思索道。 “果然……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吗?”小滴扶了扶眼镜。 “不……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呢。”飞坦否决了小滴的猜测。 “那是什么原因?飞,你怎么想的?”芬克斯看向身侧的飞坦。 飞坦不搭话,狭长的眸子缓缓移到眼尾,然后他看到了库洛洛此刻的表情。 太鲜艳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飞坦只能想到这么一种形容。 库洛洛·鲁西鲁,流星街出身,一手组建了幻影旅团,为人深不可测,绝大多数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刻除外。 所有人都知道库洛洛在想什么,他们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啊…… 被隐藏的真相。 黑暗中的人影。 到底…… 是什么? 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呢。 “嘛……虽然只是建议啦,不过我劝你们……哈哈哈尤其是团长啦,下决定之前先谨慎地权衡一下比较好哟。你们看。” 侠客笑着举起了手机。 幻影旅团的视线都落到了手机屏幕所显示的画面上。 “呃……” “哇……” “那是……” “嗯?” “原来如此……我刚才还在奇怪,抓了‘十老头’以后他们手下的势力会怎么样。这样就很简单了。”库洛洛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除了黑色以外的色彩。 没有价值的东西,消失就好了。 小恶魔手机屏幕中,一朵鲜艳的火红的蔷薇花开得正盛。 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人的性命和情感为养料浇灌出的,世界上最壮观最美丽的花朵。 ——贫者蔷薇 “哎呀哎呀,话是这么说啦……”侠客笑嘻嘻地耸了耸肩,“不过团长,对方是这样的类型的话,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小心无大错嘛。” “我知道了。”库洛洛收回视线,眼中的亮光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厚重而不见底的黑暗,“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什么啊……那副一切都是我的错的样子,明明用这个东西来讨好我的是你吧? 哎?可是没想到我会用? 真的假的?没在开玩笑?您还真是傻得可爱呢…… 是打算说虽然给我了,但那只是在确认我不会用的前提下所以才拿出来讨好我的,如果我会用的话根本不会给我,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的后果都要我来承担吗?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真是可惜呢……对于不会有人会让我承担责任这一点。 我会被原谅噢。 就像您愿意用“贫者蔷薇”来讨好我一样,其他人也会用“原谅你啦,你又不是故意的,错的人不是你”来讨好我哟~ 这种事的话是理所当然的吧? 与其来指责我,倒不如先指责一下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伪君子呢。 什么?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 您还真是…… 无法接受这样的我,却把爱我放在嘴边,这样的也能算是爱吗? 爱我的话,当然是在我开口要求的瞬间就有我会按下按钮,并且心甘情愿和我一起堕落的觉悟呀。 不会吧……就算再怎么蠢……那个…… 我…… 看起来很像容易满足的女人吗? 呵~ 怎么办? 很简单呀~~~ 这一切都是你的命令,是你想要铲除这个世界的黑暗势力,是你想要让国民活在阳光下,为此必要的牺牲也是没办法的。既然选择了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强者来决定,那么也要有在不得已的时候被强者舍弃的觉悟。就是这么简单,今后,你也会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无论是什么阶级什么性别什么年龄,都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为此你不惜承担万年骂名…… 这是何等的伟大呀~ 会哭哟,如果是心软的笨蛋的话,会感动到泪流满面也说不定呢。 那么……再见啦,以后也要担负着国家的未来,咬牙坚持下去哟。 嘻嘻。 瘫软得像一滩污泥的男人被护卫架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樱井玉子和伊尔迷。 伊尔谜是樱井玉子在和揍敌客一家尽释前嫌,达成良好的合作协议后用会员价请的保镖,在“贫者蔷薇”的事件结束前,伊尔迷都会对樱井玉子的生命安全负责。 樱井玉子对伊尔迷很有兴趣。 准确来说,樱井玉子对揍敌客家族很有兴趣。 在很久很久以前,即使遇到再奇怪的人类,樱井玉子也没有兴趣了解他们,。后来,樱井玉子又想要了解自己,即使探索他人,从根本上来说也不过是为了了解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 比起了解自己,樱井玉子更想要了解自己的玩具。 没错…… 玩具。 世界是游乐场。 这种认知……很早很早以前,樱井玉子曾经秉持着这样错误的认知。不过现在不是错误的了。 这个世界是樱井玉子的游乐场,这是事实,由神秘莫测的魔法商店店主亲口承认的事实。 强者对于弱者具有绝对的支配权,弱者之所以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所依据的不过是强者的“正常”。 所以才会有道德准则这种东西不是吗? 这种东西不是为了强者设立的,是为了弱者。 只有强者遵从这些准则,弱者才可以活下去。 就是这样的。 所以吉田松阳才会说自己是怪物。 所以樱井玉子才会那么绝望。 被吉田松阳耗尽心血培植出的种子,在樱井玉子的灵魂中生根发芽,不再受本人的控制。 “……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唔……”伊尔迷歪了歪头,他用修长的食指戳了戳脸颊,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句式,我在祖父那里听到过。” 樱井玉子慢条斯理地解着头上的簪饰,平静无波的双眼望着落地窗外缓缓移动的白云,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是吗?” 伊尔迷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樱井玉子的下文,也不打算追问。现在是工作时间,对待工作,他一直都很认真。 又过了一会儿,樱井玉子把头饰扔到茶几上的果盘里,跪在沙发上,托着腮,视线慢慢从窗外的云朵移到手指间的发丝上。 “是某个星……某个地方的一个智者说的,他写了一本书,里面很严格地制定了所谓‘人’的范围。不是‘人类’,而是‘人’。他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嘛……只是这样还不够,他更说了,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非人非人的,通俗点来说就是不是人哟。也就是说,如果谁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就不是人了哟。” 樱井玉子飞快地冲着站在窗边的长发男子假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伊尔迷,你……不是人吧?” 伊尔迷睁着那双黝黑空洞的双眼,毫不躲闪毫不刻意地迎上樱井玉子的视线,既不紧张,也不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时间线: 这章是猎人世界里的1995年2月份。 也就是说,小杰他们还是一团小包子,伊尔迷也才20岁左右,离动画剧情的开始时间早了五年左右。 酷拉皮卡刚被灭族,幻影旅团的八号还没有被揍敌客家族暗杀。 玉子这只史前蝴蝶出现,后面的剧情都不一样了,所以刚开始会有些迷糊。 贫者蔷薇炸掉的……后面会具体说明不过库洛洛已经指明了吧,不会特地拿出来说的,毕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于没有看过这部动漫的小天使作者君只能说自己只能尽力写得不影响阅读,实在不好太浪费时间在说明人物或者世界背景上,不然不就成水字数了吗? 如果阅读有困难的话不用勉强啦……本来就是同人,没看过、没兴趣的话不看就好了,虽然会影响大结局的阅读但呃……我也没办法啊这是同人QAQ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需要了解一下大概的世界背景和具体人物,毕竟和原著剧情无关,所以总的来说只要知道谁是谁的话其实是不太影响的……嗯…… 坦白说的话作者君也很烦恼,因为一些原因原本的结局不能写,这点从一开始就在追文的小天使们应该知道,所以为了不要太生硬地圆回来,必须要全部重新构思,偏偏存稿没了一直在裸更很赶…… 所以…… 之前说的请假明天起正式开始,六号恢复更新,届时日万五天补偿,请原谅。 本来存稿早就浪光了然后生理期实在不舒服就想休息几天……然后刚才还没看到超级月亮好不爽嘤! 96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里作者君偏偏住在今天是阴天的地方我也很绝望啊QAQ 么么哒! 第115章 etc. 这并不是人心有变, 人从来都是如此, 变化的只是这世道的外表。 ——坂口安吾《堕落论》 * “你知道吗?出现在这里之前, 我曾经到过许许多多个地方, 相信我, 即使是遗迹猎人的阅历也无法与我相……唔, 应该说,即使是你曾祖父的阅历也无法与我相比,虽然和一个比我小的人比阅历听起来有些狡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 “我的曾祖父已经一百多岁了,玉子小姐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 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七岁, 是用了什么保持青春的药物吗?” 伊尔迷说的“看上去”肯定和一般人说的“看上去”不同,杀手的眼光就没有差的, 伊尔迷既然敢说出来, 就代表他对自己的判断有着十足的信心,也就是说, 他并不相信樱井玉子的话。 这个结论看起来很正常,但放到樱井玉子身上就显得非常诡异了。 很少有人会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樱井玉子的话。 即使理智是清楚的, 但内心里却忍不住为其辩解, 寻找可以让其立足的地方。说起来还要归功于语言的玄妙, 让任何理由听起来都可以很有道理, 只要你愿意相信。 伊尔迷是个特例,因为他所赖以生存的家族就是一个特例。 人类这个族群中从来不缺少“非人也”的怪物。 樱井玉子在伊尔迷毫无情绪的注视下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竟然是惋惜的。 “如果可以早点遇到你们就好了, 这样的话我也会有一个别样的人生吧。”樱井玉子叹息道。 “早点……是多早?” 樱井玉子歪了歪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嫌恶的情绪。 “算了,说这些做什么……徒惹人生厌罢了。啊对了,药物什么的没有哦,我没有说谎,这点的话伊尔迷应该可以感觉出来吧?为什么要否认这一点呢?” 伊尔迷沉默了。 樱井玉子见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扭转着身体站起来,女人绕过纯黑色的沙发,她的指甲在皮革上划出一道道浅浅的淡白色印迹,痕迹很快就消失了,但这毫无痕迹的地方,确确实实地被女人的触碰过。 伊尔迷低头垂眸,看到自己的发稍被女人的手指灵活的绕成一个圈,他惊讶于女人居然深嗅了一口他的味道。 “多么甜美的气味啊,只是一点点就可以让人兴奋起来。” 樱井玉子的神情愈发奇怪,伊尔迷很确定,就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正在凝视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眼中投射的自己的身影。 “真地……如果早点出现在这里就好了。” 伊尔迷没有接话,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这件事我会和奇斯陀利亚的总理商谈后续处理方案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你说是吧?会长。”帕里斯通眯着眼睛笑道。 “哦嚯嚯嚯……说得也是啊。”尼特罗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仰着头大笑道。笑完了,尼特罗也放下了摸着胡子的手,双手撑在桌上,直视着桌子另一边的帕里斯通,唇角渐渐拉直。 “比起这个……你身后那位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可以告诉老夫吗?” 帕里斯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大概……是想玩游戏吧,仅就我个人的理解而言。” 尼特罗眉梢一挑,厚厚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锋芒毕露的眼睛。 仿佛是自我沉吟,“是吗?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呢……玩游戏的话,要遵守游戏规则才行啊。” 帕里斯通轻笑了一声,他摊开双手,微微歪着头,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模样,“愿意为了自我的满足破坏规则的人可到处都有呀,会长,你这么说我会很麻烦的。” “真是没办法呢……我知道了,贫者蔷薇的事就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 帕里斯通鞠躬告退,关上办公室的门,金发男人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 在一局棋局平稳进行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把棋盘都掀翻了,无论是谁都会不高兴的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接下来就看樱井玉子会做何……惨了……居然会有种…… 对方不打算理会的直觉。 这个女人不会不知道吧?她到底在做什么。 在贫者蔷薇投放后的短短一月间,国际政治中影响力最大的V5联合国的领导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对外征战的脚步,不仅仅是经济文化上的,奇斯陀利亚的总理,也就是在自己国境边缘投放了贫者蔷薇,将其变成一片不毛之地的查尔斯·齐力亚公开宣布邻国藏有数量庞大的贫者蔷薇,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全,他将派遣军队前往邻国境内寻找贫者蔷薇。 此举在世界范围内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樱井玉子在回答帕里斯通的来电疑问时提到了这一点,她说:“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邀请一个男人去我房里和咖啡,他说他不爱喝咖啡,我说没关系,反正我房里也没咖啡。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么那个幸运的男人最后喝到咖啡了吗?” “他的胸口长出了一个刀柄,那是非常漂亮的画面哦,你可以试试。” “非常有趣的比喻,政治从某种角度来说与性也没有什么区别呢,男人就算取得了再大的成就或者是地位,也难免将其作为战利品来讨好美丽的女人。是这样吗?” “哈哈哈……帕里斯通你真是太可爱了,如果不是有比扬德的警告,我真地会很喜欢你呢。” “……玉子小姐想用卡金帝国做什么?” “没有啦没有啦,相信我吧,我只是一个连念能力是什么都不太了解的普通人罢了,对所谓的黑暗大陆更是没有兴趣。如果说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小湖泊的话,我只要在这个湖泊里尽情地游泳就满足了。” “这可不是什么会让人高兴的宣告啊。” “那么,来阻止我呀。帕里斯通其实很想阻止我对吧?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我的记忆里。很好呀,有什么不可以的,请为所欲为吧。看看结局是我被肮脏的政客害死,还是被正义的猎人协会天诛,不是很有趣嘛?绝对会赢的游戏……完全没有参与的欲望呢。” “……原来如此……能够为玉子小姐的游戏增添乐趣是我的荣幸,不过容我提醒您一句,您现在站在没有根基的天空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淤泥哦。” “啊啦?是在关心我吗?好开心~~~” “是啊……是在关心你呢。” 这样虚假的关心,肯定无法传递到你那虚假的灵魂中吧?玉子小姐。 挂掉电话的樱井玉子看向伊尔迷,她露出了一个过分殷勤的微笑。 “伊尔迷,我又来照顾你们家的生意了呢。” “谁?” “伊尔迷不猜猜嘛?你一直都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难道会猜不出来我想杀谁吗?”樱井玉子挑了挑眉,神态状若撒娇。 “帕里斯通·希尔?现在,在玉子小姐身边最深不可测,也就是说最难以掌握的男人就是他对吧?说什么要玩游戏的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对方,与此同时雇佣杀手去……” “错啦错啦!全部都错啦!答案是会长,不是副会长哟~呐~世界上最强的猎人的话,揍敌客有本事杀掉吗?钱的话没关系哟。” 短暂的沉默。 “揍敌客曾经接过尼特罗会长的单子,失败了,所以具体事项我要先和家里商议,请玉子小姐等待片刻。” “哦,好啊,那我先去吃块点心,你随意。” 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将要出门时,伊尔迷叫住了樱井玉子。 “你知道的吧?” “嗯?” 樱井玉子茫然回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伊尔迷。 “如果想死的话,雇佣我就可以了,不用绕圈子。” “呵~”樱井玉子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怎么会有人想死呀?就算有,那也不是我,我可是很认真地在拯救自己的生命呢。” 伊尔迷歪了歪头,随即以拳击掌,用棒读的口气道:“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呢,你的想法。” “彼此彼此啦。” 樱井玉子走出了房门。 童心满满的猎人协会会长。 恶趣味的笑面虎帕里斯通。 很遵守规则的揍敌客家族。 丧心病狂的大国各国首领。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我拯救一些人,势必要伤害另一些人。 无法理解的彼此。 无法解答的问题。 旦那桑……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呢。 在樱井玉子的理解中,四月一日君寻之所以将她传送到这个世界,理所当然地是想让她意识到人类的可取之处,然后爱上人类,或者说正视人类的优缺点。 可是樱井玉子从来不觉得自己偏心只看到了人类的缺点,如果不是意识到人类灵魂中的闪光之处,当初她就不会说只有自己才是纯粹的恶,其他人都是善恶混杂的。 硬要说的话,在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之后,她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然后向着人类进发。 也就是说——拥有人类的闪光点。 怵惕恻隐之心,拥有这些特质,冷冰冰的“人类”一词才可以拥有俗世烟火中的热闹劲,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一个人,哪怕只有一瞬间丧失了怵惕恻隐之心,那么他就不是人了。 樱井玉子的理解是这样的。 这不是选择题,不存在可供选择可供犹豫的余地,过于弱小的善人总会被淘汰,过于强大的善人总会为了保护自己或者别人伤害别人。 一旦有一丁点不纯粹的地方,樱井玉子便觉得心碎,这不是她学会的“人”。 这样看来,她讨厌纯粹的恶,也讨厌不纯粹的善恶,或许只有纯粹的善才可以叫她心甘情愿地说我输了,你们赢了。 所以才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她可以为了多年前见到的惨状而耗费精神改变流星街,也可以因为懒得浪费时间在没有兴趣的东西上而投下大型杀伤性武器叫那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寸草不生…… 所以她现在就是一个人了吗? 事实是,她追求的不是他人眼中的“人”,而是自己眼中的“人”。 话说到这里,我们难免要提起坂田银时。 在樱井玉子的思想中,如果有谁是最接近她的理想的,那么只可能是坂田银时。所以樱井玉子蔑视因为痛苦就要毁灭世界的宇智波带土,所以樱井玉子觉得宇智波鼬他们不过是小孩子…… 樱井玉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坂田银时,但她曾那么绝望、那么满怀希望地等待坂田银时归来,只凭着这一点就叫樱井玉子无法将其视之平常。 樱井玉子想成为坂田银时那样的人,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想做得比坂田银时更好,可是在按下按钮的时候,樱井玉子却只觉得激动。 真地……真地很美啊,艳丽的蔷薇花。 难道不美吗? 在无数的生命上盛开的鲜花,巨大得近乎傲慢,色彩明艳得叫人无法忽视。 怎么会不美呢? 天知道樱井玉子花了多少力气控制自己不要继续投放。 如果可以的话,死在这样的花里也不是不完美。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确确实实闪过了樱井玉子的脑海。 这样可不行啊…… 所以来阻止我吧。 揍敌客也好猎人协会也好,只要有本事,尽管来阻止我吧。 在我彻底把游乐园弄坏之前。 阻止我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樱井玉子在终止与伊尔迷的雇佣关系前请对方将自己从护卫的保护监视中解放出来,从头伪装到脚,来到了流星街,那个多年前她曾经踏足过的地方。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是吗?” “没错,谢谢你,伊尔迷。” “好的,那么这项委托正式结束,余款请按时打到我的账户上,很期待与玉子小姐的再次合作。” “暂时不会了吧,毕竟我需要请人帮忙杀掉的也就那么几个,可是全都被你们拒绝了呢。” “真是非常抱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呐,伊尔迷,下次我再去你们家做客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们家的培养课程吗?” “收费的话可以。” “好的,那就约定好咯~约定的话就要遵守呀……” 巨大的垃圾堆上,只剩下一个身着纯黑色斗篷的纤细人影。 第116章 秃洛洛 现在想来, 那些日子对我来说有一种水晶般透明的纯净。不管我以怎样的方式在光线下将它们举起, 它们都会折射出不一样的颜色。 ——珍妮特·文森特《写在身体上》 * 樱井玉子欣赏了一会儿与记忆里相差不大的景象, 然后艰难地走下了垃圾堆, 往外围走去。 虽然她对自己有着信心, 即使在来不及卸下伪装的时候也可以用武|士|刀抵挡一下, 但果然还是算了,一直带着防毒面具好难受啊。 樱井玉子叹息着朝东边走,那里有提前等待她的帕里斯通的人,在见到他们之前,樱井玉子想要享受一下独自一人的愉悦。 不是一个人锁在屋子里, 被许多暗地里的视线狂热地注视着, 而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天地无垠, 只有她一个人。 多么完美的孤独。 说起来四月一日君寻到底是为什么会把她送到这个世界呢? 要达到他的目的的话, 难道不是该送到一个更加和平温柔的世界吗? 这个世界从某种角度来说比她的原生世界还要糟糕哎。 猎人和猎物。 听起来就像未开化的原始世界……嘛,科技上的确要比旅行基本靠脚的忍者世界要好一点就是了, 不过飞艇和飞船之间连可比性都没有,还没有伊尔迷跑得快呢。 嗯? 樱井玉子停下了脚步。 在离开了空气质量巨差的流星街及其外围后, 樱井玉子就脱下了防毒面具, 不过因为此地位处沙漠, 所以她还带着护目镜。 此时此刻, 樱井玉子透过护目镜,看向远方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的一行人。 真是烦人…… 樱井玉子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 随即继续前行,心道最好相安无事,否则的话又要徒增事端。 两方的距离越来越短。 幻影旅团的人还在疑惑这么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连“缠”都没有的女人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流星街的方向,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他们的团长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蜘蛛们:喵喵喵? 审美还没有进化到真空穿大衣,大背头,灯泡耳环的库洛洛·鲁西鲁现在仍然是一个正常的俊美少年……虽然年龄已经超过20了,但谁叫娃娃脸天生有优势呢,就算说库洛洛只是一个高中生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这样一个外表何止无害简直叫人心生亲近的青年朝自己跑过来,无论哪个女孩子都会产生一点点不合实际的浪漫想法吧? 然后樱井玉子按上了腰侧的刀柄。 然后库洛洛在距离樱井玉子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如果库洛洛转个身,蜘蛛们肯定会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原来团长又看上新的猎物了。 就是,这样的表情。 库洛洛凝视着樱井玉子,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樱井玉子,仿佛要把樱井玉子刺穿了才甘心。 这种态度…… 樱井玉子沉思着松开了刀柄,轻抚着衣袖思索道:“怎么感觉你认识我?是来接我的?” 樱井玉子注意到,在自己开口后,对面的少年突然微微一震,随即那漆黑的瞳孔中慢慢地升起了一道光,那是像火一样炽热的坚冰折射出的光。 “玉子小姐……找到你了。” “哎?”樱井玉子飞快地皱了皱眉,“你是谁?谁叫你来的?” 帕里斯通找的人这么不听话吗? “忘了吗?十八年前,在流星街。” 库洛洛的语气也可以说得上是循循善诱了,都说到这份上,樱井玉子再想不起来就尴尬了。 樱井玉子想起来了,然后樱井玉子猛地扭头捂着胸口干呕了一声。 围观的蜘蛛:…… 库洛洛:…… 樱井玉子把手伸到斗蓬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然后才有些粗鲁地扯掉护目镜,面色有些泛青。 “咳咳嗯……啊……是你啊……还活着吗?真是太好了,真巧呢,呃……不行不行……” 樱井玉子快速地后退了两步,面色难看地皱着眉纠结道:“想起那时候我就恶心,能别再说了吗?” 库洛洛面色不变,唇角勾出一抹谦逊的微笑,眼神热情中又带了一丝很容易发现的难堪,看上去和一个正常人没有多少区别。 “是……是啊……说得也是,对于玉子小姐……是不堪回首的经历吧?对不起……让你想起了那么不好的回忆……”库洛洛·好孩子·鲁西鲁的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轻,可怜巴巴的样子差点让旅团的人打一个寒颤。 侠客和玛琪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四个大字——以退为进。 樱井玉子还在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试图把那股子恶心劲儿给压下去,闻言不耐地摆了摆手,语气也有些暴躁,“别跟我装了,当年你就是个小骗子,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过是进化成一个大骗子了对吧?是要回去看看家乡的改变进程吗?” 库洛洛的笑意僵硬在了唇角,不知道是不是樱井玉子的错觉,她感觉对面的旧识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了,近乎诡谲。 “是这样没错……那你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是做什么?” 樱井玉子扔了水瓶,抽出湿巾擦着手,懒懒道:“闲得无聊就来逛逛咯,我的人在外面等我,你当我是来散步的也不无不可。” “这样啊……” 余音未散,库洛洛以樱井玉子无法捕捉的速度欺身到了自己身后,下一瞬,樱井玉子发现自己被控制住了。 “喂?刚才团长不是还想骗人吗?现在直接来硬的了?”站在远处的窝金挠了挠头,好奇地问。 侠客耸了耸肩,“不知道呢,嘛……总之,待会儿就知道了。我们过去吧。” 停在原地等待团长指示的团员们抬脚往远处那仿佛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方向走去。 樱井玉子面色平静地偏头看向身后的库洛洛。 “你想做什么呢?” 库洛洛埋在樱井玉子颈侧的发间,声音清澈而微弱,偏偏其中蕴含了叫人心惊的狂热。 “玉子小姐……忘了我的名字,对吧?” 樱井玉子眉梢一挑,没有反驳。 库洛洛轻嗅着属于樱井玉子的味道,那难以忘怀的满足感再次降临,丝丝缕缕的愉悦泛着甜蜜的波浪在男人体内汹涌。 “我跟你说过的吧,在流星街,交换了名字的话,就是同伴了。可是玉子小姐却忘记了我的名字,那么……不是同伴,剩下的选择就只有陌生人。” “乍一听的确是很难反驳啦,”即使被人钳制住,樱井玉子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虚假的笑意消失了,“不过名字真地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我可不这么觉得哦。比起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所承载的情感和羁绊,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吧?” “说这种话也不会放开你,所以……” “不放开也没关系啦,反正也不难受。比起这个……” 樱井玉子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库洛洛的话,然后在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中轻快地笑了一声,回眸一瞬眼中落满了星子,那发丝每一缕都散发着华艳的白昼也不配拥有的柔光。 樱井玉子凝视着库洛洛的眼睛,她可以在库洛洛的眼中看到自己,这句话的意思是,库洛洛也可以看到她眼中的他。 樱井玉子笑得天真又狡黠,声调轻快又跃然,声线比之前要细嫩两分,好似翠林中的黄鹂,“要和我重新交换一下名字吗?小男孩。” 小男孩…… 掉落到濒死的小孩子身边还没开口就被流星街恶劣到极点的环境给恶心到不行的樱井玉子:“这里……呕……是……呕哇……呕哇……” 伤重濒死还以为从天而降的美丽女子是女神的库洛洛:“……” 等到樱井玉子连胃酸都快吐没了,她才捂着鼻子,脸色白中泛青地恨声道:“我绝对要杀了他。” 为了保持体力求生所以连呼吸都放缓更别说说话了的库洛洛:“……” 那时候的库洛洛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但也是流星街里长大的小孩子,戒心什么的不要太多。既然这个女人明显不是神明,那么有可能是被丢弃到这里的,虽然库洛洛对外面的世界不太了解,但他不相信这样貌美的女人也会被丢弃,所以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理由,而这个理由……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女人不是流星街的,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会救他……吗? 库洛洛不知道答案,他只能假装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暗地里警惕着,哪怕死都要再拉一个当垫背的。 不得不说,当时的幻影旅团团长还相当青涩。 彼时难受得不得了几乎要晕过去的樱井玉子欲哭无泪地瘫坐在垃圾堆里,拼命地捂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呼吸,自我欺骗这样就可以过滤掉恶心的物质。 缓了好久……也没缓过来的樱井玉子眨了眨刺痛的眼睛,终于正视就躺在不远处,被腐臭的垃圾掩埋了大半个身子的小孩子。 没办法呢…… 那时候的樱井玉子艰难地走过去,一开始她还想着不要弄脏鞋子,不过立刻就放弃了,在她踩到一块沾着菜汤的碎玻璃之后。 樱井玉子停在离浑身是血的小孩子一米远左右的地方,然后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最后才慢慢地、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飞快地问:“小男孩,没事吧?” 话音未落,樱井玉子又捂住了鼻子。 库洛洛心里没有产生任何有关樱井玉子的行为的看法,他依旧在评估樱井玉子的价值。 于是他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依旧不说话。 会走开,还是来搜身,亦或是…… 然后樱井玉子做出了第一个让库洛洛无法理解的举动。 樱井玉子蹲下身,控制着自己的神态,仿佛是想要做出一副温柔的姿态,但说真的她的表情只会让人觉得狰狞。 美得仿佛不属于人世的狰狞,照样是狰狞,更别说库洛洛刚刚还围观了这个女人吐了大半天。 “不要死,活下去。”樱井玉子捂着鼻子闷声命令道。 完全不理解这个命令背后的含义。 当然,最后库洛洛没死,还和樱井玉子开始了为期三天的无奖问答游戏。 说起来的话,樱井玉子对这个世界最初的了解就是从库洛洛这里学到的呢。 虽然利用自己的美貌得到了食物和干净的衣物,但在那样的环境下完全吃不下去,渴到极致了捏着鼻子把水灌到喉咙里最后也因为心理上的排斥而吐了出来,最后全便宜了行动不能的库洛洛。 在被连包扎伤口都不会的废物大小姐“照顾”了两天后,库洛洛凭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和求生欲挺了过来。靠在旧木箱上的小男孩斯文却快速地吃着手上的面包,视线一直落在虚弱得不像话的女人身上。 在女人又赶走了一只秃鹫之后,库洛洛才慢慢开口。 “我是库洛洛·鲁西鲁。” 女人颓然地抬了抬眼,兴致缺缺地说:“我可没兴趣当你的同伴,再说了,我想死,别拦着我。” “宁肯饿死也不愿意吃你眼中的脏东西吗?”库洛洛平静地反问。 “我可不是在乎生活品质的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吃过从尸堆里翻找出来的干粮,但好歹是干净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环境让我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安心吧,在我死之前会一直帮你的,小孩子的话还有改变的可能性对吧?” 库洛洛不是不能理解樱井玉子的意思。 就算不是天性喜好奢靡的人,被千宠万宠地养育长大,自然而然地眼光就高了,别说在垃圾堆里生活了,连衣服上沾了一点污渍可能就无法接受。 不过只是因为这个就宁肯选择饿死,库洛洛觉得根本原因是这个女人没有足够的求生欲。 所以樱井玉子的话其实完全没有道理。他不是因为需要樱井玉子才告知自己的名字的,成为同伴后拖后腿的人绝对是樱井玉子而不是他,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交换名字,然后被女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库洛洛觉得自己难得冒出的善心都喂了狗。 “你没有未来吗?” 这句话终于引来了女人诧异的目光,库洛洛竟然是高兴的,不过他很快就不高兴了,因为樱井玉子在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 那时候的库洛洛还不知道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但他直觉性地讨厌这种眼神,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挖下樱井玉子的眼睛,叫她再也不能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那时候的樱井玉子自然不知道只是自己的一个眼神而已,早慧的小孩子居然就想了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子和当初被她在战场上捡到的宇智波鼬一样,是很可怜的小孩子。 他们本不应该这样长大,他们的聪慧本也不该用在这些地方,他们该操心的不是这么深奥又悲伤的问题,而是下次考试自己的年级第一能不能继续保持。 那时候的樱井玉子因为想起了宇智波鼬,所以很同情库洛洛,她甚至有些怜爱他了。在这之前,因为库洛洛表现出的狡猾,樱井玉子一直保持着距离,但在这之后,樱井玉子开始发自内心地怜爱这个可怜的小孩子了,她甚至惊讶于自己没有早点意识到这样的小孩子不该生活在这么恶劣的地方。 然后樱井玉子说了自己的名字,她说:“我叫樱井玉子。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存在,可你不同,你还很年轻,准确来说,你还很小,连长大都还没有长大,你的未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所以你比我有活下去的价值,从情感的角度,我个人也希望你能活下去……嘛,即使我不说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对吧?” 成年人对于小孩子的怜悯? 库洛洛想要把答案归结为这个,但隐隐有种感觉在阻止着他这么做,他觉得答案绝不只有这么简单。 十八年前,在和樱井玉子相处的三天里以及樱井玉子离开后的漫长岁月里,库洛洛都在思考着有关樱井玉子的问题,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碰上满是谜题的樱井玉子更是停不下来,几乎要发展成为一种执念。 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又或许是因为在少年时代遇到神秘莫测的美丽女人这种设定太撩人,库洛洛没有忘记樱井玉子,他一眼就认出了樱井玉子。 “我早就走出流星街了,没有那种规则吧,外面的世界。”库洛洛平静地说道,说话方式和语气都同当年一模一样,要不是声线变化,几乎能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樱井玉子动了动手指,然后手腕被库洛洛抓得更紧了,她不由笑道:“没打算跑啦,那边那几个是你的同伴吗?现在这样很难看欸~不要这么对待我嘛,库洛洛。” 短暂的停顿后,库洛洛松开了樱井玉子的手,宽大的黑袍将女人手腕上的红印掩盖。 “被骗了呢。” 樱井玉子转身,双眼弯弯,说不尽的温柔,“我可没说哦,一切都是库洛洛的猜测罢了。说起来我还很伤心呢,时隔多年再次见面,库洛洛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我抓起来,说好的同伴呢?” 被反击了呢…… 就像小孩子的幼稚报复一样……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来嘲笑他刚才的反应…… 这是只有亲近的人之间才会有的情节。 库洛洛凝视着樱井玉子,这个女人身上充满了谜团,而且这个女人拥有着叫人发疯的魅力。 一个巨大的宝藏,他可以耗尽生命去探索,而宝藏的全貌仍在慢慢显现。 “那么……作为赔礼,请允许我向幼时短暂的同伴介绍我现在的同伴。” 库洛洛再自然不过地搂住樱井玉子的腰,半强硬地叫女人转身,目光一直落在女人脸上。 “这是我的团员,在你走后的第八年,我创建了幻影旅团,一开始是以离开流星街为目标,不过这个目的早就达成了,现在可以说是一个简单的强盗团伙,如果遇到想要的东西的话就去抢过来。我们刚刚结束了一个行动,出来后发现世界大变样了,所以回到流星街确认一下情况,不曾想遇到了你……曾经我排演过与你的再遇,我以为那会是一个不见星月的夜晚或者黎明前夕……这样的相遇太普通了,叫人猝不及防……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哪怕是早饭吃了什么。” 樱井玉子忍着莫名的嫌恶情绪,朝着库洛洛的团员点了点头,然后侧目看向库洛洛,声音较之寻常压低了两分。 “你难道觉得我对你有义务?” “你可以回答没有。” “不要做出一副我亏欠你的样子,嗯?” “我没有。” “真的?” “我以为你会相信我。” “错了,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短短三天,还用不着这么强烈的形容词。” “短短三天,你对我一无所知。” “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样还不够吗?” “这个世界指的是你熟悉的世界吗?只知道这点又有什么用呢?” “知道这点,我就明白我不可能了解你的过去,你出生的地方,玩过的玩具,吃过的食物读过的书看过的风景,你曾经在什么背景中笑过哭过,我全都没机会知道。明白了这一点,我就明白了一切。” “一切?” “我不需要了解你,我想要的并非你的过往你的灵魂,仅仅只是你而已,我想要的东西。” “想要?意外的积极呀,库洛洛,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 “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 “强盗?” “女人?” “呵呵……哈哈哈哈哈……” 女人仰天大笑,宽大的兜帽滑落,如此,女人的面容便无遮无掩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了。 库洛洛终于把视线从女人身上收回来,他看向一脸懵逼的团员们,笑得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介绍一下,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萨默特拉斯的胜利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萨默特拉斯的胜利女神》是卢浮宫里的一尊雕像好像,超级好看! 第117章 秃洛洛 “你这所大宅子, 就你一人住吗?” …… “也会感到寂寞, 也会孤单啊。” 晴明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但是, 寂寞和孤单, 却与屋里有没有人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 “人都是孤独的。” “孤独?” “人原本就是那样。” ——梦枕貘《阴阳师》 *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变流星街吗?” 走在库洛洛身边, 樱井玉子把发梢缠绕在手指上, 仿若随意地开口询问。 库洛洛心道我根本不知道要改变流星街的人是你,不过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于是乎他不答反问道:“为什么呢?” 两个“黑衣人”身后,一群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蜘蛛们相互打着眼神官司,皆默不作声, 完美地扮演了围观群众。 “有一个研究表明……好吧是另一个世界的过时了的研究, 不过这就和物体有重力一样可以被称作真理的东西所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樱井玉子又漫不经心地投下了一颗炸|弹,除了库洛洛这个早有猜想的人之外其他人又是好一阵眼神交流, 都快把眼角瞪大了。 “出生于不幸的家庭……要么是父亲的问题要么是母亲的问题又或者是双方都有问题, 再不济外界也充满了问题……的孩子更有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这一点的话用你来援引作证正好。无法否认地, 流星街就是一个巨大的、肮脏的、不幸的家庭,从它的子宫里爬出了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 这样的母亲不被摘除子宫是不行的呢。” “不仅如此, 连孩子们的父亲也被玉子小姐给铲除了呢。感觉怎么样?漂亮吗?” 樱井玉子轻呼一口气, 眼睫微微颤动,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好似被身周卷着细沙的风给磨损了。 “漂亮,在我的记忆里, 只有少数几个画面可以与其相比,漂亮到如果当时情况允许,我会迫不及待地继续投放,直到整个世界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 “你的样子一直没变,果然当时是被那个男人直接带到了十多年后的现在吗?” “啊,没错。” “让一个世界成为你的游乐园,感觉怎么样?” 樱井玉子淡淡地扫了库洛洛一眼,不说话。 库洛洛扬了扬嘴角,眼眸黝黑而浑浊,如果细心去看,你可以从中看到无数的恶意如血丝缠绕。 可是樱井玉子不会细心去看。 “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很难受吗?”樱井玉子的声音冷得像沙漠中的夜晚。 “不,我发现了更大的世界,很开心。”库洛洛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浸了油的夜空。 “呵……” 樱井玉子若有若无地发出一声嘲讽,她想起两年前四月一日君寻对她说的话,那个貌似有着窥私癖的男人对她说这个小孩子长大后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为你的奇思妙想提供可行的方案。 “为什么呢?” 那时候樱井玉子这样问四月一日君寻。 身着华丽和服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烟管,轻轻往烟灰缸上一扣,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冰玉相击。 “因为很合适。” 有多合适呢? 最合适。 一个高智商反社会型人格的强大男人,如果你成为他的执念,那么为了得到你,他可以做任何事。 那时候四月一日君寻如此说道,樱井玉子很难判断对方的话语中有没有潜藏的嘲讽意味,不过事实证明四月一日君寻说对了,时隔十八年,一眼便能认出她的身影,这样的人说对她没执念,那是假的。 真是可怜的孩子呢。 樱井玉子的叹息中并不包含温柔的怜悯,反而有些恶意的趣味。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在这个世界里,我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库洛洛,也就是说,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如果你愿意的……”樱井玉子的语气变软了。 “当年玉子小姐也问过我相似的问题吧?”库洛洛不紧不慢地打断了樱井玉子的话。 ——要不要离开流星街,我可以先带你离开这里。 ——我拒绝。 樱井玉子又轻笑了一声,让库洛洛无法理解的是,这笑声听起来有些悲伤。 神秘的美丽女人,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男人,都会心生向往。 说什么历经世事之后带你去看出淤泥而不染,越是历经世事,才越是明白复杂的珍贵,那代表着有趣。 更何况,美丽的女人……樱井玉子可不单单只是美丽的女人而已。 神明的纯洁高贵和恶魔的污浊阴险同时蕴含在这个女人的身影中,她的背后有着天堂的荣光和地狱的放|荡,她的眼中充满了人性的复杂。 这可不仅仅是一具美皮囊可以概括的。 不要她的灵魂? 这种话连樱井玉子都不会相信。 只有可悲到极致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库洛洛之所以这么说,目的恰恰是为了深入这个女人的灵魂。 可是正如他所说的,在不同的世界背景下成长出的两个人,理解对方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那又怎么样呢? 库洛洛淡淡地想,他有无限的时间来探索这颗被那高不可及的存在偶然投出的骰子。 “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就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吧,请千万不要后悔。” 樱井玉子用看似随意的态度肯定了库洛洛的想法,她知道这就表示她否决了四月一日君寻的努力。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是樱井玉子。 吉田松阳等人亲历亲为地耗费了多少光阴心血,最后连生命和全部的人生都浪费在了她身上也不过让她有了一个改变的欲望,四月一日君寻自恃强大,以为只要略略伸一伸手就可以坐享其成,换个环境就能让人重生? 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吗? 简直不要太天真。 就算她也期待着改变,但绝对不是四月一日君寻这样的做法就可以成功的。 说到底,樱井玉子不过是在保持原状和突破舒适圈间作斗争,而一直以来被人溺爱着的她又习惯于只掌握最后的决定权而不是选择权,所以当她可以自主选择之后的人生时,她便陷入了无法选择的困境。 这样不行吗?可是那样也不错啊…… 说好听点是选择困难症说难听点就是百岁巨婴。 ——用蔑视四月一日君寻作为借口逃避最后结局的来临。 如果是曾经的樱井玉子,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然而从樱井玉子诞生的那一刻起,就预示了她一定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至于能不能从泥淖中爬出来,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外人能够给她的帮助已经到了尽头,已经没有继续的余地,今后的路她只能自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都是她的人生。 这才是人生而孤独的真正内涵。 库洛洛大概地可以猜到樱井玉子改变流星街这一行为背后的动机,从当年得到的情报里也能理解樱井玉子投放“贫者蔷薇”消灭黑|道势力的做法,但这两个结合起来就成了一种荒诞不经的性格。 樱井玉子,这个女人,是个真正为所欲为的疯子。 当然了,在幻影旅团中,这样的人不叫疯子,在他们的观念里,这样的人再正常不过,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悲伤呢? 库洛洛不明白这一点。 他不是一个可以与他人产生共情的人,他所表现出的同理心不过是在迅速而全面的逻辑分析后得出的冰冷的数据,以此他可以骗过绝大多数的人但绝对骗不过同类。 樱井玉子和他当然不是同类,但他也骗不过樱井玉子,因为他悉心营造的诸多细节在樱井玉子眼中是透明的,他打的直球根本不会被樱井玉子认真对待。 一个彻头彻尾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类,居然会露出那么悲伤的神情。 是在希望他开口询问然后替她解决麻烦吗? 不,不可能。樱井玉子不会采用这样的手段,而他现在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让樱井玉子刮目相看的能力,樱井玉子对他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十八年前那个弱小的孩子身上,可是选择用可怜的方式接近却又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库洛洛上演着头脑风暴,居然还有余地向樱井玉子求证自己的推断猜想,结果证明他是正确的,近几个月来发生的这些事都和樱井玉子有关,不过库洛洛没想到的是这些事的背后居然藏着一个他从来没有关注过的人影。 比扬德·尼特罗。 仅仅是这个姓氏就足以叫人认真对待,可是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居然一直保持着半隐身的状态,不显山不露水地窝在卡金帝国里暗中窥伺一切,连新上任猎人协会副会长的帕里斯通·希尔都是其早就埋下的暗桩……实在是不容小觑。 …… 所以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在第无数次被这个念头吸引了注意力之后,库洛洛不得不把这些问题都放到一边,专心致志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他的余光可以捕捉到樱井玉子的侧脸,在沙漠环境下樱井玉子那柔美的脸庞显得格外突兀,好像用一个大铁锅来装一块寿司,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可是别扭得过了头,反而又有一种别样的和谐感,仿佛这样的矛盾和冲突本就是刻意营造的,你不该去思考这场景为什么这么诡异,只需要调动你的全部感官去感知这一画面所呈现所表达所暗示的美。 这样的风景本没有什么美不美的,连最接地气的摄影师都不会对这样常年不变的枯燥景色产生兴趣,但此时此刻,樱井玉子行走在这样的景色中,她的脚一步一步丈量过这片荒芜的景象,这一切都曾被那双美眸映入眼中…… 库洛洛找不出比这更浪漫的事,那几乎是一个不可与外人言说的柔软而暧昧的梦。那梦中有着樱井玉子,还有着他。梦中的樱井玉子就像萨默特拉斯的胜利女神一样从天而降,洁白的羽翼在他面前缓缓收起,身后金色的阳光为其镀上一层只可远观的圣洁。女人那么美,叫他恨不能双手合十向她祈祷。 愿我主予我以救赎。 愿我主予我以荣光。 可是这样的女人无法带人前往圣洁的天堂,那天堂愿意以柔光为其增添魅力,却拒绝其踏足,连地狱也战战兢兢地送回拜帖,不舍地以极端的贪欲为回礼。 库洛洛曾在一个古老的遗迹中看到一副壁画,那线条粗犷野蛮,色彩大胆抽象,他发现那幅画中,描绘女人红唇的是血。 很早很早以前,一个失落的文明,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来为女人妆点,他们把嘴唇染血的女人当作自己的神明。 那时候库洛洛久违地又想起了樱井玉子,他想起樱井玉子被远东的民族服饰包裹着的身体,那高耸浑圆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被一条十五厘米宽的绸带勾勒出来,坐下时裙摆间若隐若现一丝玉质的白嫩,总叫人怀疑如果暴露在阳光下,那肌肤的颜色该是泛金又泛粉的,总而言之是透着一股子不真实的梦幻感,就像樱井玉子这个人,你离她再近,还是无法感觉到一丝丝的真实,只有那触手可及的虚幻变幻着身姿和光影来引诱你一头扎进深渊。 在库洛洛的记忆里,樱井玉子知道自己是美的,而且还是非同寻常的美。 如果美到樱井玉子这种地步,那么你就可以得到全世界。 这是一种直觉,无论是涉世未深的孩童还是历经沧桑的老朽都会这么认为,因为这简直可以说是一种道理了。 可是樱井玉子并没有恃美而娇,相反,她在命令那些人把自己赖以活命的食物交出来时总有一种轻蔑的意味,好像他们都是一些愚夫蠢蛋,居然陷在红颜枯骨的迷梦中无法自拔。 她美得高高在上,那柔软的五官里映射出的是一种疏离又冷峻的处世态度,然而她可以待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好像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直白的纯黑纯白就好像旧书里大多会出现的女妖,清明得叫人后背一凉,可是眼眸和双唇的红却色彩浓郁得不像话,几乎有些诡异,让人觉得这样的人是不该被暴露在阳光下欣赏的,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藏到漆黑一片的暗室中,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盏油灯如豆,墙壁缝隙间的微风吹的火焰上下左右地乱跳,跳得人心儿也慌,恨不能化身巨兽把那吸引人堕落的魔鬼给一口吞到肚子里才算是个完美结局。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露出那么悲伤的神情呢? 第118章 蜘蛛们 “嗯哼?” 樱井玉子坐在沙化的巨石上, 歪着头, 发出了一声代表疑惑的语气词。 “因为一直没有收到属下的消息, 有些担心玉子小姐的安危, 所以……” 电话里的帕里斯通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口吻, 可是散了心的樱井玉子却没有那个闲工夫应付这个笑面虎了。 “啊……这个啊, 因为偶然遇到了认识的人,然后又想起来帕里斯通先生现在和我应该算是敌对关系,所以觉得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于是就没去,现在的话……唔……”樱井玉子环视了一圈周围, 托起腮懒懒道:“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啦, 不过这就和帕里斯通先生没关系了,我说的没错吧?如果没有达成一致意见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哦。”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那么我会马上召回他们, 不会给玉子小姐添麻烦。在这里请容许我多嘴一句,希望我能让玉子小姐玩得开心……如果游戏结束, 我会和玉子小姐一起死的。” “哈?”樱井玉子高高地扬了双眉,她想要克制自己的嘲讽情绪外露,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正好, “不错嘛~~~我果然很喜欢你呢, 帕里斯通先生。我知道了, 如果你真地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的话,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我这边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哟,希望帕里斯通先生也能够全力以赴, 非常感谢!” 樱井玉子挂断电话,莫名地有些不尽兴,她点开通讯记录,注视着帕里斯通的名字,她想起被四月一日君寻第二次扔到这个世界后由比扬德·尼特罗教这个世界的文字时候的事,那之后她离开了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那个男人爱那未知的土地胜过一切,甚至胜过了她。 “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屏幕,樱井玉子平视前方,良久,身着和服的女人突然以一个非常不优雅地姿势从巨石上站起来,她站在巨石上,手中握着手机,张开双手仰望昏黄的天空。 “游戏开始!” 樱井玉子笑着大声说道。 幻影旅团的人相互看了看,最后推出了侠客去和团长确认。 确认什么呢? “那个……团长,这个女人……要怎么办?”侠客问得非常笼统,但基于对彼此的了解,他也不用问得太详细。 然而这一回,库洛洛答非所问了。 库洛洛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樱井玉子的占有欲,甚至在回答侠客的问题时,他的视线也不曾有一刻离开过那个美得不真实的女人。 “比起传说中的黑暗大陆,难道不是诞生了这个女人的世界要更加有趣吗?” 话中未尽的意思侠客懂了,正因为他懂了,所以才无言以对。 “喂,库洛洛!” 站在巨石上的女人居高临下地冲着库洛洛招手,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辉,连青春女神也要为自己的失败而落下伤心的泪水,将神格双手奉上。 “继续和我待在一起的话,会被当作目标的哟!无论是猎人协会副会长还是疯狂的政治家,全都会与你为敌哟~”完全不知道樱井玉子在得意什么。 “疯子。”有谁轻斥了一句,又被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忽视。 库洛洛还是平常那副样子,谁也不知道那黝黑得像漩涡中心的眼眸里到底隐藏了怎样的思绪。 “还是确认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比较好,玉子小姐,现在的你是我的东西,即使你后悔想要找人来帮忙也是不可能的,而你自身更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打败我们。也就是说,被束缚的人是你,不是我。” “哦?”樱井玉子缓缓拉长了语调,她轻盈地从巨石上跃下,黑袍翻飞间本就存在感强烈的武|士|刀更是露出大半个刀型。 那笑容是意味深长的,很容易给人一种心怀不轨的感觉,可是脑海中闪过“心怀不轨”这个词的瞬间,却又因为施予者是樱井玉子而蔓延出许许多多不可言说不可细想的含义出来,好似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春水中采出的情丝万缕织成罗网只等你心甘情愿地投入网中。 “也就是说……”樱井玉子微微歪着头,缓步走近库洛洛,那上挑的眼尾微微泛红,叫人疑心是粗糙的风刮红的,这般的弱不禁风难免引人心生怜爱,“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承担巨大的危险也是甘之如饴的吗?这是典型的罪犯思维呢,还不是一般的罪犯,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那种。” “喜欢吗?”库洛洛浅笑着直视着樱井玉子的眼睛。 “这……”樱井玉子停在了库洛洛身前,眼中的笑意挤挤挨挨几乎溢满,“还用说嘛?” 想要的东西就去抢过来,不想要的就丢掉。 天哪…… 她为什么不是出生在这个世界啊…… 樱井玉子暗自叹息,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加深了,给人一种她现在快乐到极致的错觉。 樱井玉子是这样表示自己的喜欢的→_→ “什么什么?你叫信长???天哪别告诉我你姓织田!” “额……抱……抱歉,我姓哈查马……” “这样啊……可是你是武士哎,还叫信长,难道这个世界也有日本吗?家乡呢?家乡是哪儿?” “我……我是流星街的。” 信长·哈查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啊救命! 眼看着樱井玉子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库洛洛适时问道:“织田信长是谁?一个很厉害的武士吗?” “嗯……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啦,要说明这一点的话简直要把整个世界背景及其文字历史都叙述完全,”樱井玉子想了想,忽而又露出一个笑容,透出几分狡黠,“不过反正时间还很多,要去很远的地方对吧?” “啊,友客鑫市,在那里的地下贩卖场把刚刚抢到的东西卖出去……对了,”库洛洛突然停下脚步,捂住嘴呢喃道:“如果是这个的话或许可以也说不定……嗯……不过如果讨厌……不,不可能。” 库洛洛放下手,看向窝金,示意对方从背包里拿出东西。 再转向樱井玉子时,库洛洛手中多了一个玻璃瓶,和忍者世界的形状不同但功能一致的玻璃瓶。 樱井玉子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 “眼睛啊……谁的眼睛?” “窟卢塔族的,这一族的人在情绪激动时眼睛会变成火红色,因为很美,所以被称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 樱井玉子微微皱起了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更挑剔的人了。 “讲道理,只有瞳孔是红色的吧?而且眼球整个挖出来的话难免会把注意力分散到瞳孔以外的部位上,充满了毛细血管和神经组织的白色眼球完全算不上好看哎……话说回来,我的眼睛也是红色的呢,想要吗?一只眼睛的话挖出来给你也不是不行哟。” 看吧,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反应,库洛洛简直要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给点燃了。 “好啊。”库洛洛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樱井玉子扑哧一声笑出来,带了几分溺爱式的纵容意味,好像对待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自认为自己的诡计成功,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被大人看在眼里,他的成功都是大人一手纵容出来的结果。 一般不会有人对库洛洛这么笑……不对,是从来没有人对库洛洛这么笑过,这让他感觉被小看,被轻视,可是这轻视偏偏是带了一点保护的意味,所以喜恶无法肯定,冷暖只能自知。 “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身体应该会留下来,你想要的话全部都给你也可以。约定好了……啊说起来……”樱井玉子微微仰着头,屈起手指抵着下巴沉吟道:“一不注意又约定了好多东西呢……不过我好像从来没有达成过自己的约定哎?有点惨呢,到时候你自己抢吧。强盗的话,比起别人双手送上,还是自己抢过来要更开心吧?” 正解。 库洛洛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还未开口,便听得一阵震动,樱井玉子举起手机,挑了挑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虽然不高兴,但樱井玉子还是接通了电话。 “下午好,比扬德。” “如果你想让我过个愉快的下午,就不该在这种时候心血来潮,我的玉子小姐。”比扬德压低了声调,缓缓道。 “唔……可是我已经心血来潮了,所以呢?”樱井玉子满不在乎地问。 话筒那一边的比扬德被噎了一下,沉默了两秒才平静下来,冷淡地说:“不要对不该出手的东西出手,这一点我警告过你吧?赶紧叫那几个老头子停下来,‘贫者蔷薇’的事……你喜欢的话,我选了几个适合的远离人烟的地方,想看的话看个痛快也可以,但是全局不能……” “不要啦不要啦,比扬德先生真是的!为什么不肯回应一下我的心情呢?黑暗大陆真地有那么迷人吗?”樱井玉子面色平静地棒读着,顺带还给了光明正大偷听的库洛洛一个俏皮的眼神。 看上去就像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你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吧!” 比扬德似乎被樱井玉子轻佻的态度给惹怒了,连语速都快了许多,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话筒里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声。 “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这就是我的一切你明白吗?!那是我的幻想乡我的天堂,对我而言那里面的一棵草都比你要珍贵得多!世俗的肉|欲和情爱我完全不在乎,也不可能被虚假的恋情给俘虏。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做任何有可能防碍我的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哎?你不知道我和帕里斯通说了什么吗?” “什么?” 樱井玉子缓缓抬眼,猩红的瞳孔中央是深不见底的黑,从中央开始逐渐变浅的颜色仿佛昭示着有无数生灵在其中厮杀,那一片尸山血海上蒙着一层冰冷的月光,像是洒了一层莹粉,渐渐地就蒸腾出了浓郁的香气。 “啊啦~” 樱井玉子的声音又轻又柔,许多第一次听到她开口的人都会惊叹神明对这个女人是何等地宠爱,不仅给了她居于顶点的美貌,还给了她一个诱人的嗓子。 “看来只有你自己不耽于情爱是不够的呢,我亲爱的比扬德先生。呵呵~” 樱井玉子笑弯了眼睛。 “那啥……这是生气了吧?”信长悄咪咪地问站在一边的侠客。 侠客斩钉截铁地点头,“绝对是生气了,我连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说着,侠客瞥了库洛洛一眼,见团长没有反应,便安心地继续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信长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啊,怎么?” “就是其他世界的事啊!真的假的?听起来就像三流网文一样嘛,要不是团长佐证了再加上玉子小姐……你说团长不会真地对其他世界感兴趣吧?” “啊……大概。”信长的回复愈发敷衍。 侠客抽了抽嘴角,忍下捶信长一拳的冲动,抱着手自己在那思考了起来。 思考着思考着,侠客没忍住观察了一下旅团众人的表情,然后他就差点被面影的神情给吓得窜起来。 夭寿啦! 蜘蛛脑浑身上下都不好啦! 侠客嘴角抽啊抽抽啊抽,最后还是先压下这些事,把精力都放在了“万众瞩目”的通讯上。 “你的意思是,帕里斯通为了你背叛了我吗?” 听说过怒极反笑吗? 比扬德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隔了遥远的时空,樱井玉子惹怒他人的本事依旧不见生疏。 “嘛~我没有这么说啦~~毕竟是一个很贪心的男孩子,如果我没办法给予他足够的东西的话,为了我背叛老主人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呢,你猜猜假的他要不要?恋爱游戏虽然没玩过,但如果对方是帕里斯通的话想想……噗……不行,果然想想就很无聊。哈哈哈哈总而言之原谅我吧,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随时可以帮助你呀,只是去个地方罢了,猎人协会也好V5也好都交给我也不是不行呀。” “如果你会帮我的话,一年前你就出手了,而不是在你大闹特闹之后才假惺惺地说愿意提供帮助。” “没办法呀~谁叫我喜欢心血来潮呢?如果有念能力的话我肯定是变化系的!” “够了……接下来的话你听好,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 樱井玉子扫了库洛洛一眼,转身朝着远处走。 五分钟后,樱井玉子挂了电话回来,脸上是纯然的愉悦,泛着甜味儿的笑意可以叫人发自内心地愉快起来,没有人可以对这样的樱井玉子发火,她天生有着冲破人类心理防线的魅力。 库洛洛没有智障到开口询问比扬德私下里对樱井玉子说了什么,他什么都没问,表现得好像刚才他只是恰好站在樱井玉子身边其实完全没有在偷听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还有闲心问嘴角含笑的女人晚饭想吃什么。 不过话刚出口,就被派克诺坦给撅了回去。 “离最近的城镇步行的话还有四个小时,现在手上只有面包和水。” 樱井玉子仿佛完全感觉不到那萦绕在自己周围的尴尬气氛一般,挑眉道:“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织田信长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库洛洛适时开口。 樱井玉子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边回忆着边说了起来。 平心而论的话,这个女人讲故事的本事很糟糕,那种奇怪的腔调就算了,估计是原世界的风潮,但是完全没有条理,正史和野史甚至是后人魔改的电视剧剧情都混合在一起说是怎么回事? 除了具有强大的情报分析能力和总结能力的团长之外,连侠客都不一定能听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吧? 这样想着,却不妨碍他们沉醉在樱井玉子诱人的嗓音中,仿佛直达灵魂的音符是那般婉转柔媚,这样的女人与其比作胜利女神,倒不如把那红灯区里的光打上去,透着暧昧的红的肌肤定能叫所有男人疯狂。 说完本能寺之变后,樱井玉子突然间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很疼哦,眼睛被挖出来。” 借助这句看似迟到的话语,库洛洛发现了触碰樱井玉子过去的路径。 樱井玉子说这句话的态度就好像卡夫卡的奶奶说鬼故事一样,没有任何渲染,一句陈述句冒出来,无论是再匪夷所思的话题都能说得跟真的一样。如果是这种态度的话,哪怕樱井玉子说自己是一只巨大的甲虫他们也会相信,然后自动为其寻找可以立身的土壤。 话说出口,樱井玉子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脚步微顿,仿佛是自我辩解般地,樱井玉子梳理着头发,平静地补充道:“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做法,所以很喜欢你们哦。之前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我诞生的世界是这个世界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心虚。 “我的意思是,曾经的我比你们还要过分,这个评价是基于人类社会通行的道德准则的,如果要换个更确切的说法的话就是,曾经的我比你们还要肆意妄为,并且以此为乐。” 樱井玉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沙哑。 “不过我有点不幸运……不,应该说我实在是太幸运了,被很多很好的人类帮助着,最后终于想要改过自新告别过去什么的,现在的我依然在肆意妄为,但我已经无法从中获得快乐了。本能驱使着我,可是理智却告诉我这样是错误的,这样的矛盾把我变成两个人一个叫着去死一个期待着光明的未来……” “看到你们,我既想要劝说你们改变,又忍不住自己的嫉妒之心。如果当初没有遇到银时和松阳老师他们的话,明明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快乐的……” 樱井玉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最后声音轻到离得最远的面影和窝金都听不到了,她依然在继续着自己神经质的发言。或许原本她是想说给在场的人听的,可是说到后面她早已不在乎听众,在乎的只是自己话中的内容。 库洛洛等几个心思缜密的人一面在感叹樱井玉子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而犯下更大的错误,一面却又疑惑那句话对樱井玉子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居然会让她那么急切地想要抹杀掉其中本应蕴含的慈悲和怜悯。 第119章 戏中人 “呐~老师, 为什么不杀掉那几个衙役?他们会惹来麻烦的吧?” “只是把他们杀掉就可以了吗?” “不然呢?把他们的上级都杀掉, 自下而上颠覆这个国家, 这不就是老师威胁他们的内容吗?还是说只会做嘴皮子功夫?” “夺取他人的一切, 听起来原来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事吗?” “嗯?” “我很早以前就决定抛弃杀人的剑了。” “哈?” “这双只会夺取的的手, 我想要知道能不能用来给予。” …… 梦境中, 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吉田松阳把那双手举到她眼前,半强硬地叫她去观察那双手。 梦境中,那个身形浅淡的男人渐渐虚化成一团淡白色的雾,然后慢慢地将她笼罩了。 梦境中,她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侵蚀。 不是叫世界都染上她喜欢的色彩, 而是她被染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色彩, 明亮又灼人。 做着噩梦的女人皱着眉惊醒了过来,入目的是飞逝的景色, 斜眼看去可以看到前方黑斑似的城镇, 另一个方向是男人的外衫,纯黑色的外衫下有一颗冰冷的心脏在平缓地跳动着。 “醒了吗?” 樱井玉子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贴着的胸口因为开口而轻微的起伏。 思绪渐渐回笼, 樱井玉子想起之前自己走累了,然后库洛洛提出帮助, 结果没想到和赤砂之蝎不一样的是她完全没有感觉到飞驰的疾风, 或许是因为被念能力包裹着? 睡着了呢…… 樱井玉子轻声应了一声, 随即倦怠地垂下眼帘, 做出一副犹自困倦的样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梦境中的片段。 都是一些碎裂的影像。 吉田松阳的手 高杉晋助的眼泪 宇智波止水的微笑 那个人死后睁大的双眼 她曾经见过的壮观的画面 …… 说到底,当初的她给自己的定位也不过是一个看客罢了。 只因为有了一颗看客心, 所以才会对他人的遭遇无动于衷。 说什么这个世界随她处置的……她对这种事没有兴趣啊,顶多动动嘴皮子指示别人去做,说实话的话她更像是电视机前的观众,她眼前的一切都是一部枯燥却偶有亮点的电影,她无事可做,便看电影来打发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不会对电影中的角色投注什么情绪。 可是她下场了。 虽然是被逼无奈,但她还是下场了,成了电影中的一员。 既然已是戏中人,怎能再持看客心? 樱井玉子怜悯着那个因为眼睛好看所以就被灭族的民族,她怜悯是因为吉田松阳一直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地速度侵蚀她改造她。 她看着玻璃瓶里那双绯红的眼睛,在讲述织田信长的历史时,她无法控制自己去猜测那双眼的主人有着怎样的一生。 眼见着亲密的族人一个个死在眼前,而罪魁祸首却因为得到了一对漂亮的眼睛而高兴得笑容满面,心头的憎恨还未凝聚成型,顷刻间便被深入骨髓的恐惧打散。 下一对眼睛,是你。 当时她说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给库洛洛,并不完全是在开玩笑。 她曾经说过,她最重要的器官是眼睛,她将看着世界走向毁灭。 可是在看到他人的眼球时,樱井玉子却无法感觉到恐惧。 如果一个正常人突然间看到一颗完好的心脏泡在福科马林里以同样的频率跳动的话,一定会恐惧的吧? 怵惕之心,人皆有之。 不是吗? 在逐渐被吉田松阳侵蚀的现在,樱井玉子觉得她应该也是有的。 所以想要试一下。 如果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就像他们一样,失去眼睛的话,或许就能理解他们的感受了也说不定。 樱井玉子当时是这么想的。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在库洛洛同意的瞬间樱井玉子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 可是在讲述织田信长的故事时,那双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却像幻灯片一样呈现在她的视野中,叫她知道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见过多么美丽的景色,又目睹了多么可怕的悲剧。 悲剧。 那时候樱井玉子下意识地说出了那句话。 是啊…… 很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 自己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地挖走了,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仅仅因为长得漂亮就要被夺走,从此再也不是一对眼睛而是一件观赏物,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在理解到这一点后,樱井玉子终于产生了怵惕之心。 怵惕:恐惧、怜悯。 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怜悯,被人类称之为共情。 她曾经是没有的,但现在她有了。 她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是因为她在渐渐靠近吉田松阳,不高兴是因为她无法再体会到库洛洛他们的开心。 那是一种不一样的开心,也是她曾经拥有的唯一一种开心,但被她舍弃了。 在她舍弃了之后,在她看到有人也拥有这样的开心并且过得很好之后,她又有一点不甘心了。 这样的情绪是无法在忍者或者武士的世界里产生的,因为那里没有人会让她发现这一点,只有这个遵从着丛林法则的世界里才可以,只有这个无法无天的幻影旅团才可以。 所以……当初四月一日君寻是为什么特意指出库洛洛·鲁西鲁这个人呢? 期待着她发现这一点吗? 她现在所产生的情绪和变化,都在那个男人的意料之中吗? 所以说她最讨厌那个男人了。 (四月一日·高深莫测·君寻:我冤……QAQ) “在我熟悉这个世界的文字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本书,是一个叫亚里士少德的人写的,库洛洛看过吗?” “《诗学》?” 不梳大背头就是个文艺少年的库洛洛表示自己学富何止五车。 “没错,”集中注意力的话,可以发现樱井玉子的语气有些平板单调,虽然无损于总体,但对于有心人来说总是放不下心的,“第六章里他提出了‘悲剧’的定义,并且更进一步地,他说悲剧的作用就是引起人们心中的恐惧和怜悯,他相信把这些情绪引发出来,然后人们就可以得到净化。” “怜悯也就算了,难道玉子小姐会恐惧吗?因为一对眼睛。” 看啊……果然很合适呢,四月一日君寻没有选错人。 “会,联想到过去,在那双眼睛看到的世界里,我看到我在其中,一层又一层的尸体,鲜血像火山爆发一样从尸山顶喷涌出来……看到那双眼睛,我看到它所经历的一切,看到我曾做过的一切,由此我产生了恐惧,至于怜悯,则又是另一段过去引起的了。” “你沉睡在岩浆中吗?” “怎么可能?是飘在天上啦。” “那你现在应该沉睡在岩浆里了。” 不知道樱井玉子从这句话中联想到了什么,她沉默了,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无尽的沉默。 像火山灰一般的沉默。 · 樱井玉子真正意义上地了解“幻影旅团”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是在被面影抢走之后。 世界不同,身份不同,死去的侍卫却如何也不肯放过她,永远要睁着那双三角眼紧盯着她,那漆黑的狂热的视线几乎要把她给刺穿。 遇到过太多次,樱井玉子连杀掉他的心思都没有,杀一个人杀了太多次,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无聊的。 不过樱井玉子也没有就这个状态进行深一步的思考,她不必这么做,以库洛洛为首的幻影旅团成员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赶上面影,在一通混战后,失败的面影被幻影旅团的人公开处刑,樱井玉子则被紫发金眸的冷面美女玛琪拉住,被迫地旁观这一切。 樱井玉子想这个女孩子可能是想让她觉得愧疚,曾经似乎也有人做过这样的事,但她忘了是谁,所以也无法把玛琪归类到一个类别里,只能带着几分不甘心让女孩子继续在名为“幻影旅团”的类别中待着。 樱井玉子看着面影,她其实已经忘了侍卫的长相,只是那双眼睛倒记得清楚,好像刻上去似的,怎么也不能忘了,有时候也会感到困扰。 面影说他想要得到樱井玉子,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有资格得到樱井玉子,那么只可能是他,因为只有他可以挖掘出樱井玉子全部的美,这样一个美得如同一个人偶的存在不该明珠暗投,他的美学不允许他什么都不做,哪怕是背叛旅团,他也要得到樱井玉子。 话的末尾,面影还狠狠地讽刺了库洛洛一通,让旅团中的一众团长粉气得怒发冲冠,还是库洛洛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面影是这么说的:“团长不也是吗?萨默特拉斯的胜利女神。一尊雕像和一个人偶,彼此彼此吧?” 库洛洛叫其他人不要说话,然后继续用那种难测深浅的眼神注视着面影。 在这样的目光中,即使是几近疯狂的面影也打了个寒颤,头皮针尖似地刺痛。 “原本你有机会的,为什么不提出来?不信任吗,还是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库洛洛如此问道。 玛琪贴心地充当了画外音的角色,为樱井玉子解释道:“旅团里有规定,如果遇到意见不合的时候就投硬币来解决,结局无论是什么都要接受。你是团长的东西,按理来说不在‘意见不合’的范围内,不过如果只是提出要求的话,团长不拒绝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什么都不说就抢夺同伴的东西,面影毫无疑问地违反了旅团的规则。” “唔……违反规则的话,会怎么样呢?”樱井玉子明知故问道。 玛琪不留痕迹地用余光扫了站在自己身后侧的樱井玉子一眼,冷声道:“死。” “好可怕呀,好歹也是同伴呢,不给改过自新的机会吗?”樱井玉子明显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好像在讨论电影剧情一般讨论幻影旅团的规则含义。 玛琪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微微皱了皱眉,“规则是在入团的时候就确认过的,既然选择了成为同伴,就不该有违背规则的时候。背叛是不允许的。这就是旅团的规则。” 樱井玉子连连点头,仿佛刚才质疑的人不是她似的。 “很有道理,也就是说,只要成为了同伴,那么最重要的就只能是旅团,无论做什么,只要不触犯到旅团的规则就是可以的,相反,如果触犯到规则的话,哪怕只是一次也不行。是这样维系了彼此密不可分的关系吗?我明白了。” 玛琪的直觉告诉她樱井玉子明白了一个很危险的东西,可是看到女人明媚的脸上浮现出的微笑,她只能顺着话风问:“你明白了什么?” 樱井玉子的视线落在人群中央,那里有着即将接受制裁的面影和即将实施制裁的库洛洛。 樱井玉子凝视的人是库洛洛。 明白了什么? “当然是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可以聚到一起成为同伴呀。” 才怪~ 嘛……虽然这个也算就是了。 明明都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每个扔出去都是为害一方的恶人,可是这些轻蔑俗世道德准则只相信自己的力量的人却能成为同伴,压抑自己的欲望,把一切交给由首领制定的规则来决定。 自成一个世界。 很有趣的现象,几乎叫樱井玉子眼前一亮了。 可是真正振聋发聩的要点不仅仅是这个,是更进一步的…… 为什么可以做到呢? 不是像晓那样用一张“世界和平”的大饼去吸引他们,“胡作非为”才是幻影旅团的中心思想,他们的中心思想就是最大限度的自由,除了几条不算严苛的规则之外几乎没有可以约束他们的地方,即使如此还是心甘情愿……好吧现在需要把面影排除出去……地留在旅团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两年前四月一日君寻就告诉她了,是她一直没有想明白,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因为库洛洛·鲁西鲁。 这个男人天生具有非凡的领导才能,而且他也具有同等的实施能力。 她想做的事,如果要找一个帮手,这个男人的确是最适合的。 然而之前她早已轻率地将这个可能性抹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只是四月一日君寻得出的结论而已,这万千世界未必没有一个比库洛洛要更加合适的人,她没有必要执着于一个人,她很少会执着于一个人,能记住一个类别的人已经算是她的认真。 库洛洛应该放到哪个类别里呢? 樱井玉子旁观着面影的死亡,饶有兴致地在记忆中翻找检索。 作者有话要说: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啦~为了表示是架空所以多改成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么么哒~ 其实原本的想法中玉子小姐后期进化成的应该是团长这样的人的,不过改过后自然就不行了,所以总的来说这两个人在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挺合拍的2333 第120章 etc. “不处置我吗?” 面影的尸体被戴着眼睛的短发女孩子用她的念能力“凸眼鱼”收拾干净后, 樱井玉子循着一丝寂静开口了。此时玛琪早已松开她, 是以她双手交叠置于小腹, 看上去有一种贤淑的妖娆, 龙须似的刘海若即若离地在她脸颊边飘荡。 她微微偏着脸, 倾斜了视角, 眼尾微微上挑,明明语气是平静的,但那副姿态怎么看怎么像不怀好意。 或许她看着的人里,曾有人把面影当作同伴,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伴, 即使是他们也会闪过一瞬间的悲伤吧? 可是没机会了, 先忍着吧,现在的话我要做我想做的事, 你们的情绪只能压抑着, 之后我也会继续为你们提供足够的养料的,请在膨胀到无法接受之后爆发出来。 到那时我才会对你们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因为我才造成的这一切, 会怪我的吧?” 樱井玉子缓缓转移视线,那蛛丝般缠绵轻柔地目光一点一点缠绕上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形成一个圆, 又回到库洛洛脸上。 库洛洛侧对着樱井玉子,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地面上, 那里曾有一个男人跪着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死亡。 “都说怀壁其罪,之前我阐述了你们——幻影旅团会被其他势力盯上,现在事实证明, 在其他势力还没有盯上你们之前,你们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呢?没错,就是我。我的存在和价值都是不可复制的,也就是说错的不是面影或者其他心有旖念的人,而是我。如此,解决方案也水落石出了,库洛洛很珍惜自己的旅团吧?要为此牺牲掉自己的贪念毁掉我吗?” “如果在这件事上妥协的话,以后也会因为同样的理由不断妥协,最终规则成了摆设,所谓的旅团也会变质。你还不明白我们意味着什么,或许你多看一会儿会明白,但现在的你绝对不明白,所以住口吧,玉子小姐,不要作为我的东西进行这么拙劣的挑拨。” 挑拨? 啊啦,被戳穿了,虽然本意并不是这样。 樱井玉子挑了挑眉,“那当我没说咯,反正我暂时也不想死。” 断了一条腿的蜘蛛继续前往友客鑫,只是无法反驳地,有一种细微的情绪在幻影旅团中蔓延。 樱井玉子知道这一点,库洛洛也知道,樱井玉子还知道等到安顿下来后,库洛洛会想出完美地解决这件事的方法防范于未然,可是到那时她也会进一步的出击,只要库洛洛的贪欲没有消失,她就永远有余地推波助澜。 樱井玉子被自己幻想中的画面给逗乐了,她压抑着笑出声的冲动,呼吸放缓,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那样的场景,是很值得她去忍耐的。 嫉妒可以使一个正常人发狂,更别提会对一个疯子造成什么影响了。 内心焦灼的樱井玉子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只关注着幻影旅团,她甚至想要把每个人的性格都记下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可供利用的地方。 这种感觉……超级爽的! 时光荏苒,有一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变化。 纪伯伦曾经说过:“世界上的罪人,很多犹如在沙漠里迷失的旅人,他们虽然犯罪,却又值得同情。但那些在流沙间阴笑着将掉队的人指上死路的人,才是真正的坏人。” 樱井玉子想要变成好人,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羡慕过得很开心的坏人,甚至想要去破坏这份快乐。 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 因为做一个好人的快乐值比不上做一个坏人时的快乐值,一个少年一句发自内心的感谢无法与那过去的荣光和触碰不到的肆意相比较。 再合理不过了。 就像明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可是放着星级酒店不去偏偏要在破烂的危楼里驻扎下来的幻影旅团一定是在过去的回忆和经验下做出的选择一样合理。 樱井玉子面色平淡地注视着三三两两分开的幻影旅团的成员,她靠着墙,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换衣服,可是此地显然没有干净的衣服给她换,所以她转而思考另一件事。 比扬德叫她避开他人,私下里告诉她的事。 因为国际局势的不稳定,老谋深算的比扬德趁机向V5提出了预谋已久的计划,在经过一番扯皮和以利诱之之后,昏了头的政客们居然放宽了限制,允许比扬德暗中探索黑暗大陆。 “只是必须要慎重再慎重,绝对不能乱来”这种话,说了和没说是没区别的。 比扬德说这一次只是私人悄无声息地前往,等到他回来后,一定会把自己的乐园公之于众,这是誓言。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对这次的行动充满了信心就是了,但愿他不要死在那里,否则的话作为他的半个学生她也会伤心的呢。 “玉子小姐。”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樱井玉子惊回了神,她诧异地看向坐在最前方的库洛洛,“怎么了?” “我改变主意了。” “哈?”樱井玉子满头雾水地歪了歪头。 与此同时。 正在确认之前检索到的地下拍卖场信息的侠客看到网页右下角突然间跳出的弹窗,好像是寻人启事的,无可无不可地,侠客点开了这个弹窗。 “继续放任你果然不是一件好事,玛琪的直觉也佐证了这一点。” [这回你又在哪里?我过来了,看到的话联系我。] “所以你还是放弃吧,想要通过勾引或者操作我们来分化旅团的这种念头。” [我说过的吧?我讨厌等人。真是的……哪怕一次也好,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行吗?] “其他的游戏我可以奉陪,只有这个不行,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对你的赞赏,任何时候,试探人心都是……” [如果让我等太久的话回去我就把一尾那小子做成傀儡让他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所以快点……] “是是是~” 樱井玉子不再靠着墙,站直了无奈地说道,边说边蝴蝶似地飞到侠客身边,勾着金发男人的肩膀甜笑道:“抱歉抱歉,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稍微有点事呢,可以的吧,嗯?” 在侠客反应过来之后,自己的小恶魔手机早已被樱井玉子握在手中,拨通了那串寻人启事上的数字。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樱井玉子边躲着侠客前来抢夺的手一边快速道:“蝎君我也不知道我具体在哪儿不过的确是在友客鑫市,你过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件新衣服啊~” 樱井玉子勾着唇一个转身避过侠客,扔回手机,背着手轻佻地笑道:“不要这么着急阻止,你们的团长都还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呢~啊,对了,团长大人,我有一个朋友要来看望我,没关系的吧?” 樱井玉子看向库洛洛。 良久的沉默。 曾将面影逼得头皮发麻的眼神,如今落到了樱井玉子的脸上,那红宝石般的瞳孔中宿着孩童般的促狭和善变。 另一边,原本还以为是虚假电话不抱期待地接通电话又被挂了电话的赤砂之蝎看着手机,一挥手杀掉被|操|纵的富商,抬脚离开酒店。 感谢无名英雄四月一日君寻把赤砂之蝎放在因果点之一的友客鑫市吧。 樱井玉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虽然肉眼看不到,但现在她确实被细细密密的念线束缚着,这似乎是玛琪的能力,要不是看气氛实在严肃,樱井玉子都想问问玛琪这东西用来补衣服是不是可以做到传说中的天|衣无缝了。 不远处,幻影旅团的成员正在商量,或者说争执,他们谈论的话题中心是怎么处理樱井玉子和她的“朋友”。 因为并没有被防备的原因,樱井玉子很轻松地就听到了他们的想法,即使是漫不经心的她也不免分出一丝心神来赞叹库洛洛的思维之缜密,居然可以从这么有限的情报中得出正确的结论。 没错啦没错啦~ 蝎君的确是和我一个世界的! 答对啦! 不过没有奖励哦~ 樱井玉子越听越开心,最后笑意直接出现在了脸上,她扭头对着永远冷着一张脸的玛琪说:“你不参与讨论可以吗?” 玛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绝对不是因为玛琪讨厌樱井玉子,事实上,玛琪对这个女人有着天然的好感,估计又是直觉的关系。 “没必要,话说回来,你不担心吗?自己的朋友有可能会因为自己而死,是自信,还是无所谓?” “当然是有自信啦,你们杀不掉蝎君的啦,除非用我做人质,不过库洛洛不是那么卑劣的人,对吧?” 玛琪下意识地想说你想错了团长为了达到目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话到嘴边,她抿着唇,看着樱井玉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顷刻间便被冰冷的光芒掩盖。 “话说回来,你事先并不知道朋友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吧?是有什么变故吗?” 玛琪之所以直接问出来,是因为她有一种直觉,对待樱井玉子的话,直接询问比其他方式都要好得多。 直觉性的生物最可怕了。 樱井玉子原本也是这样的生物。 女人果然依着她的猜测干脆地回答了,“没错哦,之前并不知道,不过怎么看都是那个惹人厌的旦那做的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蝎君,把我爱罗带来不行吗?真是讨厌。” “嗯?” “听不懂吧?这是当然的,我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呀,对不起,如果要解释的话太浪费时间了,而且我也没有兴趣解释,所以就这样吧。” 樱井玉子浅笑着结束了谈话。 玛琪发现在听到那个“寻人启事”后樱井玉子就一直在笑,这和她表现出的对即将到来的“朋友”的排斥感自相矛盾。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玛琪就是无法讨厌这个女人。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女人对另一个漂亮到这种地步的女人产生好感的,优胜劣汰,没人想变成“劣”,但玛琪并不讨厌樱井玉子。一是她虽然也在乎容貌,但程度很轻,完全没有到会嫉妒他人的地步;二是从樱井玉子出现的那一刻起,玛琪就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是好的……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 直觉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更难以说清的东西,可是玛琪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她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所以即使发生了面影的事,即使库洛洛指出樱井玉子心如鬼域,她还是对这个女人抱着一丝说不上是善意的好感。 因为说着话错过了库洛洛他们的讨论结果,樱井玉子也没兴趣问,征求了玛琪的意见后获得了可以坐下的许可,只是双手被念线反绑在身后,樱井玉子不得已挺直了背。 很熟悉的吧? 樱井玉子也觉得很熟悉,费神思索了一番后,樱井玉子想起了那个画面。 桂小太郎被捆着,脊梁挺直,那眼神能把她吓到接连后退。 说起来的话,那个时候的自己…… 拼命贬低桂先生的我…… 或许是极度的羡慕着可以拥有那种眼神和底气的桂先生也说不定呢。 陷入回忆的樱井玉子还是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赤砂之蝎给吓清醒的。 “哼……你现在的样子可以排史上第一了吧?” 赤砂之蝎戏谑着把挂在手臂上的披风盖到樱井玉子身上,然后看向阻止了玛琪出手的库洛洛。 短暂的沉默。 “虽然猜到你在这里混得不行,但被一群人囚禁这种环节我还真没想到,该说你活该呢还是自作自受呢?” 又……又吃炸|药了…… 樱井玉子示意玛琪解除念能力,玛琪看向库洛洛,库洛洛几不可见地点头,然后樱井玉子重获自由,边揉着手腕边抬头看着赤砂之蝎道:“这不是我的错吧?如果不是为了蝎君的话我才不会变成阶下囚呢。” “甜言蜜语留着回去跟你的孩子们说,现在想怎么办?杀掉吗?” “你!” “混……” “不要啦不要啦。”樱井玉子竟然带了一丝尴尬,装模作样地揪着赤砂之蝎的衣袍晃了晃,“比起这个的话,那家伙为什么要送你过来?” “这群人有什么价值吗?” “他闲得慌?” “偏爱?”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哪一个?” “蝎君!” “……” 赤砂之蝎终于垂眸看向气鼓鼓的樱井玉子,须臾,五官精致的红发少年动作明显地叹了口气,平板的声线也终于有了起伏。 “他说他担心你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里会孤单,之前也是同样的理由,怎么样,满足了吗?” 樱井玉子微微睁大了眼睛,“就因为这种理由?” “没错。” 赤砂之蝎的语速有些快语气有些冲,前所未有的怒气吓到了樱井玉子,她往后缩了缩,然后伸手握住了赤砂之蝎的傀儡手。 仿佛是当初拉着赤砂之蝎说要他换个好看的指甲油的口吻。 “是真的哦,可以看到蝎君,我很开心呢。之所以不叫你杀掉他们也是因为这个,我之前超级嫉妒他们的,居然可以有互相信任交付后背一起胡作非为的同伴,真是太过分了,明明连我都没有的……可是听到蝎君的声音,我真地超级开心的!” 樱井玉子猛然站了起来,她紧盯着赤砂之蝎的眼睛就像在盯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们就是同伴不是吗?对不起,原谅我吧,我后悔了,我不要推开蝎君了,继续陪在我身边吧,拜托了,想杀掉他们的话随便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蝎君是为了替我报仇的吧?刚才没有理解蝎君的心意真地对不起,不要生气嘛,蝎君生气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樱井玉子语速飞快地说着,叫人怀疑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张口就来久经实践。 这种蔑视的话幻影旅团的人自然不会当作没听见,既然这个少年时突然出现的,那么…… 库洛洛对飞坦点点了头,无声地允许了对方去试探。 樱井玉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赤砂之蝎揽到怀里直面两人的战斗。 存在感稀薄的酷哔在围观战斗的间隙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循声看去,他看到自家团长十指交握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关节发白,方才的响声估计也是关节不堪重负发出的求饶。 酷哔轻松地理解了库洛洛的想法,幻影旅团的人,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猎物被别人“拿着”,总不会很高兴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划重点)猎物。 作为一个半旁观的角色,樱井玉子显然相当不称职。 一会儿轻呼一声“好快!”一会儿又马后炮地说“要刺中了!”,最后还是赤砂之蝎烦了下了狠招伤了飞坦然后借着烟|雾|弹的掩护跳到窗框上,轻斥了一句“不要闹了”,樱井玉子才暗自嘟了嘟嘴不再装样子。 不过…… 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显然不知道飞坦有一个生气的时候就会不分敌我直接开大的属性,更不知道他伤得越重招数就越厉害。 比较好的是,赤砂之蝎这个身经百战的人在幻影旅团的人脸色一变远离飞坦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远离了。 Rising Sun 炽日……飞坦的必杀技之一。 站在远离大楼的空旷处,樱井玉子揪紧了赤砂之蝎的衣领,痴迷地望着那滚滚火焰将危楼烧毁,扑面而来的热气几乎瞬间便叫人出了一层薄汗,这个招数不说杀伤力,仅仅是外在的表现就足以叫人心折。 赤砂之蝎表示自己完全不会看气氛。 “如果喜欢这个的话,你应该会很喜欢迪达拉,那家伙是一天不扔□□就会死的性格。” “啊……蝎君的搭档对吧?” 樱井玉子上一秒还沉醉在眼前的景象中随口应付,下一秒,樱井玉子陡然回神,也没心情欣赏什么景色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赤砂之蝎。 “说起来,旦那不是说那边的世界时间线已经被暂停了吗?蝎君现在应该还处于暂停状态才对啊,那个男人骗了我吗?”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地回视樱井玉子,樱井玉子竟然能从那平淡无波的绯红色双眸中看出一丝嫌弃的情绪。 “暂停时间的人是他,那么他当然也可以选择性地解除我身上的时间束缚。比起问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我才要问你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念能力的具体情报也告诉我。” 樱井玉子还没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库洛洛就边走近边开口了。 “与其问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玉子小姐,倒不如直接询问摆在眼前的念能力者。你好,我是库洛洛·鲁西鲁,幻影旅团的团长。异世界的来客,没错吧?” 黑发黑眼的少年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漆黑的双眸含着一丝真假难辨的笑意。 库洛洛专注地看着赤砂之蝎,等待着对方的答复,好像赤砂之蝎怀里的樱井玉子突然隐形,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结局无男主……真的,大家自由心证吧QAQ 蝎君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作者君是亲妈,真心舍不得玉子小姐一个人在异世,举目无故物这样的…… 嗯…… 第121章 傀儡蝎 在樱井玉子的旁观下, 库洛洛和赤砂之蝎进行着“友好”的交谈。 之所以“友好”一词存疑, 并不是说代表的是其相反的意思, 而是这种氛围乍一看可以被称之为友好, 但细看的话又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这么复杂的气氛。 一开始自然是自我介绍。 虽然是个不讨喜的性子, 不过对方是只要愿意就能百搭的库洛洛, 所以赤砂之蝎也找不到可以发作的地方,谈话就勉强继续下去了。 继续着继续着……哎嘿!这男的挺厉害啊! 对库洛洛的性格有了一点了解的赤砂之蝎渐渐地改变了自己的偏见,谈话中语气也平静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一见如故投契得不行呢。 说着说着,话题就渐渐往樱井玉子没兴趣的地方去了, 什么念能力五大系的, 这种东西居然需要了解得这么清楚吗? 又不是要一直生活在这里,也不知道赤砂之蝎怎么想的。 百无聊赖的女人打量起了自己的新衣服, 打量着打量着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茫然抬头,发现黑发黑眼的男人和红发红眼的男人都注视着自己, 不由歪了歪头。 “怎么了?” “问你都做了些什么,除了已经知道的那些以外。”赤砂之蝎道。 “哎?”樱井玉子愣了两秒, 怪异地看了库洛洛一眼, 又看向赤砂之蝎, 一副“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蝎君”的样子, “这个话题不该私下说吗?蝎君居然这么信任他?” “被针对”的库洛洛连眉毛也不抬一下。 赤砂之蝎几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那个店主不是说库洛洛是你需要的人才吗?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打好关系,比起大蛇丸……不,除了大蛇丸以外和谁组队我都能接受。” “大蛇丸是?”库洛洛浅笑着提出疑惑, 仿佛仅仅是出于好奇心。 赤砂之蝎开始夹带私货地介绍了一下大蛇丸的人设。 等到赤砂之蝎都快把大蛇丸描述成一个“整天呆在实验室里和尸体为伍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特别特别是那像蛇一样的外表都超级让人讨厌”的家伙时,被赤砂之蝎的“坦诚”给弄懵的樱井玉子才皱着眉慢慢地理顺了脑海中的乱麻。 然后樱井玉子就无奈了。 说到底还是信息不对等和不了解彼此的原因。 在赤砂之蝎的了解中,库洛洛不过是一个盖棺论定的她需要的人,那么就像大蛇丸一样,以后将会一起合作,那么已经有了一个让他讨厌的大蛇丸做比较,获得奥斯卡小金人的库洛洛自然就显出来了。 之所以这么轻率地下结论,是因为赤砂之蝎骨子里有着对库洛洛的轻视,他的“好相处”是带有高高在上的意味的,然而他不知道库洛洛真正的恐怖之处。 那是可以叫樱井玉子都谨慎对待的掌控力和执行力。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否决这个可能性了,现在再提出来反而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理清这一切的樱井玉子下意识看向库洛洛,站在她和赤砂之蝎对面,噙着一抹浅笑的库洛洛注意到她的视线,垂眸再抬眼间那无形的视线好像一颗钉子,扎进她的身体里。 那……有如深渊一般的恶意。 樱井玉子慢慢地,慢慢地冷下了脸。 错估的不仅仅是蝎君哟,库洛洛。 还有你。 以为蝎君真地是我的同伴的你, 以为我也有和幻影旅团一样的同伴的你, 才是真正的错大发了。 “蝎君。” 樱井玉子轻声插|入两人的谈话中,半转了身。赤砂之蝎微微偏过头,等着樱井玉子的下文。 “我拒绝了哦,库洛洛。” 画面外,原本温和浅笑着的库洛洛唇边的笑痕突然变质。 “因为是库洛洛先拒绝的呀,即使是我,也要尊重别人的看法呢。”樱井玉子扬了扬嘴角,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库洛洛,“你说是吧?” 短暂的沉默。 赤砂之蝎在库洛洛即将开口的时候出声,这又是另一个赤砂之蝎看轻库洛洛的证明。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忍者世界的人,无论是去到武士的世界还是猎人的世界,战斗力都不容小觑,毕竟是偏魔法侧的世界呢,连月亮都可以打上天,动辄改变一下陆地面貌什么的。 “为什么要拒绝?” 赤砂之蝎问。他直接把樱井玉子说的“尊重别人的意见”给过滤掉了,要是樱井玉子会为了尊重别人的意见这种理由委屈自己的思想的话……呵呵。 明明不该拒绝…… “第一,我讨厌旦那桑;第二,我……唔……”樱井玉子歪了歪头,“果然还是说实话好了,我超级想把幻影旅团弄坏掉的,不管再怎么想还是很嫉妒啊,而且如果松阳老师看到我羡慕他们的话,一定会伤心的。这可不行,我不能羡慕他们。” 可以羡慕不存在的东西吗? 不可能的,做不到呀。 所以…… 把羡慕的东西抹杀掉就好了。 当羡慕的东西不复存在,那么也谈不上羡慕不羡慕的了。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观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破坏的。 赤砂之蝎有些听不明白,但这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他听明白了,所以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 “那那边怎么办?店主说过来的时候宇智波一族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这也有你插手的因素吧?把志村团藏杀掉……亏你做得出来,要对宇智波鼬袖手旁观吗?” “没有啊……”樱井玉子拖长了音调,“可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是旦那桑说的哟,我可是很认真地落实了这句话呢,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呀。” “任意妄为早就不是你的特权了,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赤砂之蝎有些烦躁地说。 樱井玉子微微睁大了眼睛,相反地,猫似的瞳孔却缩小了,显得有些诡异。 赤砂之蝎自知失言,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补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干巴巴地站在那儿,眼神与樱井玉子交汇,上演一桩无声的哑剧。 良久。 “我是不是老了?” 在樱井玉子没问出这句话之前,没有人会觉得“老”这种形容词会出现在樱井玉子身上,可是这个女人开口,那肺腑中呼出的空气仿佛是由尸体焚烧后的灰烬组成的,那声音娇柔而婉转,偏偏有一种即将死亡的垂暮之气。 这样一看,连对樱井玉子的生平并不了解的库洛洛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她老了。 人是会老的。 她已经死过很多回了,也该老了。 然而一直以来都注视着樱井玉子的赤砂之蝎却毫不犹豫地摇了头。 “没有,你根本不会老,也不会死。” 就算死亡,也会有身具大神通的人将你从尸堆中拉出来,所以你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不是吗? 赤砂之蝎试图传达这个讯息,他在试图用这个讯息讲和。 他失败了。 “我老了。” 樱井玉子下了结论。 细嫩洁白的脸颊好似剥了壳的鸡蛋,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眼眸更是清澈澄明,好似熟透了的石榴籽榨出的汁儿,那嫣红的唇瓣上才有早春黎明的露水不舍的流连过,怎么看都不像是老了的。 然而她到底是老了。 苍老的女人,总是不惹人怜爱的,或许有例外,但少了就是少了。 樱井玉子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我已经看见过太多事物,我的生命里见过了太多的人,多到我都无法一一记清,只能粗略地把他们归类在一起,记一个最具有代表性的就好了……我老了,我已经没有放肆的资本了,所以蝎君才会指责我,不是吗?” “大错特错,你不要混淆概念。”赤砂之蝎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是说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忽略了全局,到时候后悔了怎么办?不赶紧把约定达成,难道要一直留在这个地方吗?” “约定?可是我从来没有完成过约定呢。现在想想,或许在内心深处,我是憎恨着这个词的也说不定。” 赤砂之蝎有些头疼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在这种时候和樱井玉子交流,虽然乍一看樱井玉子不过是随口一说,但这种态度实在无法叫他淡然处之。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樱井玉子缓缓扭头,那双无机质的眸子里倒映着赤砂之蝎阴沉的脸。 “我是在说,只要不完成约定,我就永远有可供选择的可能性,这一次我不完成,那下一次旦那桑指不定就把我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永无止境,我不完成也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死的,永恒的存在,永远有犯错的余地。不是吗?” “你是在控诉我们对你太好了吗?” 樱井玉子摇了摇头。 “没有啦……就是随便说说……反正,很无聊啦。” 赤砂之蝎微微一愣,他想起了当日对千代婆婆说“很无聊”的自己。 那时候一瞬间的心理破绽,导致了他的死亡。 赤砂之蝎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露出分毫。 “那你想做什么?” 樱井玉子不说话。 围观了许久的库洛洛适时开口道:“如果说有趣的东西,我这里倒有一个建议。” 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个看不清状况随意插嘴的男人。 第122章 智谋团 站在时间的长轴上, 以一个变量堆积的现在的自己, 回首望去, 真想对过去残缺、自卑的自己说一句:谢谢你, 那时没有选择放弃。 ——乙一《暗□□》 * “根据目前已知的消息, 你们口中的店主最起码是一个具有可以让自己和他人穿越时空的能力, 非但如此,诸多的细节堆砌起来,还可以得出他几乎是一种类似于神明的存在。与这样的人作对当然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但那是对于一般人而言的,如果是玉子小姐的话, 这样的存在才配得上称你的对手, 不是吗?” 库洛洛笑了笑,那笑意极其短暂, 叫人难以捕捉其中的深意。 “恰好, 被选择的我也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默不作声地表示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库洛洛继续解释, 幻影旅团的人看着情况也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 “为什么要跟着他的步调走呢?除此之外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玉子小姐,蝎君, 你们确定只有那个店主可以做到时空的穿越与停止吗?” 好像直接跳过大家要不要同流合污这个阶段了呢。 这种心理暗示还真是……超级适合糊弄樱井玉子的! 思维被打乱的樱井玉子自然而然地顺着库洛洛的话走, 闻言摇头道:“不是哦, 一开始的时候是世界先把我流放的, 然后在流放之地我遇到了旦那,旦那和我提出交易,所以……” “交易?可以详细说明一下交易的规则吗?” 樱井玉子皱了皱眉, 面上露出一丝不耐,库洛洛看在眼里记到心里,只是这件事实在重要,所以他也只能当作没看到了。 “等价交换,我付出多少就可以得到多少,他是这么说的。之所以会被送到这里,是因为当时的我快要消失了,为了挽救我的生命……对了,他之所以想要挽救我的生命是想要我接替他成为那家店的店主,不过我拒绝了,只是他好像没死心,抱着我来这里就会改变想法的念头把我送到了这里,还送错了送到十八年前,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可是超级生气呢。” “等价交换吗?”库洛洛抬手掩住嘴唇,垂眸沉思了一会儿,虽然想的和说的完全搭不着边就是了,“虽然只是猜测,但这个店主……不会快要消失了吧?虽然说‘消失’也不准确,但因为情报不足所以暂时先这么认为。” 一边听着的侠客没忍住补充道:“大概是在遇到什么事的时候恰好发现了玉子小姐,又恰好玉子小姐身上有他欣赏的资质,所以为了在消失之前培养自己的继任者才会让玉子小姐在不同的时空中穿梭吧?真是厉害呢,如果是念能力的话就无法做到。” 库洛洛点头,“既然如此,那么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个店主不会放弃让玉子小姐继承他的身份的念头。虽然听起来很麻烦,不过从另一面看,这未尝不是一张保命符,只要我们做的事不触碰到他的底线,那么他就无法出手。没错吧?” 库洛洛看向了赤砂之蝎。他倒机灵,直接把一脸不耐烦的樱井玉子给忽略过去了,否则女人肯定又会长篇大论一些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但细想之下其实完全站不住脚的东西。 “没意外的话是这样没错……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店主并不是一个恶劣的家伙,不要被她带有偏见的描述给影响了。” 喂喂喂,你面无表情地说了什么大不了的话啊?! 樱井玉子气得柳眉一竖,怒道:“本来就是他的错吧?蝎君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不站在我这边!” “知道是你的错,不过还站在你这边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想要应声虫的话去找你的……”赤砂之蝎猛地住了口。 你的谁呢? 那是一个赤砂之蝎不愿意去回想的人,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有关那个人的记忆给清空掉。 就算是再心如止水老成持重的人,面对嫉妒的时候还是会产生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念头。 然而樱井玉子也不知道赤砂之蝎指的是谁,她粗粗回忆了一遍,试探性地问:“大蛇丸?” 要不是傀儡的身体不允许,赤砂之蝎简直想翻一个白眼。 他直接忽略了樱井玉子,继续对着可以正常交流的库洛洛道:“所以了解店主的意义在哪里?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结果如何都要取决于她的想法,所以在你说出自己的建议之前最好考虑一下她的喜好。” 樱井玉子:…… 库洛洛微笑,“这是当然的,既然被那个店主定义为玉子小姐的帮手,那么在兴趣消失前,我会尽我所能地满足我们一致的需求。” “一致的需求?”樱井玉子不由重复了一遍库洛洛的话,说实在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需求是什……额……话说她之前想着毁掉幻影旅团来着,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 “玉子小姐难道不想报复那个店主吗?很生气的吧,你说过了,居然会把你随意地扔来扔去,明晃晃地私心浓重,说不定还要表现出一副是为了你好的样子,这种态度,无论他真心为何,都足够叫玉子小姐生气了不是吗?” 库洛洛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樱井玉子绝美的脸庞,他可以永远凝视着这张脸,就好像凝视着如空气般萦绕在周围的死亡。 蜘蛛可以耗费漫长的时间来一遍又一遍地织网,然后耐心地缩在阴暗处等待猎物上门。 一脚就能踩死的蜘蛛,那比豆芽还细的獠牙中有着融化猎物的毒液。 “让你生气的人,无论有什么悲惨的命运,都是他自作自受,不是吗?” 在一边的侠客装作漫不经心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撇开头去装作发呆,内心在疯狂咆哮:这是奸臣啊啊啊绝对的奸臣没跑了啊!太狡猾了! 很好,让我们为脑补到把自己伤害了的侠客点一根蜡烛。 所以说我老了啊…… 被“奸臣”恭维奉承的樱井玉子完全没有对库洛洛另类相看的意思。 如果在赤砂之蝎和库洛洛的态度之间做比较,忽略掉一切外在因素,那么库洛洛所期待的结局或许还真有可能来临。但数十年的陪伴,别说赤砂之蝎象征着樱井玉子永远无法再经历的过去,就算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在她这里也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加起来都要重要。 再说了……以前的她什么好话没听过= = 已经可怜到让聪明的库洛洛以为这样的恭维就可以取悦她的地步吗? 樱井玉子脑海中闪过的是这个念头。 庆幸的是,樱井玉子虽然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但程度并不重,好歹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想要理 智的话她还是可以很有涵养的。 念及此,樱井玉子心中那复杂的嫉妒情绪也减轻了许多,她竟然能做到像一开始那样,用看小孩子的眼光去看待库洛洛了。 从她的年纪来说,库洛洛也的确是个小孩子。 再聪明的小孩子也照样是小孩子。 樱井玉子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初她不喜欢库洛洛的狡猾却还是帮助了他,所以现在她被库洛洛轻视却还是包容了她。 嗯,真完美。 “虽然听起来很吸引人,但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已经无法从肆意妄为中获得快乐了,那是你们,不是我。所以不要把我算进去,我只是讨厌他而已,杀掉的话不必了,我还靠他暂停时空等我回去呢。” 樱井玉子懒懒地否决了库洛洛的提议,正应了赤砂之蝎的那句话。 “那么……”库洛洛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气馁,“除了抹杀叫你看不顺眼的旅团之外,你还想要做什么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 “等帕里斯通或者谁来把我杀掉,生或死的游戏,嗯。”樱井玉子说完还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又是怎么回事?”赤砂之蝎冷声问。 “啊……这就说来话长了……”樱井玉子明显不想说,拖长了尾音,拖着拖着就看向了玛琪,随即眼睛一亮,扬起嘴角就走到紫发女人身边,娇笑道:“我觉得玛琪酱的话会更适合鲜红色的衣服哦……” 赤砂之蝎的视线在樱井玉子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带着几分无奈地收回了目光。 他的无奈是那种柔软的无奈,男人对骄纵的女人都会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仿佛在说“真是受不了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与其说是无奈,倒不如说是宠溺了。 库洛洛微微弯起眼睛,河底的水流声潺潺流淌,“这件事的话,或许我可以代为说明。” 虽然樱井玉子并没有告诉他,但是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已经可以得出足够下结论的情报了。 长话短说,在库洛洛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地把最近发生的事结合樱井玉子的举动一一说来后,赤砂之蝎就想通了樱井玉子是在做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赤砂之蝎好像产生过完全不明白樱井玉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念头,但时间不愧是最好的帮手,现在他已经可以稍微理解樱井玉子的想法了,毕竟她表现得那么明显,明显得叫得出答案的赤砂之蝎心中一再涌起清空记忆的冲动。 真是个残忍的女人。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 樱井玉子都是一个残忍的女人。 第123章 死神B 是夜, 幻影旅团在已经毁掉的大楼边上的大楼里, 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在楼顶, 不同的团伙有着不同的话题。 且不管幻影旅团在讨论什么, 赤砂之蝎向樱井玉子提出的, 可是非常严峻的话题。 严峻到樱井玉子一直默不作声的那种。 众所周知, 交谈交谈,是要在两个人都有交流意愿的时候才能做到的,否则就是单方面的倾诉。 樱井玉子喜欢单方面的倾听,也喜欢单方面的倾诉,最后才是交谈。 此刻, 樱井玉子拒绝和赤砂之蝎交流, 就像海洋拒绝坠入其中的一滴雨水。 赤砂之蝎那句—— “是觉得一个人很孤独吗?” ——也悄无声息地死亡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樱井玉子不配合, 赤砂之蝎也没有办法, 来之前四月一日君寻就强调过了,无论樱井玉子在这里做了什么, 都不要阻挠……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这种姿态由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做出来,也难怪樱井玉子会讨厌他。 可是相应地, 四月一日君寻也没有让他抱着疑惑, 在那间存在于奇异的时空裂缝中的魔法商店里, 身着亮蓝色和服的男人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简单说的话, 也勉强可以和库洛洛等人的猜想搭上一点边儿。 四月一日君寻已经继承这家店太久了,久到几乎无法用人类的时间计算方式来衡量。 “继承”一词指的是,上一任店主的死亡。 这对四月一日君寻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这痛苦深刻到当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体会到那痛苦,甚至连等待都成了一种习惯性地不抱希望的例行公事后,他决定离开。 百目鬼的最近一个后代已经在几百年前老死了,这无边的时空中,再没有一个可以和他在廊下喝酒的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等待下去了,继续坚持着等待……只会变成利用故人。 四月一日君寻不想这样,于是他决定离开。 可是在离开之前,他必须要将这家商店托付给继任者才行。 然后四月一日君寻选定了樱井玉子。 这是所谓的命运,也是所谓的必然。 樱井玉子继承这家店,是必然的。 四月一日君寻对惊疑不定的赤砂之蝎说:“在未来,我看到的玉子小姐的未来里,她成为了我的继任者,辗转于曾踏足过的时空中。无论是排斥她的还是失去她的,都无法再接纳她,因为那时候排斥世界的将是玉子小姐。” 他说:“玉子小姐将以一种独一无二的姿态这个次元中存在下去,永生不朽,身具大威能。” 他说:“玉子小姐会旁观着所有她熟悉的见过的人渐渐衰老死亡,一个个的离去,可是她也会不断遇到新的人,产生新的羁绊。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呼朋唤友;如果她厌烦,她也可以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 最后他说:“之所以选择你,也是我的预防措施。我因为过于寂寞,无法承受这一切。可是玉子小姐的成长经历证明了她比我要坚强得多……即使如此,如果她需要一个认识的人,那么你的存在就是一种救赎……仅仅是存在着就可以了。” 话到末尾,赤砂之蝎知道,四月一日君寻真正想对其这么说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已经消失在时间里的故人。 果然,“永恒”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四月一日君寻说服了他,他出现在这里,隐瞒了四月一日君寻因为在和樱井玉子做交易时没有收取足够的代价而遭到反噬的事,他想旁观着樱井玉子,就像以前那样,他想知道樱井玉子是否真如四月一日君寻所料,会成为店主,会感到寂寞。 然而刚到这里,见到这个世界的人类,樱井玉子的反应简直是跟着四月一日君寻的预告来的。 因为幻影旅团成员间那种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嫉妒? 说什么是同伴的…… 你需要的根本不是同伴,这一点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都说了…… 我一直注视着你。 两个沉默的人站在楼顶,晚风温柔的吹拂着,将昏暗的衣角吹到了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翌日黎明,库洛洛作为幻影旅团的发言者再次向樱井玉子提出了问题。 “玉子小姐说一开始的时候是被一个世界排斥到另一个世界的,那么排斥的方式是什么,可以说说吗?” 樱井玉子拿着湿毛巾擦手,闻言看了赤砂之蝎一眼,犹豫了一会儿,道:“当时我被阴阳师用咒术杀死,灵魂出现在死神面前,然后死神告诉我我是被排斥的,于是他就把我扔到另一个世界……根据后来那个死神说的,好像原本我是要死的?当时他说无法对我放水第二次,也就是说第一次的时候他放水了,所以才会把我扔到另一个世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库洛洛及其身后的人都平静得不像话,好像他们的三观一开始就让他们可以淡定地接受这种事,连公认大脑发育不够的窝金都面无表情。 没错……面无表情。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除了那个经营着一家以等价交换为原则的商店的店主之外,一个世界的死神也可以做到这件事。那么现在需要我们解答的就只剩下两个问题了。这个世界的死神是否也具有这项能力,如果具有的话,该怎么让他同意将我们带到另一个世界。” “我们?”樱井玉子重读了一下这个词。 库洛洛面色不变,沉稳道:“玉子小姐会阻挠我的行动吗?” 呃……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完全没有必要和你们一起劳心劳力啊,反正时间到了旦那会出现的。” “试一下也没有坏处不是吗?”库洛洛微笑,“反正在等待猎人协会副会长出手之前,玉子小姐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吧?就当是无聊之际的消遣好了。” 唔…… 怎么说呢……樱井玉子不是很想看到库洛洛脸上的微笑,于是她扭头看向了赤砂之蝎,然后也不知道赤砂之蝎自我脑补了什么,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语气平淡地接受了库洛洛的建议。 “随你想怎么做。”赤砂之蝎是这么说的。 哦。 那就这样好了。 于是乎在飞坦速度带回一个无辜的路人时,路人就发现自己被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团团包围了。 然后,出于“召唤”死神的刚需,蜘蛛们在樱井玉子上前的时候犹如摩西分海一般推开,乍看上去倒显得是…… “噢!天哪!女神!救救我!神明啊,救救我的性命吧,我是无罪的!” 路人匍匐在地,冲着樱井玉子双手合十不住地恳求道,说完了樱井玉子还发现他口中轻诵起了什么口诀……不……估计是哪个宗教的典籍也不一定。 这片不大的空间因为路人带着颤音的吟诵而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气氛中。 樱井玉子脸色微沉,都不用旁人动手,自己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就把这人结果了。 丢掉刀,樱井玉子含着一丝不悦道:“我也不知道死神会不会出……” “您好,玉子小姐~~~”一声滑腻的声音打断了樱井玉子的话。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灰蓝色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丝云彩。 没一会儿,声音传来的方向上渐渐地空气扭曲,扭曲后是一个一米来高的带着尖角长帽的鹰钩鼻男人。 樱井玉子顿了顿,突然开口道:“我认识的死神不是这个样子的。”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愤懑的味道。 那个……矮人慢慢下降,如果不是它也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樱井玉子简直想直接说这东西不可能是死神了。 这个世界的死神为什么这么丑? (猎人死神:火影的死神也没有多好看好吗?!) “您所认识的死神,已然消亡,如今在那方世界的,乃是一个新生的死神。”猎人死神如此说道。 樱井玉子眼皮一跳,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移开眼,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然而猎人死神却不打算点到为止。 “您希望借助我的力量离开这方世界,这点我已经知晓,可惜的是我无法帮助您,真是非常抱歉。” “为什么?”开口询问的是赤砂之蝎。 “因为我没有那种力量,每个世界在诞生伊始便会产生一个时空隧道与其他世界相互联系,盖因三千小世界都是同一次元而生。如果用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将其描述为一棵树上开出的无数花朵也不为不可。有隧道,可是通往隧道的入口却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什么意思?”这是产生兴趣的樱井玉子。 这个死神长了一张阴损的脸,但说话却半文半白的听起来奇怪极了,怎么看怎么和她以为的死神不一样。 樱井玉子不喜欢这个死神,不过这不影响她想要从这个死神身上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每个世界的时空隧道入口都会由一个从此间世界诞生的生物掌控,有很多世界的掌控者甚至一生都不会开启时空隧道。您所诞生的世界,时空隧道的掌控者正是死神,而这个世界,时空隧道的掌控者却不是我,所以我无法提供帮助。” 樱井玉子闻言蹙眉,“那为什么旦那桑可以做到在不同的时空隧道间穿梭?” 猎人死神似乎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是他的权力,玉子小姐,如果您愿意,在继承那间次元商店后,您也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好了,”樱井玉子不耐烦听这件事,“那这个世界的掌控者是谁?” “被人类称为‘黑暗大陆’的那块地方中诞生的一个生物,在这之前我没有关注过,所以并不知道它的具体情报,请原谅。”猎人死神话风一转,“不过,那个生物似乎已经离开了黑暗大陆,在最近的一次查探中,我感觉到它就在这边的陆地上,希望这对您有所帮助。” 越来越麻烦了…… 樱井玉子压抑着胸口不知名的情绪,勉强平静地说:“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 “期待着我们的下次再会,玉子小姐,如果您愿意彻底抛弃人类的身份的话,有朝一日你我必将重逢。” 猎人死神的身体渐渐透明。 就在死神即将离开之前,樱井玉子又开口了。 “谢谢你。” 樱井玉子如此说道。 猎人死神的动作顿了顿,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片空间倏忽起了一阵风,风吹过樱井玉子的长发和衣摆,轻盈又灵动。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明天要回老家,天哪……拼了老命在赶更新了,所有临时改变计划还不提前通知别人的人都去吃大便啊啊啊啊啊啊啊! 肝已爆,有事烧纸QAQ 第124章 揍敌客 黄昏时的树影拖得再长也离不了树根, 你无论走多远也走不出我的心。 ——泰戈尔《思念》 * 有那么一次, 在那高耸入云的楼中, 落地窗旁, 那个女人有过向他敞开心扉的冲动, 后来那个女人说她当即就后悔了, 还好他没有答应……好像他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有资格继续充当神谕的解读者。 现在,那个女人站在山底,被一群人热闹地围着。女人望着黄泉之门,眼中满满的疏离和淡然。 可以敞开心扉的人, 一个都没有吗? 伊尔迷把视线从显示屏上收回来, 往门外走去。 “糜稽,准备一下见客了。” 幻影旅团并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坐到了揍敌客家的会客厅中。 交涉是由库洛洛来进行的, 可是在这边的人开口前, 席巴却率先扔下了一个□□。 “虽然说出来有泄露任务内容的嫌疑,但既然玉子小姐也在场, 那应该就没关系了。玉子小姐,前日揍敌客收到一项委托, 从著名的A级犯罪团伙手上救回您, 并将幻影旅团消灭。不过现在看情况, 你们是早就认识的。” 樱井玉子回过神, 缓缓转移视线,不咸不淡地说:“是吗?你们没有接受这个委托?” “那是自然,毕竟揍敌客和您有着约定在先, 与您有关的任何事我们都不会插手,最重要的是,价钱方面没有谈拢。” “这样啊……那就多谢了。不过我们今天来是询问有关……”樱井玉子的视线在沙发边缘的两个小豆丁身上转了一圈,不留痕迹地转了口风,“有关后续的合作的,所以……伊尔迷,你答应过我的吧,要带我参观的。” 伊尔迷站起身,黑洞洞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樱井玉子,他看上去比真·傀儡赤砂之蝎更像一个傀儡。 “父亲大人,我带玉子小姐去四处转转,上次谈好了的,这是交易。” 席巴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的伊尔迷上前一步,朝樱井玉子伸出手。 樱井玉子走到伊尔迷身边,低下头,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看着糜稽和奇犽,“小朋友,可以陪我一起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家吗?” “好的!” “好……好!” 樱井玉子眼中的笑意愈发温柔下来,她微微弯腰,拉起糜稽和奇犽的手,直起身看向沉默的伊尔迷,“走吧。” 很好,小孩子都离开了。 …… “这里是家人犯错的时候关禁闭的地方,基本用在贪吃懒做的糜稽上,不过阿奇有时候也会因为没有完成训练内容受罚。” “什么啊大哥才不是这样……” “我才不信大哥你小时候没有受过罚!” “唔……可是现在受罚的的确是你们两个没错,之后还会有柯特,他的资质比你们还要差呢。” “嘁……” 樱井玉子简直要被揍敌客家族给打败了,如果松阳老师他们见到这个房间的话,会气得不由分说拿起武|士|刀一顿乱砍的吧。 就连她看着都觉得心惊。 右边的手被轻轻地捏了一下,樱井玉子低头,就见那个银发的小孩子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你……你别听大哥乱说,我很厉害的,我的资质在揍敌客的历史中是很强的哦,比大哥还要强。” “是的呢,阿奇的资质的确很强,而且也很早就接受训练了,不过作为未来的揍敌客家主,要从小就接受全方位的教育才行。阿奇,要对玉子小姐用敬语,这位是我家很重要的客人。” 奇犽几步可见地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拖长了语调,“是,是,抱歉,玉子小姐。” “哈哈,真是有趣呢。”樱井玉子看到他们的互动,不由笑出了声。 伊尔迷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笑眼弯弯的女人,问:“有什么好笑的吗?” 樱井玉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反正就算解释了,你也无法理解吧?那还不如不理解的好。” 也不知道伊尔迷是怎么理解的这句话,他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道:“说得也是呢……那么,接下来去后山看看吧?阿奇小时候很喜欢在后山玩捉迷藏呢,每次都玩得精疲力尽的。” 奇犽嘴角的抽搐越来越严重了,连糜稽都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最后看了一眼阴暗的惩戒室,樱井玉子抬脚跟上了伊尔迷。 · 之所以会出现在枯戮戮山底,是因为这里有黑暗大陆的信息。 在樱井玉子询问了完全没心思搭理她的比扬德和无论如何都想要见到她的V5联合国领导人之后,通过排除法把比扬德排除掉,剩下的就是传说中曾经去过黑暗大陆导致后代凋零的揍敌客。 那时候樱井玉子想起伊尔迷炫耀自己的弟弟,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们家这么努力生孩子的原因啊。 而且,在细心地搜查了近十年来有关揍敌客家族的所有情报并进行分析整理之后,从突然死亡的人再到突然出故障的运钞机,幻影旅团的头子和脑在交换补充了各自的推测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揍敌客家族确实拥有着来自黑暗大陆的产物,非如此不足以解释那些不正常的现象。 于是乎,一行人说走就走,打劫了一架飞艇来到了巴托奇牙共和国有名的旅游景点枯戮戮山,走进了揍敌客家的大门。 面对双方情报严重不对等的情况,库洛洛却表现得成竹在胸的样子,所以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的赤砂之蝎也没有多嘴,安静地坐着充当一个威慑的工具,那副作态怎么看怎么像樱井玉子。 然而,如果世界上的事都能在交谈中解决的话,杀手这个职业也不会存在了。 这是突然出现的桀诺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幻影旅团和赤砂之蝎说的话。 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忍者的世界不一样,但是语言是一样的,基于不会在这里呆多久,赤砂之蝎也没有学习的欲望,骤然看到熟悉的文字,他的视线在老人身前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被桀诺盯上了。 “被盯上”指的是,在桀诺看向赤砂之蝎的瞬间,他的身上释放出了强大的念压,那无形的压力犹如黑暗洞窟中的一双兽瞳,瞳孔正在慢慢地缩小,缩小到只能放下一个扭曲的人影的地步。 赤砂之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好似没有任何感觉,在风暴中心安然自若。 得出结论的揍敌客前家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念压,一双鹰眸紧紧地盯住赤砂之蝎,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很难叫人不去多想。 “是玉子小姐的同伴吗?真是年少英才啊,你的身上并没有念能力的气息,从你可以看得懂老夫衣服上的字中可以得出你和玉子小姐是一个地方的人,那个……” “我话先说在前边,”赤砂之蝎表示他没兴趣听老头子的唧唧歪歪,“年少这种词不要用在我身上,我比你伯父的岁数还大。” 赤砂之蝎突然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恶意的微笑。 “对了,别看她外表才二十岁的样子,其实和我一样大哦,认真来算的话你们都要叫她奶奶呢。” (樱井玉子:什么叫一样大啊我比蝎君大四岁呢!) (赤砂之蝎: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好愉快~) 幻影旅团众:…… 揍敌客众:…… 诡异的沉默过后,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性失聪,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桀诺笑道:“怪人能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强大的能力作为后盾,你非常强。揍敌客的家训是不与强者为敌,如果你能打败老夫,那谈话就继续,如果不能,那么今天就当作你们没来过,怎么样?” 可以说是充分贯彻了“是男人就用拳头说话”这句俗语了。 一个是猎人世界金字塔顶端那一层的念能力强者,一个是身份神秘实力莫测的“百岁老人”(?),连揍敌客家族的资深管家都获得了远距离旁观的权利。 正在后山听截然不同的两个“捉迷藏”版本的樱井玉子看到半山腰的竞技台上站着赤砂之蝎和桀诺,脚步一顿,“他们在做什么?” 伊尔迷连个眼神都不分给竞技台上的两个人,“可能是祖父想要和那个假人战斗吧。” “假人?”樱井玉子挑了挑眉。 “除了心脏,那个人的身体都是非人的成分吧?”伊尔迷表示不要小看杀手的观察力。 奇犽不解了,“为什么祖父要和玉子小姐的朋友战斗啊?不是在谈生意吗?如果不小心把顾客杀掉了怎么办?” “不知道,阿奇,你还不到接触家族核心事物的时候,现在的你只用考虑如何使自己变得更强大就好了。” “如果我变强了一定会打败大哥你的!”奇犽愤愤地说。 “可以哦,如果那一天尽早到来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 奇犽:…… 樱井玉子现在没心情关心这兄弟俩的感情沟通,她还在疑惑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里的。 说好的是最合适的人呢? 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要蝎君亲自出手? 樱井玉子嫌弃库洛洛是为了嫌弃选择了库洛洛的四月一日君寻,她也确实达到了目的,无人知晓地在心里狠狠地嘲讽了四月一日君寻一通。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稍微有些长,一开始的时候双方都在熟悉对方的作战方式并暗自思考对战战略,不过在他们自以为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一个了解后,双方的攻击都猛烈了起来。 “两个人都留着手呢。”伊尔迷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樱井玉子的视力是好,但还没有好到可以隔那么远看清招数,所以听了伊尔迷的话,她也没什么反应,倒有闲心道:“比起关心这个,还是关心一下你的生命安全比较好。” 黑暗中,两个纯黑的光点缓缓转动。 “什么意思?” 樱井玉子甩了甩和奇犽相握的手,引得银发小孩仰头看向她,她却偏着头对着伊尔迷笑了出来。 “要小心呢,否则的话会被奇犽杀掉哦,揍敌客一族。” 第125章 许愿机 “不会哦, 奇犽不会杀掉我的, 更不可能杀掉父亲母亲了, 揍敌客的家训就是家人之间不能自相残杀。”伊尔迷说这话的感觉让樱井玉子觉得他已经没救了。 狡黠的微笑渐渐淡去, 如同山头的白雾消散, 露出墨绿色的深林。 樱井玉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倦怠有些飘渺。 “你啊, 还真是完全无法理解呢。” 明明奇犽才是话题中心,但其实谈话的两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这个情绪突然低沉下来的小男孩身上,只有糜稽小心翼翼地瞥了奇犽一眼,然后努力再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一不小心被殃及了池鱼那就亏大发了。 “看。” 樱井玉子举起了手, 那是一只极其漂亮的手, 若非就在眼前,若非已经看过了无数次, 伊尔迷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么美的一只手居然是长在一个人类身上的, 它应该是天然形成的造化神功,合该在最顶尖的博物馆中被珍藏, 永远也不能被人类看到,否则会引发无数的流血争夺。 伊尔迷看到阳光在樱井玉子的指尖缠绵, 那指甲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在阳光下又有一种暖橙色, 给人一种极其温柔的错觉。 干净得仿佛不该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有一种生活环境被入侵的紧张感。 伊尔迷的视线缓缓上移, 对上樱井玉子平静无波的眼眸,那双红眸晶莹璀璨,好像有无数的星光在其中闪烁, 哪怕明知那只是无机质的视网膜折射了阳光后的现象,依旧会激起人类本能中对于美的追求,叫人动心,那种看似无害的笑意可以安抚内心。 “这双手曾经杀过一个人哦,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预言奇犽有一天也会像我一样,用自己的双手来杀掉伤害自己的存在哟。” “阿奇不会的。” “你还真是愚蠢呢?没看出来你和他的差距有多么大吗?” “我和他的差距……” “不是实力,而是观念。他不喜欢揍敌客的教育方式,难道你瞎了吗?” “他以后会明白的,这是为他好。” “骗人,这是为了揍敌客好,真正的‘为他好’应该建立在尊重他的要求上的。” “他是未来的揍敌客家主。” “那就更好了,未来的揍敌客家主毁了揍敌客一族,不是很有戏剧性吗?” “再说下去的话,就算是……” “把你那劣质的杀气给我收起来,我杀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给我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话才是为了你们好。怪物是无法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如果想要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就只能妥协只能改变。继续这样对待孩子的话,总有一天你们家里会诞生出一只真正的怪物哦。” 樱井玉子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叫伊尔迷瞬间变色的眼神,那一瞬间伊尔迷甚至觉得樱井玉子眼中的自己已经死了。 短暂的沉默。 “这是你作为过来人的经验吗?”伊尔迷可以说是非常胆大包天了。 更胆大包天的是奇犽,“说好的用敬语呢……” “真是……”樱井玉子似乎被伊尔迷的态度给惹怒了,她微微蹙眉,撇开眼去不再理会伊尔迷,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在沉默中,樱井玉子看到竞技台上的战斗结束了。 松开拉着两个小孩子的手,樱井玉子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身后,奇犽似乎对伊尔迷说了些什么,可是那声音太小了,樱井玉子没有听清话中的内容,也没有听到伊尔迷的回复。 竞技台下,赤砂之蝎拿着自己断了的右手,绯红的眼眸扫了眼山上的樱井玉子,然后才看向库洛洛,“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罢,赤砂之蝎就毫无心理压力地转身离开了,离去的方向正是樱井玉子所在的方向。 “性格还真是差呢,都快赶上飞坦了。”侠客感叹道。 “想死吗?”飞坦冷声道。 侠客嬉笑了一声算是求饶,库洛洛在飞坦的冷哼中开口道:“没办法呢,是强大的家伙,因为过于强大,所以就算肆意妄为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正是如此。”梧桐鞠躬,“各位客人,请随我来。” 这才算是真正地开始商谈呢。 然而在库洛洛提到了“黑暗大陆”一词后,这桩交易就进行不下去了。 “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以这句话为信号,席巴示意梧桐送客,然后流星街出身的幻影旅团表示他们都不会看人眼色。 “这样真地可以吗?即使这个消息被泄露给其他人也没关系吗?” 红果果的威胁。 很少有人敢威胁揍敌客家族,因为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在某个夜晚一睡不醒,可是库洛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这不是因为他无知者无畏,更不是他觉得自己有和底蕴深厚的杀手世家叫板的资本,他所依仗的后盾是那两个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他所依仗的资本是他即将前往更加强大更加玄幻的世界。 那是樱井玉子的世界。 “你们想做什么……不,确切来说,玉子小姐想做什么?” “只是希望确认一下而已。”库洛洛脸上是再诚恳不过的虚伪的笑容。 “确认什么?” “揍敌客家拥有的东西,是不是我们在寻找的东西。只是想确认这个而已。” “只是?不要说得那么轻松,确认了之后你们要怎么做?你知道现在在谈论的是什么吗?不过是个小子,还是不要太猖狂的好。” 库洛洛依旧微笑着,仿佛什么也不能让他那虚假的笑容消失。 “手断了?!” 樱井玉子快步走近出现在山路转角处的赤砂之蝎,盯着赤砂之蝎的断手看,赤砂之蝎也默不作声地任她看。 “修复的材料是什么,我叫人准备。” “再说吧,如果在这里就能找到时空隧道的掌控者的话就不用了,回去再说。” “哦……”樱井玉子沉默了一会儿,想问为什么要和揍敌客家的打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她好像也没兴趣知道,便转而道:“你看到那个小孩子了吗?银色的头发然后蓝眼睛的那个。” 赤砂之蝎握着断臂的手下意识地加大了力道,声音却是平静到近乎冷漠的。 “没注意,比起这个,回去吧,如果放任库洛洛自由发挥的话,那个男人一定会暗中做什么小动作的。” “没关系吧,反正是个小孩子,他要有本事的话给他也不是不行,一具皮囊而已。” 说是这么说,不过樱井玉子还是跟在了赤砂之蝎身后。 大概过了一刻钟。 “蝎君,嫉妒了吗?”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问。 赤砂之蝎头也不回,“不要开玩笑。” “那为什么着急赶回去?”樱井玉子不明白的是这个。 赤砂之蝎心道我能说是不想你继续想那个银色头发的小孩子继而联想到……吗? 不过赤砂之蝎说出来的和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对掌控者有兴趣。怎么,有问题吗?” 身后的樱井玉子不说话了,赤砂之蝎在这没有结尾的沉默中紧张了一会儿,见樱井玉子确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才稍稍放下了心。 “价钱呢?你们能出多少?”席巴问。 “如果只是钱的话没有问题。”这是来自强盗头子的自信。 实际短暂却看似漫长的对视后,席巴率先垂下眼,站起身,开口道:“我知道了,既然连特征都没有的话,只能亲眼确认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如此。”库洛洛随即起身,微微颔首。 席巴没有立刻应许,却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发出一声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感叹的笑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能够确认的只有玉子小姐吧?” 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那虚伪的笑容仿佛铜铸在脸上似的库洛洛终于露出了一瞬间的怔愣。 敏锐的席巴捕捉到了这一点,同时也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个玉子小姐…… 果然…… 不是人类。 怀着“本应如此”、“这样反而说得通了”的心态,席巴心中的天平终于彻底往一边倾斜了。 于是乎,樱井玉子得以见到被关在揍敌客家住宅深处的揍敌客第四子亚路嘉。 虽然,她真正想看到的生物是拿尼加——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 “那个,席巴先生,虽然知道这孩子的能力是秘密,不过……她有打开时空的方法吗?” 席巴的眉心皱得死紧,“在我的认知没有,拿尼加从来没有表露出任何与时间或空间有关的能力。”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向拿尼加许愿的话,或许…… 不过这个就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了,毕竟交易的内容只是让他们见一见揍敌客拥有的黑暗大陆的产物罢了。 这么想着,席巴却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不对劲呢? 是……这里。 樱井玉子的眼中仿佛滴水般地渐渐汇聚了哀伤的潭水,那澄澈的眼神注视的是某个不存在或者无法理解的地方。 “席巴先生,真地……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吗?有关时空穿梭的,一点点都没有吗?” 都说了啊…… “没有,是真的没有。”席巴没有任何犹豫地说。 “重复自己的回答,是说谎的表现呢。”飞坦突然间开口道,那话语中的恶意简直要化作可以目视的嘲讽糊到席巴脸上。 “哎?”樱井玉子轻轻捂住了嘴巴,一双猫瞳又大又亮,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席巴,“在说谎吗?是在对我说谎吗?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吗?我是不值得交托信任的存在吗?真的吗?” 一连串的问句犹如万箭齐发,让席巴退到悬崖边缘,最后,只有一条可供求生的绳子。 “一百多岁了。” 席巴的声音轻得樱井玉子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可是樱井玉子听不到,不代表其他人听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唇语,于是幻影旅团的人脸色就青了,连库洛洛的眼里都升起了一丝阴影。 “什么?”丝毫不知道席巴说了什么的樱井玉子歪了歪头,好奇地问。 第126章 樱井玉子 “咳咳……”库洛洛专业救火队上场, “总而言之, 你的举动确实可疑, 如果大胆一点的话, 我甚至可以说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小孩子, 没错吧?” 稍微有点庆幸基裘去照顾被伊尔迷一手刀打晕的奇犽的席巴表示现在的情况他有些hold不住需要场外救援。 然而场外救援桀诺先生在与赤砂之蝎战斗过后就表示了自己不会再插(阻)手(挠), 所以席巴只能退让道:“你们不明白拿尼加会带来多大的灾难,她是来自黑暗大陆的灾难,即使她可以让玉子小姐回到黑暗大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席巴的脸色严肃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直觉, 席巴没有看向樱井玉子或者库洛洛等人, 而是直接把目光投向了赤砂之蝎,这个从外表上来看最不正常, 但同时又是最正常的男人身上。 席巴沉声道:“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拿尼加的确可以实现你们的愿望, 可是与此同时,你们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非但自己, 还会祸及血亲、最亲近的人、最爱的人、相处时间最久的人……与你有关的生物都会遭遇横祸。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的话,把拿尼加借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在这一过程中, 必须要有揍敌客的人监视, 这是最低的要求。” “实现愿望?”赤砂之蝎抓住了重点。 “没错, 这就是拿尼加的能力,越是难以达成的愿望,就需要付出越大的代价。” “嗯哼~”樱井玉子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 与也想到了一个人的赤砂之蝎对视了一眼,“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席巴在对待樱井玉子的时候几乎是把警惕性提高到了最高的级别,现在听到樱井玉子问出这个问题,竟没来由的心底发寒,“我不会下百分之百的结论,如果是超出拿尼加能力范围的,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法达成吧。” “是这样啊……”樱井玉子缓缓拖长了语调,话语的余音中,樱井玉子突然一拍手,双手和十上半身前倾对着席巴娇笑道:“请务必让我见拿尼加一面!” 席巴:……色|诱对我没用的我有老婆的…… 专业助攻队队长库洛洛适时道:“如今世界将变,V5对于黑暗大陆的封锁迟早会撤销,虽然揍敌客自称只是一介生意人,可是如果世界性的危机来临,那么揍敌客也不能独善其身吧?根据你的描述,让玉子小姐去见一下那个生物对揍敌客一家有益无害不是吗?当然了,我们这边也会严格地执行保密条例,绝对不会把这个生物的存在泄露出去。” 席巴不是个会接受威胁的人,可是樱井玉子就是那么一块热豆腐,吹不得打不得。她一个人去自然不会危及揍敌客一家,可是如果樱井玉子有什么闪失…… “我拒绝。”席巴迅速下了结论。 樱井玉子顿时满目哀戚,装了一会儿,见席巴心如铁石,也有些无趣,懒洋洋地放下手斜斜地盯着显示屏上抱着玩偶玩耍的小孩子,没精打采地说:“不见也可以,可以至少让我问一下可不可以嘛?如果可以的话,在再次拜访揍敌客之前,我会把席巴先生现在担心的问题全部解决的,到那时候,如果不愿意的话杀了我也没关系哦,我总不会这点信用都不值得托付吧?” 废话,没亲没故的为什么要相信你? 席巴刚腹诽完,门口就想起了伊尔迷的声音,还没等席巴被父子天性占据头脑暗自欣喜一下伊尔迷的“绝”越来越厉害,就听到自己家不省心的长子道:“答应玉子小姐吧,父亲,已经到这一步,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了吧?” 席巴·不敢置信·揍敌客:我仿佛生了个假的揍敌客。 “对呀对呀,你看伊尔迷都说好了呢,偶尔也要听一下孩子的想法嘛,无论是已经成人的长子还是还在发育的孩子,都是需要关注的对象呀老爹~”樱井玉子立刻接话道。 席巴见樱井玉子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甘休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认真地权衡了利弊之后,终于松了口。 “我知道了,不过,只能问三个问题,一旦超过,我会立刻切断通讯。” “好的好的~放心吧席巴先生,我已经想好要问什么了。”樱井玉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库洛洛觉得有些莫名地不安,“是哪三个……” “安静一点啦,不要打扰我和拿尼加说话。”樱井玉子站在显示屏前,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库洛洛闭嘴。鉴于樱井玉子的态度实在太像是撒娇,连那句式中的命令成分到底是真是假都无法说清,幻影旅团的人几乎连被冒犯的感觉都生不出来…… 好吧,在与樱井玉子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这群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强盗的底线越来越低了。 监控室里渐渐地只剩下了轻不可闻的呼吸声,席巴按下一个按键,然后对樱井玉子点了点头。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地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道:“你好呀,拿尼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一小会儿就好,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显示屏中,原本正抱着个玩偶自嗨得开心的亚路嘉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生源的方向,“你……你是谁?” “嘛……我是谁呢?亚路嘉要猜猜吗?猜错了的话要让拿尼加出来见我哦。” “猜谜游戏吗?我知道了!” 亚路嘉眼睛一亮,抱着玩偶就站了起来,仰着圆圆的小脸蛋对着话筒。 “是天使大人吗?” “错啦~” “是……新来的服侍生吗?” “错啦~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哦,如果亚路嘉再猜错的话就要把拿尼加叫出来哟~” 听到这句话的亚路嘉显然谨慎了许多,不知道是好胜心还是不想真地把拿尼加叫出来。这一次,抱着玩偶的小孩子皱着眉思考了许久,最后才犹犹豫豫地小声吐出了一个答案。 “是明星吗?唱歌的明星?亚路嘉在电视上看过他们唱歌,他们的声音都很好听。” “错啦~好啦,游戏结束,亚路嘉失败了,交出你的筹码……不……我是说,让我也和拿尼加玩一下游戏吧。” “好……好的。”亚路嘉略有些沮丧地闭上了眼,似乎还不太能接受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输了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显示屏中的小孩子缓缓地抬起了头,那仿佛是心理阴暗的稚童信笔在画纸上涂抹的两个黑眼洞和裂谷一般的嘴巴昭告着现在他们注视的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某种未知的、危险的生物。 樱井玉子眉毛也不动一下,直接道:“你好,拿尼加,我是樱井玉子,现在我需要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第一个:你是时空隧道的掌控者吗?” “不是。” 拿尼加不假思索地否认了,那机械的不顺溜的声线听起来毛毛的,就像恐怖片里熟悉的情节,把原本可爱的东西变成带来恐惧的根源。 “第二个:你想从这间房子里出来吗?” “……想……” 拿尼加说得非常小声,仿佛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要求是不对的。 “第三个:拿尼加想出来做什么呢?” “拿尼加……拿尼加想……”她的声音更低了,要不是监控室里寂静得针落可闻,樱井玉子几乎没听清,“和奇犽一起玩……拿尼加想和奇犽在一起……” 樱井玉子仿佛生来心如铁石,不会为那带着哭腔的童音动摇半分。 “我知道了。” 席巴切断了通讯,不仅如此,连显示屏上的画面传送也被他取消了。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那一天可能会很快到来,也可能永远不会到来,您不用太过担心。” “拿尼加是……” “是怪物吧?既然不想用她……不对,你们不是不想用,是不敢用。再不确定她这个工具会不会反噬己身之前你们是不会贸然行事的,非常聪明的做法,我劝家主大人以后也请继续保持下去,否则的话灾厄必将降临在枯戮戮的山顶,将一切有形无形之物湮灭,从此揍敌客家族只会是历史。杀手的确不会消失,但揍敌客却是可以消失的。” 樱井玉子连口气都不喘地说完,随即猛地转身往门外走,见伊尔迷还挡在门口,直接推了一把后甩袖走开。 赤砂之蝎立刻紧紧跟上,现在的环境和氛围都不适合他说任何话题,因为樱井玉子的态度他连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一下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跟着,顺便防备一下恼羞成怒的揍敌客突然袭击。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觉得席巴爸爸太容易妥协的小天使QAQ 作者君的理解是……虽然他们说的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但无论是糜稽用拿尼加换电脑还是奇犽直接把拿尼加带出去……他们的反对力度明显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当然大哥除外2333 所以就这样了,把它理解为玉子小姐的魔力也行ooc也行~ 话说玉子小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大家都知道吧?作者君就不话痨了23333 今天的更新晚了点儿请原谅。 本来在赶更新然后突然间文档卡了……卡了重启又跟我说系统更新我去…… 原本不想等的但是想了想明天回老家过年到家后肯定要安抚一下我家喵到一个新环境慌张恐惧的内心,见一下亲戚,晕个车两三天都没精神,所以肯定没时间所以为了完成说好的日万还是等到现在了嘤嘤嘤QAQ 不说了作者君收拾行李去了= = 大家晚安~ 对了因为之后的几天旅途劳顿爆肝修养吸猫愉快所以请假几天请原谅么么哒~ 放心不会直接请假到过年后的,嗯,作者君的目标是三月份前完结~ 么么哒~ 第127章 小店主 下山的时候, 也不知道走了哪条捷径的伊尔迷从樱井玉子前方的巨木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挡住了离开的通道。 赤砂之蝎立刻把面沉如水的女人拉到身后, 然而预想中的战斗并没有出现, 伊尔迷只是看着在赤砂之蝎身后露出半个头的樱井玉子, 问:“借一步说话, 可以吗?” 樱井玉子心口冒出的黑焰犹在燃烧,乍听得伊尔迷的声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赤砂之蝎护在了身后,愣了片刻,理智逐渐回笼。 忍着那灼心的痛楚, 樱井玉子勉强平静道:“没必要, 我刚才不过随便说说罢了,对揍敌客的家事, 我既没有兴趣, 也没有时间去干涉。” ——反口得也太快了吧? 如果伊尔迷不是个神似瞎子的面瘫,或许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也说不定。 “那么另一个话题, 樱井玉子,你是黑暗大陆的生物吗?” “哈?”樱井玉子皱眉, “不是, 怎么?” “原来如此, ”伊尔迷面无表情地棒读着, 以拳击掌,“父亲被幻影旅团的团长骗了呢,真是高超的欺诈技巧, 不过这也和揍敌客对玉子小姐的认识不够充分的缘故,我明白了。” 库洛洛笑而不语。 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沉默。 “拿尼加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要轻率地下结论。” 说完这句话,伊尔迷就离开了。 风吹过,边缘泛黄的树叶被吹落到赤砂之蝎肩头,樱井玉子的视线落在叶片清晰的脉络上,她拂掉树叶,语气平静如井水,没有一丝丝波澜。 “怵惕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虽然在和伊尔迷对话的时候樱井玉子表现得很平静,但当晚的梦境中,樱井玉子还是泄露出了真实的内里。 没关系,反正没人知晓。 梦中的樱井玉子仿佛是平行世界的樱井玉子,在伊尔迷说了有关拿尼加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后,樱井玉子失控吼道:“不知道的是你们才对!因为她是特别的是不可掌控的所以就要关起来吗? 因为是不合常理的存在所以就不是亲人甚至连人类的身份都不配拥有吗?真是够了!人类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不是宇宙的中心?” 平行时空的樱井玉子越说越激动,最后激动地抱住头嘶声怒道:“真是够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已经恶心了、厌烦了、疲倦了、绝望了!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死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改变我?!意义在哪里?!我……我……” 崩溃的女人无力地跪倒在地,她没有看到红发少年那只伸出又收回的手,她撑着地,长发倾泻遮挡住她的脸庞,那嘶哑的声音是从无数的黑雾中挣扎出来的。 “累死人了……这是报应吗?还是说天罚?因为伤害了别人,所以我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只是为了受苦,受苦再受苦,无止境地受苦,永远地受苦……” “谁……谁来救救我……我想被温柔又强大的人抱在怀里,听他说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不可以吗?” …… 不可以吗? “我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看样子都没人愿意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啊……那个啊,这位小姐,这里有一个既不温柔也不强大还有一股子汗臭味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温暖的怀抱哟,要不要考虑一下?” 平行时空里的樱井玉子抬起头,从发丝的缝隙中看出去,看到一片黑暗。 黑暗渐渐褪去。 泛白如黎明般的色彩。 纯白一片的天花板。 什么啊……是梦啊…… 真是个……过分的梦呢。 樱井玉子梳洗完毕,打开门,看到了四月一日君寻。 没错,四月一日君寻。叼着根烟管,身后是一整座画风完全不一样的庭院的被樱井玉子恨得睡觉也睡不安稳的四月一日君寻。 短暂的怔愣之后,樱井玉子做出了能叫所有认识她的人跌破眼镜的举动——她猛地大跨步靠近四月一日君寻,然后用力拽住了对方的衣领。 嗯……非常……非常粗鲁地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害得比她高很多的四月一日君寻差点没被勒死。 “你还敢出现?现在?” “咳咳……那个……放开我……玉子……放……”四月一日君寻叫的凄惨,却也没有掰开樱井玉子的手,只是不住地告饶。 樱井玉子冷哼一声,甩开了四月一日君寻的衣领,侧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副不把四月一日君寻放在眼里的样子。 四月一日君寻还不至于被樱井玉子伤到,装了一会儿,见对方不买账,不由有些无趣,慢慢地收起了虚假的神情,道出自己的来意。 “将你送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可以选择留下或者现在就回去。” “目的?”樱井玉子俯视着从衣袖中伸出的手指,语气是漠然的不解。 “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四月一日君寻平静的,甚至是神明般冷漠地反问道。 “我不明白哦。”好像之前的暴怒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截取春光为自己增添光辉的女人以一种相当轻佻的讨人厌的态度说到。 四月一日也是一样的反应,仿佛刚才丢脸的人不是他一样,那种疏离的遥不可及的冷漠才是真正的他。 “你要留下来,还是回去?” “留下来怎样?回去又怎样?” “已然明示之事,没有重复言说的价值,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终于转身,微微抬头直视着四月一日君寻的眼睛。 她和四月一日君寻一样抹去了脸上属于人类的表情,不是人偶的僵硬死板,仅仅……和人类无关。 “我还是拒绝成为你的继任者。” “我明白。” “不觉得自己亏了吗?付出了这么多精力,最后还是没有收获。” “你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作为继任者而言,你并不合格。” “原来如此……无法理解的人是我吗?” “没错。” “我知道了……” 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的离开是毫无征兆的,又或者说,在他们离开后,那些极其寻常的事才作为“征兆”被库洛洛察觉。 樱井玉子对他说:“如果真地找到时空掌控者的话,到那里帮助我吧。” 樱井玉子将佩戴的剑送给了信长,理由是不想一直带着这么重的东西,且良马配名将,这把剑放在她这里只会明珠暗投。 他早就意识到樱井玉子对信长有一种别样的关注,他也知道,樱井玉子关注的与其说是信长,倒不如说是信长所激起的她心中的影像。 现在想来,那天樱井玉子接连拨出的几通电话也是在对其他人的一种告别也说不定。 发生了什么事呢? 库洛洛不知道,可是大概地也能猜到了,左不过是那个能力奇妙且强大的店主出现,除他之外无人可以叫樱井玉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时空掌控者吗? ———————————— 已经停滞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对于在场的三个宇智波而言,在听到一个陌生的男音说了“不要动”之后,下一瞬间,身体完好的樱井玉子已经移到了数米之外,身侧站着赤砂之蝎。 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并不认识赤砂之蝎,看到这一幕,来不及思索那些不正常的细节,立刻上前了两步。 在保证就算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想对樱井玉子不利他们也能及时出手后,宇智波止水紧盯着赤砂之蝎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样子,好像赤砂之蝎的回答有一点不合心意的话他就要用兔子眼瞪他似的。 赤砂之蝎没有说话,连樱井玉子都没有反应。 还是宇智波鼬发现了最直接的证据,“玉子小姐……你的衣服……” 怎么可能……刚才是幻术吗?过去多久了? 论幻术宇智波一族是执牛耳的,现在连开了万花筒的宇智波带土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方的实力有多强? 原本以为自己要死的宇智波带土也在警惕着不存在的敌人,直到一声惊呼吸引了他的视线。 朦胧的月光和烛火中,黑暗中的女人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又肥来啦! 作者君又要走啦! 春节期间无法定期更新请原谅,有可能连续日更也有可能隔一两天更,这都不由作者君决定qaq毕竟是会随时被母上大人拉去见亲戚串门的小挂件qaq 不过作者君会尽力尽力保证更新的! 作者君的梦想依旧没变! 最后一周目! 让我们在三月份之前完结吧! (づ ̄ 3 ̄)づ 第128章 情人节(番) 【 Abandon 拒绝 】 “我拒绝。” “呃……” “现在的我已经听懂了当初奈良君说的话, 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我才会拒绝。” “为……为什么?” “因为奈良君说过呀, 喜欢是在理解了之后才会产生的情感。当初的奈良君不理解当初的我, 现在的奈良君还是不理解现在的我。” “那……那么如果我理解了的话……” “我还是拒绝。” 对面的少年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好像都要把自己贬低到地心的样子。 “奈良君, 你长久地看着我,会看到一片盛满了污泥的淤地,这样的我没有被理解的价值,你的理解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请不要这么做, 这是我的请求, 请不要这么做。” “才不是这样!” “哎?” “不要任性地为我的选择下结论啊,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才……才不要因为玉子小姐的话就放弃!” 樱井玉子睁大了眼睛, 久久不知如何作答。 【 Bacca 浆果 】 阿伏兔望着女人红浆果般的嘴唇, 他看到那一片广袤幽暗的密林深处,潭边的灌木丛上挂着一串串鲜红的浆果, 晶莹的露水缓缓从上面滑落,那阳光暴露的空气中的精灵在浆果边飞舞, 却如何也不敢亲近那诱人的果子。 阿伏兔看到女人难耐地咬了咬下唇, 嫩得要命的果子微微凹陷, 仿佛即刻便要迸溅出艳红的汁液。 如果 他是说如果 如果那汁液喷溅出来化作粉红的妖精, 那么他甘心成为妖精口下流出第一滴血的男人。 【 Cannibal 食人魔 】 是我的错吗? 爱上樱井玉子是我的错吗? 被这样一个女人俘虏灵魂难道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吗? 那么樱井玉子也应该给予我同样的回报才行。 我是风之国的大名。 我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 这样珍贵的宝物只能为我所拥有。 就算吃掉你…… 不…… 正因为吃掉你…… 我亲爱的玉子小姐…… 我们获得了比俗世更亲密的幸福。 你我是无不可分割的。 当我们的棺木腐朽,灵魂到达极乐净土,在一众孤单的人影之间, 只有你我牢牢地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 至死不渝。 【 Dangerous 危险的 】 樱井玉子毫无疑问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那可以叫任何人动心的美貌,那一念杀人的力量,那……该死的、顽固的、讨厌的思想! 宇智波带土恨樱井玉子恨得要死,他无数次地想如果樱井玉子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可是这个危险的女人,这个可恨的女人女人……这个女人居然敢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宇智波带土又气又恨,一把把哭泣的女人狠狠搂在怀里,冷声道:“不要哭了,你这个坏女人。” 【 East 东方 】 “出发时可往东去, 一定会遇到等待你的人。” 然而再见到樱井玉子,库洛洛却没有重逢的喜悦。 这个女人从不曾等待过他,他知道的。 不过没关系。 只要有猎物,蜘蛛可以耐心地织一张巨大的网,大到猎物无处可逃。 【 Fun 有趣的 】 高杉晋助一直都觉得樱井玉子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直到她杀了吉田松阳的真相浮出水面。 之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之前有多珍视现在就有多厌弃。 可是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樱井玉子付出代价,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理想乡,自己却只能抱着回忆继续漂泊。 高杉晋助远远地看着理想乡中安详幸福的人,心道只有和平的世界果然无聊透了。 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吧。 【 Gasoline 汽油 】 在吩咐人泼汽油点燃松下村塾的时候,胧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扑进去紧紧地禁锢住樱井玉子。 一起烧死了算了。 肉体焚烧成灰,无法分清彼此的骨灰,骨架交叉在一起,随便一动就散做了一堆。 【 Haunt 狩猎 】 伊尔迷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任务,一次轻松的狩猎行动,但是他错了。 他不是猎人,是猎物。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自投罗网成为樱井玉子的猎物。 如果可以的话…… 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里没有任何一条允许这种行为。 所以他不可以。 所以他不会。 【 immaculate 无瑕的 】 在凤仙眼中,樱井玉子永远都是那个临窗拭泪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贞洁且无瑕的,他这种连阳光也厌弃的存在无法接近这个女人,可是好想啊…… 越是无法得到就越是想要,辗转反侧间也终于成了心魔。 【 Jump 跳跃 】 樱井玉子站在悬崖边,无所事事地望着远方的山脉和天边,继而视线逐渐往下。 高到可以让人瞬间得恐高症的高度。 “蝎君,如果我现在跳下去的话,会死吗?” “不会。”忙着修理傀儡的赤砂之蝎头也不抬道。 “为什么?” “因为我能拉住你。” “什么啊…………那如果我想死呢?” 赤砂之蝎放下手中的傀儡,看向娇纵的女人,眼神中满是无奈的宠溺。 “那我跟你跳下去。” 【 King 君主 】 “我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担负着这个国家的未来。” “是是是,所以茂酱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呢,下次要注意不能再感冒了哦。” “好……好的。” 【 Liar 骗子 】 “你是不是又骗我了?!” “才没有呢!我真地喜欢我爱罗,怎么可能忍心骗你!” “哼,油嘴滑舌的女人。” “呜呜呜我爱罗不相信我我好难过要抱抱≥﹏≤” 女人毫无演技的假哭成功打败了方才还一脸怒气的少年。 少年略有些生涩地将女人揽到怀里,根本不知道多大的力道才是刚刚好,没一会儿就急出了一身汗。 “如果再骗我就杀……就把你关在沙子里!” 少年恶狠狠地说。 【 Manner 礼貌 】 “啊啦,鼬君偶尔也要活泼一点嘛,太礼貌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很生疏哦。” 少年老成的男孩子脸上一红,微微移开视线,低声道:“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看啊……” “什么?”樱井玉子没听清。 宇智波鼬秒回神,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没什么。对了,村里有家店,那里的三色丸子很好吃,玉子小姐要试试吗?” “好呀。”女人斜躺在春凳上,无可无不可地说。 其实……也没关系。 就让我一直在一个礼貌的距离里注视着你……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 Nightmare 梦魇 】 “啊啊啊玉子我做了个噩梦啊啊啊好恐怖啊银桑要被吓死啦!!!” 穿着草莓睡衣的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白色卷发扑到了女人胸口不停地嘤嘤嘤。 樱井玉子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被坂田银时的动作撞得喷了出来,又气又好笑,只能草草擦拭了一下,然后撸着男人的卷发柔声问:“怎么啦?是什么梦?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不怕不怕啊,这不是银时和我说的吗?怎么自己反倒忘了。” “所以说才恐怖啊啊啊!我居然梦到玉子变成贤妻良母了啊啊啊!!!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孩子遗传了我的卷发照样好看到爆炸啊啊啊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勾搭走我可怎么活啊!!!” 樱井玉子:“……” 瞬间淡定下来的女人一把把尚在哀嚎的男人推到一边,专心享受起自己的下午茶。 嗯……真是个好天气呢,今天。 【 Obey 遵从 】 全身心地相信一个人,特别还是樱井玉子这样的女人,对于宇智波带土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事。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全身心地相信着这个女人,相信她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相信她可以完成他梦中的蓝图。 被冰冷却柔软的怀抱和带着温度的话语包围时,宇智波带土感觉到了幸福。 或许这幸福是转瞬即逝甚至是虚幻的,但幸福终究是幸福。 樱井玉子既是儿时一个带着浮世绘色彩的迷梦,又是现在可以依靠的对象。 对于一个一直以来都不堪重负的少年而言,对于一个理想破碎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死亡来警告后人的少年而言,那只阻止他挖出自己眼睛的手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手。 他愿意为了这么一只手遵从樱井玉子的意志,放下重担,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肆意欢笑。 【 Purple 紫色 】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樱井玉子更适合紫色的女人了。 事实上,一旦哪个颜色穿到了樱井玉子身上,其他人都会因为嫉妒而拒绝这种颜色。 可是大蛇丸还是觉得最适合樱井玉子的是紫色,因为这个女人在对待他的时候同时具有红色的热情和蓝色的冷漠。 大蛇丸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樱井玉子只剩下一种颜色。 他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樱井玉子是否有特别钟爱的颜色。 为此他可以一直等待下去,因为等待的心情越是低落,得到答案的瞬间就越是兴奋。 前提是, 他得到的答案正是他想得到的答案。 前提是。 【 Quiet 安静的 】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触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借你的沉默与你说话, 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仿佛你已经死了。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在大蛇丸的蛇窟里,宇智波佐助偶然间从一本古书上翻到了这首诗,他想念给樱井玉子听,于是他找了个十字路口把这本书烧了。 【 Red 红色 】 宇智波斑不知道这座雕像的底料是什么宝石,这么美丽的红色宝石好像是从血红色的夕阳里切出来的,带了一丝烈日的热气,但摸上去却是冰凉的,叫人心底一痛,意识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只是一座雕像,不可能变成人,也不可能倾听他的声音,他的感情永远也无法传达到那块石头做的心脏里。 如果……如果月之眼计划完成的话,在那幸福的彼岸,或许他能够见到这个女人对他微笑吧。 【 Samurai 武士 】 虽然,在吉田松阳漫长的一生中,他有过许许多多种身份,但他最喜欢的只有两种:老师、武士。 作为一个武士,必须要坚守自己的武士道才行。 他的武士道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学生,特别是他们的灵魂。 他在胧和樱井玉子身上失败了。 他希望天命中能有一丝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 Tear 眼泪 】 “不要哭了,你想做什么?”我爱罗带着几分焦躁地说。 “不哭啊不哭啊,玉子是世界上最好最最好的孩子啦!怎么可以让玉子伤心呢?绝对不容饶恕!银桑这就去把让玉子伤心的家伙砍了!乖啊乖啊我们不哭不哭……”坂田银时慌乱地满嘴跑火车成功化身絮叨老妈。 “你以为哭就有用吗?!你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我是不会屈服的!”这么说的凤仙在出门后悄声吩咐部下去找可以讨女人欢心的东西来,马上。 “不准哭,你已经沦落到需要流泪来发泄的地步吗?不高兴的话就把让你不高兴的东西消灭掉,谁让你觉得难过就把难过的源头直接掐断,这才是你。”赤砂之蝎面色平静地冷声道,他边说边动作轻柔地拭去了女人脸颊的泪水。 真是被溺爱得不像话了,怪不得遇到点事儿就想着寻找依靠。 矫情得要命。 嫉妒到质壁分离。 【 Urchin 淘气鬼 】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淘气鬼,但发现自己居然真地快把樱井玉子给说哭了的漩涡鸣人还是很恐慌,几乎是手足无措了。 还好立场是坚定的。 【 Vegetation 植物 】 “哇!好厉害啊,如果有你在的话,无论是哪个季节都可以看到喜欢的花朵盛开了呢。” 樱井玉子神情雀跃地感叹道。 戴着木叶暗部面具的男人脸红得像只熟透的虾子,仗着女人看不见,大和装着样子说:“不行,我是属于木叶的,无论身心都是,所以没有办法被玉子小姐带走……不过,那个,如果玉子小姐坚持的话,火影大人说不定会答应……那个时候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嗯。” 【 W□□e 波浪 】 对于游荡在宇宙中寻找阿尔塔纳结晶的虚而言,那无尽的星河里,樱井玉子是将他搅碎的波涛。 连心中平静的湖面都像有一只史前巨兽在翻滚一样波澜不断。 【 Xylograph 木板印画 】 “这幅浮世绘上的女子真像玉子小姐啊……”不说话不乱动我们还是狂乱贵公子的桂小太郎赞叹道。 一边,一个大叔罩着块床单……不对……伊丽莎白举起了自己的牌子,上面加黑加粗地写着:[放弃吧你个喜欢NTR的变态玉子小姐喜欢的是重口味的本王子!] 然后…… 然后饲主和宠物就打了起来,打得老厉害了,满天胳膊腿乱飞的。 啧啧啧。 【 Youth 年轻人 】 虽然在樱井玉子眼中,世上的大多数人类都可以算作是年轻人,但对于四月一日君寻而言,这个娇气得不得了的女人也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得……让人连责怪的冲动都生不出来,只能暗叹一句自己老好人当习惯了,真是没办法。 没办法呢…… 【 Zone 范围 】 在这篇文所涉及的世界范围内,樱井玉子是世界上最让人迷恋的女人。 这一点不容反驳。 反驳的话…… 前面那25个字母会打破次元壁咬你咬你咬死你哼唧(ノ=Д=)ノ┻━┻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情人节愉快! 如果是没有情人节的同胞们…… 大过节的,我们到街上玩连连看吧[斜眼笑] (づ ̄ 3 ̄)づ 第129章 团扇组 因为害怕自己并非明珠而不敢刻苦琢磨, 又因为有几分相信自己是明珠, 而不能与瓦砾碌碌为伍, 遂逐渐远离世间, 疏避人群, 结果在内心不断地用愤懑和羞怒饲育着自己懦弱的自尊心。世上每个人都是驯兽师, 而那匹猛兽,就是每人各自的性情。 ——中岛敦《山月记》 * 樱井玉子缓缓拭去脸颊的泪水,轻轻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我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 带土君, 你要杀了我吗?” 一开始的目的? 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已经……不是怨灵了吗? “你还有事吧?这边交给我,你……啧, ”赤砂之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樱井玉子已经不能在一夜之间在火之国和风之国之间来回无阻了, 要是让樱井玉子一个人离开,路上的危险先不说, 她能一直走到迷路为止,“你想怎么办?需要回忆一下吗?” “不, 不必了……就这样吧, 不管怎么说……” 樱井玉子轻声叹息道。 兜兜转转, 她到底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被排斥也好被宠爱也好,终究是无法避开的。 四月一日君寻也不会再为她打开任何一扇门。 “我们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带土君, 连稍微触碰对方内心的可能性都没有,因为我们经历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之前,是我过于傲慢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说话的男人是谁,在哪儿,做了什么?”宇智波带土沉声问。 该死……人类和非人的存在为敌……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不过…… 难道说…… “这些和你没有关系,总之你也能看出来,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杀掉你的能力了,或许多几个人可以对你造成威胁,可是我们都知道就算杀了你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樱井玉子的声音很轻,给人一种近乎温柔的错觉,仿佛刚才那个因为获得幸福而即将成佛的人不是她,仿佛在他们都失去存在感的时间里,有一段时间带走了他们熟悉的樱井玉子。 “这是求和的讯号吗?” “不……恰恰相反,这是开战的讯号。带土君,我们来比赛吧。” “比赛?” “没错,看到时候是谁占上风,看到时候是你被我说服还是我被你说服,这样不是很简单吗?虽然这个提议很狡猾,不过此时此刻你想杀我的话还是会惊动木叶的人的吧?这样也没关系吗?” 宇智波带土从来看不明白樱井玉子,以前或许还能从她那幼稚的举动和老辣的想法中窥得一点真实,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理解了。 为什么一定要反对他的计划? 这个世界的残忍和肮脏难道都没有被她看在眼里吗? 明明是有的。 明明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悲惨,樱井玉子不是旁观的无力者而是切身实践的悲剧源头,为什么这样都能说出这种话? 明明不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却在堕落为怨灵的时候依然保留着对不幸之人的怜悯…… 围墙外隐隐传来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宇智波鼬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樱井玉子,然而樱井玉子却全然未觉,还是被赤砂之蝎提醒了才知道有人靠近。 现在的樱井玉子,除了吉田松阳所教授的一点剑术理论知识之外,可以说战斗力为零了,是个完完全全地……仅凭容貌就可以杀人的普通人类。 宛如当年一无所知之时。 或许会有后人称其为返朴归真也说不定呢。 既然有人靠近,这又不是个密闭空间,那么显然不是可以继续谈话的地方了。宇智波带土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沉默的过程中他是在思考,但具体思考的是什么呢? 谁也不知道。 悄无声息地,宇智波带土离开了这片空间。 樱井玉子决定将宇智波带土的表现解读为默认。 话是这么说,“蝎君,接下来可以请你暂时保护我爱罗一段时间吗?对了,当初不是你和你的搭档抓的我爱罗吗?现在把那个搭档也找来怎么样?蝎君看上去很想念他的样子。” “胡说,我才不可能想念迪达拉。那你呢?下定决心了吗?” “不,”樱井玉子缓缓摇头,“决心这种东西,想来想去还是不要有的好。与其认定一个目标一股脑地往前冲,倒不如一步一步走……哪天停下来了……” 赤砂之蝎是个傀儡,所以他无法产生人类在这种时候会产生的反应,他只是微微颔首,扭头,最后转身。 离开亦未作别。 “好了,现在就是你们两个了。” 樱井玉子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但即使是青涩的小鬼也能发现这个微笑的虚假,幸而这微笑转瞬即逝。 转瞬即逝是因为樱井玉子意识到她不该继续这么下去了,如此的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徒增伤感。 于是面容淡然的樱井玉子用一种无差别式的温和的口吻道:“我或许能帮你们劝劝大人?墙外的是木叶的警务部队吧,可以带我去见见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吗?” 被樱井玉子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会产生一种自己和他人并无差别的感觉。 直到现在都还一头雾水的两个宇智波听得这句话,脸色微变。 “玉子小姐,你现在……”出声的是宇智波鼬。 “啊,人类哦,有心脏,要吃饭要睡觉,会流血的人类,我很厉害吧,想当什么就当什么,说不定以后的某一天,突然再冒出一个人对我说我是天选之人,要我成神也说不定呢。” 虽然这话一听就是说笑,但因为说话的人是樱井玉子反而没有办法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宇智波止水的心思比宇智波鼬要灵活一点儿,而且,虽然很感谢樱井玉子拯救了他,但作为一根筋通到底的宇智波,眼角血迹未拭的少年表示不可盲目听从女人的吩咐。 至少……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 “您……见了族长大人后,要做什么呢?虽然今晚发生了很多事,但根据立足点的不同,最紧要的事件也不同,所以……” “止水君还没有发现吗?” “呃?”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从宇智波带土的假死开始,以宇智波一族为重要棋子的棋局就开启了,之后的无论是晓组织的创立还是九尾袭村,乃至如今的宇智波反叛,都是一个局。”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樱井玉子随意地扫到棺材中自己的雕塑,长久地停留在那里,眼前蒙太奇式地闪过了许多片段。 “为什么不可能呢?宇智波会被逼到想要发动武装政变的理由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还真是源远流长的排斥啊。很久以前我就觉得木叶很奇怪,明明是创建木叶的两大名门之一,为什么族地居然会建在村子边缘,晚上野兽的吼声此起彼伏的,害得我都没睡好……现在又是这样。被怀疑了吧?因为可以控制尾兽的只有写轮眼,所以被怀疑了也是正常的,这正是带土君的目的所在。” 樱井玉子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想要毁掉宇智波一族……之所以说是毁掉而不是收服,看你们两个就知道了,估计当初带土君出现在鼬君面前杀掉你的同伴也有这个因素,虽然为什么我还不了解,不过左不过是那几样了。事情发展到止水君的眼睛被贪婪的志村团藏夺走,你产生的反应居然不是大怒之下揭发志村团藏更不是回家找大人告状,而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死亡来为他的罪行遮掩……虽然我无法接受,但已经可以理解了,或许带土君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才会选择了鼬君。” 樱井玉子将她的推测娓娓道来,说到最后,樱井玉子看向宇智波鼬,之所以无视了宇智波止水,是因为在她的时间线中,宇智波止水只是一个连名字也不曾听闻过的死人。 “鼬君,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或许有相当一部分是被带土君刻意引导的哦,虽然最后你还是没有站到他那边就是了……不,你绝对不可能站到他那边,因为你实在是太温柔了,过于温柔的你犯下了残忍的错误,无法让人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人生煎熬。” “您……你……到底在说什么?”宇智波鼬的声音有一些发抖。 就在由宇智波组成的木叶警务部队的巡逻队队长察觉到异常跳上墙头的时候,樱井玉子开口了,“未来之事,我已知晓,今后,如果不想重蹈覆彻,鼬君还是收起自己作为‘好人’的傲慢比较好,还有(天哪!你们两个是在神社里打架吗……)止水君,特别是你,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想法实在是太狡猾了,今后也请背负起自己的命运,哪怕再艰难困苦也决不放弃。” 轻如微风般毫无重量的话语就这样飘进了两人的耳中,宇智波鼬身躯微颤,看向樱井玉子身后的围墙上的人影,那是他的族叔。 圆月从乌云后狂奔出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女人身前,祈求女人回到月上的乐园。 “请……替我联络族长大人,立刻……拜托了,是……非常要紧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周目~~~ 大家春节快乐呀~ 感冒跨年的作者君对接下来的一年都没了信心嘤嘤嘤QAQ 第130章 团扇家 其实认真回顾就能得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虽然看上去忍者世界的人最“单纯”最容易被樱井玉子蛊惑, 但一旦涉及他们的……让我们称其为“忍道”, 另外一个通行的说法是“目标”的话, 那么无论是谁都会像漩涡鸣人一样露出锐不可当的锋芒。 就是这样的世界, 善恶极度失衡的世界, 连公认的反派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世界。 这是属于忍者的世界, 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大名可以左右的。 所以当初的樱井玉子会死得那么简单。 可是现在樱井玉子知道这一点了,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正因为见识够了足够多的人类,那在极乐净土幸福生活着的夫妇还诅咒着她,所以她才能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与宇智波鼬的父亲会面, 而不担心他们会重蹈羽麻大人的覆彻。 昏暗的密室中一盏油灯如豆, 仿佛过于明亮的光线是不能在这个地方扎根的,这里属于阴暗的思想, 不容任何璀璨的光芒盘踞。 互相介绍过身份, 简略地说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之后,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非常有眼色地退到了角落里, 默不作声地把谈话的空间让给了“大人”。 宇智波富岳虽然很想表示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但现在显然不是可以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的情况。 且不说志村团藏的生死, 一个死后化为怨灵, 现在居然又爬回人间的绝美女人…… 不……根据宇智波鼬的陈述, 志村团藏的生死已经可以算无关紧要了, 现在迫在眉睫的是…… “您对犬子说您已知晓未来之事……请问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是在宇智波一族的密室里,但樱井玉子却堂而皇之地坐在上首,颇有鸠占鹊巢的架势。 那无风自跃的烛火映得樱井玉子的脸忽明忽暗, 每闪现一次都给宇智波富岳的心脏上增添了一丝压力。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如果你想听的话,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虽然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过如果不告诉你宇智波一族的未来,你肯定是无法安心听接下来的话吧?” 不过如果我真地说了,你肯定更不能安心了就是了。 “是的……请原谅我身为族长的责任,玉子小姐。” 宇智波富岳没有否认,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宇智波鼬才会反抗,或者说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也说不定。 樱井玉子却觉得宇智波富岳的做法并无可以指责之处,“族灭。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下场,而且敌人零伤亡哟。真是凄惨呢,曾经闻名整个忍界的宇智波一族……” 樱井玉子的声音里不包含任何真正的叹息成分,然而正是这样的态度让宇智波富岳更加倾向于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即使有宇智波鼬和宇智波带土的证实,即使院子里还放着一尊这个女人的雕像,宇智波富岳依旧会用自己的眼睛得出答案。 “因为村子其实早就知道宇智波要发动政变的事吗?”在知道了这一点后,听到这个结局,宇智波富岳其实也没有多惊讶,倒不如说是意料之中。 比起一些已经蒙上了自己的双眼的家伙,宇智波富岳至少还保留着冷静的思考能力。 “要这么说也不错啦,”樱井玉子半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叫宇智波鼬差点跳起来的话,“嗯……大概是在七八年后,我听到的……流传下来的事实是宇智波一族有名的天才宇智波鼬在十三岁的时候杀光族人,叛出木叶,成为晓组织的一员,宇智波一族的幸存者只有一个。晓组织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说,这才是正……” “你说什么?!”宇智波富岳置于膝上的手攥到极致,那手背上跳动的青筋几乎带着一丝狰狞。 樱井玉子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 角落处,宇智波止水震惊且担忧地看着浑身打颤的宇智波鼬。 宇智波富岳的惊怒樱井玉子可以无视,但宇智波鼬的心情她却无法真正置之不理。 轻叹了一声,樱井玉子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却是寒冷的。 她看向犹自激动的宇智波富岳,教训道:“所以说不要让小孩子承担太多责任!要你们这些大人是做什么的?吃干饭的吗?!连出挑的大人都找不出来还让一个小孩子去当间谍,这样的家族不灭了才奇怪呢?!这就是你们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吗?” “不……不可能……我……鼬他……” “当然不可能咯,都说了是‘流传’的事实,真相是什么我可不知道,但看鼬君这么爱木叶村,说不定大义灭亲然后又去晓组织里当间谍了也说不定呢,那时候志村团藏还活着,谁知道他会下什么命令。”樱井玉子冷冷地说。 “玉子小姐!”宇智波止水忍不住出声阻止樱井玉子继续往宇智波鼬心上插刀。 樱井玉子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连眉毛也不抬一下。 “只是听到就觉得接受不了的话,实在是很难想象当年……啊不,未来鼬君在止水君死后到底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很好奇不是吗?我也很好奇,不过这件事停留在让我们好奇的阶段就好了,实施的话不必了。宇智波一族的叛乱问题,接下来和你们没有关系,也不准擅自扯上关系,这已经不是区区一族的事了,用你们的思想来理解的话。” 樱井玉子的这段话成功往两个年轻的宇智波头上浇了一盆冰水,冰冷刺骨,却让人冷静。 “我明白了,现在谈论这些尚未发生,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无论未来的鼬是基于什么理由做出这种决定的……我……我相信这一定有他的决心……玉子小姐,您能坦言相告,实在是万分感激,可是正如您所看到的,现在的宇智波不是族长一个命令就能阻止得了的,除非把宇智波带土抓回木叶,列出他的罪行,还宇智波一个清白……不,即使这样……”宇智波富岳深知骄傲的甚至是自负的族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更何况,即使不是在村子里的宇智波做的…… 别忘了,宇智波带土,也是宇智波。 “这点我当初知道,”樱井玉子的态度并不客气,“纵观宇智波一族的历史,从进入木叶村之后就是被边缘化的历史,君不曾闻飞鸟尽,良弓藏?作为一种以战斗为人生的生物,忍者的政治直觉还真是不强,特别是你们的祖先宇智波斑……咳咳……那个,我的年纪算起来也和你们祖先差不多大了,所以不算失礼,请不要放在心上。” 樱井玉子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有继续纠结这一点,转而道:“如果把木叶村看成一个小型的国家,那么宇智波一族所遭受的一切就很好理解了,甚至可以说这是必然的。你们选择政变也是一条路子,毕竟现在族内最有可能融入到权力中心的两个人都对家族产生了不满,与其一步一步等待他们爬上去倒不如自己打上去。这一点是正确的。” 潦草地安慰了一下宇智波富岳凌乱的内心后,樱井玉子自觉已经可以了,便继续正题。 “不过未来之事证明这条路你们是走不通了,现在宇智波一族已经走投无路了,进退维谷的情况迟早把你们逼疯,最后走向灭亡,想要避免这个结局的到来,只有一条路。” 樱井玉子轻呼了一口气。 “宇智波和木叶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想要得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局,只有对外发动战争来转移矛盾。正好,现在宇智波带土心怀不轨,暗中操控着新生的晓组织想要积蓄力量最后夺取尾兽实现那个什么月之眼计划,简而言之就是他想毁灭世界。” “什么?!”“毁灭世界?!”“夺取尾兽?!” 樱井玉子不耐地摆了摆手,神情有些疲倦,不过昏暗的空间中这一点异常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现在你手上的筹码已经够多了,未免时机不再,最好立刻去找三代目火影……只是他还不够,三代目火影大人的手腕太软弱了,再加几个吧,我想想……嗯,奈良鹿久……是叫这个名字吧?就是奈良一族的那个,然后三忍除了大蛇丸以外的那两个。蝎君说三代目火影大人死亡后是由三忍之一的纲手姬接任了火影之位的,嗯……其他的你看着选吧。志村团藏的死我会负责,有问题尽管来找我,我现在……有点累了。” 樱井玉子真地觉得很疲倦,是生理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吗?可是……” “总之最后一个忠告,你是族长,你的使命不是讨好自己的族人而是带领宇智波一族走向辉煌。记住这一点,走出这个房间后不要浪费时间在和他们扯皮上。拜托啊……快去吧,没看到你儿子都快哭了吗?” 宇智波鼬,“……不……我没有……” 宇智波富岳看了宇智波鼬一眼,因为樱井玉子的调侃而难得露出几分尴尬神情的宇智波鼬看起来是这么陌生…… 宇智波富岳终于下了决心。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宇智波富岳站起身,转身欲走,抬起的脚却又放了回去。 “玉子小姐,为什么要如此帮助宇智波一族?” 良久的沉默。 灯花一爆。 “原因很复杂,不过……你就当因为我想要宇智波一族的力量来帮我打败带土君吧,这也是理由之一。” “理由之一吗?我明白了。” 第131章 三代目 樱井玉子醒来后, 被恰好在门外等候的宇智波美琴带着洗漱用餐, 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之后才跟在宇智波美琴身后到了宇智波富岳的书房。 也不知道他们和宇智波美琴说了什么, 但樱井玉子总觉得这个女人在用一种……侍神的虔敬态度对待她, 连看到她的相貌之后也是一副“原来长这样啊”的神情, 叫她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鼬君没说错, 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就是他妈 = = “玉子小姐,外子还在火影的办公室,他嘱咐我在您醒后告诉您,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带火影大人和其他人前来拜访……” 喂喂喂把你这种……额……话说这是你家吧拜访是什么意思啊? 樱井玉子已经凌乱到秒变银魂式吐槽画风了。 凌乱归凌乱, 樱井玉子也没真地失态, “鼬君和止水君呢?和族长大人在一起吗?” “是的,因为有些事也需要他们的证词, 所以那两个孩子现在也在那边。” “这样啊, 那就叫他们来吧,麻烦夫人了。” “好的, 我立刻去通知他,请您稍等片刻。”宇智波美琴笑眯眯地离开了。 宇智波美琴离开没一会儿, 樱井玉子就见到了赤砂之蝎的傀儡, 准确来说是赤砂之蝎在木叶埋下的暗桩。 这个其貌不扬的“木叶忍者”低声且快速地告诉樱井玉子方才他收到了赤砂之蝎的密信, 信中说赤砂之蝎已经到了沙忍村, 不过他没有办法直接接近我爱罗,只能暂时暗中保护,另外, 他已经派人去联系大蛇丸。 任务完成了,这个忍者也没有逗留,“嗖”一下消失在樱井玉子面前。 樱井玉子撑着下巴,视线在宇智波富岳的书架上缓缓游移,漫无目的。 此时此刻,樱井玉子在想,她是不是太低估宇智波带土的能力了。 诚然,对于一个岁数才到她零头的少年,她的确没有过于看重的必要,事实也证明在两方半真半假的一些比较中都是她占了上风。可是木叶可是当之无愧的木叶最强忍村,这一点从木叶建立起就没有改变过,这样一个强大的村落,多少英才为其抛头颅洒热血……然后宇智波带土杀死四代目火影且安然逃脱,离间木叶与宇智波且最后真地导致宇智波灭族…… 更遑论那个就在火之国边界慢慢发展壮大的晓组织了。 现在回想,她之所以能看破宇智波带土的身份,还是借了大蛇丸的光,又有赤砂之蝎这个前晓组织成员在侧,难免就觉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樱井玉子陡然眨眨眼,放下手,转而靠在椅背上,透出一丝冰冷的漠然。 巧合也好幸运也罢,既然现在知道了,那么先发制人,只要宇智波带土没有灭世之能,那么……就算木叶的分量不够,还有四个忍村呢。 不多时,三代目火影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奈良鹿久和宇智波富岳,再之后是一众暗部。 樱井玉子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三代目火影长什么样了,现在见到一个穿着火影袍的老头子,记忆的开关被打开,她恍然间歪了歪头,想起当年那个抚须大笑的老人。 “经年不见,三代目火影大人倒是丝毫未变,我却老了。” 樱井玉子轻叹着站起身,视线不经意扫过一个暗部,樱井玉子微微一顿,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看上去不再暮气沉沉。 宇智波鼬是在三代目火影的允许下跟来的。 “在玉子小姐‘过去’的‘未来’中,曾经见过老夫吗?” “正是如此。” “这样啊……那还真是荣幸,不过已经改变的未来不必再说,今天见玉子小姐,主要是为了求证几件事。” “请说。” 樱井玉子又坐了下去,眉眼间勾着一份盛气凌人。 三代目火影的眼皮愈发塌了下去,仿佛是要把这个女人从视野中赶出去。 “团藏是您杀的,原因是他在与宇智波止水交谈时突然抢走对方的一只眼睛,对吗?” “正是如此,”樱井玉子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无规律的跳动,她似笑非笑道:“关于团藏大人的污点,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哦,不过死者为大,我看三代目火影也不想听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樱井玉子觉得三代目火影的眼睛都快闭上了。 “还请玉子小姐告知。” “可以啊,那三代目火影大人先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置晓组织的事呢?很麻烦吧,先不说尾兽是每个忍者村的重要战斗力,就说他的目……” “这些都是忍者之间的内务,更直接说,宇智波带土是木叶村育成的忍者,这是木叶村的内务,有关玉子小姐杀死我村忍者的事也不是可以简单放过的事。”三代目火影沉稳却坚定地说。 樱井玉子眉梢一挑。 “啊啦,真是的真是的,三代目火影大人的变化还真大呢,未来明明是个连大名的命令都不敢反抗的家伙……好啊,我知道了,那么要定我的罪吗?真是丢脸啊,堂堂忍者居然被我一个弱女子杀掉,现在志村团藏的尸体还扔在那儿呢吧,还是说被你们拣走了?请务必好好安葬,英烈碑上也一定有其一席之地吧,感动万分。” “玉子小姐,火影大人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您不是忍者,也不是木叶村的人,所以……”宇智波富岳昨晚被樱井玉子用长者的口吻挤兑得脾气都没了,现在见樱井玉子要翻脸,只好开口解释道。 “您说的事实在太过严重,您的来历更是惊异,身为火影,老夫不得不谨慎一些,不过,即使您确非常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杀掉我们村子的忍者,即使团藏有错,也应该交由木叶自己解决。”三代目火影不紧不慢地说。 这才是关键,这才是最让三代目火影忌惮的地方。 大抵非人者,盖都率性而为,人世通行的准则根本无法束缚他们。 既然无法束缚,那么自然也无法相信。 宇智波带土的事自然重要,但三代目火影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给别的势力可趁之机,任何有可能伤害木叶的,都是他要警惕的对象。 再说……这一晚他实在是精力交瘁了。 于是樱井玉子就不想和三代目火影说话了。 不想说也得说。 “那你想怎么办?处决我?还是囚禁我?你觉得你做得到吗?还是你觉得身为普通人的我没有威胁性?不要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耽搁时间,你以为带土君不足为虑还是可以掌控?真是……” “如果您说的属实,那么几年前放出九尾妖狐,杀死水门和辛久奈的就是宇智波带土,不仅如此,他还暗中操纵着一个由叛忍组成的阻止妄图收集尾兽毁灭世界。他的确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没错,可是得益于您的提醒,现在只要木叶排除足够的精英,那么他的计划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三代目火影突然间笑了笑。 “事实上,刚才已经有一支由木叶精英组成的队伍前往雨忍村,玉子小姐可以不用担心,您和宇智波带土之间的比赛必胜无疑。” 樱井玉子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三代目火影,“如果你的队伍可以消灭晓组织和带土君,那么自然完美,可是你确定你的队伍可以敌过……” “止水那孩子也在队伍里面。”宇智波富岳淡淡道。 樱井玉子眼睫一颤,就听得宇智波富岳补充道:“止水是宇智波一族近年来最出众的天才,即使宇智波带土有万花筒写轮眼,止水也有一战之力,非但如此,根据您给的情报,火影大人分别挑了针对晓组织成员能力的几个特别上忍,所以总体来说胜算很大。” 樱井玉子彻底没了声音,她斜靠在椅背上,微微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良久。 “既是如此,那么杀死志村团藏的一应福报,皆在我身,任凭三代目火影大人处置。” 樱井玉子话音刚落,三代目火影就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樱井玉子诧然抬头,就见三代目火影抚须大笑道:“鼬说得没错,是个好人呢,玉子小姐。” 樱井玉子:…… 虽然想的是既然带土君有你们解决那我就安安静静在这等着反正蝎君会来带我走的不过既然你们喜欢给自己加戏那你们开心就好…… 风之国砂忍村,赤砂之蝎心头微动,转头看了眼木叶村的方向。 已经,是秋天了。 第132章 小书房 樱井玉子预想中的和三代目见面后就立刻启程前往沙忍村的事并没有实现, 因为宇智波富岳想要知道更多有关“未来”的事, 有面色阴郁得不像话的宇智波鼬在一边, 樱井玉子也不好视之不见, 更何况三代目火影和木叶的顾问团显然也不会就这么放她离开, 于是樱井玉子就破罐破摔地暂时待下来了。 不过, “其实我记不太清了,毕竟是近一百年前的事……话说,三代目没有对宇智波一族的处置做出结论吗?”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宇智波富岳脸色一塌,半试探地抱怨道:“比起之前, 现在宇智波才是真正地陷入了绝境, 一应荣辱皆在三代目的决定上。不瞒玉子小姐,如果三代目无法做出一个让宇智波接受的决定的话, 哪怕灭族, 宇智波也会用自己的生命维护我们的尊严。当然了,这是最差的结局, 我一定会想办法避免这个结局。” 宇智波鼬默默站在宇智波富岳身后,连听到“灭族”两个字都没有反应。樱井玉子看在眼里, 却是抚掌笑道:“好!了不起!这才是名门宇智波一族, 偷生者不过蝼蚁, 我果然喜欢你们。” 宇智波富岳浅笑了一下, 随即,他的眼神变了。 宇智波富岳挺直了背,直视着樱井玉子的眼睛, 那是一种决不放弃绝不退缩的眼神。 “您不是人类,或者说曾经不是人类。您的雕像被埋在宇智波一族的密室地底,您曾经到其他世界游历,最后又死而复生……最重要的,您有着忠实的……能告诉我吗?您所看到的未来。” 这个女人,毫无疑问可以看到比他们更远的地方,种种经历塑造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樱井玉子,她的判断值得他去认真对待。 樱井玉子闻言沉吟片刻,然后抬头,面色淡然,“如果是你的话……不,如果宇智波一族中没有一个有头脑的人出来担担子的话,在战争结束后你们所受到的忌惮会是之前的数倍,然后之前因为战争压下的一切‘罪责’都会爆发,你们曾经妄图反叛的事会成为捅向你们的一把刀。” 果然如此。 宇智波富岳点头,“您昨晚曾说忍者没有政治头脑,这是事实。木叶的历史上,除了二代目以外……正是二代目决定的压制宇智波。虽然汗颜,但我不得不说,族里的确没有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担起担子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选择武力。” “可是你们的武力也不够强呀。”樱井玉子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我说了吧?有足够的力量却不知道怎么使用,和没有足够的力量是一样的。万花筒写轮眼很厉害?可是有的人也不多呀,再说了都需要小孩子出来……你看看鼬君,他凭什么要在这么年轻的年纪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亲手挖出自己的眼睛,甚至想要自杀的止水君又何其无辜?连一族之内的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保护好的你们,居然还想要对外扩张索求权利?得到了权利给谁用,那些个老不死的长老吗?怪不得当年羽麻大人说起忍者的时候都一副轻蔑的样子……好了,一直说这些也没用,原本是有可以帮助你们的人的,可是那个人在另一个世界我没带过来,现在的话……从下而上是不行了,那就从上而下吧。” “从上而下?” 樱井玉子扭头看向书案上的卷轴,“何必把眼睛放在木叶这么一个小地方呢?忍者是大名的附庸,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既然选了就不要后悔……”樱井玉子的声音有些飘渺,“生生死死都别后悔,荣耀屈辱都别后悔……” 宇智波富岳眼皮一跳,撑在膝盖上的手顿时握紧了,“您的意思是?” “只要你们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那种东西呀……活下去,只要战争胜利,只要我活着而你们也活着,那么宇智波一族可以成为最尊贵的家族。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荣耀吗?如果只是在木叶的荣耀……呵呵,那我爱莫能助。” 樱井玉子看向宇智波鼬,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缓和了不止一点。 “鼬君,过来。” 宇智波鼬愣了愣,缓缓走过去,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疑惑地看着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仰视着少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握住了宇智波鼬的手,仿佛是在鼓励仿佛是在安慰。 “鼬君也看出来了吧?” 宇智波鼬莫名一颤。 “即使宇智波成功,进入村子的权力中心,木叶的人也不会喜欢你们,恰恰相反,他们会更憎恨你们,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因为宇智波一族真正想要的不是站在木叶顶端,而是作为‘宇智波’被木叶的人敬仰、尊敬,不是吗?” 宇智波鼬沉郁的眼中终于挣扎出了一丝光,他颤抖着嘴唇,最后无声点了点头。 “鼬君为了保护宇智波一族的声名付出了很多呢,真是了不起,不过不能这么颓废哦,实在是太难看了。你看看你父亲也没本事,你要加油学习然后担起担子呀,我只说要保护作为小孩子的鼬君,可没说要保护作为大人的鼬君呀,到时候就轮到鼬君来保护小孩子了。” “我……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 樱井玉子笑了一声,无奈地拍了拍宇智波鼬的手背,看向神情怪异的宇智波富岳,挑挑眉,“看到没,鼬君也同意我的话呢。下面的只是建议哟,直到战争结束前,宇智波一族都努力闯出自己的声名怎么样?忍者世界,强者为尊,没错吧?” 宇智波富岳想说这件事不是他说了算的,“可是出战与否不仅要获得族内的赞同,还要有三代目的同意,现在他们根本不可能……” “那就没办法了呢。” 樱井玉子脸上笑容渐消,长长的睫羽遮住红眸中的冷光,却遮不住那泄露的丝丝杀意。 “真是让人难过啊……三代目火影大人和他的顾问团……都是好人呢,给予其足够的死后哀荣吧。” 宇智波鼬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不可以!玉子小姐,这样的话不就和刚才说的一样了吗?村子是不会接纳杀死火影大人的凶手的!” “哎?”樱井玉子歪了歪头,“大蛇丸没说要回来呀。” “呃……”宇智波鼬愣了一秒,还是抢在宇智波富岳之前开口否决道:“总之不行,三代目火影大人是一个让人尊敬的,为村子着想的好火影,我们不能……” “啊……”樱井玉子为难地抚额,“在杀了你们之后三代目火影大人也会说宇智波是一个强大的、不懂得与人交往的好家族呢。鼬君,你能背负族人死亡的罪孽,却无法背负三代目火影大人死亡的罪孽吗?” 宇智波鼬愣住了。 樱井玉子已经懒得理会陷入哲学时间的宇智波鼬,对宇智波富岳道:“这个提议一直有效哦,接下来就看你们父子谁说服谁了,现在先撤掉警戒让蝎君的线人进来一下可以吗?” 两个宇智波一愣,樱井玉子一脸平静地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啊!!! “啊……昨天蝎君给我打的手势,说是会每隔三小时联系我一次,如果联系不到的话就带人打过来,现在离上一次的联系时间差不多了呢。正好我什么时候懒得理的话就交给你们了,宇智波总不会骄傲到连外援都不屑有吧?” 宇智波富岳嘴角一抽,下意识地扫了还欲再言的宇智波鼬一眼,抬手让在书房外警戒的宇智波离开。 片刻后,一个普通村民模样的人出现在了书房里,他半跪在地,直接无视了木叶警备队首领宇智波富岳和木叶暗部宇智波鼬,对樱井玉子道:“蝎大人说他已经用玉子小姐的名义给我爱罗写了一封信,说明了近期内会由他来代替玉子小姐和他联络,请玉子小姐不用担心我爱罗的安全。此外,虽然木叶派了几个人去雨忍村,但晓应该已经转移阵地,估计没用,大蛇丸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如果需要的话,蝎大人可以让宇智波带土跑得更远一点。不知玉子小姐怎么决定。” “蝎君知道得挺快呢……还有其他的联络渠道吗?我知道了,不要让带土君跑了,先砍断他的臂膀,最后抓住他。晓的人……就交给木叶的人去解决吧,带土君也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樱井玉子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好烦啊,我没心情想这些,总之告诉蝎君,木叶派出去的人里止水君不能死,然后晓里的人……无所谓了,最后可以抓住带土君就好了。对了,我突然觉得带土君还蛮厉害的,叫蝎君一切小心,要是阴沟里翻了船那就好玩了,我可不会去死神……死神也死了,我可不管他。” “我知道了。” 线人出入无碍地离开了,就冲着樱井玉子现在和宇智波的关系,宇智波富岳就不会阻拦她的线人,不过自诩见多识广的宇智波富岳还是深深地惊讶了,没想到和樱井玉子关系匪浅的那个男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宇智波鼬试图再拯救一下,“玉子小姐,三代目火影大人的事……” 樱井玉子皱眉,语气不好地打断道:“好好好,不杀不杀,三代目火影大人对村子很重要,难道志村团藏对木叶不重要?死了谁世界都不会停止前进,你不想杀他那也罢了,大不了到时候大家一起陪葬也就是了,谁给你的资格替别人做决定?你以为现在的你还可以灭宇智波一族吗?你已经做不到了你知道吗?!你很弱小,你也很年轻!你的弱小叫你现在只能听从强者的吩咐,哪怕你不认同!如果接受不了那就变强,或者一个一个地去说服你的族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你的父亲。” 樱井玉子合目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不是在谴责你,鼬君,因为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我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想法,你更加没有办法理解我的,我们没有商谈的意义……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走,归根到底,我的目标只有阻止带土君罢了,如果你拒绝,我当然会尊重你的决定……对不起,我只是无法理解你的想法。” 樱井玉子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第133章 火玫瑰 在樱井玉子和赤砂之蝎隔空联络, 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鼬畅谈人生的时候, 木叶的忍者也在赤砂之蝎的暗中帮助下顺利找到了晓组织的成员, 好歹是默默经营了半个多世纪的势力, 赤砂之蝎表示这些都不是事儿。 因为早有准备, 所以晓组织的人在木叶忍者面前吃了大亏, 折了不少人……好吧其实他们本来也没多少人,这回除了漩涡长门和小南以外都折进去了,虽然木叶也死了几个人,但总的来说,如果宇智波带土还想要实现月之眼计划, 他就只能和化身佩恩的长门两个人亲自出手了。 一旦出手, 就会有得到消息的其他忍村和木叶的人冒出来。 最糟糕的状况,糟糕到气急败坏的宇智波带土在狠狠地捶碎了一块巨石后在绝的嘲讽下几乎想杀到木叶揪着樱井玉子说“你作弊”了。 虽然他也没答应过那个比赛就是了。 在这种情况下, 白绝提了一个被宇智波带土听进去了的建议。 “最优的情况都是计划重来, 既然如此,现在就把斑复活怎么样?如果是宇智波斑的话, 忍者的行动也会谨慎许多吧?” 宇智波带土听进去了,宇智波带土想到南贺神社的那尊雕像, 宇智波带土同意了! 于是乎, 他们又来到了当初的洞穴, 摆出宇智波斑的尸体, 由漩涡长门施展轮回天生之术。 很好,当年与忍界之神千手柱间一起站在忍界顶端的宇智波斑复活了,而且还是正当壮年哟~=v= 宇智波斑复活后见到的完全不是预想中的画面, 再看宇智波带土和漩涡长门面沉如水,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一面思索着会是什么因素导致的计划失败,一面问:“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只有宇智波带土最有发言权,然而他一点也不想说话! 不说话是不可能的。 “计划暴露了,用来抓捕尾兽的棋子全部覆灭,现在木叶和其他忍村的人都在搜捕我的消息。” 宇智波斑看向宇智波带土的眼神顿时变了,简单来说就是,从“你给我好好解释反正劳资都能兜住”到“你这个废物”。 宇智波带土被宇智波斑的视线刺激了,愤愤道:“有一个女人……她……她,之前她不是女人,是怨灵的时候发现了我的身份,然后又知道了晓的存在,现在她变成人了,投向木叶……不,是宇智波那一边,我有什么办法,我可没和鬼战斗过!” 好吧其实是战斗过的,然后他毫无尊严的输了。 宇智波斑木然眼,仿佛在说“你就继续编”。 宇智波带土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措辞,从遇到樱井玉子开始说起,一直说啊说,说啊说,说到那一晚的南贺神社,然后说到雕像,于是乎宇智波斑就猛地站了起来,冷不丁地差点让专心讲故事的宇智波带土叫出声。 “你说什么?那个女人……樱井玉子和那个木棺里的雕像长得一模一样?不,她就是她?!” 宇智波带土冷眼看着宇智波斑失态,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冷笑,“原来如此,那个和樱井玉子约定了日后要保护宇智波的人就是你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 宇智波斑皱眉,“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约定过这种东西。” 宇智波带土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樱井玉子的鬼话不仅骗了两个年轻的宇智波,还骗了他这个偷听的。 樱井玉子…… 宇智波带土恨得咬牙,偏偏憎恨的对象还不在眼前,连发作都没个发作的去处,只能狠狠压下了,恨声道:“总之都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这个该死的女人……” 宇智波斑缓缓抬眼,血红的写轮眼锁定住放狠话的宇智波带土,“你说你曾经想要拉她成为同伴,可是她拒绝了,理由呢?” 拒绝月之眼计划的理由。 是什么? 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已经从地狱爬回人间了吗? 这样的世界,为什么要回来? 明明有更美好的世界,为什么要现在回来? 山洞外响起一阵微弱的响动声,他们不得已暂停交流,先对付眼前的敌人。 然后赶来的木叶忍者就被一锅端了= = 不仅如此,隔得远远的窥视情况的赤砂之蝎的线人也被宇智波斑一个手里剑解决了。= = #稍微有点惨呢# #让我们为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线人和他的望远镜默哀一秒# 然后宇智波斑就带着宇智波带土和长门的六道化身往木叶走了,在这过程中,线人死亡的消息也飞速传到了身在沙忍村的赤砂之蝎的案头。 让我们先把前仆后继往有着小南和绝的洞穴送死的赤砂之蝎的线人们放到一边,在此时的木叶村,宇智波鼬正在和樱井玉子说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玉子小姐可以理解我的想法,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这一点对我很重要,因为让我这么想的,是当初让我坚强地活下去的玉子小姐。” 宇智波鼬是这么说的。 樱井玉子无言以对。 人是会变的。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初的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她的想法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同,那么她要怎么对待因为她当初的观念而转变观念以至于如今几乎算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的宇智波鼬呢? 樱井玉子不知道这一点,她所能付出的只有认真的倾听。 宇智波鼬说得很认真,樱井玉子也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历经沧桑的女人几乎要掩卷长叹。 她能说什么呢? 她没有说话的资格。 她只能说:“我不是可以给你建议的人,我说过的吧,我是反面的例子,正面的例子不在这个世界,我没有办法给你帮助,可是有一个少年,现在的他还只是小孩子,但这个少年或许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正面例子,因为当初我被他打败了。没错,从某种角度来说,打败我的人是他……如果鼬君可以等待的话,就等待那个孩子长大吧,到时候或许你可以得到答案。” 就在两人对话的末尾,宇智波斑也出现在了南贺神社的上方。 不要怀疑这一点,封印阵什么的还挡不住宇智波斑。 当然了,也立刻就被人发现了就是了。 在木叶忍者惊骇欲绝的视线中,宇智波斑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樱井玉子,这个女人,我要见她。” 有些事,是只能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的。 这句话很快就传达到了樱井玉子这里,然后樱井玉子和正准备离开的宇智波鼬就愣住了。 宇智波斑? 那个死了几十年的家伙? 这么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宇智波鼬的脑回路和宇智波带土一样,他瞬间想起了之前樱井玉子说的宇智波一族的“先祖”,可是看到樱井玉子茫然的神色,宇智波鼬又有些不确定。 正犹豫间,就见樱井玉子站起身,对来汇报的线人说:“我知道了,立刻联系蝎君让他千万保护好我爱罗……啊算了叫他们一起过来吧,好歹也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不该如此看轻。” “是!” “玉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认识宇智波斑……还是说?”宇智波鼬还是没忍住。 樱井玉子都走到门口了,闻言讶然回头,“这不是很明显吗?带土君是宇智波斑的爪牙呀,你不知道吧,之前带土君身份没曝光时还想假装自己是宇智波斑呢,原来这个人真地没死呀。” 明显? 宇智波鼬不想在这种时候纠结这些,转而道:“你要出去吗?可是父亲大人应该不会同意……” “什么呀,”樱井玉子微微蹙眉,快步走到宇智波鼬面前拉住了他的衣袖,软声道:“现在不是正好把罪魁祸首抓住吗?我们赶紧去呀,我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鼬君要保护好我哦,让我们拖延时间到援军来吧。” “不……” 不个球啦,你要真不想去的话一个“弱女子”还真能拽着你走不成? 于是乎,在宇智波美琴被宇智波富岳叫来让樱井玉子小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书房。 宇智波斑是在樱井玉子从廊下转角处出现的时候转移视角的,他俯视着快步从转角处出现又快步走到庭院中的樱井玉子,这不算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宇智波斑什么都没想,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真的是人啊…… 后知后觉地,理智回笼的宇智波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无数的记忆碎片就像井喷一样冒了出来,叫宇智波斑恍惚间觉得樱井玉子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红光,那红光艳丽无比温暖无比,好像是从似血的残阳中剥出来的。 樱井玉子抬头看他了。 宇智波斑眼前交替闪现着当年的日日夜夜,他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他看到作为人类的她,那么只有可能是在月之眼计划完成后。 “樱井玉子,这就是你的名字吗?”宇智波斑问。 宇智波鼬和宇智波带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两个大字——果然!!! 樱井玉子倒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还有兴致笑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樱井玉子,久闻宇智波斑大人威名,如今一看,果然名副其实呢。” 初次见面…… 这短暂的停顿中,没有人知道宇智波斑想了什么。 “从未活过的亡灵,现在也没有复生的必要。” 话音未落,宇智波斑闪身到樱井玉子身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宇智波斑的苦无捅进了樱井玉子的身体。 樱井玉子睁大了眼睛。 第134章 樱井玉子 宇智波斑扶着失力倒下的樱井玉子, 面无表情道:“等世界重生之后, 才是你出现的时机, 现在就安眠吧。” 宇智波斑躲过宇智波鼬的攻击顺带松手跳到佩恩的通灵兽上。 宇智波鼬仓惶接住樱井玉子, 女人脸上犹有震惊的神情, 随即一口血喷出来, 脸色又化作痛楚。 “我没事。” 注意到宇智波鼬眼神的樱井玉子立刻道。 宇智波鼬顾不上男女有别,用力按住樱井玉子的伤口,担忧的话语还没问出声,就听到樱井玉子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不由一怔, 还未升起的绝望就被希望给挤占了。 没错, 樱井玉子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才怪啦,她现在都快死了好吗?! “鼬君, 带我的尸体到雨忍村找……大蛇丸……我很快就会活过来的, 不要……担心。” 樱井玉子的声音轻得连宇智波鼬也只能勉强听清的地步,说完, 樱井玉子死掉了。 没有理会天上问九尾在哪里的宇智波斑,宇智波鼬再三确认樱井玉子确实已经停止了呼吸, 竟来不及多想, 脚上涌出查克拉就离开了。 “要追吗?”佩恩天道问。 宇智波斑扫了眼已经是一个黑点的宇智波鼬和樱井玉子, 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 暗暗握了握右手。 死掉的樱井玉子这回没有见到死神,也没有被排斥到另一个世界,而是停留在原地, 除了飘着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也借着这个牵制,她听到了许多宇智波的秘闻,和宇智波斑的脑补。 什么她的宝石身体是他的之类啦……什么在完美的世界里,她将成为最完美的造物之类啦…… 怎么说呢…… 挺想打人的。 能这么毫不犹豫杀掉她的,一是宇智波斑,一是宇智波带土,还有一个是她自己。 真是…… 物以类聚呢。 想要毁掉世界的存在,无论是珍视的还是摒弃的,一并毁掉。 宇智波富岳万万想不到,木叶的危机来得这么快。 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家儿子带着樱井玉子的尸体跑了。 没错,樱井玉子的尸体。 难以想象,居然有人会二话不说就对樱井玉子下杀手。 连匆匆赶到的三代目火影都吓了一跳,以一种高山仰止的态度看着宇智波斑。 万万想不到的还有一个人。 大蛇丸万万想不到,自己连晓组织的异动都不管日以继夜修复补充完善的秽土转生之术,第一个用到的居然是才几天不见的樱井玉子。 吓得大蛇丸连送上门的写轮眼都没心思关注了呢。 上一秒还旁观佩恩的轮回道是怎么吃人灵魂的,下一秒,樱井玉子就看到了面带戏谑的大蛇丸和紧绷着脸的宇智波鼬。 樱井玉子想要站起来,一动,身上的土就唰唰唰地往下掉,樱井玉子半坐在棺材里,低头看着自己掉着土的手,脸就黑了。 “真是让人惊讶呢,没想到连宇智波斑那个时代的人物玉子小姐都认识吗?听说一直保存着你身体的人就是他?” 樱井玉子冷着脸从棺材里出来,抱怨道:“这个忍术也太……一天得换多少衣服啊?” 大蛇丸脸上的笑容一僵,他耸了耸肩,再自然不过地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个宇智波的身体可以给我吗?我对写轮眼……” “鼬君不可以,不过宇智波斑的……就算你不要我会硬塞给你的,放心吧。” “宇智波斑?怎么我听说人家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呢?敌不过的吧,好歹也是……” 大蛇丸眼睁睁看着樱井玉子直接无视了他,走到宇智波鼬面前微笑道:“让鼬君担心了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以后不会了。” 哼…… “我还没提醒你,被秽土转生出来的灵魂可以说是施术者的傀儡,现在如果我想要利用你的话再简单不过了,所以……” “利用?我都这么丑了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樱井玉子惊讶地问。 大蛇丸一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宇智波鼬都快被这两个“智障”给弄得精神失常了。 樱井玉子现在的状态怎么看也不能说是人吧?! 说好的没事呢?! “现在已经恢复意识的话,应该要去找可以让您活过来的人了吧?”宇智波鼬试探性地问道。 樱井玉子每动一下就是一撮土掉下来,不仅宇智波鼬看得难受,连大蛇丸都觉得有些碍眼。 “没有哦,这样的人,已经全都没有了。” “怎么会……”宇智波鼬怔怔道。 樱井玉子还是不明白宇智波鼬为什么会做出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我当怨灵的时间比当人类还要久哟,鼬君一开始认识的也是身为怨灵的我吧?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开发出了厉害的忍术呢,结果现在这样子连我爱罗都骗不过去吧?更别说蝎君了,这回我一定会被教训的……” 樱井玉子苦恼地叹了口气,挥着袖……挥着土向门口走去。 “大蛇丸,要和我一起回木叶大闹一场吗?虽然别的没办法保证,但应该会很壮观……不……很精彩吧,一人敌一村,听起来就很厉害呀。” 大蛇丸发誓他从樱井玉子的声音里听出了森森杀气。 无法否定的还有那难以掩盖的兴味。 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只有樱井玉子可以视生死如常事了。 大蛇丸轻轻地笑出了声,那笑声缠绵粘稠,听着便觉得连空气都湿滑了起来,宇智波鼬心下不喜,下意识地看向樱井玉子的背影,却发现樱井玉子回眸微笑,那双红眸毫无光彩,里面甚至还有几丝裂痕,视力良好的人可以看到那其中的灰烬。 宇智波鼬心中一痛,也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让我们先对宇智波斑等人的战斗力有一个“非常强”的先提印象。 一个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斑,一个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带土,还有轮回眼的佩恩六道…… 三人敌万军。 木叶数得上名字的精英有一部分都被宇智波斑给扔在洞穴里了,千手纲手和自来也还在回村的路上,不得不说,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木叶的忍者有死无声,九尾人柱力也必死无疑。 然后赤砂之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赶到的。 然后隐匿身形想要寻找机会去找樱井玉子的赤砂之蝎和他手里提溜着的我爱罗就听到一个宇智波问宇智波鼬去哪儿了,另一个人是族长的心腹,叹了一口气,把宇智波斑刚出现时在宇智波族地里杀了一个女人,结果宇智波鼬带着那个女人的尸首跑了的事简单地说了出来。 “女人?族人吗?” “不是……是不能说的女人。” 赤砂之蝎脚下的树枝断了。 “谁?!” 赤砂之蝎出现在两人面前,握紧了刚接住的苦无,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冰冷的杀意刺得人骨头欲裂,还没等两个宇智波反抗,赤砂之蝎就消失在了原地。 “蝎……蝎哥哥,他们说的……”我爱罗的眼中满是惶恐。 “闭嘴。” 赤砂之蝎找到了木叶仅存的最后一个线人。 “她在哪里?” 是“她在哪里”,不是“她还活着吗”。 被|操控的人是没有自己的意志的,线人半跪在地,僵直机械的声音一声一声敲碎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 “玉子小姐的尸体被宇智波鼬带走,不知所踪。”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啊……是他的手。 赤砂之蝎低头,视线从我爱罗的头顶慢慢下移,挪到被我爱罗抱着的手臂上,这条手臂已经破损。 赤砂之蝎缓缓转身,抬脚往颜山——宇智波斑所在的方向走,边走边道:“她会回来的。” 没错,因为是樱井玉子,所以她会回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玉子小姐不会变成人,也不会死……”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而且我说过了,她会回来的,在这之前只用等待就好,虽然是个整天让人等待的家伙,但她最终会来的。”赤砂之蝎平静地说。 我爱罗颤抖的身体渐渐放松,他仰头望着赤砂之蝎,仿佛在看着唯一的希望,“真地……真地会回来吗?” “真的,因为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赤砂之蝎的声音自始至终都那么平稳。 不多时,赤砂之蝎看到一群正在远离战斗中心的人,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被那群穿着宇智波族衣的人护在最中央的小孩子,转身跟了上去。 还没等宇智波们被村子里突然冒出两个沙忍的人这件事给吓一跳,赤砂之蝎就把我爱罗扔到了宇智波佐助身边,我爱罗的沙子保护了他不跌倒。 “这是一尾人柱力,先交给你们,别让他死了。” 说罢,赤砂之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我爱罗面对一众宇智波手中的手里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已经忘了玉子被我写死几次了23333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第135章 天然卷 “你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富岳咬着牙沉声低吼:“快回来, 赤砂之蝎, 那不是你可以战胜的存在, 就算玉子小姐……” 宇智波富岳说不下去了, 因为赤砂之蝎正在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他。 在知道赤砂之蝎和樱井玉子关系匪浅, 而且还在木叶埋下了不少的暗桩之后, 宇智波富岳也调查过这个人,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并不存在,既不是正规部队的忍者也不是叛忍,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个男人在跟随樱井玉子之前是个暗部, 再看他明显的沙忍村叛忍护额, 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宇智波富岳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 这种眼神…… 赤砂之蝎扭头继续看着站在千手柱间的颜山上,撑着一把大扇子的宇智波斑, 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是宇智波斑?” “没错,我正是宇智波斑。” 简简单单一句话, 把宇智波斑性格中的高傲不羁都表现了出来。 宇智波斑的话音刚落,就见站在对面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 那笑容极其明显, 杀意弥天。 赤砂之蝎和宇智波斑战斗到了一起。 宇智波富岳握紧了拳头, 犹豫了片刻, 随即转身离开去到宇智波带土的战区。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都不在,现在木叶只有他一个人有万花筒…… 宇智波斑是不可能了,就让他领教一下自己的后辈有多少能耐吧。 宇智波斑和赤砂之蝎战斗的时候嘴巴也没停下来。 “看这样子, 你和樱井玉子有关系?” 樱井玉子,这是那尊雕像的名字。 “已经死去的亡灵,没有活过来的必要。”赤砂之蝎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宣布什么不二的法则。 “哈哈哈哈……”宇智波斑大笑,“既然你重要的人已经死了,那么为什么还要为这个世界战斗,只要我的计划实现,那么你可以永远和樱井玉子生活在一起,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战斗,为什么还要仇恨?” “她没有死。” “什么?” 赤砂之蝎躲过宇智波斑的扇子,宽袖中射|出锁链缠住宇智波斑的脚,“她不会死。” 宇智波斑斩断锁链,冷声道:“只要是人,就会死。” “那你就当她不是人好了,反正那个女人和人类也不像。” 宇智波斑没有办法反驳这一点。 赤砂之蝎放出傀儡,却没有用傀儡攻击宇智波斑,而是遥遥操控着,与此同时与宇智波斑近身战斗。 不得不说,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不仅是查克拉量还是对于查克拉的掌握都飞常人所能及。 宇智波斑一边惊艳于赤砂之蝎的实力,一边问:“你是傀儡师?那具雕像是你做的?” 雕像…… 赤砂之蝎的攻势愈发凌厉,然而语气却始终平稳,仿佛作为一个傀儡他没办法控制声线似的。 “那是她的身体之一,不过没多久就被毁了,现在看来,当初她走出森林遇到的战斗就是你导致的。” 宇智波斑心下一惊,被赤砂之蝎抓住机会划破了脸颊。 赤砂之蝎是用毒高手。 可是这霸道的毒|药也不过让宇智波斑的行动迟缓了些许,毕竟他身体里有千手柱间的细胞,而千手一族最著名的就是那旺盛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带着……啊不,被宇智波鼬和大蛇丸带着往木叶赶的樱井玉子感觉到了什么异样。 那是一种味道。 非常熟悉的,根植于灵魂和记忆的,仿佛从未离开可明明从未靠近过的味道。 那是一个和她截然相反的人类,那是她口中的正面例子。 那种……草莓牛奶的味道。 “停下来!” 樱井玉子尖声道。 两个男人反射性地停下脚步,然后就见樱井玉子面上带着明显的惶然,从宇智波鼬怀里跳下来往后面跑了几步,还没等他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得樱井玉子大声喊道:“你在这里吗?银时……你在这里吗?” 女人的声音太大了,惊起一片飞鸟,片刻后,大蛇丸和宇智波鼬看向樱井玉子侧前方的树林,眼神中带着几丝戒备。 “哎呀哎呀……没想到银桑居然这么受欢迎,连漫画里的妹子……” 坂田银时的声音戛然而止。 樱井玉子怔怔地望着坂田银时,肯定坂田银时就在这里的人是她,可是真地见到真地看到了,樱井玉子却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为什么……银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坂田银时还没回过神,他没想到走出来看到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个……会走会说话的泥偶? 这就是他和假发他们看到的女人??? 这就是他们魂牵梦萦难以忘怀的女人??? “银时!”樱井玉子跑着扑到了坂田银时怀里。 是的。 就是这个女人。 “那个……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好像认识?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掉到《JUMP》里一次了……”坂田银时说着说着就不想说了,他只是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女人。 用力再用力,用力到……秽土转生出来的樱井玉子碎成好几块了。 坂田银时的眼睛都要吓得掉出眼眶了好吗?! 夭寿啦!!! “别消失啊喂,活过来啊啊!”坂田银时脱口而出道。 嗯,很完美。 于是乎~樱井玉子又活过来啦=v= 在看到活生生的樱井玉子的那一瞬间,坂田银时感觉到自己被填满了。 那是从有意识以来就一直空缺着的一个地方,纵他能力高强心无执念,也难以说服自己忘却这种荒谬的想法。 无数次的命令、请求,这个女人总也不肯现身,她不看他一眼,也不让他看她一眼。若非这天他心血来潮避着吉田松阳偷偷进到漫画世界里想旁观一番,还或许他永远也见不到她。 这回不用樱井玉子扑过去了,坂田银时伸出手抱住了死而复生的女人,他能感觉到女人的体温和心跳,那娇软柔滑好似油脂一般的触感……他现在应该坐着,而女人则会缩在他怀里像个大玩偶……樱井玉子拽住了坂田银时的衣领……没错,就是这样。 一直以来,他在寻找的东西。 围观者宇智波鼬和大蛇丸:我应该在地底,不应该在地表。 不过坂田银时并没有充足的时间感慨自己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因为他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啊啊啊……别,别哭啊……怎么啦?谁欺负你了?银桑马上帮你报仇好不好,我们家玉子这么乖巧怎么可以哭呢?真……”坂田银时愣住了。 玉子? 樱井玉子没有注意到坂田银时的异样,被圈在怀里,身周全是熟悉的气味,又听到熟悉的声音,樱井玉子只觉得在心里冒泡的恨意和淡漠都跑得踪迹全无,只有铺天盖地的委屈化作泪水涌上来,先在血管里滚了一圈才流出眼眶,烫得惊人。 听到坂田银时这么说,樱井玉子立刻哭咽着说:“我刚才被人杀掉了,好疼啊银时……他好过分,居然毫不犹豫杀掉我,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在你不在的时候欺负我,居然还敢说要毁灭世界……银时我好想你。” 嗯? 杀掉??? “谁?谁杀了你?只要不是鸣人那小子……不……”坂田银时纠结着咬牙,“就算是鸣人那小子我也会让他后悔……啊啊啊等等啊说起来我还没有说我是谁吧你是谁啊我虽然知道我们应该认识但……” 樱井玉子抬起头,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你没有想起来吗?” “没……没有。”不知为何坂田银时心虚得不像话,撇开了眼。 樱井玉子暗暗松了一口气,面色不变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啊,可是后来银时说要丢掉我,你还记得吗?” 坂田银时睁大了眼睛,樱井玉子继续道:“我记得银时的能力是‘绝对不会被拒绝的愿望’对吧?可以帮我把……嗯……先叫去截杀带土君的木叶忍者回来吧,如果他们没死的话。” 一秒钟化身许愿机的坂田银时表示自己需要冷静一下,难道以前他们都是这种相处模式……什么鬼啊完全不正常好吗给我按照基本法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啊喂好歹说一下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三围吧! “那个……你在说什么?话说啊……你是叫玉子对吧?”坂田银时顶着女人含着泪水的期待目光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说着说着,坂田银时没忍住拿袖子轻柔地擦去了樱井玉子脸上的泪痕。 樱井玉子拽着坂田银时的手用力了两分,她几乎是抱怨着地说道:“我刚才被宇智波斑杀掉了,原本是想现在回去阻止他的……不过既然银时在的话就没必要赶了,银时会帮我的对吧?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银时,难道不是感觉到我需要帮助所以来帮我的吗?难道银时不愿意帮我吗?隔了这么久重逢,银时已经不愿意帮我了吗?” “……好,我知道了,我帮,不要再说了。” 围观二人众:等等啊喂你再坚持一下啊我们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没外挂打不过斑爷啊喂! 第136章 etc. 帮是要帮的, 但怎么帮这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用樱井玉子那霸道而不讲道理的逻辑, 既然当初她给了坂田银时一个“绝对不会被拒绝的愿望”的能力,那正好,直接叫坂田银时把宇智波斑抓住就行了呀。 这个提议获得了三人的下巴。 坂田银时表示剧情发展得太快他还没做好准备和《火影忍者》的大BOSS正面肛的准备, 宇智波鼬和大蛇丸表示除掉宇智波斑只是治标不治本, 既然现在我方战力充足, 那么哪怕多费点功夫也要找一个彻底解决的方法。 鬼知道大蛇丸为什么突然和宇智波鼬统一战线, 估计是被樱井玉子轻描淡写地解释坂田银时身份和能力的行为给吓到了也说不定。 什么鬼? 有这种能力的还可以被称为人吗? 为什么这个女人认识的都是这么可怕的怪物……呃……这么一想,既然是樱井玉子认识的人, 那好像也没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地方呢[崩溃笑]。 宇智波鼬最先回到正题, 关心起自己的小伙伴来,“既然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他们都到了木叶,那么就说明木叶派出去的人已经失败了……那个……这位坂田先生, 可以麻烦您确定一下他们的位置吗?” 宇智波鼬的这句话说得比较委婉, 不过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樱井玉子眉心微动,下意识呢喃道:“止水君……” 坂田银时其实……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到的《火影忍者》最新连载四战才刚开始……好吧早就魔改过的剧情其实也没有参考的必要了。 不过…… 睁着一双死鱼眼的男人不留痕迹地用余光把抱着自己手臂的女人映入眼中,心道反正只是一本漫画而已, 就算玩坏了……吉田松阳应该也不会太生气……吧。 大不了他暗戳戳让岸本中个乐|透彩咯。 极其轻易地说服了自己,坂田银时毫无压力地问樱井玉子, “玉子,要把那些人带过来嘛?” 玉子…… 宇智波鼬不适时地想起幼年,那时候樱井玉子提过一个总是叫她“玉子”的人。 现在想那些可以说是非常失当了。 扒在坂田银时身边的女人甜笑着点头, 用几乎是撒娇一样的态度说:“不用啦,让他们直接出现在木叶就好了,反正我们现在也要回去呀。如果他们死了的话银时会让止水君复活的对不对?我很喜欢止水君呢,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银时也一定会喜欢的!” 坂田银时嘴角一抽,把肚子里那句“宇智波止水不是早就死了嘛”消化掉,转而道:“松阳不让我……那个,你知道松阳吧?” 樱井玉子笑容不变,“松阳老师还好吗?” 坂田银时拿没被樱井玉子抓着的手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说:“挺……挺好的,其他人也……” 樱井玉子没有让坂田银时继续说下去,“那就好,是松阳老师不希望银时滥用能力吗?这可不行哦,银时的能力是我给的,所以如果是为了我的话,无论是什么要求都可以。难道不是吗?” “等等等等!”坂田银时瞬间暴漫脸,崩溃道:“你刚刚又笑着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啊拜托给点反应读条时间好吗银桑只是一个帅气逼人年少多金器大活好的超优秀男人而已啊!” 大蛇丸&宇智波鼬:眼神死。 樱井玉子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本来就是事实啊,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银时都没有拒绝我的理由,银时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的……”樱井玉子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哀怨地直视着坂田银时的眼睛,“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坂田银时:…… “好,我做,我马上做。” 困境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答案当然是…… 对啦! 这又不是热血环节能钻空子求之不得好吗??? 连为人严谨认真的宇智波鼬都是这么想的,他甚至能淡定地旁观那两个人说一堆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了。 虽然是同一种语言,每一个音符都认识,但连起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了呢。 其实……本来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坂田银时的出现对于樱井玉子而言是兴奋不已的惊喜,但是对于宇智波斑而言…… 在感觉到身后的空气流动之前,宇智波斑更先查觉的是赤砂之蝎的异样。 结印结到一半的赤砂之蝎突然间停下了手,那样子好像被人按了开关暂停了似的,愣愣地看着他身后。 宇智波斑心下不安,猛地回头,就看到了樱井玉子。 嗯……旁边那个银发天然卷的死鱼眼男人应该可以忽视……个球啊! 看死人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在像走台阶似地从空中走到三代目身边,一副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样子。 纵观忍界数代,还没有人可以在宇智波斑面前如此作态。 可即使如此,宇智波斑的关注重心也没有从樱井玉子身上转移。 因为樱井玉子就站在他身后,因为樱井玉子正看着他,因为樱井玉子死而复生了。 被他杀死的樱井玉子,一天不到,就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在触及樱井玉子视线的一瞬间,即使强大坚定如宇智波斑也有刹那的动摇。 这样的存在……真地还可以被称之为人吗? “再次见面,宇智波斑,虽久仰大名,可闻名不如见面,您对女孩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樱井玉子捏起衣袖微微遮住红唇,微弯的眼中有着满满的得意,“尾兽已经没有咯,一个都没了,以后既不会有尾兽那种东西,也不会有人柱力了,真是遗憾呢。” 此话犹如水入滚油,炸得宇智波斑头皮发麻,僵了好半天才缓缓转身,正视笑得恶毒的女人。 “你说尾兽已经没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呀,”樱井玉子放下手,歪了歪头,视线觑到宇智波身后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赤砂之蝎,顿了顿,音线微冷,“现存于世的九只尾兽已经被送到另一个世界,没有了尾兽的力量,你的月之眼计划也没有办法实现了吧?就算还有别的方法也没关系,你尽管出手,成功了算我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讨论一下你杀了我的事了。” 宇智波斑沉默,沉默是因为他无法理解,沉默是因为他难以置信。 被送到另一个世界? 樱井玉子冷笑一声,继续往沉默的男人心口戳刀,“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合作的,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美好的世界将由我造就,而旧时代的亡灵不过是踏脚石……该死的亡灵不是我,是你,宇智波斑。” 说罢,樱井玉子看向一直没有动作的赤砂之蝎,招了招手,“蝎君,又要修身体了吗?这回不用麻烦了,可以直接叫银时让你恢复原状噢!很厉害吧,我换的能力。” 赤砂之蝎沉默良久,“啊,很厉害。” 很厉害。 非常……非常厉害。 赤砂之蝎笑了。 樱井玉子看着微笑的赤砂之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又看向宇智波斑,笑道:“不过……既然你保存了我的身体那么久,那么对你这么过分就是我的失礼了。反正你的计划已经失败,要不要坐下来听听我的计划?此时宇智波族地内樱花开得正盛,合该与同道烹茶赏花,不是吗?” 宇智波斑还是不说话,樱井玉子也不急,微笑着插下了最后一刀。 “啊,对了,听说那个长得像芦荟的怪人也是你的部下?真是奇怪呢,刚才我们抓到他问他你们的计划内容时,无法撒谎的他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欸,连我都吓了一跳。” 宇智波斑的瞳孔猛地缩小,潜伏在基因中的直觉告诉他樱井玉子说的真相绝对不是他所理解的“真相”。 “据说宇智波的密地里有一块石碑?绝说修改石碑上的内容,把复活辉夜姬改成创建完美世界一点也不难呢。很过分哦,明明都有了我的身体,居然还妄想复活几百年前的老女人,我可不觉得她会比我漂亮,与其看着她,倒不如看着……” “你说什么?!什么篡改?!” 樱井玉子眨了眨眼睛,笑得甜美无比,望之如沐春风。 “我说……宇智波斑大人,你被骗啦~~~” 樱井玉子笑眯眯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不知道为什么,在码这一章的时候……作者君脑海中一直浮现这句诗…… 还好的是玉子不会再摔倒了,已经够了23333 是人就有缺点,再正常不过啦~ 之后的教育工作就交给银时他们完成吧2333虽然很可能完不成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2333 · 另: 谢谢阿今送的深水!!!! 人生中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你(/≧▽≦/) 爱你么么哒! · 顺势求个【作者专栏】的收藏么么哒!咱们下篇文继续约呀~远离文荒(づ ̄ 3 ̄)づ · 再另: 昨天作者君生日,然而要不是cp的提醒作者君自己都忘了23333 一晃眼就和玉子小姐相处了大半年呢,作者君收获了许多东西,也非常感激一路上小天使们的陪伴。 所以,稍微有点贪心的作者君决定来打个广告(啊越来越不会委婉了好心塞) · 《我想当圣母[综]》:一个比较奇葩但总得来说还是蛮温暖的小故事,虐虐虐的太耗心思了,大家欢脱一点智障一点不好吗23333 链接: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233187 · 以下是文案: 圣母星球的土著少女和江突然想旅行啦! 一直掉到奇怪的地方?没关系,本来就是出来旅行的呀(づ ̄ 3 ̄)づ 就是一直攒不够旅行的钱这点让和江有点困扰。 不过…… 和江身边从来不缺帮助她的好人呢~ 毕竟和江自己就是一个圣母呀~ 系列文文案:[啊,这件事是这样的,我是个武力值为零的弱小生物,但作者又想让我当圣母,这就很尴尬了,你们说是吧?] 本文又名: #旅行的第一要务是赚钱# #本次都要高空坠落的和江是否会患恐飞症?# #每天都在被发好人卡的和江内心是淡定的# ——我说啊,和江那种设定不就和那谁谁一样专门给同伴添麻烦吗? ——什么啊……和江她是在温柔对待同伴的同时还顺手感化了反派的那种设定好吗?!她才不会慷他人之慨!!!和江小姐姐嫁我! ——楼上不要脸!和江小姐是我的! ——呵呵哒你们随便争,我抱我家老婆睡觉觉去了(づ ̄ 3 ̄)づ ——抱起我家和江就是一个万米冲刺! ——和江我的,不接受反驳。以上。 #今天的和江也因为自己的圣母属性人见人爱# #愿温柔待人的你被世界温柔以待# #世界温柔待她一定是让她温柔待人的# · (想写这个故事是因为突然想到,有的人简直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亲闺女,生下来就站在了别人人生的终点线上,完美到极致。而另一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我们都是需要温暖的人吧……被世界温柔以待的和江小姐姐努力地温柔对待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这样一换算的话,连带着她认识的人也被世界温柔以待了呢(づ ̄ 3 ̄)づ) 就是这么一个混乱的想法,当然了转变一下思路也是重点之一,毕竟……和玉子小姐待了大半年作者君需要冷静一下23333 一句话概括就是,玉子小姐的前半段人生有多阴暗,和江小姐姐的人生就有多光明吧。 虽然很恶俗不过我想写[挠头],感兴趣的小天使拜托预收一下呀作者君存稿完就发了哦! 好哒广告结束么么哒! 第137章 正文完 “很奇怪呢, 他们都在看着我。”樱井玉子站在宇智波斑身边, 轻声道。 樱井玉子刚刚让宇智波斑接受绝就是一个大骗子的现实,转瞬却马不停蹄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宇智波斑没心思搭理樱井玉子没头没脑的话,只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语气词。 樱井玉子眼中的情绪渐渐消失, 她俯瞰着木叶村里的忍者, 她甚至能看到距离较近的几个忍者脸上的紧张神情。 她知道那不是因为她。 “在上个时间线里, 中忍考试的时候, 也是同一群人,他们想要撕碎我,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生命与灵魂, 可是现在,他们看着我,却只关心木叶的危险有没有解除。真是奇怪呢, 无论去过多少个世界, 无论见过多少人,这个村子的忍者总能让我印象深刻。” “上个时间线?” “我比不上他们珍爱的同伴和村子呢。”樱井玉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快要哭出来了,可她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连哭泣都是没有感情的。 “如果上次他们也这么做就好了,如果上次他们也这么对待我就好了,那么后面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了也说不定, 我也不会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宇智波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厌倦,“拥有如此多的奇遇, 本身也不是平庸的人,居然连与之相配的心胸都没有吗?” 樱井玉子缓缓转身看向宇智波斑,那晶莹的泪水挂在腮上, 像一粒微弱的光源,“可是我本来也不该有这些奇遇,更不该是一个不平庸的人啊。” 宇智波斑微微一怔,他终于稍微有些认真地对待樱井玉子的话了。 樱井玉子仿佛没有感受到宇智波斑的转变,她只是在诉说,倾听者的心情不是她要考虑的东西,甚至连倾听者存在与否都是可以忽略的事。 “我是战争遗孤,父母亲族早不可考,可若非被人从战场上捡到,我应该连睁眼看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死掉的。”再提起那个人,樱井玉子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丝愤怒都生不出来,顶多有些居高临下的讽意,“这也罢了,之后若非各种各样的存在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带回人世,我应该也早就……” 樱井玉子突然间住了口。 宇智波斑被樱井玉子说话说半句的行为给弄得不上不下的,忍了忍没忍住,问:“早就什么?” 樱井玉子摇了摇头,似是不欲再盐,然而沉默了片刻,她还是开口了。 “只是……突然发现,我是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用下地狱,却也永远去不了天堂的人类。” “玉子小姐实在太谦虚了,您这样的可不能用区区人类两个字概括。”宇智波斑冷声嘲讽道。 樱井玉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声,“这就是人类啊,人类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样的? 哪样的? 宇智波斑隐约明白樱井玉子的意思,但要他认真去思考,却只能看到一团灰色的迷雾,真相散落在雾中,血红的眼睛无法看清。 “我还是不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宇智波斑叹息着说出了这句话。 交谈的双方都清楚,宇智波斑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你看银时,就是那个武士模样的男人,看着他,一直,一直看着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樱井玉子缓缓道。 “我不相信,”宇智波斑不假思索地说,说完了,宇智波斑顿了顿,又道:“我也不会把期待放在他人身上。” 他是宇智波斑,即使失败了,即使成了一个笑话,他依然是宇智波斑。 “这样明明会轻松很多的。”樱井玉子呢喃道。 “所以你不是我知道的你,我不承认你是樱井玉子,换句话说,”宇智波斑紧紧盯着樱井玉子的红眸,一字一顿,“如果你是樱井玉子,那么你的身体就不是樱井玉子。” “支柱吗?” “怎么可能?” “我曾经也有这样的东西。” “说了不是了。” “我现在又有了。” “所以说了……” “送给你吧,我的身体。” 樱井玉子突然露出一个和吉田松阳一模一样的微笑。 “宇智波斑,等到你不需要它了,或许我们可以真正地好好坐下来谈谈。” 宇智波斑深深地看了樱井玉子一眼,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颜山下围观的一众忍者尽皆哗然,樱井玉子倒是淡定,冲着一直暗暗拿眼角觑着这边的坂田银时招了招手。 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大蛇丸看着面无表情的赤砂之蝎,黏滑的笑声从牙缝中咿咿呀呀地挤了出来。 赤砂之蝎没有理会身边的蛇精病。 坂田银时出现在樱井玉子身边,下一刻,两个人从颜山消失,出现在了赤砂之蝎和大蛇丸面前。 大蛇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蝎君,我爱罗呢?”樱井玉子眨了眨眼。 这回换赤砂之蝎僵硬了。 不过傀儡的话,就算僵硬一点也不会被人看出来哦,超级方便呢。 “和宇智波鼬的弟弟在一起,现在应该被宇智波保护着。”赤砂之蝎淡定地说,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坂田银时。 樱井玉子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道:“佐助君啊……” 算了,都不是一条时间线上的人物…… “银时,把我爱罗带过来,我们离开吧。” “诶???”坂田银时扶住了自己的下巴,“那啥……现在?这种时候,木叶的人会把我们恨死……” “银时你不爱我了嘤嘤嘤QAQ” “……” 沉默中,一脸懵逼的我爱罗出现在了樱井玉子身前。 还没等我爱罗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幻术还是啥,樱井玉子就蹲下身抱住了我爱罗。 “我爱罗,以后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和我在一起吧。” 围观群众三人组:…… 我爱罗依旧没反应过来。 樱井玉子直接把我爱罗抱了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笑着扫视了一下大蛇丸和赤砂之蝎,最后目光停留在坂田银时身上。 “这件事是这样的。”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让人讨厌呢?” “这个问题,我相信无论是大蛇丸还是蝎君都疑惑过思考过。” “我不知道你们的答案。” “不过不试着改变的话怎么知道正确答案呢?” “我们试着改变一下吧。” “有银时在,我们可以放手去做不是吗?” “改变一下吧。” “不要死得那么悲惨那么潦草,不要活得那么艰难那么阴暗。” “有什么不可以呢?” “连宇智波斑他们都敢做,为什么我们就不敢呢?” “再说了……” 樱井玉子脸上浮现出略有些……只能用“奇怪”来形容的笑意。 “我们都是可以一直活下去的,不找些事来做的话,不是很无聊吗?” 良久,良久的沉默。 “咳咳……那个……玉子啊,你先别生气,但是我还得回……” “你不会回去的。”樱井玉子回眸笑了笑,坂田银时后背一凉,方才他竟然从樱井玉子的眼中看到了一片冰冷。 那冷漠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他过于多心的幻觉。 “我在这里,你怎么可能回去?” 樱井玉子说着说着,话尾的余音微微上扬,末了又下沉,好似一个顶尖的芭蕾舞者在音乐将尽时用力转出最后一个圈,然后弯腰鞠躬。 是时候退场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敲下这三个字……怎么说呢……果然……有点不甘心,好想继续继续写下去啊。可是之后的剧情已经和文章主旨没关系了,玉子小姐早已是一个成型的人格,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 就停在这里吧。 只有没有完结的故事才是美好的。 就让我们相信玉子小姐他们真地改造出了一个虽然有阴影但总得来说已经足够美好的世界吧。 当然了……如果有想要黑泥的小伙伴,也可以认为玉子小姐在改变世界的过程中厌倦了,然后重操旧业开始作妖,于是银时和蝎君就一直在收拾烂摊子,收拾着收拾着,被玉子小姐讨厌了,然后玉子小姐就众叛亲离…… 咳咳……抱歉,脑洞一开停不下来= = 总之,随便大家怎么脑补啦~ 后面会有番外,番外完了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文完啦(/≧▽≦/) 第138章 全文完(番) 这件事是这样的。 但凡在月之眼计划后存活的忍者, 都知道樱井玉子这个女人的存在。 他们一般不会认为这个女人是好人, 即使这个女人确实破坏了月之眼计划。可以说,除了木叶村内部的声音有些不和谐之外,其他大大小小几个忍村都对樱井玉子恨之入骨。 九大尾兽因为樱井玉子的原因彻底消失, 虽然人柱力是没死……但谁特么的关心人柱力啊他们关心的是自己村子的综合战斗力好吗?! 其中又以沙忍村对樱井玉子最是痛恨, 因为樱井玉子高调地带着原一尾人柱力, 沙忍村四代目风影的幼子杀掉了风之国大名, 险些让风之国和沙忍村之间的关系破裂。 ——祸水。 这是大多数忍者对于樱井玉子的看法,或许前面还要加上一些贬义的、不堪入耳的形容词, 但这也侧面反映了他们对她的忌惮。 为什么要忌惮呢? 因为是你们自己选的。 那个女人如此回答道。 是你们选择的成为大名的附庸, 所以当我支配了大名,我就支配了你们。 是你们亲手将锁链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事到如今想要反悔已经晚了。 那个女人这样说着, 然后让五大国的大名联合发表了一项针对忍者的文件。 什么未成年的孩子不能算是忍者啦, 什么想要打战必须要经过五大国的同意啦,什么忍者学校的授课内容要重新商议啦……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门外汉就不要瞎出主意了好吗?! 安分地缩在深宫里被人伺候着赏花赏月悲春伤秋的不好吗?! 当樱井玉子以火之国新任大名羽麻信的名义在第五代火影的任命书上写了一个名字后,五大忍村隐隐有联合起来反抗樱井玉子的趋势。 没错,我们都知道你身边有一个强大到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类的男人,对你的丰功伟绩也不是一无所知。可是如果一个忍村连自由选择自己村子的影的权利都失去的话, 这个忍村还有尊严和骄傲吗? 他们闹是闹得厉害,可是樱井玉子却完全没有理会的心思, 用她回答我爱罗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还配让我倾听他们的声音吗?” 说是这么说, 不过别的人樱井玉子可以不理会,被她亲手写下名字,置于风暴中心的人的话樱井玉子却是不得不听的。 虽然也只听了一半就是了= = 樱井玉子懒洋洋地推开身前的小几,随口问道:“鼬君是真地觉得自己不配,还是又双叒叕一厢情愿地为了村子的主流声音牺牲自己的利益?” 宇智波鼬的眼睛清亮又温润,他顺着樱井玉子的视线看过去,修整得精致无比的花园中,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正和樱井玉子最钟爱的孩子我爱罗比试体术,看得宇智波鼬心下踹踹,觉得下次一定不带佐助来了,不然他再把宫殿给掀翻了怎么办? “我只是觉得纲手大人比我更适合罢了,玉子小姐也说过的吧,在上一条时间线里,成为五代目的人是纲手大人。” “哦。” 樱井玉子轻蔑地挑了挑眉,喊了我爱罗一声,正在比试的我爱罗立刻两个后空翻避开宇智波佐助的攻击,然后仰着喜气洋洋的小脸蛋扑到了樱井玉子怀里。 “玉子小姐,我比那个写轮眼要强!”我爱罗浑身上下都写着“求夸奖”三个字。 宇智波鼬眉心微动。 樱井玉子揉了一把我爱罗的红色短发,温声笑道:“真的吗?我们家我爱罗真厉害!今晚吃大餐好不好?不过不能这么没礼貌哦,写轮眼写轮眼的,人家的名字是什么?” 我爱罗撇了撇嘴,“因为那家伙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还说我是长不大的小鬼,就很生气啊。” “哈哈哈这样吗?”樱井玉子含笑瞥了背着手站在庭院中踢石子的宇智波佐助一眼,又看向宇智波鼬,发现对方尴尬地移开视线后语气更是软了两分,“可是佐助君的确很厉害哦,所以我爱罗不能这么说,知道了吗?” 我爱罗鼓着腮盯着樱井玉子看了好大一会儿,见樱井玉子态度坚决,只得道:“我知道了……那,我去和佐助君道歉。” “先不急,来,先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得好的话下次银时回去那边的时候我就让他带上你怎么样?你想去那边玩想很久了吧。” “真的吗?”我爱罗的眼睛顿时亮了。 “真的。” 樱井玉子又揉了一把我爱罗的头发。 “听好了,问题是这样的,为什么樱井玉子会选择让宇智波鼬当木叶村的下一代火影呢?好处有哪些?坏处又有哪些?如果不是宇智波鼬的话又有什么利弊。就是这个。” 樱井玉子说完,宇智波鼬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轻咳了两声,还没等他岔开话题,就听得清脆的少年声音道:“什么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哎??? 我爱罗缩在樱井玉子怀里,一脸自信地振振有词道:“为什么选择他呢?因为他是玉子小姐眼中最适合的人,而且玉子小姐很喜欢他,重要的职位上当然要安置自己熟悉且喜欢的人啦。好处的话玉子小姐这边就不必说了,对于木叶而言,如果不想沦落到和其他忍村一个境地的话,就必须要和火之国大名打好关系,换句话说,要和玉子小姐打好关系。” “那么问题又回到开始的时候了,木叶里谁最有可能成为联系玉子小姐和忍者之间的纽带呢?答案就是和玉子小姐关系匪浅的宇智波鼬。如果是他当火影的话,就算木叶有什么事,玉子小姐也会愿意提供帮助的,其他人的话就不一定了。坏处的话……会被其他忍村抱怨吧,不过他们抱怨就抱怨咯,反正都是弱者。这样一看的话除了宇智波鼬以外根本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呀,毕竟玉子小姐又没有更喜欢的人在木叶。” 别一直把喜欢喜欢的挂在嘴边啊你这个欺负我弟弟的坏蛋! 宇智波鼬的内心是崩溃的。 然而我爱罗的刀子还没放完。 “宇智波鼬,玉子小姐选你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哦。她对忍者没兴趣的,所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不想出现意外的话最好赶紧继任火影,不然玉子小姐指给斑爷爷的话你们就惨了。” 斑爷爷:…… 樱井玉子笑盈盈地点头,“正解!好啦,去和佐助君道歉吧,要认真取得对方的原谅哦。” “那旅行……” “后天银时回来我就跟他说。” “太好啦!”我爱罗兴奋地欢呼了一声,从樱井玉子怀里爬出来噔噔蹬地跑出了屋子。 宇智波鼬无奈地看向樱井玉子。 樱井玉子失笑,“别这样看着我呀,我爱罗说的就是我想的哟,比起其他人,肯定是鼬君更让我放心嘛,而且我相信鼬君的能力。如果村子里的人反对的话,就让他们走到我面前来呀。” 樱井玉子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有本事的话,就走到我面前,让我看在眼里,让我不得不认同啊。” “太狡猾了吧,这种话。” 宇智波鼬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块,一块情不自禁地宠让着樱井玉子,觉得她的话竟然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另一块坚守着为村子好的目标,即使对方是樱井玉子也绝不退让。 樱井玉子一点也不觉得宇智波鼬说出这句话是为了表示一种柔软却坚定的反对态度,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对方呢。 “女孩子本来就不讲道理呀,就算是我这样的女孩子也是不讲道理哒~鼬君要多多包容我才行呢,否则的话等到大蛇丸的研究课题结束……忍者的处境会更艰难哦。” 宇智波鼬心下一个咯噔,竟也没心思再呆下去了,随口应和了几句樱井玉子的话便道自己该回去了,然后步伐平静却飞快地离开了。 樱井玉子独自一人坐在幽玄的房屋中,抬手阻止了我爱罗想要进来的行为。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樱井玉子说。 “我想一个人待着。” 回程的路上,宇智波佐助问宇智波鼬为什么要白走这一趟,明明父亲说过没用的。 宇智波鼬正费神思考着大蛇丸的研究课题到底是什么,听了宇智波佐助的疑问,心不在焉道:“来看她一眼。” 话说出口,宇智波鼬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猛地停下脚步,神情复杂地看着宇智波佐助,“不,我的意思是……” “因为玉子小姐亲近我们宇智波的缘故吗?”宇智波佐助歪着头猜到。 啊,没错,就是这个,佐助你真聪明! “是的,承惠多时,任何单方面的付出都是难以长久的,我们也要表达自己的态度才行。虽然我不赞同出任火影,但……” 宇智波鼬明亮的眼中渐渐浮上一片阴影。 “他们说错了,不是只有被村子的人认同的人才能成为火影,即使一开始的时候不被村子认同,但既然我是最合适的,那么只要努力,迟早有一天可以得到大家的认同的。” “真是的,那些人就是嫉妒哥哥啦。” “哈哈哈,也许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近几年忍者的命运风雨飘摇,大家敏感一些也正常,倒不如说更好。” 宇智波佐助不再看宇智波鼬,平视着前方的风景,声音像飘落的花瓣一样。 “我不喜欢那个红毛小鬼。” 喜欢那个小鬼的还真不多。 宇智波鼬不动声色道:“反正也没有交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爱罗的身份很复杂,不交往是最安全的。毕竟沙忍村还是木叶的同盟。” “嘁,一个连自己影的儿子都保护不好的同盟。”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玉子小姐才会希望我们可以保护好村子里的孩子吧。” “嗯?” “以后你就知道了,她……她对小孩子很好的。” 宇智波佐助眼睛一转,笑道:“小孩子里也包括哥哥吗?” 宇智波鼬失笑,戳了戳调皮鬼佐助的额头,在弟弟抱怨的目光中柔声道:“因为玉子小姐已经很老了。” 宇智波佐助不说话了。 他知道樱井玉子活了很久,或许还能一直活下去,但要他赞同“樱井玉子很老”这句话,难度还是有点大,毕竟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老的样子,连二十不到的哥哥看起来都比她成熟一点。 娇声娇气的……和村子里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 嘛……也难怪呢,毕竟樱井玉子不是忍者呀。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全文完! 本章留言扔红包~~~~(づ ̄ 3 ̄)づ 例行在完结时求个【作者专栏】的收藏~~~~ 新文早知道哟咱们继续约嘛(づ ̄ 3 ̄)づ